论新基督教意识_基督教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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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罗斯民族于988年从拜占庭帝国引进了东正教,这时的基督教世界已经处于一种分裂的状态,天主教以罗马为中心,东正教以君士坦丁堡为中心。1054年,天主教和东正教之间正式分裂,俄罗斯属于东正教世界。1453年,拜占庭帝国被士耳其人灭亡,东正教的中心转移到俄罗斯,莫斯科成了继罗马和拜占庭(第二罗马)后的“第三罗马”,因为俄罗斯人以为,莫斯科不仅是东正教的中心,而且是基督教的中心。从988年到拜占庭灭亡,俄罗斯东正教无论是体制上,还是思想意识上,一直受君士坦丁堡教会的控制。15世纪下半叶,俄罗斯人的宗教自我意识开始觉醒,但在这里并没有产生真正独立的俄罗斯东正教思想,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19世纪,这就是俄罗斯著名神学家弗洛罗夫斯基(1893—1979)所谓的俄罗斯神学“持久的沉默”(注:弗洛罗夫斯基:《俄罗斯神学之路》,1页,巴黎1937年俄文版。)。19世纪是俄罗斯文学的黄金时期,独立的俄罗斯哲学也在这个时期形成,它们成了独立的俄罗斯宗教思想孕育的土壤。此时的俄罗斯东正教会仍然十分保守,继续压制一切独立自由的思想,因此,它成了世俗思想家们的众矢之的。

在对保守的东正教会及传统的东正教思想意识的批评方面,索洛维约夫(1853—1900)是个集大成者,他创立了自己的宗教哲学和神学体系,尽管这个体系还不很完善,但对后人的启发是巨大的。在他的宗教神学思想的直接影响下,本世纪初的俄罗斯兴起了一个新基督教运动,即创立新基督教意识的运动,其代表人物主要有罗赞诺夫(1856—1919)、梅列日科夫斯基(1865—1941)和别尔嘉耶夫(1874—1948)。前两位主要是文学家,他们在自己的文学创作中探讨了宗教主题,后者主要是哲学家,但其哲学创作中却包含了丰富的神学思想,在这里,我们只介绍别尔嘉耶夫对传统基督教的批评和对新基督教意识的理解。

一、生平与著述

尼古拉·亚历山德洛维奇·别尔嘉耶夫出生在基辅的一个贵族家庭,曾就读于基辅武备学校,1894年进入圣弗拉基米尔大学自然科学系,一年后转入法律系,在大学期间开始系统地研究哲学,并成为一名马克思主义者,积极参加解放工人阶级的斗争,1898年因参加这方面的活动而遭到逮捕,并被开除大学,后来被流放。在流放期间,他开始对马克思主义本身发生怀疑,进而对它进行批判,最终走向唯心主义。1902年出版的文集《唯心主义问题》(他是作者之一)标志着这个转向的结束。不过,他一生都以崇敬的态度对待马克思,认为马克思本人是个天才。1898—1901年别尔嘉耶夫被流放到沃洛格达,回到基辅后,与布尔加科夫接近,他们在当时都经历了精神上的危机,最终都回到了教会的怀抱,但方式不同,布尔加科夫于1918年接受神职,而别尔嘉耶夫一直是个世俗的、自由的思想家。1904年,别尔嘉耶夫去了圣彼得堡,担任《新路》杂志的编辑工作,1905年与布尔加科夫一起主编杂志《生命问题》。围绕着这两个杂志聚集了当时俄罗斯思想界的一批精英:梅列日科夫斯基、罗赞诺夫、伊万诺夫(1866—1949)、布洛克(1880—1921)、布留索夫(1873—1924)、别雷(1880—1934)、舍斯托夫(1866—1938)、弗兰克(1877—1950)等等。此时的别尔嘉耶夫成了新宗教意识的主要倡导者之一,他积极地从哲学上论证新宗教意识的含义。1909年,他参与出版了引起长期争论的文集《路标》。1915年,别尔嘉耶夫因其反教会的观点而被主教公会判处永久流放西伯利亚,只是十月革命影响了这个判决的实施。1920年,他被选为莫斯科大学教授。对俄罗斯的革命,他有过许多的论述,他欢迎1905年的革命,认为这次革命是不可避免的。但他完全不接受1917年的十月革命。1922年,别尔嘉耶夫在莫斯科建立精神文化科学院,流亡国外后改名为宗教哲学科学院。

1922年底,别尔嘉耶夫再次被逮捕,最后他与一批俄罗斯知名学者一起,被苏联政府驱逐出境,在德国停留两年,1924年去了法国,住在离巴黎不远的克拉玛尔,直到去世。流亡期间,他创作了一批出色的哲学和神学著作,被翻译成十多种文字。他在欧洲的知名度极高,是所有的俄罗斯哲学家中名声最大的一位。他经常主持并参加各种聚会,各种学术会议,在各地作学术报告,宣传自己的思想。在德国和法国,他结识了当时欧洲著名的学者。在晚年,他曾经有过回苏联的企图,但斯大林的政治制度实在令他担心,最后客死他乡。其主要著作有《新宗教意识和社会性》(1907)、《知识分子的精神危机:社会和宗教心理学方面的论文(1907—1909)》(1910)、《自由的哲学》(1911)、《创造的意义:人正论》(1916)、《俄罗斯的命运:论战争心理学与民族性》(1918)、《新的中世纪:关于俄罗斯和欧洲命运的思考》(柏林,1924)、《自由精神的哲学:基督教问题及其辩护》(两卷本,巴黎,1927—1928)、《马克思主义与宗教》(1929)、《基督教与阶级斗争》(巴黎,1931)、《我与客体世界:论孤独与交往的哲学》(巴黎,1934)、《人在当代世界中的命运:对我们的时代的理解》(巴黎,1934)、《精神与现实:神人精神性基础》(巴黎,1937)、《论人的奴役与自由:人格主义哲学论》(巴黎,1939)、《俄罗斯理念:十九世纪和二十世纪初俄罗斯思想的基本问题》(巴黎,1946)等。

二、历史上的基督教与世俗化问题

别尔嘉耶夫对历史上的基督教不满,他认为,“在一定的意义上可以说,历史上的基督教是由教会,由作为社会现象的宗教集体所创立的。”(注:别尔嘉耶夫:《自我认识》,161页,莫斯科1990年俄文版。)就是说,历史上的基督教带有过多的人为色彩,与真正的基督教或理想的基督教有很大的差距。换言之,历史上的基督教是不完满的,是有缺陷的,因此应该对它加以批判、改造。他说:“与目前占统治地位的流派相反,我一直坚信,不仅有包罗万象的基督教,而且还有包罗万象的宗教。基督教是包罗万象的宗教的顶峰。但基督教自身还没有达到顶峰,它还没有完成。也可以说,从历史的角度看,基督教的来源并不是督教的。”(注:别尔嘉耶夫:《自我认识》,168页,莫斯科1990年俄文版。)历史上的基督教不仅与理想的基督教相去甚远,而且还根本没有与多神教脱离关系。是的,基督不仅成了人类历史上新纪元的开始,而且它改变了整个世界的面貌,这是整个世界都不得不承认的事实。然而,基督教的历史自身却是不成功的,基督教的理想并没有能够在历史中得以实现。尽管基督教历史上有许多伟大的现象、光辉的形象和英勇的行为等等,但是,“整个‘基督教’世界并没有现实地接受基督教,这个世界仍然还是个多神教的世界。”(注:别尔嘉耶夫:《自由的哲学》,见《别尔嘉耶夫文集》,161页,莫斯科1989年俄文版。)在别尔嘉耶夫看来,基督教的历史实际上是与多神教世界的一笔交易,是与此世的妥协,由此便产生了“基督教国家”以及所谓的“基督教的生活方式”。他反对这个基督教的历史现实,认为基督教的历史遭到了诱惑。基督自己以不同的方式经受到过这些诱惑,但他最终彻底地战胜了它们。人类历史不然,它顺从了这些诱惑。这就是耶稣在旷野里所遇到的三大诱惑:此世王国的诱惑、奇迹的诱惑和食物的诱惑。接受了这些诱惑后,历史上的基督教成了基督宗教同魔鬼王国的妥协。基督教作为一种宗教,还没有被完全启示。“基督教国家”有两种形式:教皇君主制(天主教)和君主教皇制(东正教),前者是教皇成了君主,后者是君主成了教皇,这些都是多神教的残余。新教起来反对天主教对真正基督教的偏离,它有自己的真理成分,但它最终导致了理性主义、个人主义和人道主义,不仅否定了教会,而且走向无神论。历史上的基督教缺乏人性,即使是新教里的人道主义,最终也否定人。因此,历史上的基督教远离了人的现实,不关心人的任何问题,“确定,在历史上的基督教基础上很难,几乎是不可能解决关于婚姻的问题、关于社会的合理建制问题、关于文化创造的问题,以及关于艺术的问题。”(注:别尔嘉耶夫:《俄罗斯理念》,见别尔嘉耶夫文集《俄罗斯理念·俄罗斯的命运》,196页,莫斯科1997年俄文版。)总之,历史上的基督教变得冷淡了,单调得令人无法忍受,它迎合了日常生活和小市民生活。

别尔嘉耶夫创立新基督教的动机不仅仅来自于对历史上的基督教的不满,而且还有哲学上的原因。他对当时西方的哲学及俄罗斯哲学持严厉的批判态度,认为它们的最大问题是世俗化。他指出,当今哲学处在深刻的危机状态,主要就是因为哲学脱离了宗教。哲学在古代就从宗教里吸取营养,中世纪哲学也讲基督教的秘密。以认识论为主要形式的当代哲学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宗教根源,世俗化了,成了警察哲学。但是,哲学最终应该“回到教堂去,回到自己神圣的功能上去,并在那里获得被丧失掉的现实主义,重新深入生命的秘密之中去。……因为宗教是哲学的生命基础,它用现实存在为哲学提供食粮。”(注:别尔嘉耶夫:《自由的哲学》,见《别尔嘉耶夫文集》,20页,莫斯科1989年俄文版。)从笛卡儿(1596—1650)开始的西方世俗化哲学,远离了存在自身,对认识自身讲行抽象思考,不再关心现实、自由和个性问题。别尔嘉耶夫预言了这个传统哲学的终结和新的自由哲学时代的到来,“抽象的,独立存在的,从自身挖掘智慧的哲学正在走向灭亡。”(注:别尔嘉耶夫:《自由的哲学》,见《别尔嘉耶夫文集》,25页,莫斯科1989年俄文版。)一个基督教哲学的时代将要到来,因为只有“基督教形而上学才能肯定存在的现实以及通向存在的道路的现实,才能认识自由的伟大秘密,这个自由不能被分解为任何东西,也不能归结为任何东西,并且承认根植于永恒之中的具体个性实体。”(注:别尔嘉耶夫:《自由的哲学》,见《别尔嘉耶夫文集》,22页,莫斯科1989年俄文版。)这个基督教哲学就是自由的哲学,自由是基督教哲学的灵魂。哲学应该回到宗教根源上去,但不是说哲学要变成神学,或成为神学的奴仆。传统的神学(中世纪的经院哲学)从根本上说,不是自由的,别尔嘉耶夫甚至认为,当今的认识论很像经院哲学,是世俗化了的经院哲学。他所理解的自由的哲学,是教会哲学。“哲学应该是教会的,但这不意味着哲学是神学的或教权主义的,哲学应该是自由的,只要它是教会的,就是自由的,因为只有在教会里才有自由,才能摆脱奴役和必然性。”(注:别尔嘉耶夫:《自由的哲学》,见《别尔嘉耶夫文集》,27页,莫斯科1989年俄文版。)他对教会、自由的理解与官方教会和历史上的基督教的理解有很大不同,甚至与一般哲学上的理解也不同。

历史上的基督教接受了魔鬼的诱惑,没能够完成自己的任务,世界仍然在世俗化,仍然处在多神教状态。哲学自身也在世俗化,哲学远离了宗教。整个世界都在世俗化,信仰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了。在历史上的基督教里,信仰几乎是一种装饰。“基督徒为了防备万一竟然如此地安排自己的事情,万一没有上帝的话,这些事情也会顺利地进行。无论是有上帝还是没有上帝,他们对生活的安排中什么也不会改变。对他们而言,安排人的生活是个中性的领域,上帝仅仅是附加的另一个领域,这个领域与人的任何事情无关。”(注:别尔嘉耶夫:《真理与启示:启示批判导论》,173~174页,莫斯科1996年俄文版。)在哲学领域,宗教和上帝只是一种假设,一种道德上的说教和意志的公设。世俗世界里则盛行实证主义、个人主义、无神论等等。别尔嘉耶夫认为,当今世界有“两个危机:一个是非基督教的世界和反基督教的世界的危机,另一个是基督教世界的危机,基督教内部的危机。第二个危机比第一个更深刻。”(注:别尔嘉耶夫:《神性和人性的存在辩证法》,见别尔嘉耶夫文集《论人的使命》,256页,莫斯科1993年俄文版。)而且,一切危机都可以在宗教里找到根源。

别尔嘉耶夫生活在本世纪上半叶,他亲身经历了人类历史上的巨大变革和灾难:俄国的革命,两次世界大战等等,他对这一切进行了深刻的思考和反思。时代令人悲哀,力量成了主导,人类丧失了最基本的精神性。“上帝弱于物质的力量。……在这个堕落的世界里,金钱的力量无可比拟地强于精神的力量,精神的力量有时还遭到凌辱。最高真理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基督死在十字架上。基督教就是被钉死的真理的宗教。”(注:别尔嘉耶夫:《神性和人性的存在辩证法》,见别尔嘉耶夫文集《论人的使命》,168页,莫斯科1993年俄文版。)出路何在?别尔嘉耶夫认为,必须复兴基督教,但不是传统的基督教,不是历史上的基督教,不是教会的基督教,这将是一种新的基督教。

三、新基督教意识

批判历史上的基督教,创立新基督教,是别尔嘉耶夫早期创作的基本主题之一,他一生都在与传统的基督教斗争,都在创立和完善自己的新基督教。作为一位哲学家、思想家,他的哲学思想就是他自己所信奉的宗教的布道。他对新宗教意识,或新基督教意识,有自己独到的理解,这个理解与同时代的人比,是相当深刻的。别尔嘉耶夫认为,新基督教意识不但要克服历史上的基督教中的主要缺陷,而且还应该拥有自己的特色和内容。新基督教意识是一种综合,它综合的是历史上的基督教中此世与彼世的二元论,还有多神教与基督教、天与地、精神与肉体。这样的新综合是必然的,关于这个新基督教的性质及其与多神教的关系问题,别尔嘉耶夫有过清楚的论述:“新宗教意识渴望综合,渴望克服双重性,渴望最高的完满,它应该包含某种以前的基督教意识里所没有包括的东西,把两个极、两个对立的深渊结合在一起。在历史上的基督教里,已经无法找到可以抵抗正在复兴的多神教新的诱惑的解毒剂,正如当时在古老的多神教里无法找到抵抗历史的基督教罪恶的解毒剂一样。当我们说新的宗教意识时,完全不是想用它来说明以前所有的宗教都是错误的,因此应该发明一种新的宗教。……新宗教意识继续着的启示,是对宗教真理的更高完满的包容,因为在宗教启示的从前各阶段上启示的只是部分的,是不完满的真理。历史上的基督教的目光短浅的代表们认为,上帝没有在多神教里启示,这个论断是令人厌恶的和反宗教的。”(注:别尔嘉耶夫:《论新宗教意识》,见《别尔嘉耶夫论俄罗斯经典作家》,227页,莫斯科1993年俄文版。)

新宗教意识要求综合,但综合必然涉及到基督教与非基督教的关系,首先是基督教与多神教的关系。为多神教辩护是别尔嘉耶夫早期思想的又一个特色,也是整个新基督教意识运动的一个特征。这个思想也是从索洛维约夫那里来的,他曾认为,在多神教里也有对上帝的启示。此外,别尔嘉耶夫的新宗教意识还有一个特点,是与罗赞诺夫和梅列日科夫斯基有明显区别的,这就是与哲学的结合。别尔嘉耶夫自称是受过专门哲学训练的人,他特别指责梅列日科夫斯基的新宗教意识里缺乏哲学深度。他认为,要想重新考察历史的、相对的启示和永恒的、绝对的启示之间的关系,必须有哲学的参与,但这个哲学不是历史上的世俗化的哲学,而是神秘主义哲学,这是一种新的、未来的批判哲学,它将有益于新宗教意识的制定。他把与哲学知识结合在一起的宗教称为灵知(诺斯),“只有从宗教经验与最高的哲学知识的结合里,才能产生真正的灵知。那时,神学学派的历史局限性才能被打破,外在的权威将彻底地被内在的自由所代替,通向神秘的认识上帝的完满的道路将被继续。”(注:别尔嘉耶夫:《论新宗教意识》,见《别尔嘉耶夫论俄罗斯经典作家》,228页,莫斯科1993年俄文版。)别尔嘉耶夫对新宗教意识的理解与罗赞诺夫和梅列日科夫斯基有很多共同之处,他们都是新基督教的创造者。但在哲学素养方面,别尔嘉耶夫比他们要高得多,他对许多哲学问题都有深刻的研究,因此他对新基督教的理解也比他们深刻得多。他不否认自己是新宗教意识的倡导者,“我也同样认为自己是‘新宗教意识’的表述者,在某种意义上至今我仍然是这样的表述者。”(注:别尔嘉耶夫:《自我认识》,132页,莫斯科1990年俄文版。)他承认罗赞诺夫和梅列日科夫斯基的主题,而且在自己的著作里经常谈论肉体、性等方面的问题,但是,他不能接受“在二十世纪初的各学派里流行的对‘肉体’进行宗教的神化。”(注:别尔嘉耶夫:《自我认识》,168页,莫斯科1990年俄文版。)别尔嘉耶夫认为,他们在对肉体进行宗教神化的同时忘记了人的个性与自由问题,人的精神性问题。“在我与罗赞诺夫和梅列日科夫斯基之间存在着深深的隔阂,因为对于我来说基本问题是自由和个性的问题,即精神问题,而不是‘肉体’问题,因为肉体是处在必然性的统治之下的。”(注:别尔嘉耶夫:《自我认识》,162页,莫斯科1990年俄文版。)精神和肉体的区分是相对的,“也许可以悖论地说,肉体就是精神。”(注:别尔嘉耶夫:《自我认识》,161页,莫斯科1990年俄文版。)这个问题的解决必须依靠哲学,必须对精神和肉体的哲学意义进行考察,否则精神和肉体的关系只能是表面的。

新基督教意识的新意,在于它面向未来。梅列日科夫斯基积极宣传第三王国,即圣灵的王国。别尔嘉耶夫完全同意这个预言,但他对圣灵王国的具体内涵,有不同的理解。在流亡西方之前的最重要作品《创造的意义》里,他对三个王国、特别是第三王国的思想作了更加具体而充分的发挥,(注:别尔嘉耶夫:《创造的意义》,见注4,519~520页。)其主要思想是,世界经历着三个伟大的神启时代,第一个是律法的启示(圣父),第二个是救赎的启示(圣子),第三个是创造的启示(圣灵)。这三个时代在时间上没有明确的界限,因为在今天,尽管世界已经进入了新的宗教时代,但是法律的意识还没有最终消失,救赎的行动也没有结束。在律法时代,世界就已经预感到新的宗教时代,不仅是旧约的先知意识,而且多神教徒也都等待着救世主基督的诞生。神启的三个时代实际上就是关于人的启示的三个时代。在第一个时代里,人的罪被法律所昭示,同时也揭示了人的自然本性的神性能力;在第二个时代里,人被认作上帝的儿子,人开始摆脱罪恶;在第三个时代里彻底地揭示了人的创造本性的神圣性,神的大能成了人的大能。关于人的启示就是关于三位一体的最后一个神启。最后一个伟大的秘密就在于,“上帝的秘密和人的秘密是一个秘密。在上帝那里包含着人的秘密,在人身上包含着上帝的秘密。在上帝里产生人,在人里产生上帝。对人的彻底揭示就是对上帝的揭示。对上帝的彻底揭示,就是对人的揭示。不但上帝在人里,而且人就是上帝的形象,在人身上展现着神性的发展。”(注:别尔嘉耶夫:《创造的意义》,见注4,519页。)第三个时代是创造的时代,经过创造,上帝才在世界里被彻底地启示。新时代的实质,新基督教的实质,就是积极的创造。这是别尔嘉耶夫的新基督教区别于历史上的基督教的最大特征,也是别尔嘉耶夫的新基督教与罗赞诺夫和梅列日科夫斯基的新基督教的最主要的区别。与创造有直接关系的是自由问题,没有自由当然就没有创造。自由是创造的基础、前提和根源。

别尔嘉耶夫一生都在与传统的基督教意识做斗争,积极建立新的基督教意识,他的新基督教意识的主要内容是关于自由的学说、创造的学说、上帝和人的问题、末世论问题等,在这些问题上,他都提出了自己独特的思想,这是一种完全新的基督教意识,而且与罗赞诺夫和梅列日科夫斯基等人的新基督教意识有很大的区别。在《关于新宗教意识》一文里,别尔嘉耶夫如此深刻地分析和批判了梅列日科夫斯基的新宗教意识,后者自己承认,其中对他的思想的表述是十分准确的,在这篇文章的最后,别尔嘉耶夫说:“我们的愿望实在是太相似了,我们希望猜的是同一个秘密,所以,我们走的是同一条路。”(注:别尔嘉耶夫:《论新宗教意识》,见《别尔嘉耶夫论俄罗斯经典作家》,253页,莫斯科1993年俄文版。)然而,他们的路是同一条吗?在对待历史上基督教的态度上,他们是一致的。但是,在对新基督教的理解上,他们之间的分歧很大。基实,别尔嘉耶夫对基督教的理解不仅与梅列日科夫斯基理解有实质的差别,而且,可以说,他对基督教的理解相对于整个基督教意识来说,都是独特的。当然,在基督教的历史上,任何对传统的超越和新的思想,都包含着某种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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