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念政治视角下的网络空间国家安全_网络安全论文

观念政治视野下的网络空间国家安全,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国家安全论文,视野论文,观念论文,政治论文,网络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D8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9550(2013)03-0045-17

冷战结束后,新信息技术发展迅速,互联网成为全球核心基础设施。美国前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Hillary Rodham Clinton)曾经指出,“在我们这个时代,具有代表性的基础设施就是互联网。它取代了分隔,象征着联系”。①联系并不意味着协调与安全,相反,互联网是当前世界最新的竞赛平台,它具有与生俱来的安全脆弱性,且该平台在治理上存在着重大缺陷。②网络安全已演化为全球性议题。对于网络安全以及网络空间国家安全的属性,人们的认识存在分歧,技术论者认为它主要是一个技术问题,社会论者视其为一个社会问题。从社会属性层面考察网络空间国家安全的构成、类型和挑战,是国家安全研究中的新议题。本文的基本思路是,首先阐述观念政治(noopolitik)引入网络空间国家安全研究的背景,然后探讨两者对接的架构与机理,最后从观念政治视角阐释网络空间中国国家安全面临的挑战。

一 观念政治引入网络空间国家安全研究

(一)网络空间国家安全的定义与属性

网络空间不同于海、陆、空、外太空之类的物理空间,它是基于信息技术而形成的虚拟空间。网络空间形成后,与国家安全产生了密切的联系从而衍生出各种新安全现象与议题,主要包括三个板块:国家网络基础设施与网络化的基础设施的安全、国家安全议题在网络空间的延伸和演变以及国家围绕网络安全的国际竞争与协调。从国家安全的角度说,当前世界各国常用的政策话语是国家网络安全,而不是网络空间国家安全。国家网络安全与网络空间国家安全有交叉但不能等同,人们使用前者时,强调国家领土范围内网络硬件与网络信息的安全;使用后者时,则关注国家安全与网络空间相结合的各种形式与状态。可以说,前者是后者的子集,除涵盖前者外,后者还包括网络信息内容所具有的国家安全内涵和作用。

网络空间影响国家安全的主体众多,它们围绕网络空间基础设施的运转安全、各类信息安全以及在该空间内(或就该空间)展开话语和价值观念的攻防对抗。前两者的技术属性更加突出,而后者主要是一个社会问题。它们在世界各国的网络安全政策或国家安全政策中均有所体现,但各国对国家网络安全、网络空间国家安全的判定以及解决相关威胁的工作思路和重心均有所不同,英国、③美国④等国家大体上展现了强技术、弱社会视角的倾向,而俄罗斯、中国等则具有均衡考虑网络技术风险与社会威胁的特征。

弗朗兹·斯蒂芬·盖地(Franz-Stefan Gady)与格雷·奥斯汀(Grey Austin)通过对比美国与俄罗斯的网络安全政策与两国网络安全外交协调政策后发现,两国在上述议题上缺乏共识,两国解决网络安全问题的理念和方法也大相径庭。除均采用“堡垒战略”(强调物理隔离和武力防卫)外,美国在国内习惯采用法律手段、在国际层面多采用自愿的国际协调方法,而俄罗斯希望通过建立国际机制化解各种网络安全挑战,并强调限制网络空间的军事化用途。⑤整体上,美国最关注网络空间的技术挑战,因为已取得制网权优势,所以它不愿意通过国际制度(regime)治理网络空间,而偏爱对其约束与制衡更少的国家协调方法。俄罗斯网络空间军事化能力弱于美国,它在网络空间不仅面临技术威胁,也面临政治挑战,因此,它一方面希望以国际规则约束网络空间的技术风险与军事风险,另一方面试图以主权原则和主权方法化解网络空间的政治安全挑战。

中国的态度和立场与俄罗斯相似。中国既面临各种技术性的网络安全威胁,又面临诸多网络政治安全挑战,因此中国从技术和社会两个层面审视网络安全与网络空间国家安全,但这并不意味着中国已解决网络技术风险与社会风险的分野以及两者的关联性等问题,而观念政治概念的提出及其分析视角的细化一定程度上有助于解决上述问题。

(二)观念政治的提出及其安全内涵

在探究互联网的政治作用过程中,学界形成了诸多研究思路与学术概念。关于互联网的政治作用,学界出现了技术决定论与非技术决定论的分野。爱德华·李(Edward Lee)是前者的代表,他坚信,媒体在世界政治运行中扮演了核心角色,而互联网则是媒体中的新贵。在研究思路上,他侧重考察外交决策中政府、媒体和大众意见之间的互动。⑥与爱德华·李的立场相似,马修·弗雷泽(Matthew Fraser)认为,随着互联网的快速发展,世界政治进入“地缘政治2.0”阶段,该阶段蕴涵三个意义重大的转化:一是行为体方面从国家转向个人,二是从实在世界向虚拟动员和虚拟权力转向,三是从旧媒体向新媒体转向。⑦戴维·博列尔(David Bollier)不同意技术决定论者的观点,在他看来,信息技术发展不必然且不大可能对国际政治、外交规则带来根本性转变,但它能够带来重大的变化。他将网络政治界定为一种组织性的网络形式,它在世界事务运行中是非常重要的。⑧

为有效阐述网络新媒体的政治影响,不少学者致力于创造新学术概念、提出新研究规划。其中网络政治(netpolitik、cyberpolitik⑨)已成为西方文献中的常用词,但笔者更为看重1999年兰德公司的约翰·阿尔奎拉(John Arquilla)和戴维·罗恩菲尔德(David Ronfeldt)所创造的“观念政治(noopolitik)”一词及其相关研究纲领。⑩他们是从美国信息战略的角度提出该概念的。在他们看来,以互联网为代表的新信息技术的发展,导致信息沟通与传播成为新时期世界权力与安全议程中的核心主题,因此,一国构建信息战略需明晰上述背景,且应以下述两方面内容为基础:一方面是技术端的网络空间安全,另一方面主要是政治和观念端。对美国而言,观念层面要表现出美国民主和市场观念之类的软实力,要通过信息观念吸引、影响和引领他者。他们认为,美国政府关注技术端而相对忽略观念政治端,这导致两者在美国的信息战略中处于不平衡状态。(11)因此,他们力图清晰界定和阐述后者,并阐述技术端和观念端之间的关联性。基于此,美国的信息大战略迫切需要转型,这一转型也就是观念政治的转型。观念政治转型在某种意义上也是美国安全战略和外交战略的转型,这是两位学者提出观念政治及其研究纲领的基本问题意识和学理脉络。

观念政治是一个合成词,其词源部分源自希腊语。“noos”在希腊语中是理念(ideals)和心灵(mind)的意思。阿尔奎拉和罗恩菲尔德坚信,在信息时代的网络空间中,国家政治也就是国家治理政治。网络空间并非纯技术维度而是包含了观念和心灵面向,因此网络空间国家治理方法必须强调软实力的作用,即如何在网络空间有效传递和表达观念、价值、规范和伦理。在网络空间,国内政治与国际政治没有空间的鸿沟,它们互联互通,政府、大众与网络传媒也高度结合。对网络空间的国家治理和国家外交而言,美国迫切需要把软实力概念与世界舞台上的思想领导权战略结合起来,这是一种新型网络战,其内核是话语说服、观念战与意识形态较量。也就是说,网络空间国家间以及国家与非国家行为体之间的权力博弈很大程度上主要不是硬实力较量,而是软实力、观念营销与话语说服能力的对抗与竞赛。

但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阿尔奎拉和罗恩菲尔德认为,观念政治对于西欧、北美这些网络技术非常先进的国家和地区是十分适当的,而对于现实主义政治盛行的亚洲国家则不那么适用。(12)对此,阿尔奎拉和罗恩菲尔德并没有详细展开阐述,笔者欣赏观念政治维度与技术层面的网络安全有对接之处的观点,但并不接受观念政治只适用于特定国家类型的说法。对亚洲国家而言,在构建网络空间国家安全政策、战略以及信息战略时,观念政治的理念也是适合的。而且,亚洲国家在网络空间面临的部分观念对抗和竞争,很大程度上体现了其政治社会道路与欧美国家政治社会道路的差异与纷争,它们是“文明冲突”、意识形态冲突以及主权利益和主权安全冲突在网络空间的体现,是国家政治安全方面的观念较量。

观念政治不仅涉及各种行为体的软实力之争,而且涵盖了多维度的国家安全的政治角力。那么如何将观念政治理念转化为分析网络空间国家安全的框架呢?阿尔奎拉和罗恩菲尔德并未提供成熟的分析架构,其研究议程和思路是为美国构建新信息战略服务的,即从全球观念空间(global noosphere)的生成及美国的战略应对的角度展开论述,其特色是以案例为基础阐释社会性的网络战(netwar)的多种机理,它不失为观察网络空间国家安全的一个维度,但观念政治与网络空间国家安全相结合的方式和机理,尚有待研究。本文将以观念政治为切入点,从观念政治与网络空间国家安全相结合的线索、机理和案例层面推进和深化相关研究。

二 观念政治与网络空间国家安全对接的架构与议题

从观念政治视角分析网络空间国家安全,必须解决两者对接的架构与议题问题。本文从网络空间国家安全的类型构成以及网络空间下国家安全议程的轻重缓急两个层面考察两者的对接,希望这一思路能对构建网络空间国家安全战略有所助益。

(一)网络空间国家安全的领域类型及其与观念政治的结合

依据领域分析法与传统的国家安全分类研究,网络空间国家安全至少涵盖国家军事安全、国家政治安全和国家经济安全三部分,它们与观念政治有着程度不一的联系。

1.网络空间国家军事安全及其观念政治因素

网络空间国家军事安全面临的威胁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第一,国防军事系统的网站安全与网络化军事基础设施安全。在网络高速发展的当下,各国的军事系统也呈现高度网络化的特征。一方面,各国的军事国防机构基于各种考虑纷纷建立了自己的网站(包括外网和内网);另一方面,各种军事设施、军事企业也呈现网络化特征(即接入网络,通过网络进行生产、流通、指挥、控制、沟通、管理等活动)。在这一背景下,国防网络基础设施(军方的局域网、互联网基础设施)的安全,网络化的军工企业、军事设施和装备的安全等成为一国军事安全的重要内容。而网络空间的脆弱性决定了这些设施和设备在安全上所面临的不确定性和技术风险。

第二,网络空间军事信息安全面临全方位挑战。网络间谍与网络黑客能够通过各种手段对一国的军事信息安全造成威胁。间谍与黑客通过非法链接、非授权访问、非法得到服务、病毒等方式直接攻入军事系统内部网,对其进行侵扰、破坏或盗窃。这可直接破坏重要系统、文件、数据,造成军事系统网站崩溃、重要文件或数据被窃取丢失。互联网产生后,军事信息泄密的途径增加了,世界各国军事信息的内部泄密与外部泄密时有发生(包括主动泄密和被动泄密等类型)。目前广为人知的案例有“谷歌地球(Google Earth)”使一些国家的军事安全信息泄露,而维基解密(Wikileaks)网站所刊载的一些信息表明网络泄密问题非常严重。此外,各国都在研讨网络空间下武力使用的技能和方法,其中包括战时与和平时期如何从他国互联网系统中收集、整理和窃取各种国防军事信息。

第三,网络空间的军事欺骗和军事心理战威胁。在科索沃战争与伊拉克战争中,参战各方都在互联网上进行了舆论战和军事欺骗战,以配合相关国家的军事和外交战略,并赢得战争。

在上述三种军事安全威胁中,第一种和第二种主要来自技术领域,而第三种则属典型的观念政治范畴。在这一议题上,美国军方近年来还提出了“冲突感知管理”的概念。按照美国国防部的界定,它是指一系列行动,旨在通过发给外国受众一系列经过精选的信息和指标来表达和(或)驳斥某种观点,进而影响外国受众的情感、动机和主观推理;旨在从不同层面告知情报部门和官员,影响官方的评估并最终导致对外行为和官方行动符合原初的目标。通过不同的形式,感知管理结合了真相披露、军事行动安全、掩饰、欺骗和军事心理行动。(13)要注意的是,网络空间“冲突感知管理”只是整个冲突感知管理和军事信息较量中的一个环节。

当然,并非所有国家均将上述三方面内容纳入其网络空间军事安全范畴。譬如2011年7月14日美国国防部发布的《网络空间行动战略》主要涉及上文所说的网站安全和军事信息安全方面。该报告指出,美国国防军事领域直接针对网络威胁和潜在敌对行为两大挑战,“国防部主要集中于应对一定数量的网络威胁,主要包括外部恶意攻击者、内部威胁、供应链的脆弱性和对国防部运作能力产生的威胁”。报告还提出,“美国的潜在敌人也许会寻求机会利用、扰乱、拒绝进入和分解破坏国防部赖以运行的网络系统。国防部尤其关注三个领域的潜在敌对行为:数据的盗窃或利用;扰乱网络接入、网络资源的使用或中断网络服务;包括腐败和垄断在内的破坏性行为或直接毁坏和破坏网络及互联网系统的活动”。(14)受网络空间一体化理念影响,该报告亦强调美国国防部高度关注网络基础设施安全、网络经济安全、知识产权安全等议题,因为美国国防运行依赖这些关键基础设施,而美国的军事效率依赖于其知识产权和经济活力。美国没有将第三种威胁纳入其网络空间行动范畴,主要是因为它在这方面面临的威胁较小。

2.网络空间国家政治安全及其观念政治因素

网络空间国家政治安全涵盖了政府部门的网络系统安全、网络主权资源安全、网络主权安全、网络空间国家意识形态安全、网络空间国家政治机密的信息安全等议题。

第一,以政府部门网站为代表的政治类网站的安全。近年世界各国电子政务发展迅速,政府部门网站影响日深,而其他政治类网站的政治功能也日益凸显。鉴于以政府网站为代表的政治类网站在国家政治生活中扮演日益重要的角色,这些网站系统的整体安全成为国家政治安全的新环节。显然,单个政治类网站的安全难以上升到国家安全的高度,但这些网站的整体安全则可以上升到国家政治安全的高度。这些网站稳定有序运行属技术范畴,而网站内容涉及的社会政治观念与意识形态竞争则属于观念政治范畴。

第二,网络主权资源安全。网络主权资源安全是网络空间国家政治安全的重要议题。目前,网络主权资源安全主要体现在互联网国家域名资源的争夺以及顶级域名的生存上。互联网诞生以来,网络域名与地址的监管便由美国掌控,因为美国掌握着全球互联网13台域名根服务器中的10台(另三台分别位于东京、伦敦和斯德哥尔摩)。理论上,只要在根服务器上屏蔽该国家域名,就能够让该国国家顶级域名网站在网络空间瞬间“消失”(以中国为例,尾缀为“.cn”的网站将无法链接和打开)。从这一意义上说,美国具有全球独一无二的制网权,控制了主根服务器也就控制了其他国家的顶级域名,便有能力威慑其他国家的电子边疆和电子主权。实践上,美国实施了网络制裁与威慑,尽管它小心翼翼地使用网络威慑。(15)伊拉克战争期间,在美国政府授意下,“.iq”(伊拉克顶级域名)的申请和解析工作被终止,所有以“.iq”为后缀的网站从网络空间消失。2004年4月,由于在顶级域名管理权问题上发生了分歧,以“.ly”(利比亚顶级域名)为后缀的网站瘫痪三天。(16)由于互联网是全球互通互联的,瘫痪一国顶级域名,不仅损害该国利益,也会损害很多与其相关的国家、机构和个人的利益,美国也不敢轻易地针对某国采取断网行动。为应对美国断网威胁,一些国家构建了替代性的国内网络服务体系(美国停止该国网络域名解析后,该国网络作为局域网能够运行,但不能与国外网络链接)。

上述网络主权资源的安全风险属于技术范畴,但围绕网络主权资源的国际标准和国际治理则属于观念政治范畴。在后一领域,最为引人瞩目的国际软实力较量体现为国际互联网名称和编号分配公司(ICANN)的改革争论。(17)

第三,网络空间国家意识形态安全。网络空间国家意识形态安全是目前一些国家面临的重大安全挑战,挑战的主体既可能是外国,也可能是国内行为体(国内意识形态挑战者),或某些跨国行为体(譬如人权组织、反全球化组织、绿色和平组织等全球利益团体),三者在某些情况下可能形成联动机制。在民族国家仍是最为重要的国际行为体的当代,国家仍然是网络空间威胁他国意识形态安全的主体,但非国家行为体的网络意识形态功能和软实力也日益彰显。

在国家层面,美国是高举意识形态大旗向全球推行自己意识形态的头号国家。美国利用其信息优势,将互联网和公共外交相结合,在互联网上向全球受众讲述美国人的故事,或委婉地进行网络意识形态动员,或进行政治颠覆与渗透。约瑟夫·奈(Joseph Nye)等颇为委婉地如是论述,“信息优势将和美国外交、美国的软实力——美国民主和自由市场的吸引力一样成为美国重要的力量放大器”。“信息机构不要拘泥于冷战陈规,而应作为一种比先前更强大、更高效、更灵活的工具来发挥作用。”(18)从摩尔多瓦选举到伊朗选举,网络空间都出现了明显的跨国与国内意识形态动员与竞争,而美国因素是有目共睹的。甚至一些与互联网公司相关的事件,譬如美国谷歌公司退出中国内地市场事件,也包含并激化了中美意识形态竞争。2010年以来,美国国务卿希拉里更是两次发表了“网络自由”的演讲,她积极动员美国市场力量(公司)和美国社会力量联合推进网络自由事业。因此,网络空间国家意识形态竞争与安全是安全领域中观念政治体现得最为淋漓尽致的议题。

第四,网络空间主权争议与主权安全。国家主权传统上以一国领土空间为载体,即在国家领土范围内行使最高权力,而网络空间并非领土性物理空间,它没有确切的国家主权边界。但互联网还是与国家主权在多个层面发生交叉和联系,有时甚至侵蚀着国家主权,挑战国家主权安全。

信息技术变迁与国家主权的关系一直十分复杂但缺乏系统研究。(19)虽然人们常说网络空间超越了传统主权边界,但它实质上无法摆脱主权背景和主权因素,因此网络空间存在着一定程度的主权化趋向以及诸多主权议题。首先,部分全球性网络资源存在着主权化趋势或主权性因素,譬如,作为多方参与的非政府类国际组织,ICANN管理着国家主权域名,而实质上该机构由美国掌控,其他各国政府在ICANN中只扮演边缘性的角色。此外,网络空间虽然没有国界,但网络基础设施有国界,网民通常拥有政治身份和国家属性,网络服务商和网络公司亦有着程度不一的国家属性。(20)因此,一国领土范围内的网络设施、在一国境内注册备案的网络服务商和网站以及一国网民也属于该国主权管辖范围内。以上是网络空间衍生出的新主权因素。与此同时,一国网外主权因素和议题亦可延伸到网络空间,它既可能加强国家主权,也可能产生诸多主权争议乃至主权安全风险。(21)

其一,一国互联网管制可能侵蚀他国主权。互联网不受传统的领土边界限制,这使得国家网络管制可能会产生侵蚀他国主权的危险。常见的例子是跨国损害,即当事人的互联网侵害行为发生在一个主权国家领域,但其行为引起的损害结果发生在另一个国家。此时出现了行为发生地国家的管辖权与结果发生地国家管辖权的冲突。结果发生地国对该互联网行为的调整和规范将不可避免地对行为发生地国产生影响。(22)

其二,外部国家干涉他国主权的言论通过互联网发表和传播,或外部国家通过互联网来干涉他国内政主权。譬如美国等国家通过互联网和其他途径对一些国家展开“颜色革命”(摩尔多瓦和伊朗大选中均有明显的征兆)、美国对中国的互联网政策多有指责等。

其三,一国分裂国家的力量通过互联网招募成员、发动宣传、进行信息沟通、进行政治动员等,挑战了该国的主权和领土完整。世界上有很多国家面临着民族分裂和地区分裂势力的挑战,在网络时代,这些挑战者也频频利用互联网来推进其“事业”。

其四,挑战国家主权的社会思潮和组织在网络空间颇为活跃。无论跨国公司、还是具有全球市民社会特征的一些组织,均通过互联网展示自己的主张,或推进其业务,这些机构所持有的主张往往与国家主权原则存在现实或潜在的冲突。

其五,当前世界电子商务发展迅速,引发了各国对国际电子商务是否征税的争议,同时国际电子商务交易的便捷导致相关关税征收颇为困难,两者都对国家主权造成冲击。1996年以来,美国对国内电子商务实施零税收,对国际电子商务实施零关税,而欧盟各国则认为全球电子商务不能免除税收。经济学界往往从经济竞争公平与否的角度来言说国际电子商务的征税问题,而从国际政治学的角度看,关税是一个主权问题。

3.网络空间国家经济安全及其观念政治因素

1997年的《俄罗斯国家安全构想》提出,为保障国家安全应把保障经济安全放在第一位,而信息安全又是经济安全的重中之重。在影响国家经济安全的诸要素中,互联网虽然是后来者,却扮演了日益重要的角色,因为网络经济的高速发展以及各产业高度网络化造成了人们的经济生活高度依赖互联网。在这一背景下,网络空间国家经济安全议题彰显出来。

网络空间下的一国经济安全主要包括:一国网络基础设施的物理安全以及经济领域网络化的基础设施安全;一国经济类网站的安全;一国范围内网络经济交易安全(商家、服务提供商与客户之间传输的数据与信息的安全)。它既包括硬的物理安全,也涵盖了软的信息安全。与网络基础设施的物理安全威胁相比,目前世界各国面临的经济信息安全威胁更大些。在网络空间下,与国家经济发展和运行息息相关的各种经济信息经常面临传输不及时、不畅通的局面,而经济信息被删改、经济信息错漏、信息欺诈、机密经济信息泄漏等情况也是屡见不鲜。目前专门针对制造业领域的病毒也已出现,2010年爆发的Stuxnet蠕虫病毒是世界上第一个可直接破坏现实世界中工业基础设施的恶意代码,(23)而可以攻击网络化基础设施的病毒还在被创造和蔓延。(24)

从威胁源上看,与网络空间下的国家政治安全相似,国家与非国家行为体均可能在网络空间下对一国经济安全构成威胁和挑战。第一,理论上国家行为体可以通过互联网窃取他国经济机密,也可以发展网络攻击武器瘫痪他国经济类网站和网络化的经济设施,或直接从物理层面破坏他国经济领域的网络基础设施。第二,一些恐怖主义势力可能同样做如上的事情。第三,一些非国家行为体可能基于不同原因在网络空间的经济领域中违法和犯罪,进而威胁一国经济安全,譬如发布电脑病毒影响电子商务、进行网络经济欺诈、通过互联网泄露核心国家经济机密、通过互联网盗窃一国的核心经济机密等。此外,一些自然灾害也会对一国网络经济基础设施构成破坏,进而影响该国经济运行和经济安全。

整体上,网络空间国家经济安全面临的风险主要来自技术挑战,但网络经济信息欺诈、极端经济民族主义思潮与动员、网络经济技术标准、网络经济国际制度属于观念政治范畴。

(二)网络空间国家安全的轻重缓急及其与观念政治的对接

领域分析法为我们透视网络空间国家安全提供了一个横坐标,但我们还需在此基础上判定网络空间各种国家安全议题的轻重缓急。对于后一个问题,学界尚缺乏成熟的研究成果。如何建立科学、系统的评估机制和评估指标,是一个有待推进的重大学术问题,也是一国构建网络空间国家安全战略的学理基石。判定网络空间国家安全议题的轻重缓急,必须综合考虑三个因素:一是一国互联网外的国家安全议题的排序,二是互联网外的国家安全议题在网络空间下的延伸状况评估,三是一国网络空间基础设施的安全状况。

首先,网络空间国家安全问题的重要性很大程度上由网外国家安全议程决定,互联网只是影响国家安全的新因素而已。因此,网络空间一国国家安全的轻重缓急,必然在该国国家安全的轻重缓急的框架下确定。在确定了一国国家安全的轻重缓急后,要做好两方面的工作:一方面是考察该国国家安全议题在互联网上有何表现,如有表现,它又是如何延伸和演变的;另一方面是甄别一国网络空间基础设施的安全。这两项工作需要分别进行。其中后者原不属于国家安全的议程,但互联网的发展以及各产业的网络化使它成为国家安全的新内容,甚至是国家安全的基础性内容。

对于国家安全议题在网络空间的延伸和演变这一问题,相关研究也不够透彻。前文有关网络空间下国家安全的领域分析算是一种基本的学术努力,尚不足以为网络空间国家安全轻重缓急的判定提供充分且适当的标准,它充其量是一种类型化和初期的机理研究。

网络空间国家安全议题的轻重缓急,也需要从网络空间国家安全各问题的严重程度差别的角度来考察。网络空间下国家安全问题的严重与否,应由国家决策部门在调研与综合评估后做出判断。一些部门、机构和研究者在调查、检测、监控后可以形成一系列数据和材料,成为国家进行相关判定的工具,譬如一国经济对互联网的依赖度、一国政治生活对互联网的依赖度、一国军事行动对互联网的依赖度、计算机病毒对一国网络经济的实际影响度等。还有对一国敌对势力、分裂势力和挑战者在网络空间下的活动现状,互联网在其活动中的权重,它带来哪些重大冲击等状况的评估。

根据网络空间国家安全议题的相对稳定性以及各议题在网络空间表现的变化性,这里初步设计出网络空间国家安全轻重缓急分层示意图(参见图1),它分为基础层、中间层和顶层,基础层是网络空间基础设施的安全,中间层包括两个部分:一国国家安全议程中次级重要的议题在网络空间的延伸、一国国家安全议程中一般性议题在网络空间的延伸,顶层主要是一国核心国家安全议题在网络空间的延伸。考虑到上述安全议题在网络空间内表现不一、互联网对不同安全议程的影响权重分殊,我们可以用一种开放性的动态加减法来阐述图1。也就是说,网络空间不同安全议题的重要性是变化的,它可以从基础层、中间层上升至顶层,也可以从顶层下降至中间层。从减法的角度看,如果一国安全中最重要的议题在网络空间少有表现,或互联网对该安全议题没有多大影响,那么其重要性下降到中间层。从加法的角度看,如果基础层和中间层的某个安全议题在网络中有突出表现,或互联网对该议题有重大影响,则该议题可在一定时期上升到顶层。一国不仅应该建立起网络空间下国家安全战略(包含了安全议题排序的基本原则和框架),而且在各个议题领域应该制定细致的安全级别指标、危机响应和预警机制。

图1 网络空间下国家安全的轻重缓急:稳定性和变化性

对网络空间国家安全各议题与观念政治的结合,也需要分层次来思考。在基础层,虽然它以技术为基础,但也包括了观念政治的内涵。因为网络空间基础设施的安全以技术硬实力为基础,在某种程度上也与国际软实力较量相关联,譬如,争夺国际互联网机构内的领导权、与互联网相关的技术标准之争、国家域名的分配与争夺、争夺主服务器管理权等都属观念政治范畴。中间层与顶层所涉及的安全议题与观念政治的结合,则需要具体考虑,特别是要与上文中国家安全领域分析相结合。

由上可知,观念政治与网络空间国家安全的对接出现在不同领域和议题中,其在国家安全排序中表现不一,目前看来表现最为突出的是网络空间国家政治安全,下文将以中国为例进行相关探索。

三 观念政治与网络空间中国政治安全

从观念政治的角度看,网络空间中国政治安全面临着众多重大威胁,它包括网络意识形态安全挑战与主权安全挑战等议题,其中最为重要的挑战者是美国,最为严峻的是意识形态安全挑战。

(一)美国对网络空间中国政治安全构成重大挑战

从权力政治角度看,霸权国最为担心世界第二大国、地区领导国、地区性大国和新兴强国,而当下中国在某种程度上都可以被贴上上述标签,中美政治权力冲突和政治文明冲突是显而易见且可以理解的。为捍卫霸权利益和安全,美国在网络空间采用直接或间接手段,一定程度上威胁着中国的政治安全。

1.直接手段

直接手段主要包括网络“和平演变”以及通过网络自由等议题向中国施压。1994年“美国之音”就开始在互联网上广播;1997年10月,“美国之音”中文网站利用电子邮件发送广播稿件,西方国家“和平演变”在互联网上延伸业已彰显。(25)为巩固与拓展美国国家利益,确保美国在网络空间的优势地位,美国有意将互联网描述为道德的、公正的、进步的空间和平台,并通过网络外交向全球推广网络自由和美国的意识形态。(26)为此,美国专门成立了国务院全球互联网自由任务小组(GIFT),以监控世界范围内各国网络自由的状况,并通过双边或多边论坛支持网络自由,或通过技术和财政资助拓展网络进入。(27)美国前国务卿希拉里多次在演说中批评中国对互联网信息进行审查,并表示美国将以经费支持等方式帮助包括中国网民在内的网民们突破政府的网络限制和过滤审查。(28)

2.间接手段

间接手段至少包括以下三种类型:第一,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的媒体通过互联网故意发布错误或歪曲的信息,以误导网络受众,或抨击中国政府,或给中国的国际形象抹黑。“三一四”事件后,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等机构通过网站与纸质媒体故意歪曲事实,引起中国网民和大众的强烈不满。中国网民饶谨创建了名噪一时的反CNN网站便是中国大众因应上述挑战的突出体现,他希望通过抗辩——创建网站揭露西方媒体的歪曲与错误:“本网站是网民自发建立的揭露西方媒体不客观报道的非政府网站。我们并不反对媒体本身,我们只反对媒体的不客观报道。我们并不反对西方人民,但我们反对偏见。”(29)第二,美国政府和相关势力一直利用与互联网相关的某些事件或某些情势挑战中国的主流意识形态。谷歌退出中国内地市场事件证明,美国政府和相关势力合作利用该事件抨击中国的主流意识形态。又譬如,美国政府、媒体乃至研究领域一直炒作中国网络间谍威胁论(通常影射中国政府给予了支持),或将中国大众网络民族主义界定为中国政府的工具,这些贴标签手法具有深刻的意识形态根源。其逻辑是,若将网络上的中国大众民族主义视为中国政府的工具,则意味着它们将网络上乃至现实中的中国民族认同贬斥为一种错误的意识,潜在之意是中国人正等待西方自由主义者的唤醒,那些拥有东方主义的中国民族概念的大学生也等待着西方的拯救,因为他们受政府的控制。第三,支持中国政治生活中(或与中国政治高度关联)的一些分裂势力、持不同政见势力、批评性势力通过互联网等途径与中国政府对抗,进而威胁中国政治安全。(30)

(二)国家分离势力利用互联网威胁着中国的政治安全

国家分裂势力是中国政治安全的重大挑战,其中尤以“藏独”、“疆独”为甚,这些分裂力量都有自己的网站。它们通过互联网宣传自己的“独立纲领”,招募成员,获取各种信息,进行网络沟通交流和网络动员。(31)有媒体报道,2009年3月,中国有关部门揭露了一起美国官方机构与“藏独”组织联合针对中国的网络行动计划——“哲瓦在线”,其任务甚为明确:利用互联网对中国网民进行煽动蛊惑,渗透策反,制造谣言引发动乱并搜集中国情报。一位曾在“哲瓦在线”工作的藏族青年醒悟后揭露说,该组织听命于美国机构,拿美国人的钱,受美国人监督,并为美国人服务。(32)

中国境内外的“疆独”分裂组织约有50多个,其中40多个主要在境外活动,而“疆独”政治组织主要集中在德国。“疆独”组织也拥有自己的网站,“东突厥斯坦新闻信息中心”尤其擅长利用互联网进行恐怖主义、极端主义与民族主义的宣传,教唆以暴力恐怖手段进行“圣战”。2008年9月,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政府强调,网络空间下“三股势力”的渗透不容忽视,“要加强网络文化建设和管理,建立安全协调机制,建立对网上舆论引导、监控、封堵、删除的工作机制,有效抵御境外敌对势力特别是‘三股势力’利用互联网进行的反动宣传和渗透破坏活动,同时,要加强网上评论员队伍建设,做好网上舆论引导,形成网上正面舆论的强势氛围”。(33)

(三)部分网民发布不良信息或错误言论可能威胁中国的政治安全

笔者在观察、统计一些政治类论坛并对“意见领袖”进行访谈时发现,不少政治军事类论坛的发帖者、跟帖者对中国的社会现实和政府颇为不满,其不满的内容和原因多种多样,有的发泄情绪,有的确有冤屈,有的故意挑拨。其中不乏别有用心地刻意引导部分网民将矛头指向当前中国政治制度或领导人者。由于网友的匿名性和身体缺席,我们很难判断这些人的真实身份和意图。但网络空间内各种“厌华”、“反华”与“排华”势力的存在是毋庸置疑的,“五毛党”、“网特”和“网络愤青”这些颇具政治色彩的网络术语流行于各类政治论坛,(34)恰恰是网络空间观念政治凸显的标志。

(四)部分中国网民的政治言论考验中国主流意识形态的整合与引领功能

与前面分析的几种类型的挑战者不一样,网络空间下也有一些具有浓厚爱国主义特征的中国网友,或批评政府的治理缺陷,或以不同方式表达、讨论中国主流意识形态(及其宣传与教育)的不足。在中国的政治军事类网络论坛中,民族主义与自由主义的论战甚为普遍,两者均可能以中国国家利益为基础,但在意识形态上差别甚大,这考验着中国主流意识形态在话语、观念方面的整合与引领功能。(35)

四 简要结论与启示

中国尚未建立起明晰的网络空间国家安全战略,而这是一个迫在眉睫的任务。本文从观念政治角度分析网络空间国家安全,旨在从社会属性层面阐释网络对国家安全的影响,并揭示国家安全议程延伸到网络空间后出现的新议题和新机理,希望能对网络空间中国国家安全战略的构建提供些许线索。从观念政治的角度看,中国主要面临着美国网络软实力和网络意识形态输出的挑战,面临着国家分裂等势力在网络空间挑战中国的主权安全,面临部分中国网民的政治言论的挑战,它们考验着网络内外中国主流意识形态的整合与引领功能。

从观念政治的角度看,以下工作尚待各界改善或推进:第一,中国国家互联网应急中心每年推出《中国互联网网络安全报告》,但该报告以技术风险和挑战为主要评估对象,缺乏社会分析视角,缺乏观念政治的内容,因此有关部门应尽早推出综合性的《网络空间中国国家安全报告》,或分门别类地推出网络空间中国政治安全、军事安全、经济安全的年度评估报告。第二,各界应积极探索网络空间提升中国软实力的原则、路径和方法,通过提升网络空间中国的软实力来保护和捍卫网络空间中国国家安全。首先,政府部门应与市场力量合作,重点资助和扶持一批在全球行业领域具有开拓性和重大影响力的网络公司与门户网站建设,增强它们在全球互联网相关行业标准设置中的话语权和社会影响力。其次,政府部门应在网络空间内外优化意识形态宣传和教育工作,提升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吸引力,引导中国社会多元价值柔性共存;特别应与中国社会力量合作(网络意见领袖是重点合作对象),优化网络管理,引领网络舆论,在网络空间建立良性的国家与社会合作机制。最后,分级分类地探索建立网络群体事件、网络舆情危机、网络空间国家政治安全的应急机制、预警机制和疏导机制。从预警的角度看,除关注西方大国的网络和平演变、网络意识形态攻击与网络主权干扰外,还要重点关注国家分离势力、极端社会势力(邪教和恐怖主义势力等)的各类网络动员与网络威胁,密切关注各类民族主义团体和其他意识形态思潮的网络动员和网络内外的联动,还有一般社会犯罪分子的网络动员和网络威胁。第三,迫切需要网络安全的技术保障部门、网络空间管理部门和相关研究机构建立合作机制,为网络空间国家安令的技术属性和社会属性的对接建立学术交流平台。

(感谢《世界经济与政治》杂志的匿名评审专家提出的宝贵意见和建议,文中不当之处由笔者负责。)

[收稿日期:2012-12-23]

[修回日期:2013-02-23]

注释:

①参见希拉里·克林顿:《关于互联网自由的讲话》,2010年1月21日,http://www.america.gov/st/democracyhr_chinese/2010/January/20100121212440eaifas0.9105341.html? CP.rss=true。

②James A.Lewis,Cyber War and Competition in the China-U.S.Relationship,Remarks Delivered at China Institute of Contemporary International Relations,May 13,2010.

③在英国的网络政策和战略中,网络安全被定义为“防御经由计算机系统发动的电子攻击”,其中国家基础设施的保护是工作重心。该定义显然聚焦于网络技术挑战,其网络安全战略也未探讨价值观念对抗等涉及政治安全的内容,因此说英国的网络安全战略具有强技术特征。参见Houses of Parliament,"Cyber Security in the UK," Postnote,No.389,September 2011,http://www.parliament.uk/briefing-papers/post-pn-389.pdf。

④美国向来重视网络安全,确保网络空间的美国优势是其一贯目标。在政策层面,美国主要着眼于网络空间下国家安全的技术属性与风险,并力图通过技术保障与社会保障来化解这一技术风险。以下是美国两个非常重要的文件,都凸显了美国网络安全政策的强技术特征:The White House,The National Strategy to Secure Cyberspace,February 2003; The White House,Cyberspace Policy Review:Assuring a Trusted and Resilient Information and Communications Infrastructure,2009,http://www.whitehouse.gov/assets/documents/Cyberspace_Policy_Review_final.pdf。

⑤Franz-Stefan Gady and Grey Austin,Russia,the United States,and Cyber Diplomacy:Opening the Doors,The Eastwest Institute,New York,2010,http://www.ewi.info/russia-united-states-and-cyber-diplomacy-opening-doors.

⑥Edward Lee,Mediapolitik:How the Mass Media Have Transformed World Politics,Washington,D.C.:Catholic University of America Press,2001,p.7.

⑦Matthew Fraser,"Geopolitics 2.0," ARI 144,2009,http://www.realinstitutoelcano.org/wps/portal/rielcano_eng/Content? WCM_GLOBAL_CONTEXT=/elcano/elcano_in/zonas_in/image+of+spain/ari144-2009.

⑧David Bollier,The Rise of Netpolitik:How the Internet Is Changing International Politics and Diplomacy,Washington,D.C.:The Aspen Institute,2003.

⑨David Rothkopf,"Cyberpolitik:The Changing Nature of Power in the Information Age," 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Affairs,Vol.51,No.2,1998,p.326.

⑩John Arquilla and David Ronfeldt,The Emergence of Noopolitik:Toward an American Information Strategy,Sana Monica:Rand,MR-1033-OSD,1999; David Bollier,The Rise of Netpolitik:How the Internet Is Changing International Politics and Diplomacy,2003.

(11)John Arquilla and David Ronfeldt,The Emergence of Noopolitik:Toward an American Information Strategy,1999.

(12)John Arquilla and David Ronfeldt,The Emergence of Noopolitik:Toward an American Information Strategy,1999.具体内容参见该文序言部分。

(13)Charles A.Williamson,Perception Management and Conflict Transition:Shaping the Information Environment in Peace,Crisis and Conflict,in Allan D.Campen and Douglas H.Dearth,eds.,Cyberwar3.0:Human Factors in Information Operations and Future Conflict,Fairfax:AFCEA International Press,2000,p.177.

(14)Department of Defense Strategy for Operating in Cyberspace,July 2011,http://www.defense.gov/news/d20110714cyber.pdf.

(15)停止一国的主权域名,不仅会损害该国的国家利益,也会损害与该国联系紧密的一些国家的国家利益。因此美国在实施制裁时需要考虑连带方的利益和反应。在伊拉克战争时期,美国由于考虑一些盟国的网络利益,削弱了网络战的规模和程度。

(16)参见奕兵:《网络战正向现实扑来》,载《计算机安全》,2010年第1期,第1-4页。

(17)互联网能够在全球稳定运行,得益于一系列技术标准的诞生、相关公共资源的分配与国际合作。其中,作为非赢利性组织的国际互联网名称和编号分配公司,是确保互联网全球安全与稳定运行的重要国际机构。关于ICANN改革与演进的研究,参见Kim G.von Arx and Gregory R.Hagen,"Sovereign Domains:A Declaration of Independence of ccTLDs from Foreign Control," Richmond Journal of Law and Technology,Vol.9,No.1,2002,http://www.law.richmond.edu/jolt/v9i1/article4.html; Jonathan Weinberg,"ICANN and the Problem of Legitimacy," Duke Law Journal,Vol.50,No.1,2000,http://www.law.wayne.edu/weinberg/legitimacy.pdf; Stuart Lynn,"ICANN—The Case for Reform," 2002,http://www.icann.org/general/lynn-reform-proposal-24feb02.htm; Houlin Zhao,"ITU-T and ICANN Reform," April 17,2002,http://www.itu.int/ITU-T/tsb-director/itut-icann/ICANN%20Reform.pdf。

(18)J.奈伊等,张铭译:《美国的信息优势》,载《国外社会科学》,1997年第1期,第79页。

(19)参见Edward W.Desmond,"Ichiio Ozawa:Reformer at Bay," Foreign Affairs,Vol.75,No.5,1995,p.117。

(20)一些与互联网密切相关的跨国公司也具有国家属性,“谷歌退出中国内地市场事件”就说明了这一点。

(21)关于互联网对国家主权的诸多挑战,参见Henry H.Perritt,Jr.,"The Internet as a Threat to Sovereignty? Thoughts on the Internet's Role in Strengthening National and Global Governance," Indiana Journal of Global Leagal Studies,Vol.5,No.2,1998,p.425。

(22)张淑钿、林瑞鑫:《论互联网对国家主权的侵蚀和强化》,载《科技与法律》,2005年第1期,第9-13页。

(23)2010年10月,安天实验室(Antiy Labs)发布了《对Stuxnet蠕虫攻击工业控制系统事件的综合报告》,报告称,上述病毒攻击可能造成相关企业和工程项目的基础设施运转出现异常,甚至导致机密失窃、停工停产等严重事故。而针对工业控制网络和现场总线的攻击,可能破坏企业重要装置和设备的正常测控,由此引起的后果将是灾难性的。报告还指出,即便是物理隔离的专用局域网,也并非牢不可破,而专用的软件系统(包括工业控制系统)也有可能被攻。参见安天实验室安全研究与应急处理中心:《对Stuxnet蠕虫攻击工业控制系统事件的综合报告》,2010年9月29日,http://www.antiy.com/cn/security/2010/Report_On_the_Attacking_of_Worm_Struxnet_by_antiy_labs.Pdf。

(24)2012年10月11日,美国国防部长莱昂·帕内塔在纽约的一次演讲中指出,一种名为“Shamoon”的病毒感染了沙特阿拉伯国有石油公司阿美石油公司的电脑系统,导致三万多台电脑彻底报废。他认为,这种病毒可能是到目前为止对民营部门发起的最具破坏性的攻击,而袭击者的目标是“管理化工厂、发电厂和水处理厂以及管理交通网络操作的电脑控制系统”。他坚信,这些网络攻击工具能够造成混乱、破坏,甚至人员丧生。参见Jim Garamone:《国防部长帕内塔阐述国防部为保障网络安全发挥的作用》,American Forces Press Service,October 15,2012,http://iipdigital.usembassy.gov/st/chinese/article/2012/10/20121015137479.html#ixzz2HB2q5x6y。

(25)参见吴玉荣:《积极应对互联网上西方意识形态的挑战》,http://www.globalview.cn/ReadNews.asp? NewsID=958。

(26)关于美国网络外交的话语及话语塑造功能分析,参见Daniel R.MaCarthy,"Open Networks and the Open Door:American Foreign Policy and the Narration of the Internet," Foreign Policy Analysis,Vol.7,No.1,2011,pp.89-111。

(27)关于GIFT的职能与战略,参见http://2001-2009.state.gov/g/drl/rls/78340.htm。

(28)Hillary Rodham Clinton,Internet Rights and Wrongs:Choices & Challenges in a Networked World,Washington,D.C.:George Washington University,February 15,2011,http://www.state.gov/secretary/rm/2011/02/156619.htm.

(29)参见反CNN网站的介绍,http://www.anti-cnn.com/index5。

(30)关于美国部分势力与中国民族分离势力在网络空间的勾连,参见程刚:《揭秘达赖集团蛊惑藏人自焚内幕受美机构资助》,载《环球时报》,2013年1月24日。

(31)“藏青会”、“藏妇会”、“自由西藏学生运动”、“西藏国家民主党”、“国际援藏网”、“西藏作家组织”等“藏独”组织都有自己的网站。

(32)参见梁辉、雷文佳:《美国每年出巨资雇网络间谍策反中国网民》,载《国际先驱导报》,2009年4月9日;胡笳、程刚:《受美国和达赖“赞助”,“藏独”设网络陷阱搞策反》,载《环球时报》,2009年3月27日。

(33)努尔·白克力:《在自治区干部大会上的讲话(2008年9月10日)》,载《新疆日报》,2008年9月11日。

(34)关于中国网络政治论坛意识形态话语与派别的分析,参见乐媛、杨伯溆:《中国网民的意识形态与政治派别》,载《二十一世纪》,2009年4月号,第22-34页。

(35)关于网络空间自由主义与民族主义的论战,参见王军、陈平:《涉外民族主义论坛的话语空间:以中华网军事论坛为例》,载《外交评论》,2011年第1期,第76-88页。

标签:;  ;  ;  ;  ;  ;  ;  ;  ;  

概念政治视角下的网络空间国家安全_网络安全论文
下载Doc文档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