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视域的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视域论文,资本主义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D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5478(2002)04-0009-03
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作为对立的社会形态共存于全球化时代，发展于同一历史进程。 全球化的历史、现实、趋向，揭示了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历史演进的内在逻辑，全球化 是这一历史进程的背景和基调。笔者认为，以全球化的视域，透析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 内在逻辑及其关系，对于全面认识全球化与近代世界历史上对立而又续接的两制之间关 系，如何使得社会主义在全球化进程中赢得与资本主义的比较优势，具有重要意义。
一
尽管当代全球化表现出与早期资本全球扩张的不同特点，但是，必须肯定的是全球化 是资本主义发展合乎规律的确定不移的趋向。因为，资本运动受追逐利润和剩余价值的 动力驱使，有着本能的无限扩张性。从15世纪的航海大发现到19世纪70年代大英帝国霸 权的确立；从欧洲中心到向美国中心的转变……，都充分体现了资本的扩张本性。随着 新科技革命的兴起，世界各国相互依存的加深，全球化进程越来越深入。马克思和恩格 斯在《德意志意识形态》和《共产党宣言》等著作中就对资本全球扩张的趋向，作了极 为深刻的分析和阐述。“各个相互影响的活动范围在这个发展进程中愈来愈扩大，各民 族的原始闭关自守状态则由于日益完善的生产方式、交往以及因此自发的发展起来的各 民族之间的分工而消灭得愈来愈彻底，历史也就在愈来愈大的程度上成为世界的历史。 ”[1](P88)显然，这里所指出的人类历史向世界历史转变的原因，在于生产方式的变革 和完善，世界各国、各民族之间相互影响、相互交往的发展和扩大，闭守状态的消失。 “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了世界性的了。……过 去那种地方和民族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状态，被各民族和各方面的相互往来和相互依 赖所代替了。”[1](P276)经典作家的论述表明，资本主义的发展消除了民族之间的市 场界限，形成了资本扩张的世界体系，而其中根本的原因和动力是资本的本质使然。
资本作为一种社会力量，总是在不断地流通、运动，走向回报率最高的地方，地域、 国界并不能成为资本扩张的限定和界限。从内在本性而言，资本是天生的开放派和国际 派。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是以市场配置资源作为核心的，追求利润最大化。为了达到这一 目标，就必须不断冲破民族国家对市场的封锁和控制，把不同国家、不同地区的经济活 动按照市场化的原则进行运作和整合，不断开拓国际市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和俄国 十月社会主义革命之前，资本主义的全球化主要表现为殖民扩张、商品输出、资本输出等。正如列宁所指出的，资本主义发展到帝国主义的一个主要根源是它的殖民主义政策 ，世界经济由此形成了一个具有内在联系的有机整体即资本主义的世界经济体系。资产 阶级对世界市场的拓展以及在亚欧国家的殖民活动是全球化开始阶段的重要特征。战后 ，经济全球化进入突飞猛进的阶段，以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为主导，科学技术为主要推动 力，跨国公司为主要载体，资本再生产的地理和疆界障碍被逐渐消除，资本周转与循环 要通过国际市场来实现。国际垄断资本越来越多地依赖世界市场来调整生产，资本在全 球范围内实现最大限度的增值。而此时，“……推动全球化进程的力量主要来自技术革 新和世界市场的扩大。技术克服了空间的障碍，市场则为经济生活的扩大提供了强大动 力。而且二者还相辅相成，技术为市场的整合和深化提供了物质保障，而市场则为技术 提供了需求动力。”[2](P5-6)资本主义开创了生产的社会化和世界市场，并为经济全 球化铺平了道路；全球化又为资本主义的发展和扩张扎根奠定基础，把资本主义的生产 方式和科学技术一起送到世界各地。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说，资本主义是经济全球化的 历史起点。
二
全球化渊源于资本的无限扩张性。对于资本主义的历史进程而言，全球化是资本主义 的历史起点，也是不可避免的发展阶段。全球化在把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和科学技术一 起送到世界各地的同时，获得的是双重效应。资本主义开辟了世界历史，其本身又成为 世界历史发展的桎梏。全球化一方面反映了资本主义生产力高度先进性及在全球扩张性 ，推动了人类社会的进步与繁荣；另一方面资本主义的弊端从一国本土输送到全世界， 从经济领域蔓延到全社会。资本主义最终造成了其本身无法克服的矛盾。一是生产的社 会化程度越来越高，与生产资料越来越归少数资本家占有的矛盾；二是社会财富分配上 ，国内的劳资两大阶级的矛盾，国际上宗主国统治者与殖民地人民的矛盾。这两大矛盾 始终存在于资本主义发展的全过程，存在于全球化的全过程，只不过不同阶段有不同的 表现形式。如，宗主国与殖民地的矛盾，现在更多的表现为少数发达国家与多数发展中 国家之间的矛盾。
为了消除资本主义的矛盾以及由此而来的弊端、灾难，社会主义应运而生。社会主义 无论是作为思潮或者运动，还是作为制度或者社会形态，一开始就是以资本主义的对立 物而产生的。当然，这种对立又是以全球化为载体，全球化联系着两个对立而又续接的 社会形态。马克思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认为，随着资本主义市场渗透到地球各个 角落，创造出了一个新的世界。的确，在150年的资本主义扩张或者说全球化的实际进 程中，社会主义已从空想转变为科学、从科学理论演变为革命实践、从一国胜利发展为 多国胜利。
社会主义虽然是作为资本主义的对立物而产生的，但是，它始终是与动态的资本主义 和变动的世界联系在一起的。资本主义在全球化中不断地调适自己，在具有了某种程度 的相容性、开放性、统一性的全球化时代，正在成长的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表现出了非 制度性交融的一面，和平共处，相互交流越来越紧密。主要呈现出以下特点：
第一，两者关系中，经济因素的作用明显增强，意识形态因素相对淡化。全球化要求 并意味着，一国经济的发展是建立在世界资源配置的基础上的。无论是资本主义国家， 还是社会主义国家都不可能也不允许保持孤立、封闭，为了各自的前途和命运必须要保 持交流、互补。因为，作为全球经济的组成部分，不同社会制度国家都可以实际上也都 需要发挥自己的优势，在对话交流中实现互补。社会主义国家需要资本主义国家的资金 、技术、管理经验，资本主义国家需要社会主义国家的市场、某些代表人类进步的价值 取向。全球范围的经济融合对于异质的社会意识形态带来更多的宽容。学界前辈李慎之 说，“价值至少有三个层次：乡土价值、民族价值和全球价值。三个层次的价值分别被 不同地域的群体所拥有。乡土价值与民族价值，只要不强加于人，可以自适其适。…… 今后，一个民族最大的光荣是在全球价值的形成中增大自己的份额。全球化的未来将是 全球价值的形成并发挥主导作用的局面。”[3](P14-15)经济全球化不仅使得人们的生 活方式越来越接近和相似，而且由于不同社会形态国家的思想文化交流，也使得两者的 思维方式、伦理道德也在碰撞中接近、容纳，有些被整合为全球文化。相对而言，虽然 存在着两种意识形态对立，但是被大大淡化了，在全球化进程中已经不是主流。
第二，两者关系中，共同利益形成并增多。由于全球化带来了各种各样的全球问题， 这就要求世界各国的人们以人类的共同利益为价值取向来解决面临的全球问题，使人类 能够继续生存和持续发展。人类的活动日益在世界范围内进行，要在人与世界关系的各 个领域坚持人类的利益高于一切的准则作为评判人们行为的标准。任何国家为了自身的 生存和发展，就不能不考虑全球利益，这当然包括不同社会形态国家的共同利益，从而 也增加了这些国家的全球意识。世界各国对毒品、艾滋病、核扩散、恐怖事件、国际犯 罪、环境污染、生态破坏等，需要共同应对，广泛合作，全球行动。这样才能有利于世 界各国的共同行动，推动全球化向人类文明进步的方向发展。从逆向意义而言，全球性 的危机和问题越多，人类的共同利益也就越多。只有坚持以人类的共同利益为取向来处 理人与世界的关系，即在世界范围内人与自然、人与人的关系，才能真正有效地应对各 种各样各类的全球问题。
三
尽管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在全球化进程中并行不悖，并且迄今为止西方国家主导着全 球化的进程，但这并不意味全球化的终局。应当注意到，全球化并没有消除资本主义的 基本矛盾，相反，资本主义生产的全球化愈是向前发展和推进，其生产关系就愈是向适 应社会化、全球化的方向调整。这一过程，也是矛盾尖锐化、复杂化，在更大范围内以 至于在全球范围内进一步放大加深的过程。
第一，全球收益分配的不平衡性，在世界范围内形成了两极分化事实。据统计，目前 占世界总人口20%的富人拥有世界总收入的83%；而占世界人口20%，人口达10亿多的贫 穷者却只占世界总收入的1.4%。这表明，全球化给世界带来巨大的贫富悬殊。全球性的 利益分配严重不均，不仅会加剧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之间的矛盾，而且不发达国家不 能摆脱贫困的同时，也会使发达国家的进一步发展受阻。如，“美国中产阶级已经发现 需要两份收入来维持以前一个赚钱者就能实现的生活标准。家庭拥有的财产正在下降。 教育成就的水平正在下降。孩子的药品滥用和犯罪行为正在上升。社会的活力处于危险 之中。”[4](P198)自90年代中期以来，美国和加拿大兴起“后全球化思潮”，不少人 力主实行“全球化替代战略”，即要大力发展区域市场和社区市场；经济规模要适度并 注重质量；适当增加公共福利，更加注重劳工和消费者利益以及生态平衡。面对空前的 全球性问题，资本主义的生产模式已经无能为力。新的强大的生产力必将在全球突破狭 隘的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
第二，资本主义基本矛盾以新的形式尖锐化，否定了资本主义私人占有。全球化的进 程并没有改变资本主义与生俱来的基本矛盾，而是使这一矛盾更加复杂，以新的形式更 加尖锐。当代资本主义的自我调节机制只能在其根本制度允许的范围内来调整生产力与 生产关系的矛盾，削弱危机爆发的强度。从资本主义世界范围看，全球化促进了生产力 水平提高的同时，全球资源空间的有限性和全球经济运行的无序状态使各国在分享全球 化利益上存在着尖锐的矛盾和冲突。并且，在全球化的推动下，资本本身越来越社会化 和国际化，这显然就是对传统私有制的一种否定以及自我扬弃。资本主义世界中新的生 产力的发展迫切需要更具公共性的制度的诞生。正如左派社会学者沃勒斯坦所言，我所 以预测“世界体系”即将解体，有两个理由，其一就是在未来资本主义体系中所有人的 利润都会愈来愈薄，这是资本主义体系结构天生就有的限制，不是任何人可以做什么就 能改善的。所以一方面我看到资本主义全球经济体系发展的限制；另一方面，我也看到 政治衰退，就是国家的角色愈来愈弱，因为社会中有愈来愈多的人，由于所得差距愈来 愈大，对自己的未来也愈来愈不满。……再加上全球企业都发现赚钱愈来愈难，资本家 也开始不满，大家愈来愈没有耐心。经济加上政治压力，自然造成我预测的资本主义全 球体系的危机。全球化不可能从根本上改变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内在矛盾，只能是对私 人占有的否定。可以这样认为，全球化从整个世界层次上加强了社会主义的前提。
第三，全球意义上的微观张力与宏观调控之间的矛盾，使得资本主义本身难以有效地 治理其内在危机。全球化进程中跨国公司实际充任了微观经济活动的主体。在当代，跨 国公司的兼并、扩张，使得垄断在全球范围内进一步向更深、更广的层次拓展。每个国 家及其企业都是世界生产和经营体系的不可或缺、紧密联系的组成部分。由于市场难以 有效地提供和满足全球范围内的公共产品的需求，更不可能对公共资源进行合理的配置 ；垄断的发展又经常有形或无形地抵抗、侵蚀着市场运作的游戏规则。另一方面，市场 的微观主体的活动总是以利益最大化为目标和动力的，市场的盲目性、滞后性、外部性 在世界范围内显现和突出，随之而来的是全球性的问题增多并激化。在这种态势下，任 何一个经济体或者局部的危机，都有可能引起全球性的灾难和危机。一是经济层面。对 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制约因素日益增多，诸如，通货膨胀、环境污染等，这些单靠一国力 量是绝对不可能解决的。二是社会层面。全球性的公平、贫富差距、贫困、失业、精神 空虚等问题。三是政治层面。经济层面、社会层面的问题会集中表现政治层面矛盾和冲 突，诸如政治压迫、劳资对立、个人权利缺乏保障等。经济层面、社会层面、政治层面 矛盾与危机在全球范围的蔓延和拓展，不可能由一国也不可能建立世界性的调节机制来 调节和解决。由于不能对微观张力强劲的全球经济主体实行有效的宏观调控，因此就不 能防止危机在全球的蔓延，资本主义本身也难以有效地治理其内在危机，这最终导致了 资本主义的自我否定。
全球化把资本主义的发展逐渐推向和更加接近极限的历史事实，为人们认清人类社会 的历史走向和发展大势，提供了全新的视角。从全球化演进的历史进程来看，全球化即 是资本的全球化，它始终不能摆脱与生俱来的异化性质，因而会造成资本主义的统治危 机。这种统治危机与全球化带来的灾难交杂在一起，对整个资本主义世界形成巨大的威 胁。社会主义正是消除危机、解除威胁的惟一选择。从全球化的视域来透析资本主义与 社会主义，能从历史进程中来把握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的内在逻辑联系及发展趋向。资 本主义主导的全球化是社会主义主导的全球化的先导，而社会主义主导的全球化则是资 本主义主导的全球化发展的必然结局。这当然是一个长期的艰巨过程。
收稿日期：2002-0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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