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社会的纵向发展与横向发展——对马克思发现的人类历史发展规律的一点思考，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马克思论文,纵向论文,横向论文,人类社会论文,发展规律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A8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8487(2003)07-0024-04
发现人类历史的发展规律，是马克思一生最伟大的理论贡献。但应当承认，我们对马 克思发现的这一规律的丰富内容和表现形式尚未完全认识和把握。最主要的问题在于， 我们把它只理解为一种社会发展的纵向过程，而完全忽略了这一规律中还有关于社会横 向发展的内容。而由于这种忽略，我们对人类历史发展规律的理解就过于简单，因而在 认识和实践中也就常常出错。例如，当社会主义凯歌高奏时，就认为它可以“跑步进入 共产主义”；而当社会主义遭遇严重挫折时，又认为它搞早了，“超越了资本主义历史 阶段”。这种思想上的左右摇摆和前后矛盾，正反映了我们对人类历史发展规律还缺乏 深入的认识。因此，根据马克思的有关论述，探讨人类社会的纵向发展和横向发展及其关系问题，深化对人类历史发展规律的认识，为社会主义中国的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 提供理论支持，十分必要。
一
我们先来探讨人类社会的纵向发展问题。
根据马克思的论述，人类社会的纵向发展主要是指人类社会从低级形态向高级形态发 展的趋势，既包括社会经济形态的纵向发展，也包括社会主体形态的纵向发展，它们均 表现为一种时间上的上升和前进的运动。我们这里主要讨论社会经济形态的纵向发展问 题。
关于社会经济形态的纵向发展，马克思最早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作了初步阐发。 他指出：生产力和分工发展的各个不同阶段，同时也就是所有制的各种不同形式；在资 本主义所有制产生以前，人类历史发展经历了部落所有制、古代的公社所有制和国家所 有制、封建或等级的所有制这几个阶段。后来，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 对这一问题作了更明确的阐述。他写道：“大体说来，亚细亚的、古代的、封建的和现 代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可以看作是经济的社会形态演进的几个时代。”并认为“资产阶 级的生产方式是社会生产过程的最后一个对抗形式”，“人类社会的史前时期就以这种 社会形态而告终”。[1](P33)可以肯定，马克思的这些论述就是我们通常讲的“五形态 ”(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社会主义社会或共产主义社会)论 。
问题是我们怎样来理解马克思的“五形态”论?理论界的分歧主要在于：是把它理解为 “人类历史发展的规律”，还是把它理解为人类历史发展的“单线论”?对“单线论” 的理解，国外在上个世纪70年代就有人提出反对意见。(注：意大利学者翁贝托·梅洛 蒂在《马克思与第三世界》(商务印书馆1981年版)一书中认为：“单线论”把马克思的 观点“降为一些光秃秃的骨头，降为五种不同类型社会这一神圣不可侵犯的单线发展图 式，认为这五种社会不但在时间上而且在逻辑上逐个连贯，是人类历史发展的‘循序渐 进的’阶段。……然而，马克思不是一位单线发展论者”。“接近于马克思的真正想法 ”的是一种“多线发展图式”。)现在国内也还有人持这种见解，认为马克思在这里强 调人类社会的发展必须经过上述五种社会形态，其中，资本主义社会是人类历史的必然 进程，是民族历史走向世界历史的唯一通道。因此，它否认了历史发展道路的多样性等 等。[2](P46-47)
马克思的“五形态”论是不是“单线论”完全可以讨论。但笔者认为，不能把马克思 的“五形态”论归结为“单线论”，而应从“人类历史发展规律”的高度，把它看作是 社会经济形态从低级向高级发展的纵向趋势。首先，从马克思的论述本身看，他前后使 用的是“简要地表述”、“大体说来”、“可以看作”这些词，而这些词的使用表明， 马克思在这里不是对“历史发展道路”作“实证”研究和具体阐述，而是从各个民族和 国家发展现象的“普遍联系”入手，概括地揭示出人类社会作为一个“整体”的“共同 性”，即社会经济形态从低级到高级、从落后到先进的纵向“趋势”，因而对具体的历 史现象而言，只具有“近似”的性质，不能“对号入座”。我们知道，人类社会发展规 律的存在和作用从来不是以“纯粹的”形式出现的，它在大多数情况下总是以“近似的 ”形式出现的。马克思对资本主义经济规律的分析有助于我们理解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 这一特点。他在研究价格的运动时写道：“总的说来，在整个资本主义生产中，一般规 律作为一种占统治地位的趋势，始终只是以一种极其错综复杂和近似的方式，作为从不 断波动中得出的、但永远不能确定的平均情况来发生作用。”[3](P181)马克思的“五 形态”论也是如此，它作为社会经济形态发展的“一般规律”和主导趋势，是以“近似 的方式”和“平均的情况”发生作用的；它并不排除历史发展道路的多样性等情况，反 而是以此为前提的，因而在逻辑上包含了这些情况。也正因为如此，“五形态”论才具 有普遍的指导意义，即它提供了社会历史发展演变的“主线”，在“总体上”把握了社 会历史演变发展的纵向过程。
其次，从“五形态”论的理论依据看，即从马克思关于生产力在历史中的继承性和连 续性及生产方式内部的矛盾运动的论述看，也不能得出“单线论”的结论。马克思在《 致帕·瓦·安年科夫》的信中说：“人们不能自由选择自己的生产力——这是他们的全 部历史的基础，因为任何生产力都是一种既得的力量，是以往的活动的产物。……后来 的每一代人都得到前一代人已经取得的生产力并当作原料来为自己新的生产服务，由于 这一简单事实，就形成人们的历史中的联系，就形成人类的历史。”[4](P532)他在《 德意志意识形态》中也写道：“历史不外是各个世代的依次交替。每一代都利用以前各 代遗留下来的材料、资金和生产力；由于这个缘故，每一代一方面在完全改变了的环境 下继续从事所继承的活动，另一方面又通过完全改变了的活动来变更旧的环境。”[5]( P88)马克思的这些观点后来包含在他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作为指导他“研 究工作的总的结果”，但从这些观点中并不能得出“单线论”的结论。因为它只是用来 说明“人类历史”进程的物质基础，即物质生产活动中这种连续不断地世代继承、积累 和创新，是人类历史得以延续和发展的根本原因，而不是什么精神动力等别的原因。所 以，它并不排除具体民族或国家生产力发展的跨越性，反而是以“人类生产力”发展的 不可跨越为前提的。正是在这个意义上，马克思认为：“无论哪一个社会形态，在它所 能容纳的全部生产力发挥出来以前，是决不会灭亡的；而新的更高的生产关系，在它的 物质存在条件在旧社会的胎胞里成熟以前，是决不会出现的。所以人类始终只提出自己 能够解决的任务，因为只要仔细考察就可以发现，任务本身，只有在解决它的物质条件 已经存在或者至少是在生成过程中的时候，才会产生。”[1](P33)
人类社会的纵向发展或马克思“五形态”论的意义，列宁已经说得很清楚：“只有把 社会关系归结于生产关系，把生产关系归结于生产力的水平，才能有可靠的根据把社会 形态的发展看作自然历史过程。……没有这种观点，也就不会有社会科学。”[6](P8-1 0)但我们也要看到，“五形态”论只是从历史规律的高度对人类社会发展提供了一个总 的指导或粗略的框架，仅凭这个框架还难以说清社会发展的一些具体情况，特别是近代 以来大量出现的跨越发展现象，这就需要马克思关于社会横向发展的论述予以补充。
二
关于人类社会的横向发展，理论界通常是指处于同一社会形态的不同国家的历史发展 具有的共同性、普遍性，即具有大致相同的生产关系体系和大致相同的上层建筑。这种 理解的基础，是通过对生产关系的分析来发现社会现象中的“重复性”和“常规性”， 因而凡具有大致相同的生产关系体系和大致相同的上层建筑国家，都属于同一社会形态 。而我们这里讲的人类社会的横向发展与此有所不同，它主要是指近代以来民族历史向 世界历史转变的趋势，即社会发展在空间上表现出来的一种开放的和全球化的运动。马 克思的“世界历史”概念是理解这种运动的基础。
“世界历史”概念，也是马克思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首次阐发的。他在谈到物质 生产活动在历史中的继承和发展后指出：“各个相互影响的活动范围在这个发展过程中 越是扩大，各民族的原始封闭状态由于日益完善的生产方式、交往以及因交往而自然形 成的不同民族之间的分工消灭的越是彻底，历史也就越是成为世界历史。例如，如果在 英国发明了一种机器，它夺走了印度和中国的无数劳动者的饭碗，并引起这些国家的整 个生存形式的改变，那么，这个发明便成为一个世界历史性的事实。”[5](P88-89)马 克思的这一思想后来在《共产党宣言》、《资本论》以及晚年的“笔记”、“书信”中 也多有论述，形成了比较系统的理论。对这一理论的基本观点及其意义，笔者近年来在 一些论文中已作了较多阐述，[7]不再重复。这里，仅从社会横向发展为较落后国家的 跨越式发展提供了可能这一角度，谈几点连贯的思考。
第一，人类社会的横向发展为较落后国家生产力水平的跨越式发展提供了可能。在历 史发展的最初阶段即人类交往不发达阶段，生产基本上是在孤立的地点上独立进行的， 生产水平的发展主要是靠内部的积累、连续和创新，而不是靠外部的交流获得的。因而 每一种发明在每一个地域都必须单独进行；而一些纯粹偶然的事件，例如外族的入侵、 战争等，都足以使一个具有发达生产力和有高度需求的国家处于一切都必须从头开始的 境地。如马克思谈到的腓尼基人的大部分发明和中世纪的玻璃绘画术等，都有这样的遭 遇。在这种情况下，生产力的保持和跨越式发展均不可能。但历史向世界历史转变后， 情况就不同了。马克思指出：当交往成为世界交往并且以大工业为基础的时候，当一切 民族都卷入竞争斗争的时候，保持已创造出来的生产力就有了保障。因为在世界交往中 ，单个人或民族有可能“摆脱种种民族局限和地域局限而同整个世界的生产(也同精神 生产)发生实际的联系”，从而“获得利用全球的这种全面生产的能力”。[5](P89)因 而对经济相对落后的民族或国家来说，也就不必一切从头开始，它可以通过世界市场获 得先进的技术、设备、管理经验以及发展经济的资金等等，从而实现生产力水平的跨越 式发展。目前中国等“后发”国家就是走的这样一条路。
第二，人类社会的横向发展是经济、政治、文化相互交流和融合的整体性过程，因而 也为较落后国家整个生存形式的跨越式发展提供了可能。这一点，人们在以往的有关研 究中基本没有谈到。在我们的观念中，似乎说生产力的跨越式发展好理解，而要进一步 谈政治、文化等领域的跨越式发展就不好理解了。然而，在前引马克思那段关于世界历 史的论述中，他恰恰说的是“整个生产形式的改变”。这就意味着，世界历史或社会的 横向发展不仅表现在经济领域，即不仅表现在生产力的跨越式发展上，而且也相应地表 现在政治、文化等其他领域的跨越式发展上。这其实不难理解。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原 理是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 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1](P32)当物质生活实现跨越发展后，政治 、文化生活也必须实现跨越式发展，否则，失去了政治、文化的支撑，物质生活的跨越 式发展即使一时可能也难以为继。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中的分析就是如此，他指出 ：由于资产阶级开拓了世界市场，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例如，它 使各民族的精神产品成了公共财产；使一切民族采用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使农村从属 于城市，使未开化和半开化的国家从属于文明的国家，使东方从属于西方，等等。这些 论述也曾被用来证明马克思的“单线论”，但笔者认为这里的深意在于，随着世界市场 的存在和世界交流的扩大，必然改变人们整个生存方式，实现整体性的跨越式发展。而 “资产阶级”在这里的含义，主要是指先进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代表；“西方”的含义 ，主要是指先进文明的代表。至于较落后的国家和民族在实现生存方式的整体性跨越时 ，其步伐可能有异，保持民族特性的程度可能不一，但可以肯定的是：随着生产力的跨 越式发展，政治、文化等其他方面也必须实现或多或少、这样那样的跨越式发展。
第三，人类社会的横向发展为较落后国家实现社会主义的跨越式发展提供了可能。这 是前两点的逻辑必然。既然世界交往为落后国家的整个生存形式的跨越式发展提供了可 能，那么，这些国家在社会形态的跨越式发展上也就有可能。这一思想的基础，也是马 克思最早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提出的，他说：“按照我们的观点，一切历史冲突都 根源于生产力和交往形式之间的矛盾。此外，不一定非要等到这种矛盾和某一国家发展 到极端尖锐的地步，才导致这个国家内发生冲突。由广泛的国际交往所引起的同工业比 较发达的国家的竞争，就足以使工业较不发达的国家内产生同样类似的矛盾(例如，英 国工业的竞争使德国潜在的无产阶级显露出来了)。”[5](P115-116)这就是说，在社会 横向发展过程中，社会主义革命的全部条件或某些基本的条件，并非一定要在某一国家 内部产生或成熟起来，世界资本主义的矛盾运动也可能在某一落后国家内得到表现，从 而实现社会主义革命。马克思在晚年探讨俄国跨越“资本主义卡夫丁峡谷”的可能性时 也认为，俄国“和控制着世界市场的西方生产同时存在，就使俄国可以不通过资本主义 制度的卡夫丁峡谷，而把资本主义制度所创造的一切积极的成果用到公社中来”。[8]( P761)他还向“资本主义制度的俄国崇拜者”提出这样的问题：俄国为了采用机器、轮 船、铁路等等，难道一定要像西方那样，先经过一段很长的机器工业的孕育期吗?他们 怎么能够把西方需要几个世纪才建立起来的一整套交换机构(银行、信用公司等等)一下 子就引进到自己这里来呢?在马克思看来，资本主义制度并非俄国的必然选择。他认为 在俄国和资本主义生产同时存在的情况下，它能够不经受资本主义生产的可怕波折而占 有它的一切积极的成果，“这种进化的理论上的可能性”是存在的。如今，这种理论上 的可能性在中国等国家变成了现实。而苏联社会主义的失败，也并非是它的社会主义搞 早了，而是由于其自身犯错误的结果。
三
最后，我们对人类社会的纵向发展与横向发展作些综合研究。
首先，从总体看，人类社会的纵向发展与横向发展，是同一历史过程的两个不同方面 。纵向发展侧重人类社会发展的向上的、向前的趋势，主要是一种时间意义上的运动。 其表现形式主要是社会经济形态从低级形态向高级形态的发展，其内在根源是生产力发 展的历史继承性和连续性以及生产方式内部的矛盾运动。横向发展侧重近代以来人类社 会发展的开放的、全球化的趋势，主要是一种空间意义上的运动。其表现形式是各民族 、国家特别是较落后的民族和国家，打破地域的局限和封闭的状态，在经济、政治、文 化等各个方面相互往来和相互依赖，实现生产力发展水平等跨越式发展。其内在根源是 生产力的普遍发展和交往的普遍发展。然而，这两种不同的社会发展趋势又是统一的， 统一在人类历史的前进和发展中，即统一在社会形态从低级向高级发展的过程中。因此 ，在马克思关于社会纵向发展与社会横向发展的论述之间，不存在孰重孰轻或相互对立 的关系。我们不能只重社会纵向发展而轻社会横向发展，只重马克思的“五形态”论， 而轻马克思的“世界历史”论；反过来，也不能用社会横向发展或“世界历史”论来否 定或淡化社会纵向发展的意义。
其次，在总体把握社会纵横向发展辩证关系的前提下，相对区分人类社会纵横向发展 的两种趋势仍然具有重要意义。一方面，纵向发展是横向发展的基础和前提，没有社会 的纵向发展，社会的横向发展就得不到开创。近代以来，资本主义之所以能开创世界历 史或社会的横向发展，本质上是生产力发展到一定阶段的结果，而非源于资本主义制度 本身的属性或资产阶级本身的高明。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中指出：“大工业建立了 由美洲的发现所准备好的世界市场。世界市场使商业、航海业和陆路交通得到了巨大发 展。这种发展又反过来促进了工业的发展，同时随着工业、商业、航海业和铁路的扩展 ，资产阶级也在一定程度上得到发展，增加自己的资本。”他还指出：不断扩大产品销 路和获取利润的需要，“驱使资产阶级奔走于世界各地。它必须到处落户，到处建立联 系”。结果，“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过去那种地方的民族的 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状态，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来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赖所代替了 。物质的生产是如此，精神的生产也是如此”。[5](P273，276)可见，社会的横向发展 ，是社会纵向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结果，有其历史的客观必然性。从这方面看，生产 力的跨越式发展，是以世界先进生产力的已经存在为前提的；社会形态的跨越式发展， 也是以世界先进社会形态的已经存在为条件的。
另一方面，社会的横向发展又是社会纵向发展的标志，没有社会的横向发展，社会纵 向发展不可能形成质的飞跃。前面提出，人类社会的横向发展为经济文化落后的国家实 现社会主义的跨越式发展提供了可能性。这里还须提出，即使已经实现了社会主义跨越 式发展的国家，要建成社会主义并不断取得建设成就，也必须依赖社会的横向发展，即 对外开发，扩大交流，在世界交往中巩固和发展自己。马克思曾强调：社会主义共产主 义不是某种“地域性”的事业，它“只有作为‘世界历史性’的存在才有可能实现”。 因此，它必须以社会的横向发展为条件，“以生产力的普遍发展和与此相联系的世界交 往为前提”，占有“资本主义制度所创造的一切积极的成果”。遗憾的是，马克思的这 一宝贵思想长期未受到社会主义国家的重视，它们在理论和实践上基本走了一条背离世 界历史进程的孤立发展的道路。这条道路最终使苏联社会主义瓦解，也曾使中国社会主 义步履艰难，吃尽苦头。直到中国改革开放后，社会主义才重新回到了马克思的理论路 线上来。这就正好说明：一个民族或国家的社会发展程度，只有在世界范围内的横向比 较中才能认识清楚；在经济文化相对落后的国家建设社会主义，不能离开世界历史或全 球化的潮流，相反，它只有融入这一潮流，努力使自己成为世界历史性的存在，才可能 坚持和发展社会主义。
最后，人类社会的发展是纵横交错、一体和多样的辩证统一进程。实践已经证明，人 类社会的发展从不是以纯粹的形式出现的。纵向发展中有横向的扩展，横向扩展中有纵 向的前进。资本主义发展到今天，吸收了不少社会主义的因素，而这些因素的增多可能 使它向社会主义过渡。同样，社会主义发展到今天，也向资本主义学习了不少积极的成 果，而这些成果学习和占有得越多，就越有利于社会主义的巩固和发展。世界各种文明 和社会制度长期共存，在竞争比较中取长补短，在求同存异中共同发展，已成为人类社 会发展的大趋势。虽然局部的冲突和战争仍然存在，有时还很激烈，但和平发展的历史 潮流将不可逆转。
对中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而言，总的原则当然是在“求同存异”中前进。但就目 前说，笔者以为重要的问题不在“存异”而在“求同”，即不在“中国特色”而在“人 类共性”。“中国特色”虽然重要，但它不是主要问题，至少在目前不是主要问题，用 不着害怕，而究竟哪些是人类共性的东西需要我们学习和借鉴，却至关重要。改革开放 以来，我们已经学习了不少先进的东西，这些东西为我国的发展注入了活力，带来了明 显的效果。但应当承认，我们还学得很不够，还有许多先进东西需要我们去学习和借鉴 。这也许有一个过程，不能操之过急。但我们至少可以肯定：凡人类社会现代化过程中 带普遍性或世界性的东西，都属于学习和借鉴之列。从历史上看，现代化首先是在西方 国家出现的，因而西方现代化的模式和内涵就有一定的典型意义或普遍有效性。事实上 ，源自西方的市场经济、民主政治、个体主体(摆脱了各种依附关系，具有积极性和能 动性的主体)等，现已成为多数国家的选择。原因很简单，就是历史总是选择先进的东 西，淘汰落后的东西，而先进的东西在东西方之间、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之间并无根本 性的差别，因而完全可以拿来为“我”所用。谁先用，谁主动；谁用得好，谁就发展得 快。
收稿日期：2003-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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