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少数民族文学的问答——少数民族作家答本刊题卷问,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少数民族论文,问答论文,作家论文,文学论文,题卷问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1.您对少数民族文学的存在发展以及它在中国当代文学的地位的看法?您对目前的现状满意吗?
田瑛(土家族,《花城》杂志副主编):少数民族文学在中国当代文学中应该占有重要的地位,然现状却不尽人意。
高深(回族,中国作协全委、锦州市文联名誉主席):中国少数民族文学是百花中的一朵“野花”,独具芳香和魅力。当代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这朵“野花”已经被纳入正品,并得到了比以往更多的雨露和阳光,应该说她越开越艳丽多姿了。但是最近几年步子迈得不大,比较成熟的新人出现得少,比较有影响的作品不多。
乌热尔图(鄂温克族,中国作协全委、中国作协少数民族文学委员会副主任、内蒙古文联副主席):当前,从整体上讲,中国少数民族文学的现状并不令人满意。无论在其本民族内部,还是从一个更大的范围上讲,都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特别是作为指导阅读的文学评论,显得十分薄弱。值得提出的是,向市场经济转型以来,由于经济条件的制约和缺少向市场经济过渡的一些条件,使少数民族文学的发展受到一些影响。少数民族作家普遍面临出书难的问题。好在近几年有《心灵史》和《尘埃落定》等优秀作品问世,给当代少数民族文学带来新的希望。
蔡测海(土家族,湖南省作协专业作家):少数民族文学处于被动的发展状态。被扶拉,被重视。政策面利好。有如中国股市,政策面利好而要有实质性动作,以激活人气。少数民族文学要成大气候,取决于综合社会因素。优秀的个人和个案只是偶然。
玛拉沁夫(蒙古族,中国作协全委、中国作协少数民族文学委员会主任):中国是个多民族的国家。有55个少数民族。有少数民族,就会有少数民族生活;有少数民族生活,就会有少数民族文学。有少数民族的存在与发展,就会有少数民族文学的存在与发展。少数民族在中国有什么样的地位,少数民族文学就会在中国文学上有什么样的地位。
对现状又满意,又不满意,说清楚这个问题,需要费些笔墨,容后详谈。
扎西达娃(藏族,中国作协全委、西藏作协主席):总体来讲,中国少数民族文学在中国当代文学的地位还属于低层次。它既无法同前苏联相比,也无法和美国以及欧洲各国相比。虽然有几个作家能在目前中国文坛上占有一席之地,但整个群体还处于弱势。
君汉胤(满族,中国作协民族文学处副处长):少数民族文学是历史存在,但真正被认可以及成为一个社会公认的概念,还是在新中国。新时期以来,少数民族文学取得了很大成绩。其中有的作品放在中国文学中毫不逊色,甚至可以代表中国文学令世人注目。但就整体而言,发展极不平衡,好的作品还是太少。
冯艺(壮族,广西作协副主席):少数民族文学是中国当代文学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是现状却难如意,尤其少数民族文学研究,在寂寞中只剩几位默默的前行者了。
赵玫(满族,《文学自由谈》编辑部主任):少数民族文学在新时期文学中并没有它应有的地位。发展缓慢。应当更好。
庞天舒(满族,沈阳军区政治部创作室一级作家):少数民族作家的数量在文坛上占有很大的比重,但少数民族文学本身在建国后却发展比较缓慢,我对目前现状并非满意,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其实较汉族有很大的优势,这不仅表现在传统的民间文学如史诗、传说等有着丰厚而灿烂的底蕴,而且各民族亦有独特的不同于其他民族的文化、性格、思维方式、生存形象以及所在地域的地形地貌等特点,我们当代民族作家应当很好地挖掘,写出史诗般恢宏的作品。
李传锋(土家族,湖北省文联常务副主席):中国少数民族文学与汉族文学共生共存且有杰出贡献,历史上有的作家作品达到了中华民族文学的高峰,但囿于历史及文字原因长期未能得到充分关注,近几十年有较大改观。它在中国当代文学中仍处于不相称地位,缺少大家杰作,但它又是不可或缺不可替代的,它不是黄河长江,但它是黄河长江的一部分,有的还是很大的支流。
目前的现状不甚满意,部分老作家缺少对现代意识的敏感,部分青年作家缺乏对本民族的认知与把握,勤奋度也不够,国家投入也太少。乱花迷眼,创作队伍存在流失松懈的现象。
包明德(蒙古族,中国社科院文学所副所长兼少数民族文学所党委书记,《文学评论》主编):任何一个民族都不可能孤立地得到发展,其中就包括文学艺术。在我们这个多民族的国家,少数民族文学作为色彩独特的艺术之花,是中华民族文化发展中不可或缺的,对于各民族间相互学习、相互促进,相互了解和沟通,都起着重要的作用,占有重要的地位。
韦一凡(壮族,中国作协全委,广西文联副主席、广西作协主席):中国少数民族文学有“积久喷必烈”之势,当代文学史必然会给予她肯定的赞誉。我对其现状不满意,作品不少,精品不多。
意西泽仁(藏族,《四川文学》主编、四川省作协副主席):中国少数民族当代的作家文学在近半个世纪的发展过程中,经历了许多艰难曲折,可以说是经过三代人的卓绝努力,到了本世纪末的这二十年才有了真正的发展。这期间,一部分五十年代起步的少数民族的作家群更加壮大,一部分少数民族完成了从口头文学到作家文学的过渡,一部分少数民族中出现了一大批作家。少数民族文学为中国当代文学增添了许多崭新的艺术形象,这就使少数民族文学在中国当代文学中有了广阔的发展空间。一个作家在文学上的地位是靠作品中的艺术形象来确立的,一个民族的文学也是靠自己作品中的艺术形象来确立在一个国家中的文学地位的。就目前的现状来讲,我觉得少数民族作家、文学离少数民族源远流长的悠久历史,离少数民族飞速发展的经济还不相适应,真正的精品力作还不多。
2.目前的世界是个多元并存的世界,各民族文化优势互补,您对民族文化的融合有何评论?
田瑛:各民族文化从来就没有间断过融合,一切顺其自然为好。
高深:融合是必然的发展趋势。但是融合并不是吃掉别人或被别人吃掉。民族文学必将以自己的独立的风貌才可能赢得存在与承认。
乌热尔图:谈到不同民族文化间的交流,以及继承民族文化传统的问题,我认为这是社会现实中自然而然发生的事情。在一个平等的意愿基础上,文化并无边界。作为文学工作者,在传承民族文化传统和促进不同民族文化之间交流方面,负有重要责任。应该谈到的是,当今世界,保护自然环境中的生态多样化与维护社会环境中文化多样性具有同等重要的意义。
蔡测海:民族文化是个性的,先天的。多元并存是长久的。各民族文化往往是合而不融。相互影响只是民族文化间的生态环境。
玛拉沁夫:优势互补也好,融汇交合也好,都不会是使这个或那个民族的文化退化、淡化、消失;恰恰相反各民族的文化在优势互补或融汇交合中得到强化、发展和根更深叶更茂。
扎西达娃:民族文化的融合是20世纪与下个世纪必然的产物和必然的趋势。作家可以在作品中表现单一和纯真的民族特性,但一个民族作品的产生必然是民族文化融合的结果。
尹汉胤:一个充满生机的世界,应是多彩的世界,少数民族文化以其独特的生活、个性、心理,丰富着这个世界。但社会在进步,信息在加快,纯而又纯的东西正在消失,社会发展的趋势,必将是现代化,少数民族文化也将在这一过程中,不断补充先进文化以使自己民族文化更加丰富,这种融合是不可避免的,它也是文化进步的必由之路。
冯艺:各民族文化的融合是历史的必然。但是,我认为融合是为了强化和提升民族文化的特性,而不是消解民族文化的特性。
赵玫:民族正在趋于融合。这是世界大趋势。民族的个性越来越被削弱。这是同文明的发展同步的。在某种意义上,坚守民族个性就意味着坚守落后。
庞天舒:当今的世界各个民族就是历史上的民族、人种相互融合的产物,民族文学也必然如此,必然优势互补,比如我自己,虽然身为满族,却是被汉文化养育大,长成之后再重新走入民族历史,血液深处的记忆被一点点唤醒,开始去写我的民族。因此,我本人的创作就是民族文化融合的现象。
李传锋:各民族文化的融合是必然的,但融合不是混合也不是替代,它是一个部分消亡与新生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互相得到补充、汲收和丰富,其主体是得到加强而不是削弱,从而在新的层次形成多元共存的局面,那种认为世界将只使用一种语言,最终会融合出一种文化的观点是幼稚的。
包明德:民族间文化优势互补是个渐进而漫长的历程。各民族优秀的文化和特长,在互补中得到加强和丰富,在这样的历程中,人类的质量得到提高,世界也显得绚丽多彩。
韦一凡:一个民族的存在,必有其深厚的文化本体,它是民族存在的精神支柱,是此民族区别于彼民族的文化根基,它有不可推翻的稳定性,一个民族的某代政权可以被强敌推翻,而文化本体是不可同时被推翻摧毁的,相反地它正是最后战胜强敌再获民族自尊的精神合力。不同民族的文化本体都各有优势,但它要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发展,不断吸收时代营养完善自己,取兄弟民族文化之长丰富自己。以本体文化为基础的各民族之间的文化优势互补,是平等而自愿地进行的,它是民族文化的互相融合,融合不是同化,融合是互相吸引、交流,各自获得丰富、发展与升华。中华文化是56个民族本体文化的总称。世界文化也是东西方所有民族的文化组成的。东西方文化不是东劣西优,也不是东优西劣,而是各有优势。我们在吸收西方进步文化时,绝不要数典忘祖。
意西泽仁:在今后相当长的一个历史时期内,民族不可能融合,自然作为民族的文化也不可能融合。这里面除了各民族历史、生存环境、生活方式和经济发展不同的因素外,还有语言文字、心理素质和宗教信仰等诸多因素。但民族文化的优势互补,却正是20世纪末和21世纪世界的趋势,其发展的结果是各民族的文化不仅更加发达,而且更具特色,所以,不可能出现整齐划一的局面。我的理解是只有各民族文化真正发达的时候,才会出现多元并存的繁荣景象。
3.还有研究者认为,一个民族的文学只能由本民族的作家所创造,而不能由汉族或其他作家替代;而且,更大程度上应该由本民族的作家和研究者去阐释。您认为如何?
田瑛:此论显然有失偏颇。只有固持狭隘的民族心理的人,才会拒绝抑或排斥外族文化人的介入。
高深:替代是替代不了的,帮忙是允许和应该受到欢迎的。不论什么事情都得有主与次之分。
乌热尔图:当我们指认一个民族的文学的时候,一般意义上讲,是指具有这一文化身份和个体创造的文学作品。在这里,文化身份是一个重要的标志和前提。对于不同民族文化资源的使用,存在着合理性资源共享的问题。从以往的历史来看,在这一领域,存在着殖民意识,存在着权力关系,存在着不良动机,也存在着友谊和良好的意愿。任何一个民族的文学作品,从严格意义上讲都是人类的精神财富。它在现实与历史之间占有自己的位置。但在涉及一个民族的整体形象,表达这一民族内在的声音时,这一权利是不应被压制和剥夺的。
蔡测海:有个叫纳博科夫的人,俄罗斯贵族,长期生活在西方,是对西方世界最具影响力的作家之一。他用英语写作,但他仍然被认为是俄罗斯作家。一个民族的文化给一个作家留下了标记。本民族的作家写本民族的文学,才更是那么一回事。相对来说,别的人也会做得好,但总不是那么一回事。
玛拉沁夫:这个问题以那个分号(;)为界,分为两段。对前半段,我的回答是:那当然。对后半段,我的回答是:那不一定。
扎西达娃:同意这个观点,或者说,从主体上看待,应该如此。因为一个伟大的作家,不仅在文学上对自己的民族做出贡献,同时在语言的丰富和净化方面也对自己的民族作出过贡献的,无论是俄国的普希金、托尔斯泰、契诃夫还是中国的鲁迅、郭沫若、巴金都是对自己本民族的语言文学作出过杰出贡献的。
尹汉胤:一个民族的文学出现,肯定是这个民族在自身发展中同生的。但这个民族文学的发展,决不可能只由这个民族自己的作家来完成,它只能是不断吸收、融汇和借助其它民族文学的滋养发展壮大。构成其主体的应是他本民族自己的作家队伍。
冯艺:不一定。本民族的作家和研究者当然是本民族文学的主要创造者,那种骨髓里的民族特质是外人无法替代的。但外族的作家和研究者也能进行杰出的阐释,此类范式不算太少。
赵玫:一个民族的文学当然只能由本民族的作家创造。同时,民族融合的趋势又使民族主题成为各民族作家的兴趣。
庞天舒:我认为应该由本民族的作家去写自己民族,就如同你写自己的家族,那种血亲一般的感觉的确是其他人无法替代的,别人去写你只能是冷静多于激情,理智多于情感,如果文学没有激情和情感,也就失去了色彩。
李传锋:一个民族的文学主要(不是只能)由本民族作家所创造,同时也确实存在他民族作家把握此民族审美习俗以及表述方式而写出优秀作品的事例。本民族作家在研究阐释方面占有先天的优势,但并不总是干得最理想的。因此,我认为一个作家要责无旁贷担负起创造和阐释本民族文学的任务,同时也应该尽可能地去了解他民族及其文学,得到一种共存互补,发展提高的效果。
包明德:文学由本民族的作家创作,表现本民族的生活和历史,会最真、最深、最切,因为表现民族生活需要独特的眼光和经历。研究或评论作品,情况就有所不同,其他民族也能看得真切,阐释得清楚。
韦一凡:血统不是界定文学族属的唯一标准。理由是:1.民族不同的两性通婚,可以“优势互补”生产后代,培养高智商的作家。2.文学工作不是只靠作家去完成,文学的工序很多,培养作家,指导作家,评论工作,编辑工作,别的民族都可以做。3.在某民族聚居地长期生活的别族作家,可以写出有当地民族风格的作品。李准是生活在汉族地区的蒙古族作家,他的《黄河东流去》,首先是(河南)汉族的,当然也是蒙古族的,更是中华民族的。
意西泽仁:一个民族的文学肯定是由本民族的作家所创造的,其他民族的作家也是肯定代替不了的,不然就不称“民族”的文学了。但如果说“更大程度上应该由本民族的作家和研究者去阐释”的话,这就没有道理了。因为,这是一个创作和评论的关系问题。一个民族或一个国家的文学肯定要受到其他民族或国家的关注和研究,至于别人怎么看怎么说,这是别人的权力,不可能不让别人去欣赏、去讲述、去研究解释。
4.在最近的一次全国性少数民族文学研讨会上,郭小东提出民族文学作家和研究者应该更多地关注本民族初始的本真的生存状态,而不是更多的注意他们已被改良或改造的所谓的新生活状态。您认为这个观点有合理性吗?
田瑛:合理。这是长期被忽略的问题。此论点的提出,有助于少数民族作家和研究者走出创作和研究的误区。
高深:改良或改造对于一个民族来说是不太好听的一个词,但是进步是不可没有的。对任何问题都不应强调得过分,真理多向前迈进一步就可能成为谬误。
乌热尔图:难以用它与复杂的现实生活相对照。任何一民族的生活都是一条流动的河流,无论创作者位于什么时空方位,他都要观察和思考一个运动着的生存现象,任何僵死的、固定的眼光都会给创作者带来不利的影响。所谓一个民族“初始的本真的生存状态”给人的感觉是一种文字上的假想,使人想到一条冰冻的河流。
蔡测海:这种二者必居其一的选择很可怕。
玛拉沁夫:我对任何人的任何“见解”,都愿洗耳恭听;但,没有必要对别人的“见解”,说三道四,更无须非要分辩出“合理”或“不合理”来。因为提出任何一种“见解”,总会有它的依据或“合理性”。问题在于:你有没有自己的“见解”,你自己的“见解”是什么?
扎西达娃:不同意此观点。那很快就面临题材的单一性和价值取向的荒诞性。
尹汉胤:一个作家关注本民族初始的生存状态,应被视为好事,一个漠视自己民族生存状态和历史的作家,其作品中反映的自己的民族、生活将缺乏深刻性和历史感,不管生活发生什么样的变化,时代怎样进步,作为一个具有责任感的少数民族作家,应该不忘本民族的过去,用一种历史的、发展的眼光审视自己民族今天的生活。
冯艺:此观点有一定合理性。但关键还在于写作者观念的现代化,在于如何认识和表现“初始的本真的生存状态”。
赵玫:时代是发展的。新生活状态不可回避。作家们为什么不可以写。当代文坛是多元的,民族文学也该是多元的。
庞天舒:我认为既应该关注本民族初始的本真的生存状态,又要去注视新生活状态,如果仅仅关注一点,便有种断层感。
李传锋:关注本民族初始的本真的生存状态是为了更准确把握新生活状态,民俗学家的视点往往在民族初始的本真生存状态,作家还是应当更多地注意当下的新生活状态,至于你是选取历史题材还是选取当代题材,那是无关紧要的。
包明德:民族特色不是固定的概念,而是个动态的流程。初始的本真的状态,不可能一成不变,在各个时代有不同的表现和特点。人类初始时民族间没有多大的差异,初始之前都像猴子。
韦一凡:各人所好,不可强求。作家的鼻子不要穿上铁环。
意西泽仁:如果将“改良”或“改造”来界定民族发展后的新生活,这个说法不够准确。一个民族在漫长的发展过程中,任何时期都有它“本真的生存状态”,不能用生存条件的改变或生活条件的改善来说这个民族失去了“本真”。如果这样,对一个民族来讲不公平,对这个民族的文学也是不公平的。发展不是某一个民族的专利。每一个民族在文化整合中,都有“无意识的选择标准”,一个民族的文化并不都有明显的“意图”,而采取排它的态度。它是在自身发展的过程中,无意识地吸收了一些,抛弃了一些。那种一味注重文化特性,而忽略文化整合的文学,相反还缺乏真实的可信性。用罗曼蒂克的思想去赞美原始部落的生活,实际是在自己手腕的表带上结绳计时。
5.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沈从文和老舍的作品都产生过相当的影响和恒定的价值,这是否与他们所属的民族及其文化有关?当代文学又产生了一些有可能留传下去的民族文学作品,您认为它们是哪些作品?
田瑛:沈从文和老舍的作品与其所属的民族及文化有一定的关系。当代文学到底有哪些作品可能留传下去,目前尚难定论,只有等待历史的筛选和检验。
高深:太有关了。能留传下来的作品到底能留传多久,这得让历史去回答。
乌热尔图:沈从文和老舍先生的创作活动,无疑深深地植根在本民族的生活之中。继承了民族文化的传统,发挥了个人天才的想象力,具有开阔的文化视野,这诸多因素,影响了他们的创作。当代民族文学作品中张承志的《心灵史》,还有阿来的《尘埃落定》,将以其艺术的感染力给读者带来持久的影响。
蔡测海:作为都市人的老舍和作为乡下人的沈从文所处背景不同。相对而言,沈从文与湘西地域文化的关系要密切一些,老舍与北京的地域文化关系密切一些。地域文化等于民族文化?
留传,其实是文学归档问题。留传下去的作品当然是那些名家名篇,有资格进入当代文学史的人的作品。另外一些好作品是要流失了。
玛拉沁夫:这个问题,可以留给历史,留给后人去评说。“当事者迷”,恐难说清楚,甚或很难说确当,不是吗?
至于老舍和沈从文二位先师,他们是我学习的路标,而不是我评说的对象。
扎西达娃:我认为沈从文和老舍的作品并不具有民族文学的特色。他们是在浓厚文化氛围中成长的,而这些氛围并不意味着是浓郁的民族特色。无论是湘西还是北京,都有大量的汉民族文化氛围的存在。沈和老的成功,正说明民族文化融合互补的结果。
对当代民族文学哪些作品能留传,本人不敢加以评论。
尹汉胤:一个作家的生存环境,文化熏陶必然在作品中留下影响。当代少数民族作家的作品,就我看来,虽不乏优秀之作,但真正能留传下来,经得住时间磨砺的作品恐怕还没有。
冯艺:有关。当代有不少优秀的少数民族文学作品,就小说而言,如玛拉沁夫的《茫茫的草原》。还有乌热尔图、扎西达娃等人的小说。我认为最出色的还是张承志的《心灵史》、阿来的《尘埃落定》。
赵玫:老舍、沈从文的作品同他们的民族文化有关。《黑骏马》。
庞天舒:是的,有关。当代少数民族文学可能流传下去的作品,我认为是张承志的《黑骏马》。
李传锋:不管作家本人如何声明,所生民族打下的胎记是抹不去的,至于某些作家小有成就后否认自己的民族文化出身,那往往是作家想走入另一个舞台而随机应变,是不足为凭的。
从长篇而言,土家族孙健忠的《醉乡》、回族霍达的《穆斯林的葬礼》、藏族阿来的《尘埃落定》等是可能流传下去的。
包明德:作家所处的民族和文化肯定与他们的创作有关系。能够流年经代的当代少数民族文学作品,我还没有看到。
韦一凡:有关。但决定在于个人的努力实践。当代少数民族文学可能传世的作品,现在列举为时尚早。
意西泽仁:沈从文和老舍先生的创作与他们所生的民族及其文化肯定有关系,但我们不能把他们的作品简单地说成是哪个民族的文学。两位大师的生活轨迹和文学活动远远超出了他们所生的民族,这是今天的少数民族作家所不能相比的。至于说当代少数民族文学中哪些作品可以留传下去的问题,我想最好让21世纪的读者去回答好了。
6.您认为民族文学在21世纪的存在意义是什么?它应该承担哪些历史使命?
田瑛:为何要提出民族文学在某个世纪的存在意义以及该承担哪些历史使命?这似乎是一个背离文学宗旨的话题,如非要回答,我只能说:无言以对。
高深:少数民族文学是中华民族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它除了中华民族文学的存在意义以外,还对一个时代、一个民族起着丰富、丰满和多彩、多姿的作用。它的使命就是唤醒本民族跟上汉族的脚步,作超过汉族的跨越。有些少数民族在某些方面,今天已经处于领先地位。
乌热尔图:21世纪是20世纪时间上的延续,21世纪的民族文学也将会保持其原有的特性。当我们今天预测其未来的时候,只能预想她更具有色彩,注重差异,充分表现自身的特质,因为21世纪是一个更理性,更注重文化保护,倾注于文化发展的世纪。
蔡测海:民族文学在21世纪的存在意义与以前若干世纪的存在意义没什么不同。它的使命是戴上一顶帽子永远不要摘下来。
玛拉沁夫:中国文学的意义,就是中国少数民族文学存在的意义;中国文学的历史使命,就是中国少数民族文学的历史使命。我认为在宏观命题上,少数民族文学与整个中国文学是一致的。
扎西达娃:21世纪可能会打破目前汉民族文学基本独霸中国文坛的局面。将有一批少数民族实力派作家脱颖而出,他们承担的将不仅仅是民族的历史使命,而可能承担着整个中国乃至人类的历史使命。
尹汉胤:即将来临的21世纪,是人类历史上旧有的生活发生巨大改变的一个世纪。但就这个地球上生存的各个民族来说,各民族的文学都应以自己独特的审美、个性化的生活延续发展。而不是在工业化背景下成为一种模式。当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多的现代化后,传统的保持便愈显得重要,文学在某种意义上说便承负起这种使命。通过文学重现着各民族的过去,以使新一代从中了解到祖辈的生活轨迹、民族历史、生活演变。
冯艺:只要少数民族存在,其文学就会永远承传下去。宏扬自己一份独特的、不可替代的文学精神和文学力量便是它的使命。
赵玫:民族的存在就是民族文学存在的意义。21世纪亦如此。如果中国的民族文学能像世界各国的少数民族一样在世界上产生了深刻影响,那么它就是完成了在21世纪的使命。
庞天舒:只要一个民族还在世上存在,那么民族文学就有其存在的意义。
李传锋:民族文学在21世纪的存在与发展将直接反映出各民族政治、经济、文化发展的水平,在共同构筑21世纪大国形象中起到积极的作用,丰富和美化多民族大家庭的精神家园,同时,民族文学有优势产生出更多精品力作,也能产生引起世界关注的杰作。
包明德:各民族文学在祖国大家庭的文苑中各显特色,文坛也因而多彩。任何一个民族都不能狭隘孤立地发展,文学也是如此,在互相参照、影响中,得到发展繁荣。
韦一凡:到了21世纪,文学的功能依旧,其存在意义当然也不会变,唯一不同的是它会使作家比经商办企业的人显得更穷,但当作家的人数会比现在多,这也是不容置疑的。
意西泽仁:中国的少数民族文学在21世纪将会走向成熟,其主要特点是我国各民族作家将在新世纪中同步前进,民族作家的自我意识将更加独立,在多元并存的世界中,民族文学更具魅力。特别是在人类的生存环境日益恶化和物质文明高度发达的情况下,民族文学将被外部世界更加看好和尊重。如果说在20世纪某些民族的文学有被其他民族同化的现象的话,到了21世纪随着知识经济时代的到来,随着各民族政治、经济、文化的飞速发展,少数民族文学将会更有特色,更具个性,从而更加繁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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