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厕的性别意义,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公厕论文,性别论文,意义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笔者在99年初应《中央电视台》邀请任《半边天》的嘉宾主持,从女性主义角度探讨国内的公厕文化。编导找到一份完备的资料,是由北京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办公室出版的“首都公厕革命的调研与实施报告”,全书共84页,资料详尽、 分析完备, 可惜却没有社会性别视角(genderperspective ), 看不到公厕其实是一个性别化的类别(gendered category),对女与男的意义截然不同, 其中的差异不单显示出男尊女卑的身体政治(body politics), 更重要是主流社会的公厕大多以男性的需要为依归,漠视女性的独特处境与需要。
本文深入访问了10位女性,加上笔者自身所做的公厕调查,尝试从社会性别视角探讨公厕的性别政治含义。
一、平面狭隘的“男女平等”观念
笔者在99年初先后在北京机场、燕莎商场以及东单某胡同的公厕外做调查,计算男女在不必排队的情况下上厕所需要的时间。笔者每次统计为30人次,结果发现,上述三个公厕男女上厕所的平均时间,分别为男52秒女2分20秒、男50秒女2分55秒、男33秒女75秒。机场的调查是在候机大堂进行,乘客已经办理登机手续,心情较轻松,没有时间压力,故上厕所的时间最长,至于胡同公厕大多臭气熏天,也毫无化妆台、镜子等设备,都是以最快速度上厕所然后马上离开。若把三次调查的时间作平均计,则发现女性一般上公厕的时间,约需130秒, 大约是男人的3倍(45秒)。
换言之,若按照男女上厕所需要的时间,每间女厕的人数容纳量应该是男厕的三倍左右,才真正公平照顾男女的不同需要。
但,现实情况刚好相反,大部分国内男、女公厕面积相等,有时还是男厕比女厕大。即使面积相等,往往是厕格数目相差无几,而男厕却有多个女厕没有的小便器,因而导致男厕的人数容纳量远远大于女厕。譬如这次《半边天》所拍摄的西单商场厕所,女厕有6间厕格, 男厕同样6间厕格,却有8个小便器,亦即男厕每次能有14人同时上厕所,女厕只有6人,这个比例是大部分公厕的常态, 即使商场的女性游人明显较男性多,情况依旧。以西单商场厕所为例,平均每130秒可以有6个女性上厕所,而同时间的男厕却能有42人上厕所,是女厕的7倍, 难怪许多女厕都出现非常严重的排队问题。
问题症结在于平面狭隘的男女平等观念,以为男女厕所的面积一样,就能平等照顾到人的需要,但这个“人”,其实只是男人,完全以男人的需要作标准,根本未考虑女性的处境与需要。这种表面化的平等观念,既僵化片面,又以男性为中心,结果对女性的生理与心理健康,造成伤害。
二、自我压抑与禁制的身体政治
笔者与男性朋友提及这次研究,他们都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说:“公厕便是公厕,跟女性主义有什么关系?不过是男人站女人蹲,有啥特别!”然而10位女性被访者,提及公厕都无限感慨大吐苦水。30岁的李女士更因而患上肾结石,她说:“到医院看化验报告那天,刚好是位女医生值班,她显然经验丰富,先问我是否经常忍着尿不上厕所,我说是啊,她再问我是否长期少饮水,我连连点头,她告诉我不少女性患肾结石,正是这个原因。我觉得做女人真惨,女厕经常要排队,我们都习惯忍着,尽量少喝水,甚至不上厕所,以至膀胱长期负荷过重,会损害排泌与新陈代谢的功能,严重者会导致肾病、便秘,甚至尿中毒。”
某些女性需要长久在户外工作,上厕所问题相当严重。
李女士是工程师,经常要到建筑工地巡察,一去便半天,经常忍着不能上厕所,她说:“这些建筑工地,往往只有男厕,而且其臭无比,满地是尿,我能忍就尽量忍。”
笔者发现女子大都习惯了忍尿,上街前尽量少喝水,尤其上电影院、音乐厅或坐长途车、去较脏的地方。事实上,公众演出场馆、学校、图书馆、商场等人流频繁的地方,便常出现女厕大排长龙,男厕“出入自如”的情况。李女士说:“上次我看俄国芭蕾舞演出,就异常尴尬,我平日绝不会在公厕大便,但那次实在不行,或许晚饭食物不干净。我与爱人及其单位领导坐在一块,便忍到散场才冲出去,我已经憋不住,却看见长长的人龙排在女厕外,我差不多失禁,便冲入男厕,最尴尬是有男人嗤之以鼻骂我‘流氓’,我从便格出来时看到一个男子在小便器转身露出下体对着我,此刻我正好与单位男领导近面打个正着,真是……皆因女厕的便格严重不足。”
24岁的莉莉去年验出膀胱炎,被问及上厕所的经验时,莉莉马上道出中小学的“惨况”:
“我那个小学,只有一座女厕,内有三个厕格,每次课间休息那十五分钟,男同学总是跑到球场踢足球打蓝球,女生却要排队。试想,全校有150个女同学,三个厕格怎够用,我便尽量少饮水, 即使需要也忍着不上厕所。读中学时,学校厕所较多,但女厕仍经常要排队,我们习惯了一起排队聊天,反正不会到球场跟男同学玩。最痛苦是排错队,身旁的厕格两分钟便换一个人,但自己面前的厕格,却十分钟仍厕门深琐纹风不动,心情便特糟。如今上厕所,我会先看人数,若平均每个厕格有三个人在等,我肯定忍尿算了,因为至少要等十分钟,但很多时侯别无选择,附近不会有其他厕所,只好等、忍。”
女性在成长时,身体受到各方权力体制的操控,被“教导”要端庄、斯文、服从、听教、少说话、少动作;从说话音量、态度、走路姿态、坐椅双腿的距离与动作、以至身体每个动作,皆有较诸男性更严格的指示。如今学校与其他公众场所的厕格不足,女学生少饮水、上厕所排队、忍尿,课间休息没有运动而去排队,都成为习惯,甚至“正常现象”。这不单对女性生理健康构成慢性伤害,使新陈代谢、肾功能及泌尿系统失损,容易出现膀胱炎与肾结石等疾病,更重要的是在自我认同与心理健康上,令女性自幼以为女性身体就是麻烦和负累,故此惯性地压抑、掩饰与否定身体,难以正面接受和欣赏自己的身体,自我形象低落,甚至认为球场与公众地方与女人无关,是男人的世界。
目前在上海某些旧区的胡同,公厕也全是男厕而没有女厕,仿佛女人根本不应出外活动,只能留在家。英姐67岁,读过3年小学, 却从来不去学校的厕所:“那个小学只有一座厕所,只容一人,我们女生都不上厕所,因为太脏,而且出入都是男生,除非实在太急,否则我们步行十分钟回家才大小便,或者在学校旁边阿姨家的马桶,那时邻舍关系密切,阿姨都让我们女同学随意进屋。”
女厕的出现与普及代表女性走进公众领域的合法性,但英姐对于引入西方隐私观念(privacy)的现代独立厕格马桶,却不以为然, 因为“根本不会有妇女够胆坐下来”,“我宁愿用旧式蹲厕,至少不必蹲马步。”英姐取蹲厕而舍马桶,委实是对现代文明的莫大讽刺。
更有趣的是英姐的女儿June从来不上公厕,而只去五星国际大酒店内的厕所。June今年30岁,任职财务公司经理,她说:
“那些横街窄巷的公厕,又脏又臭,谁会去呢?难道要我一身名牌去这些厕所,即使没弄脏衣服,也一身臭气,回家便要洗衣服。上国际大酒店的卫生间就不一样,一尘不染,出入都是老外,非富即贵,文化素质高,档次不一样,上厕所也舒服许多。”
对June而言,阶级显然比性别更为重要,上公厕不仅是解决生理需要,更重要的是确定其优越的阶级位置与身份,透过他者化(otherization)而把自己与那些去胡同公厕的女人分辨出来。可见“女人”其实是充满阶级、社会、城乡与年龄差异的类别。
June把大酒店的厕所称作“卫生间”,或用英语说toilet,与老百姓大街小巷的“厕所”划清界线,透过命名(naming)而划出文化与阶级“档次”,但其实她在大酒店卫生间内一样蹲马步而不肯坐下来,与一般公厕无两样,只不过经过June一系列的阶级阅读与建构,不单观念上划出阶级差异,身体反应、生理调节,以至主观感受与行为也截然不同。
三、永没人坐的坐便垫圈
笔者在研究里发现,没有一个被访女子会坐在坐便马桶的马桶垫圈上,39岁的徐女士就表示:“稍为有点卫生常识的女子都不会坐在马桶上,男女生理结构不一样,容易受感染,我便曾经患上阴道炎,花了几千块,还未彻底痊愈。从妇女角度看,旧式蹲坑反而更卫生,也不用那么辛苦,尤其大便,哎哟,简直虐待,蹲马步式蹲几分钟,大腿酸软难受,全身肌肉崩紧,非常可怕,根本不能放松排便,对身体健康绝对有害。”
10位被访者皆表示,她们尽可能不在公厕马桶大便,即使有需要排便,也忍着回家,或到蹲坑处大便,压抑大便当然对身体有害,但在公厕马桶大便,确实令女子异常不便。
周女士(61岁)说:“每次上公厕就发愁,我有关节炎,膝盖乏力,若是蹲坑,我蹲下与爬上来都很辛苦,我不明白为何不加设一把扶手,厕所那么脏,我双手根本没地方可借力,医生说长期蹲步会劳损膝关节,但有什么办法?至于坐便厕更烦,老人家当然乏力蹲马步,但双腿蹲在马桶上,又怕平衡不了,好危险,只好用大量卫生纸,把垫圈抹干净,再用卫生纸层层盖在垫圈上,每次皆浪费大量卫生纸,非常不环保,又花钱。”
陶女士(27岁):“我自己做空姐,经常亲手清洁厕所,也绝不会坐下去,怎能坐,每天几十人用厕所,坐下去随时会受感染,一旦染上什么皮肤病、妇女病,一辈子受罪。我长期习惯少喝水,免得经常要上厕所,男人站着小便,没有蹲马步的问题。蹲马步还有一个大问题,就是随身衣物不能像坐便时放在大腿上,我会把手袋挂在颈胯上,左手拿着大衣,右手提着裤子,文件杂物根本无处摆放,还得担心裤口的钱包、钥匙、手机会丢落马桶里,整个过程小心翼翼提心吊胆,还用尽大腿力量蹲好马步,在这种状态下,能够排便已很不错。”
从人体科学的角度看,坐便厕原本让人们在轻松舒适的状态下排便,而坐便格也引入隐私权(privacy)的概念。但, 由于公厕的设计没有考虑到女性的独特处境,坐便厕根本不能发挥作用,反而适得其反变成负累,女子根本不会坐下来,因而产生极大的不便。
譬如,几位被访者都提到栏杆扶手的重要。过往的厕所设计,大多从男性的经验与需要作依归,没想到蹲马步的问题,故坐厕内没有扶手。其实,任何人只要蹲马步两分钟,便肯定明白扶手是公厕的必需品,即使是蹲坑,扶手对于老年人、小孩、孕妇、膝关节乏力或行动不便者,皆极重要。
除了扶手外,挂物钩与灯光都是急待改善的公厕设施。上述的陶女士就有深刻体会:“中国的蹲厕统统没有挂物钩或杂物架,更没有摆放婴儿的地方,当我出外购物或拿着一两件小行李,上蹲厕就特麻烦,有一次终于出事。我整天在外,午饭那间餐馆又没有厕所,只好走半里路到胡同蹲厕,我拿着手袋及两包东西,单手退下裤子,就在蹲下来一刹那,钱包从裤袋溜下来落在五米下的粪坑,噢!真是欲哭无泪,身份证、单位证件、电话本子以及一些有纪念价值的字条都在钱包内,非常心痛。若厕所内有挂钩或杂物架,这些事大抵不会发生。”
陶女士还提到灯光不足对妇女的滋扰。她某次晚饭后独自走到某胡同公厕,才发现根本没有灯,完全漆黑一片,“我当时犹疑片刻,但实在需要,还是摸黑入内,怎料上厕所时有一位男人走入,就在我旁边小便,我不动声色准备离开,他却挨过来用手摸我,还装作失重跌倒。我非常愤怒,便骂他,怎料他说天黑错入女厕,内里没灯才无意中碰到我,他还恶狠狠说看我如此丑陋,那有男人非礼你!”
公厕不足是全国性的大问题。以北京为例,由市环境卫生部门管理的公厕约6800座,但在主要街道的仅200余座, 其余都在胡同与街巷内,主要街道公厕平均一万多人才有一座,而西单、王府井、前门等繁忙地段,平均十万人以上才一座,公厕严重不足。联合国环境报告指出,中国城市人均拥有厕所的比例居世界末位。
公厕不足对男与女的影响也不尽相同,遥遥(22岁)说:“当然不一样!同样找不到厕所,有些男子便在街角就地解决,女子怎么办?只能忍,多不公平,我便习惯在外面忍着回家后才解决。而且,公厕大多肮脏恶臭,常有蚊蝇乱飞,极不卫生,即使收费公厕,卫生纸都是阿姨拿给你,并不卫生。”
笔者又发现,国外女游客比男游客对国内厕所更为不满。苏珊是10位被访者中的唯一外国人,她提及在一个周末中午去西单商场的经验:“当时我在商场外面,看到长长的人龙,全都是女性,以为是抢购最新最便宜的什么产品,便跟着那三、四十人慢慢走,到了尽头才知是排队上厕所,但令我最受不了的,不是排队,而是脏与臭,尤其是胡同街角的公厕,通风不足、排水堵塞、灯光昏暗、长期恶臭,连灭蚊除臭药剂也没有,实在难以忍受。若中国的公厕条件不来改革,妇女的健康肯定受罪。每次我听到妇女说便秘、膀胱发炎、肾结石等病,我就无限感喟:为什么中国人自豪自诩食物的水准,对饮食后的厕所素质,却那么漠视甚至鄙视。”
苏珊又引述她在英美成长的经验,评论中国的现代化:“世界现代化大城市的公厕,已走向高雅、环保、干净、美化的多功能向度,不论在外观、规格、设备、功能上,皆借用高科技专业研究,以改善人民的生活素质,譬如英语厕所通常叫restroom,就是休息室的意思,甚至叫king与Queen,即皇帝与皇后。高档厕所会摆设干花、香水、名画、 缎带,甚至写上轻松字句,令人们真正享受、休息。但中国人似乎把厕所视作肮脏事,完全不重视这个每天皆需要的环节,我想关键不是花费,而是我们在观念上贬低厕所,根本不愿费心思在公厕内,任由公厕停留在脏、臭、湿、暗的状态。”
笔者认为,关键显然是观念问题,一方面是各家自扫门前雪的唯我排外狭隘观念,另方面,传统文化对自我空间不足,对公众领域及别人权益不尊重,加上宋明以后对性事越发禁制,连带跟性相关的事,只要不是为着生殖,皆赋予负面价值,因而夸张地重视饮食,但又严重鄙视厕所活动。把水平低拙的文章称作“厕所文章”,就充足显示出主流文化对厕所的排斥与贬视。
我们需要一场公厕革命。
四、公厕革命
49年后,中国各省市政府已经修建了十多万座公厕,而且多是由砖砌石墙取代旧式由茅草、草席围成的简陋茅厕茅房。但这些新建公厕,不论在外观以至内部设施,如通风、排水、保洁、隔档、灯光等,皆不符合现代文明标准,至于女厕排队的问题,更无人问津。80年代后有关当局曾多次下令以推动公厕规划与改革,如1986年国家城乡建设环境保护部下达《关于加强城市公厕建设和管理工作的意见》,强调城市公厕的建设要纳入城市规划。1994年的《首都城市公共厕所设计大赛》更收到全国20多个省、市、自治区和美国、澳大利亚的设计作品共340件。但是,过往十多年的改革,绝少考虑社会性别视角,完全是从社会文明、生活素质、国家形象、经济效益、使用功能等角度。笔者以为公厕改革必须多角度全方位,现尝试从性别视角而提出4项建议:
1、正视男女公厕数量与面积比例
公厕建设不单要按当地人口与人流需要,更应考虑男女的性别比例,如在商场等女性顾客众多的地方,女厕的面积与人流容量理应比男厕为大,才真正照顾男女的不同需要。至于大型商场,更应硬性规定兴建符合标准的公厕。
2、改善公厕马桶卫生
要真正解决女性上公厕交叉使用马桶而容易受感染的问题,使用厕板清洁器是长远的目标,目前国内五星大酒店已开始使用按钮式旋转马桶圈,但因经费问题,短期内适宜大量兴建蹲位厕格式女厕,令用者享受私人空间与隐私,又不怕接触马桶而受感染,虽然对患关节炎、膝盖乏力、老人、孕妇残疾人士,造成不便,但一律安装左右扶手,便可让用者蹲下时扶持。
3、改善厕内设备
公厕应增设挂钩与小平台,让用者可把随身杂物用品放下,轻松上厕所,厕所灯光必须足够,这对女性的实际安全与心理安全感尤为重要,屋顶装设透明玻璃,便可节省电费,又不必担心灯泡被偷掉。
4、尊重社会性别差异
在兴建、更新公厕以及制定公厕政策时,应加入社会性别观点,让公厕的设计能真正照顾女与男的需要。
最后,有人提议引入日本女厕的模拟冲水新科技,据说过去日本女子上厕所时,为着不让别人听到上厕所时的声响,通常会便前、便中、便后三次冲水,为节省用水,日本出现了女厕摸拟冲水器,每按扭一次,便发出仿真的冲水声音,到便后才真正冲水。
笔者认为,整个摸拟冲水器的理论,本就预设男尊女卑的权力架构,同时亦反过来强化主流社会对女性身体的丑化与打压,令女性把自身身体视作羞耻、肮脏、脆弱、危险、无助,总之是不可见、不可露的负面禁忌,因而进一步巩固女性在父权社会低落的自我形象,甚至把“女性=弱者=咒诅”这种父权神话自然化( naturalized )及正常化(normalized)为客观真理。
上厕所是自然生理需要,如此煞有介事去掩饰上厕所时的声音,反映主流文化对身体以至性器官异常扭曲的负面标签,至于要求女性自我约制掩饰生理需要,而任由男人随意上厕所,更是赤裸裸的大男人双重标准。
女性在社会受到的伤害,许多时候并非恶意的歧视或仇视,而是根本漠视她的处境与需要,只知用男性的眼光和标准来看女人,甚至连女人也习惯了用这种男性眼光与标准来看自己,也习惯了女性的声音与需要被漠视,这才是最大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