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评卡哈尼的“语义悖论”——“矛盾被证”与“复合命题”，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语义论文,悖论论文,命题论文,矛盾论文,哈尼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两千多年前东、西方提出的“说谎者”悖论，被称为逻辑悖论，或语义悖论，更被誉为悖论的“老祖父”。直至20世纪末的今天，大家仍然认为未能彻底妥善地消解它。黑格尔引古希腊史料说：两位著名学者，其一是克吕希波，他曾经为悖论写了六部书，但没有一部能成功消解悖论；另一是斐勒塔，他则由于过份用心研究消解悖论，得痨病死了。亚里士多德也研究说谎者悖论，认为“说谎者不必然说每句话皆假”，他这样便把悖论消解了。有论者说，可幸亚氏并没有把这悖论修订和强化，否则这位古代西方哲学大师可能是继斐氏后的“殉道者”。
逻辑学家普利斯特于1979年提出“悖论逻辑”系统，作为解决几乎困扰整个二十世纪的悖论难题。他说：尽管近几十年来，为解决悖论所花费的研究，可能比逻辑史上对别的课题研究都要多，然而用“非特设性”的标准衡量，所有已知的解决方案都未能成功，看来要解决悖论问题，须彻底改换我们思考问题的方式。
罗素承认搅到精疲力尽，仍未能好好地消解悖论问题。可幸他没有步斐氏后尘，而活到九十多岁！而现在的普利斯特，看到大家绝望时，便以接受悖论作为消解悖论的办法。我们却大不以为然，认为这实在是对悖论投降屈服！我们于1962年初的三个月内，曾认真思考悖论问题，认为用普通逻辑学和普通谬误学便可以消解说谎者悖论。直至80年代中，我们把这问题重新思考并充分发展，陆续在大陆和香港发表了大量论著。现在我们摘引卡氏有关的论著（注：Howard Kahane:《Logic andPhilosophy》一书的第18章，第2节，1969年版。在本文， 我们只参考张建军的译文《卡哈尼的“逻辑悖论”》《河北逻辑通讯》1985 年第1期，而并未核对原英文。）（见下文第1至8段）然后一一略作评析，其中有些是我们前未曾发表过的新观点。再者，本文因涉及面太广，以致无法详尽地说明每一论点，读者如有兴趣作更深入的了解，可参看拙专著（注：《矛盾与悖论新论》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与张建军合作。）。
1
考察下列“说谎者”悖论：“本语句是假的。”（P ）它的另一表述：P：语句P是假的。那么，P是真还是假呢？答案看来是不幸的：设P真，从它（含义）所说，得出P假。根据归谬论证，证明P假；（黄按：在这里，我们把原文作较大的修改以此强调“证明P假”，下同。）设P假，从P所说，得出P真，证明P真。无论怎样， 我们都得出一个矛盾，因此这是一个悖论。
评析：上述的“得出一个矛盾”，说得太“轻”了。事实上，它是“矛盾被证”（即“证明矛盾句为真”）！考察“标准（或“修订”）谎者”：克岛人伊氏说“克岛人所说的皆为谎话（假话）”，它因“自涉”（或“混层”）以致产生矛盾，从而构成悖论。但是，一般矛盾并不构成悖论。例如。洪：“现正下雨，又不是下雨”并不构成悖论。现在，上述的强化谎者（P）， 它的“前半截”得出矛盾已不再是悖论了；因为标准谎者悖论消解了，人们已经认识、接受和习惯“自涉可会产生矛盾”，从而提高警惕，不再说它和不再信它就是了。强化谎者之所以成为悖论，就是因为它加进“后半截”，以致“矛盾被证”，挑战（质疑甚至否定）不矛盾律！再者，矛盾被证也不必然是悖论。例如“烟民论证”和“零的除法导致‘1＝2’”等，不少论者认为这些问题不够“大”或“难”，不承认它们是悖论。
2
显而易见的消解方案，就是禁制那些“自涉”句。由此看来，我们似乎能简单地通过拒斥“自涉”句来消解这个悖论。的确，说谎者悖论经常“错误地”被称为“自涉”悖论。然而遗憾的是，“自涉”并非引起困难的原因；因此禁制“自涉”不能消解问题。
评析：这要清楚辨别“标准谎者”和“强化谎者”来立论：前者是因为“自涉”而产生悖论；后者是因为“复合命题谬误”而产生悖论。在绝大多情况下，我们不应禁制“自涉”；由“自涉”引致假句（自然包括“矛盾句”），不信它和不说它便是了，矛盾句、假句存在于语文里是合法的。
3
没有“自涉”也可以产生说慌者悖论。例如，考察下列两语句：
Q：语句R是假的
R：语句Q是真的
Q涉及（或指称）R，而R涉及Q。两者都不是涉及自己。所以，两者都不具备“自涉”的条件，而且它们都是“合法”的陈述句。
评析：不难看出：Q涉及R，而R等同（或等值）Q；所以，Q 简接涉及Q自己，是“掩眼法”的“自涉”！
4
那么，Q是真还是假呢？答案看来又是不幸的：设Q真，从它所说，得出R假；再从R假，得出Q假。根据归谬论证，证明Q假；设Q假， 从它所说，得出“R假”是假，也就是R真；再从R真，得出Q真。根据归论证，证明Q真。我们又得出一个矛盾，并且因而又得到了一个悖论。
评析：上述再次把“矛盾被证”说“轻”为“得出一个矛盾”！我们要消解这个悖论，颇简单：Q表面是“孤零零”的单句， 而实质是复合句：Q而且R假。当我们设Q假，实应为设“Q而且R假”是假， 它等值：非Q或R，从而证明不了Q真，悖论消解了。前面的论证， 实犯了“复合命题”谬误：把实质较复合的句误认为表面较简单的句。
5
消解说谎者悖论较权威的方案，就是“语言层次”论：我们必须区分语言的使用（use）和谈及（ talk about）；用来谈及语言的语言，后者比前者高一层次；断定P的真、假，它本身比P至少高一个语言层次。显然，这方案可以消解说谎者悖论。
评析：经过上述我们提出“复合命题谬误”的方案，便清楚地看到，标准谎者的成因是“自涉”（或“混层”）；而强化谎者的成因却不是“自涉”（或混层）。我们看看烟民论证：“陈戒烟了”（P）。设P真，则Q（陈曾是烟民）；设P假，则Q；P或非P，所以Q。但是，经过观察，证明陈从来不吸烟（非Q）；于是，矛盾又被证。 怎么消解呢？原来，它又是犯了“复合命题”谬误。P表面上是“孤零零”的单句。 但是，它背后却早已预设“陈曾是烟民”；或者，它实质上却是复合句：“陈曾是烟民，但现在他戒烟了。”这样，从逻辑上便证明不了Q， 悖论消解了。（偶有论者认为，“烟民论证”和“零的除法导致‘1＝2’”等，因为他们也算是“大”或“难”，所以也配称为“悖论”。这有他们的道理，因为“悖论”一词有颇宽阔的“含混”区。但是，这论点并没有影响我们有关“自涉”与“悖论”的立论。）
6
首先，所有“自涉”句，如P，将作为无意义而被拒斥。其次， 象Q、R的成对语句，至少其中之一将作为无意义而被拒斥。因为没有语句被允许断言属于与之相同或更高层次之语句的真、假。
评析：研究和消解“自涉悖论”，首要澄清和把握矛盾、意义和自涉的关系。论者常把“语义”和“价值、功能、目的”混淆；矛盾虽然没有“正面的价值、功能、目的”，但必定有足够的语义以供赋；否则，我们怎能判定一语句是矛盾。矛盾既没有意义（价值），又有意义（语义）；不少所谓“真矛盾”是由于犯了歧义谬误或概念混淆而引起的。不少论者发现“自涉”产生矛盾，便倒过头来，认“自涉”为无语义，是犯了“因果倒置”的谬误。当然，如果发现矛盾之后，才引发他重新思考，认原先的“自涉”为无语义，则又当别论。再者，不少论者没有认真辨别：“矛盾仅被推论出”与“矛盾被证”；“矛盾存在于语文里的合法性”与“把矛盾排除于体系之外”。如果论者们认识这些重要分别，便不会贸然把所有“自涉”拒斥为无意义（语义）。“自涉”基本上大多都有足够语义以供赋值。论者们偶遇到不能赋值的“自涉”，便犯“轻率概括”，拒斥所有“自涉”为无意义（语义）。
7
但是，有些哲学家并不接受这方案，主要是要求太高；被排除（拒斥）为无意义的，不仅是导致困境的P，而且还有许多有意义的语句。例如，它排除语句“任一语言（包括本语言）至少允许一个真语句的表达。”（这个语句可能是假的，但看上去是有意义的。）
评析：举例为什么要这样繁复！让我们另举简明的例子：“本语句内含5字”为假；“本语句由中文写成”为真； “本语句为假”是自相矛盾（赋值派的观点），所以必有语义，以后不信它不说它便是了。拒斥它为无语义是谬误的；如果它无语义（或未有足够语义），怎能判定它是矛盾！
论者拒斥“自涉”为无意义（语义），主要原因是它导致矛盾；而矛盾乃逻辑之大忌，为逻辑所不容许。在这里，论者常混淆了两种“不容许”（不允许、排除、拒斥、禁制等）。语文应有表达矛盾的能力，允许人有犯矛盾谬误的自由，然后才指出他逻辑犯规，为求真所不容许。比如说，法律不容许偷窃，并不是要把每个人都捆绑起来，动弹不得的“不容许”；而是待他偷窃之后才把他惩罚，这是另一种的“不容许”。
8
大多数哲学家接受“语言层次论”这一方案，我们也不应认为它已经彻底消解了这些悖论。也许将来会有更好的消解方案。
评析：我们认为，这个权威的“自涉”“混层”方案不能成立，虽然它为大多数哲学家接受。我国第一本（1986年版）和第二本（1990年版）《悖论》专著均说，所有已知的消解说谎者悖论方案都未能成功。次协调逻辑学者和不少辩证学者却认为一些悖论往往是“有意义的矛盾”、“无害的矛盾”，甚至把它归入“黑格尔真矛盾论题”。他们并且说，形式派经历几乎整个20世纪，如果仍然无法消解它，足以说明经典的形式逻辑已经不够用了，应该转而求助于放宽“不矛盾律”的非协调逻辑，或者黑格尔的辩证逻辑。
我们曾把“说谎者”悖论四分为“初始、强化、再强化和再再强化”谎者。经过5年时间，现在我们把它依次校正为“原始、 标准（修订）、强化和候补（后备）”谎者。标准谎者的成因是“自涉”“混层”而违背“不”律；强化谎者的消解则有两个方案：一为指出它不能赋值，但是这方案仍要面对候补谎者和三值强化谎者；另一为我们的指出它犯“复合命题”谬误，这方案却能使用来消解候补谎者和三值强化谎者。这样，这两个悖论便挑战不了逻辑的基本大法“不矛盾律”。真正能够成功挑战“不”律的，是辩证“鹰”派的“亦此亦彼”，虽然它自身也有不足之处，而被修订为“可此可彼”；这样，在这个问题上，辩证“鹰”派便和形式派“平分秋色”！
总结本文，我们认为我们的“复合命题”方案更为优胜，相当彻底地消解了说谎者这个“悖论的老祖父”。更且，这方案对“强化谎者”的消解，有象艰深的几何定理一样，经证明或消解之后，别人是不难理解和跟进的。所以，我们的不少论点已经获得不少论者为文切磋、支持和赞扬。我们希望更多论者提出宝贵的意见，真理愈辩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