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元培教学改革思想及现实启迪，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教学改革论文,启迪论文,现实论文,蔡元培论文,思想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蔡元培先生是中国现代史上耿介拔俗、独树一帜的新派学者和启蒙思想家，也是一位气量恢宏、勋劳卓著的民主革命家和教育改革家。他在北京大学容纳新潮，整饬校风，囊括大典，网罗众家，开教育改革之先河，导学校管理之新路，对后人不乏启迪。限于篇幅，本文仅就蔡元培先生的教学改革思想及其现实启迪意义作一探讨。
一
蔡元培先生的教学改革思想与实践，主要体现在以下六个方面。
1.改革学制 为便于教学管理、提高教学质量，蔡先生大刀阔斧地在北大改革学制：革新预科，调整专业，修订课程，男女同校，废学门改学系，以选科制代替年级制，并试行学分制、导师制、讲座制、旁听生制、自由选课制和招生考试制等，从而有力地调动了学生学习的主动性、积极性和创造性，也进一步强化了教师的责任心、使命感和质量观。
2.改革聘制 蔡先生指出，聘任教师不可求全责备、拘泥一格，而应以“学诣为主”，唯才是用，延揽众家，兼容并包。为此，他主张六个“不论”：(1)不论派别。“无论何种学派，苟其言之成理，持之有故，尚不达自然淘汰之命运，即使彼此相反，也听他们自由发展”①。据统计，北大“当时教授中的政治派别有“帝制派、复辟派、国民党、无政府主义、马克思主义（即后来的共产党）。哲学派别有尊孔派、反孔派、还有中西各种学派。文学派别有：文言派、改良派、还有白话派以及中西各种学派。历史学派别有：信古派、疑古派、考古派、唯物史观派。语言文字学派别有：旧派、新派。经学派别有：经古文派、经今文派”②。(2)不论年龄。胡适、徐宝璜、朱家骅等人被聘为教授时只二十几岁，大部分名教授也不过三十几岁。据1918年统计，全校教师217人，其中教授90人，占42%，平均年龄只有30岁。(3)不论学历。例如，梁漱溟是中学毕业生，当时报考北大未被录取，但因对印度哲学颇有研究仍被聘为哲学讲师。(4)不论资历。如王庞惠曾是国务院总理，但蔡先生只聘他为讲师，因北大规定兼课者只能任讲师。鲁迅先生也不例外。(5)不论国籍。当时有个别外籍教师，如克德莱、牛兰德、斯华鲁、燕瑞博等，依仗国势，践踏教学，学术水平低，授课效果差，蔡先生毫不惧让，坚决予以辞退。而对确有真才硕学的外籍专家，如英国的罗素、美国的杜威等，则盛邀来华讲学。(6)不论政见。蔡先生既聘用、扶掖了一批思想进步、知识渊博的学者到校任教并恃为依靠力量，如陈独秀、李大钊、鲁迅等；也留用、延揽了部分思想守旧但确在某一方面饱学有识的名流，如刘师培、刘申叔，辜鸿铭等。正因为如此，当时的北大学者云集，名流荟萃，形成了近代中国力量最雄厚、影响最深远的文化人才群，从而为北大后来成为新文化运动的发祥地准备了先决条件。
3.改良讲义 蔡先生指出：“教育制度既革新，第一需要的，为各学校的教科书。”③他严厉批评有些教师年复一年、“永不修增”地把第一次的讲义，照样印出来，按期分散给学生，在讲坛上读一遍，学生觉得没有趣味，或瞌睡，或看看杂书。”④鉴于此，蔡先生明确规定：“以后所印讲义，只列纲要，细微末节，以及精旨奥义，或讲师口授，或自行参考，以期学有心得，能裨实用”⑤。他还针对当时高校中使用外国文教科书“糜费时间与脑力”、“与国情不适合”等弊病，特别提出了组织编写“国化教科书”问题，即“把我国各学校（偏重高中以上）的各项教科书—一社会科学或自然科学的—一除外国文之外，都应当使之中国化”。⑥
4.改善教风 他向教师提出了五点要求：(1)认真授课。他严厉批评个别教师“或则敷衍了事，或则背育教本，或则摭拾陈言”⑦严重影响教学质量。为此，他要求教师“认真教授，以提起学生研究学问的兴会”⑧。(2)改进教法。他号召教师“不但研究所教的学科，还得研究教学的方法”，⑨采用启发式，废止注入式，因材施教，开智展能，因为“我们教书，并不是象注水入瓶一样，注满了就算完事。最要紧的是引起学生读书的兴味”(10)。此外，还要适当增设“图画、手工、音乐、运动等科，给学生练习视觉听党筋觉”(11)。(3)注重研究。蔡先生把“有无研究兴趣”作为教师教风建设的一个重要方面。他反复强调：“教授及讲师不仅仅是授课，还要不放过一切有利于自己研究的机会，使自己的知识不断更新，保持活力”(12)。(4)知识面宽厚广博。蔡先生经常告诫教师：“治文学者，恒蔑视科学，而不知近世文学，全面科学为基础；治一国文学者，恒不肯兼涉他国，不知文学之进步，亦有资于比较；治自然科学者，局守一门，而不肯稍涉哲学，而不知哲学即科学之归宿”(13)。(5)教书育人。蔡先生指出，教师要通过教学活动，使学生“陶冶活泼敏锐之性灵，养成高尚纯洁之人格”(14)。
5.改进学风 在学风建设方面，蔡先生主要提出了“六自”方针：(1)诱导“自尊”。北大学生多为“京官”，只是“抱了一种升官发财的目的而来”。所以，他就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在学生中改革观念、整顿学风，“以引起学生自尊人格、服务社会的精神”(15)。他反复强调：“大学学生，当以研究学术为天职，不当以大学为升官发财之阶梯”(16)。(2)勉励“自学”。他指出：“最好使学生自学，教者不宜硬以自己的意思，压到学生身上”(17)。因为从学习效果来看，“讲堂功课固然要紧”，但学生通过自学，“随时注意发见求学的门径和学问的兴趣，更为紧要”(18)。(3)提倡“自治”。蔡先生反复叮咛学生：“以后望注意‘自治’二字，人人能管理自己，同学能互相管理”(19)。他还亲自筹划或倡导成立了一些锻炼学生自治能力的社团组织，如进德会、音乐会、体育会、技击会、雄辩会、数理学会、阅书报社、学生银行、消费公社、平民学校等。(4)主张“自省”。他指出：“学生方面，也要自省”(20)，有自知之明，存反省之心。(5)鼓励“自动”。他认为：“学生并不是熬资格，也不是硬记教员讲义，是在教员指导下自动的研究学问的”(21)，因此要注意独立思考，勇于创新。(6)力求“自助”。他指出，学生应该懂得：“教我的先生既不能很知道我，最知我的，便是我自己了，如此，一切均须自助为好”(22)。
在端正学风、改善学法方面，蔡元培提出了三点具体要求：(1)学术并重。他要求学生正确认识和处理基础学科（学）与应用学科（术）之是的关系。他认为：“学与术可分为二个名词，学为不理，术为应用。……学必借术以应用，术必以学为基本，两者并进始可”(23)。(2)文理结合。他要求文科学生学习一些理科知识，理科学生掌握一些文科理论，以便文理渗透，互为补充。否则，“文科学生，因与理科隔绝之故，直视自然科学为无用，遂不免流于空疏”；“理科学生，以与文科隔绝之故，遂视哲学为无用，而陷于机械的世界观”(24)。(3)中西贯通。他要求学生既要认真学习与掌握中国优秀的传统文化，也要努力学习与掌握国外先进的科学技术。但要注意有选择地消化吸引，“食肉者弃其骨，食果者弃其核，未有浑沦而吞之者也”(25)
6.改变考风 蔡先生深恶痛绝地揭露了个别学生那种恶劣的考风：“平日荒嬉既多，一临考试，或抄袭课本，或打听题目，或请划范围，目的只图敷衍，骗到一张证书而已”(26)。他对学生在复习考试期间那种自私、偏狭、嫉妒的不良现象也进行了严肃的批评：“同学之间，不肯相互研究，竟有得一参考书籍，秘不告人，以为惟我所知，可以考得第一，可笑之至”。认为“这种考试制度，受科举余毒，……应得改良”(27)。
二
蔡元培先生的这些教诲，迄今仍使我们深受教益。今天重温和梳理蔡先生当年办学提出的卓越见解和尝试的革新举措，对于深化我国高等学校的教学改革有着重要的现实意义。
启迪之一：教学改革要重视专业调整，优化学科结构，加强课程建设，完善学分制 对已有专业进行调整，优化学科结构，是高等学校深化教学改革的突破口。蔡元培先生在北大大刀阔斧地改革学制的精神值得我们继承和发挥。在专业设置上，既要考虑经济建设的需要，也要考虑政治、文化、科技发展的需要；既要照顾社会当前急需，也要照顾社会长远的发展的需要。在学科类别上，要使文、理、工、农、医形成合理比例；要注意调整、改造老专业，增设、扶持新专业，特别要把重点放在高新技术学科以及一些文理渗透、理工结合的学科的建设上。
课程建设既要注意强化知识基础，又要力争淡化专业界限；既要保持基本的传统科目，又要吸收重要的新兴学科；既要保证理论知识，又要重视实践环节。试行并逐步完善、推广学会制，也是目前高校教学改革的一个重要方面。学分制是高等学校的一种教学管理制度。当年蔡先生在北大以选科制代替年级制，以学分制代替学年制，颇见成效。但由于种种历史的和现实的原因，目前我国高等学校中的学分制尚很不完善。当然，根据我国国情，在我国的高等学校中实行学分制，必须制定出一套计划性与灵活性相统一的教学计划。如，要采取学分绩点制、仍应坚持编班管理、保留补考制度、实行必要的淘汰、允许退学学生有条件地“退学试读”等。
启迪之二：教学改革要切实搞好教师聘任制，不拘一格选贤任能 建设一支具有良好的思想道德修养和业务素质的稳定的教师队伍，是高等学校搞好教学改革的先决条件和可靠保证。如何不拘一格地网罗优秀人才，蔡元培先生是我们学习的光辉榜样。在这方面要做的工作，首先是制订师资队伍建设的整体规划，确定本校教师队伍的最佳结构，大力促进师资队伍的合理流动，并对现行职称评定办法进行根本的改革，实行一定学术机构的评审和行政领导聘任相结合的制度，使教师的聘任完全从工作实际出发，名副其实。其次是规定聘任各级职称的最高年龄限制，使补充的新教师年龄结合合理；坚决打破“铁饭碗”，实行淘汰制；避免“近亲繁殖”，促进不同学派和学术风格的交流，形成“杂交优势”，重视学科带头人的选拔，抓好中年骨干师资的使用，加强对青年教师的培养等，真正做到选贤任能，以保证教学改革顺利进行。
启迪之三；教学改革要注重教材、教风建设，提高教师业务与思想素养 应当肯定，建国40多年来，我国高等学校教材的内容是有一定的革新和调整的。但就其整个体系和主要内容而言，仍基本上停留在50年代的水平上，存在着繁琐、陈旧、理论脱离实际的弊病。更新教学内容，搞好教材建设，已成为高校教学改革的重要内容之一。同时，教师是深化教学改革的中坚力量，教材是教师编写的。因此，教师应不断学习，对讲义（教案反复修改、补充，使之完善；要端正教风，努力提高自己的思想素养与业务水平，切不可轻视师德，敷衍学生，甚至误人子弟。现在有的教师的讲稿，几年、十几年以至几十年“一贯制”，成了发黄的故纸堆，学生听课昏昏欲睡，兴味索然。这种现象，蔡元培先生当年曾进行过严肃批评，社会主义高等学校的人民教师更应引以为戒。
启迪之四：教学改革要大力加强学生的学风建设，使学生明确学习动机，改进学习方法，成为社会所需要的合格人才 在这方面，蔡元培先生倡导的使学生自尊、自学、自治、自省、自动、自助的“六自”方针；在端正学风、改善学习方面提出的“学术并重、文理结合、中西贯通”的三点要求，对我们深有启发。当前抓学风建设，主要是要把严与活有机结合起来。即力求把严格的培养目标、严谨的治学态度、严密的工作作风、严明的组织纪律、严正的奖罚制度同活跃的学术空气、活泼的文化生活、活化的工作方法统一起来，以培养一代富有适应性、创造性与竞争性的专门人才。
启迪之五：教学改革要切实抓好学校的考风建设 考试是教学过程中的一个重要环节，是检测和评价教学质量的重要手段。考风是一所学校的校风、教风和学风的具体体现。早在半个世纪前，蔡元培先生就十分强调学校的考风建设，这是难能可贵的。近年来，虽然加强考风建设的呼声很高，教育主管部门纷纷下文要求杜绝考试中的作弊现象，各高校也不断完善有关考试的规章制度，但收效不大。学生考试作弊现象还是屡禁不止，而且作弊方法逐渐高明，作弊人数日渐增多。另外，学生考风不正，教师也负有一定的责任。有的教师考试命题不科学，辅导圈划重点，考前作模拟性、倾向性、提示性的“辅导”，甚至个别教师将考试内容透露给学生；有些教师监考不严格，发现作弊现象不仅不立即制止，反而隐瞒不报或私自处理。因此，搞好考风建设，需要学校领导、教师和学生几方面的共同努力。
注释：
①⑤⑦⑧(10)(13)(16)(17)(18)(19)(20)(22)高平叔编：《蔡元培教育文选》，人民教育出版社1980年版，第244页，第24页，第221页，第243页，第116页，第59页，第222页，第119页，第122页，第109页，第117页，第119页。
②《高等教育专题报告选编》，华东师大高校干部进修班、教科所高教研究室合编，第662页。
③⑥⑨(12)(15)(21)(25)(27)高平叔编：《蔡元培教育论集》，湖南教育出版社1987年版，第508页，第502页，第576页，第399-400页，第412页，第248页，第137页，第269页。
④蔡建国编：《蔡元培先生纪念集》，中华书局1984年版，第232页。
(11)高平叔编：《蔡元培先生全集》，第757页。
(14)高平叔编：《蔡元培美育论集》，湖南教育出版社1987年版，第184页。
(23)蔡尚思著：《蔡元培学术思想传记》，第219页。
(24)《蔡孓民先生言行录》（上），第29页。
(26)《蔡元培美学文选》，北京大学出版社1983年版，第14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