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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B82-05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7-1539(2008)06-0051-06
严格说来，“德性”一词在伦理学理论体系和日常话语的语境中是中性的，它体现为道德主体的品质的道德认知、道德践行的境界与德行习惯和趋势。换句话说，德性可以分为善的德性和恶的德性。不过，惯常的理论话语一般将“德性”作为一个褒义词来出场，将其界定为是体现道德主体卓越品质的崇高道德境界和善行习惯与趋势。
尽管对于德性问题存在着许多概括，但是对于作为经济伦理学基本范畴的“经济德性”，中外思想史上鲜有学者给予专门性的概念界定。的确，相对于经济和道德关系问题的浩繁阐释，经济德性一词的解释则显得相对“贫困”得多。不过，古今中外先贤的有关思想为开启智慧之门提供了方便的钥匙，通过对先贤思想的解读、分析和概括，不仅可以了解经济德性范畴的认知历史和全景图，而且可以给予经济德性以现代意义上的界定和厘清。
一、经济德性之思想渊源
回溯我国古代思想史，古代思想家们大都从经济与道德、利和义的关系上来理解经济德性的含义，主要体现有四。
1.经济德性即经济之适度行为。早在春秋时期的晏婴认为，“义，利之本也”(《左传·昭公十年》)。即是说，利益(或经济)之本在于道义、道德。而这道义、道德指的就是得利过程要适度、谦让和付出。他说，“夫民厚而用利，于是乎正德以幅之，使无黜(女曼)，谓之福利。利过则为败”(《左传·襄公二十八年》)，还说，“让，德之主也，让之谓懿德”(《左传·昭公十年》)。
2.经济德性即经济之道义和道义之经济。先秦孔子说：“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左传·泰伯》)这就是说，经济的发展和生活的富裕，要讲道义，有道义就必然有经济的发展和生活的富裕，否则就是可耻的。在这里，经济、利益与趋善的德性是相辅相成、合而为一的。
主张功利主义的墨家与上述主张德性主义的儒家在经济德性的理解和把握上，有着殊途同归之妙。墨家代表墨子在其功利主义思想体系的范围内认为经济德性是获利之道义或由义获取之利，从而将义和利有机地统一了起来。他认为，“义，利也”(《墨子·经上》)。在墨子看来，“有利”才真正谈得上“义”，否则义就不可理解，因为义是由利益来规定的。在此，观照经济德性之概念，墨子在将义和利等同起来的同时，实际上说明了经济的德性在于获利之道义或由义获取之利。
3.经济德性即是人的德性、社会的德性。持此观点的代表人物是汉代的董仲舒。他认为：“天之生人也，使之生义与利。利以养其体，义以养其心；心不得义不能乐，体不得利不能安。义者，心之养也；利者，体之养也。”(《春秋繁露·身之养重于义》)这一利义统一、身心统一之思想引申至经济德性思想指的是经济与道德或利益与道德是互为存在的，是人生之必需，是社会之必需。换言之，经济的德性说到底就是人的德性、社会的德性。
4.经济德性即天理之所宜之经济之义。宋代朱熹说：“义利之说，乃儒者第一义。”(《朱子语类》卷二十四)并说：“义者，天理之所宜”，“利者，人情之所欲”(《论语集注·里仁》)。因此，“凡事不可先有个利心，才说着利，必害于义。圣人做处，只向义边做”(《朱子语类》卷五十一)。对朱熹这一思想稍加引申即可得出经济德性是指天理之所宜之经济之义。
在西方思想史上，也没有学者专门给经济德性范畴进行界定，也都只是在阐释经济学理论或经济伦理思想时以不同的视角偶尔论及经济德性问题。西方对于经济德性的看法主要归纳为三点。
1.经济德性即经济自由。西方思想史上许多学者都认为经济德性在于经济自由，唯有自由才有经济主体积极性的充分发挥，也才有经济的公平交易和最大限度的效益。被称为自由市场主义鼻祖的亚当·斯密的观点就很具代表性，其经济自由主义思想长期影响着西方经济学的发展。斯密经济学说的中心思想是自由放任主义。他认为，每个人都力图实现自身最大的利益(利润)，并没有考虑公共利益问题，也谈不上为了公共利益而放弃个人利益，人们“受着一只看不见的手的指导，去尽力达到一个并非他本意想要达到的目的。也并不因为事非出于本意，就对社会有害。他追求自己的利益，往往使他能比在真正出于本意的情况下更有效地促进社会利益”。在斯密看来，人之本性是利己的、求私利的，但利己的行为客观上又会增进公共利益[1]。同时他认为，“一种事业若对社会有益，就应该任其自由，广其竞争”，还说，“人们之所以对追求财富感兴趣，是虚荣而不是舒适或快乐”，“正是这种荣辱之心激起了人类的勤勉心，鼓励着人们去创造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奇迹”[2]。因此，斯密指出，任何束缚都不利于人们追求私人利益，也不利于社会财富的增加和使社会财富的分配达到平等的原则，因此，最好的经济政策就是给私人的经济活动以完全的自由，包括自由雇佣工人，自由竞争，自由贸易，互通有无，互相交易，并任其发展，不应当人为地加以干涉[3]。
2.经济德性即经济之善恶行为。近代英国经济学家、伦理学家伯纳德·曼德维尔认为，在一切社会中为善乃是每个社会成员的责任。因此，美德应该受到鼓励，恶德应该遭到反对。同时，他又认为，追求私利是人的天性，私人的追求自利的行为即“恶行”(诸如贪婪、挥霍、奢侈和虚荣等)有助于社会公益，人的种种需要，人的恶的德及缺点，加上空气及其他基本元素的严酷，它们当中孕育着全部艺术、技能、工业和经济社会繁荣等。而且，需要、贪婪、嫉妒、野心，以及人的其他类似特质，则无一不是造就伟业的大师。因此，激励人们努力的根源并非什么造福公众的精神，而是众多的欲望。由此可见，伯纳德·曼德维尔并不主张私人从恶，但他的经济德性是指促进经济发展的经济之善和经济之恶[2](243)。
3.经济德性即相互服务。法国后古典经济学家巴斯夏，在其著作《和谐经济论》中表达了他的经济德性思想。在他看来，经济的德性就是体现为“服务”的经济和谐原则与交换行为，“他认为，在资本主义社会，和谐的建立是以交换为基础的。这种服务的内容就是相互提供服务。服务是为满足他人欲望而作出的努力。人们在交换中，可以相互帮助，相互替代对方工作，提供相互的服务。人类社会生活要求不断地避免痛苦和追求满足与愉快，只有通过相互交换才能达到这一目的。在自由交换的前提下，每个人的努力都能够交换到用以满足自己欲望的服务。一个人为满足他人欲望作出努力，就为别人提供了服务，同时别人又为他提供了另一种服务，这就形成了两种服务的交换”[4]。
尽管中外思想家关于经济德性的表述各不相同：有的侧重于经济行为之道义，有的侧重于经济行为之功用，有的侧重于经济行为之适度，还有的侧重于经济行为之形式及其效益，等等。虽然莫衷一是，但均从独特的视角给我们以理论和实践的启迪。
二、经济德性之含义
经济德性不是经济和德性或经济和道德的简单、机械的相加，经济和德性或经济和道德正如一枚硬币的两面一样，是某种社会现象的两个方面。就经济和道德的关系来看，经济不是一个纯而又纯的投入产出的物质的或数量的问题，它必然地内含着伦理问题。不内含伦理的经济无法理解，也不可能存在[5]。因此，经济一定是道德性的经济。就市场经济与道德的关系来看，“市场经济是道德经济”这一命题有其客观的现实依据。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的“自利”和“利他”的最基本的道德矛盾的存在和解决，更能说明经济与道德之关系的不可分割性。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应该通过道德教育(广义的)和道德规范来实现经济运作中的客观的道德“应该”。
作为社会现象的经济德性可以从以下六个维度来加以把握。
1.经济德性是经济行为的价值取向及其所体现的崇高境界。前面已提到，所有经济行为都客观上有着一定的价值取向，只是存在趋善和趋恶的区别，作为本文的褒义的趋善意义上的经济德性，其价值取向至少体现为为自己谋正当之利和为社会造福。在此意义上，为自己谋利和为社会造福并不必然地发生矛盾，往往是一种统一的关系，换言之，自身获利和造福社会是互为存在和互为促进的，这是崇高的经济行为之道德境界。的确，经济体(企业)或个人的经济行为首先考虑自身的利益是完全正常的，但应该是在为了社会、服务社会的过程中来获得，唯利是图甚至损人利己的经济行为是一种缺乏经济德性的表现，必将遭人唾弃。
2.经济德性是经济主体所应该承担的道德责任。任何一个经济主体(包括企业或个人)，其产生、生存、发展、繁荣都离不开社会的支持。具体说来，这种支持主要有三：一是经济主体需要社会的智力支持，没有文化知识和专业技术的经济行为主体是不具备生存基础和基本条件的；二是经济主体需要政府引导和政策的扶持，唯此才能有行动的依据和经营的条件保证；三是经济行为一定是需要利益协调与工作协作的行为，哪怕是最简单的商品买卖双方的商业经济行为，至少有着相互信任的基本要求，否则，买卖就不能成功。更何况，作为企业的经济行为的正常展开，也需要社会方方面面的关心和支持。因此，任何经济主体自其存在那天起就客观上内含着对他人和社会的道德责任。换句话说，对他人和社会承担道德责任是经济主体的存在本质。在此层面上可以说，经济主体在一定意义上就是道德实体。任何经济主体，如果不承担对他人和社会的责任，就会失去生存的理由和条件，必然地要遭到社会的唾弃和抛弃。
3.经济德性是经济道德规范。经济德性是由经济主体的精神境界和道德行为体现出来的，其基本前提是对经济道德责任的把握和对体现经济道德责任的经济道德规范体系的认同和执行。事实上，经济德性就是系统履行道德规范要求的经济行为。任何经济活动的任何环节都有着“应该”与“不应该”的道德考量，都有着作为行动依据的道德规范体系。唯此，复杂的经济行为才能在规范、有序、理性中实现最大限度的经济效益。所以，经济道德规范就是经济的精神因素，就是经济活动的内在依据和核心内容。
4.经济德性是经济行为主体的道德修养与人格培养。经济活动是人的活动，是人际关系的活动。经济行为所要履行的道德责任、遵守的道德规范体系都要由经济行为人在行动中具体落实。然而，经济行为人需要作为自觉的行为主体，才能使得经济道德责任和道德要求落实到具体的经济行为中。换句话说，人有德性才能使得经济有德性，经济德性在于人的德性。因此，作为经济主体的人，需要在经济活动中自觉修身养性，提高道德觉悟，真正认识经济是道德的经济，并以有效的理性经济行为说明经济德性的存在与价值。
5.经济德性是持久的经济品质。经济活动的成就最终由经济活动的成果体现出来。作为经济活动成果的产品的质量在一定意义上取决于经济行为人的道德素质。产品设计的人性化程度、制造产品中对用户责任心的渗透程度以及产品销售承诺的兑现程度等与人的价值取向和道德自觉有着密切的关系，缺少甚或没有基本的道德觉悟，产品质量将必然地受到影响。优质产品意味着一定内含经济德性。持久的经济品质不仅仅在于优质的产品质量，更在于经济行为人形成为经济行为习惯的道德品质。只有这样，经济活动才能成为崇高经济品质的一部分，体现为崇高经济品质的动态部分，这也彰显了经济德性的本色。
6.经济德性是经济自由。经济自由就是在经济关系平等的基础上依据一定经济规律和法则而形成的与自由经济意志相一致的自主经济行为。经济自由主要表现为以下几方面内容。其一，劳动者的生产劳动的自由。即劳动者自由支配自己的劳动时间，干自己想干的事情，实现自己想实现的经济目标。不过，前提是劳动者必须自觉地实现自己能够实现的“生存指数”①，否则，劳动者将不可能实现最理想的经济行为效益。其二，经济交易是自由的。交易是现代经济发展的基本形式和手段。交易的目的一是为了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东西，二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最大效益，三是为了获取更好的生产和生活条件，进而进一步扩大再生产。因此，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和条件下、什么地点跟谁交易，这应该完全是劳动者的自主行为。其三，投资与消费的自由。投资是经济活动的重要内容和形式，投资的目的就是为了获取更大更多的收益，因此，投资者有权利决定自己的资本投向。同时，投资所获得的效益，投资者有着自由消费的权利。在一定意义上，消费本身也是投资。合理的消费就是合理的投资。
应该说，经济自由并不是经济任意行为，经济自由有其内在的依据和条件。实现经济自由的必要条件有三。
第一，把握规律。经营者应该主动认识和把握经济尤其是自己所从事的经营领域的基本规律，唯此才能把握经济行为的主动权。马克思在对人类由必然王国进入自由王国的过程的论述中指出：“这个自然必然性的王国随着人的发展而扩大，因为需要会扩大；但是，满足这种需要的生产力同时也会扩大。这个领域内的自由只能是：社会化的人，联合起来的生产者，将合理地调节他们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把它置于他们的共同控制之下，而不让它作为盲目的力量来统治自己；靠消耗最小的力量，在最无愧于和最适合于他们的人类本性的条件下进行这种物质变换。但是不管怎样，这个领域始终是一个必然王国。在这个必然王国的彼岸，作为目的本身的人类能力的发展，真正的自由王国，就开始了。但是，这个自由王国只有建立在必然王国的基础上，才能繁荣起来。工作日的缩短是根本条件。”[6]正因为自由是对必然的认识和对客观世界的改造，所以，要实现经济自由，必须真正了解经济，按经济规律和基本法则展开经济活动。绝对不能错误地认为，经济自由就是经济放任。事实上，放任的经济行为是不自由的行为，是限制甚或遏制经济活动的行为。
第二，是确立经营责任意识。经济自由与经济责任是辩证统一体，换句话说，经济自由是与经济责任相一致的自由。要想获得经济活动的自由，经营者必须树立责任意识。因为经营者的所有经济行为都是社会活动，都要在社会的支持下才能正常进行，假如无视社会的发展规律和要求，无视利益相关者的利益，客观上将会破坏正常的社会关系尤其是社会合作关系。在这种情况下，不能得到社会支持或不在社会正常关系下的经济活动是不自由的经营活动。因此，要获得经济自由就应该承担相应的社会经济责任，让理智的经济理念和经济举动与人内心深处的经济意志和经济欲望相一致。实践已经充分证明，不讲经济责任的经济行为或者没有限制的体现经济意志的经济欲望及其行为一定是寸步难行的行为。正如有论者指出，作为经济主体的企业，“体现自己责任的最重要也是最现实的方式就是实现清洁生产”，“努力降低物耗和能耗，实现无公害化”，并进而不断“促进环境状况的改善”[7]。的确，这是一个很有见地的观点。实际上，企业坚持清洁生产，不仅有利于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而且有利于企业自身经营理念的不断完善和经营效益的不断提高，因此，清洁生产就是理性生产、高效生产。这是真正的自由经济境界。
第三，完善政策法规建设。既然经济自由不是经济活动中的随心所欲，那么，在我国就很有必要从三方面着手。一是通过法制建设，以合理的政策法规来保护经营者的自由权利。二是要排除人为的政策干扰。尤其是政府部门，要明确和摆正自己的位置和职能，应该通过有效的政策法规举措，营造良好的经营环境，指导经营者在激烈的经济竞争中自由经营，唯此才能实现高效经营。三是要加强经营者之间的合作。所有的经济活动都是社会性活动，而高效的经济活动一定是充分利用各种社会关系资源，在直接或间接利用多种作用因素的情况下，经营者才能获得充分的经营主动权。否则，人们的经营活动将是被动的、不自由的。为此，经营者要善于合作、诚信合作，创造有利于经济快速发展、和谐发展的经济自由局面。
综上所述，经济德性是经济行为者应有的道德责任及其崇高的价值取向和持久的经济品质。
三、经济德性之功能
1.净化社会环境。经济德性意味着经济行为主体具有时代所要求的经济道德理念、经济价值取向和经济品质。有着经济德性的经济行为主体的举动必然会影响到经济行为的全过程，人们在生产、交换、分配、消费和销售、服务、享用过程中将会以理性态度对待经济行为的各个环节，使得经济发展成为和谐经济，并由此提升全社会生产和生活的道德化程度，真正实现社会和谐。尤其是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社会环境的净化更需要经济德性。“1970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美国麻省理工大学教授萨缪尔森曾这样对中国记者说：‘在当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取代市场来组织一个复杂的、大型的经济。问题是，市场是无心的，没有头脑的，它从不会思考，不顾忌什么。’无独有偶，1990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美国纽约市立大学教授马克维茨也这样对中国记者说：‘市场没有心脏和大脑，因而不能指望市场自身能够自觉地意识到它所带来的严重的社会不平等，更不能指望市场自身来纠正这种不平等。’”“市场经济需要不同的心脏和大脑，而道德便是一种心脏和大脑，而且是一种不可或缺的心脏和大脑。”[8]由此可见，经济德性不仅是市场经济社会发展的晴雨表，而且更是社会环境净化的重要精神依据和社会条件。从另一角度来说，但凡经济缺乏德性，甚至在经济活动中唯利是图、坑蒙拐骗、弄虚作假，等等，不仅会使经济活动不能正常进行，而且会造成社会风气的败坏。
2.增强经济力。作为经济建设能力的经济力，可以从物质和精神两个方面来考量和培育。经济建设中物质和技术是基础，然而，物质和技术的功能的发挥均需要作为经济行为主体的劳动者和相关劳动组织等的参与、协调等功能或能力的发挥。其中，经济德性有着不可替代的特殊作用。一方面，经济德性为经济行为明确正确的价值取向和行动目标，“它作为一种看不见的理性之手或理性力量，能促使所有投入生产过程的资本实现理性化运作，牵引着人们实现利润的最大化，”[9]。这样，经济活动就有着虽看不见但强劲的动力。另一方面，经济德性可以不断提高经济主体的道德素质，进而不断提高劳动者的劳动积极性，促进物质和技术功能的充分发挥。“假如人不能作为真正的或完美意义上的人而存在，甚至成为一个消极被动甚至反动的‘存在物’，那么不管技术设备有多好、物质资源有多丰富，其生产力水平注定是提不高的。”[10]再一方面，“要把生产中人的积极性调动起来，在相当程度上还有赖于在生产关系中人与人的矛盾的解决，有赖于人们在生产中的地位和物质利益关系的正确处理”[11]。显然，经济德性可以协调企业等经济组织内外的各种利益关系，以形成1加1大于2的经济行为合力，从而保证经济发展有效、快速地运转。
3.提升物质文明程度。物质文明是社会主义文明建设的基础，然而物质文明建设也需要精神文明、政治文明以及制度文明的支撑。经济德性作为精神文明的重要内容和主要标志，它在提升物质文明程度上有着独到的作用。一方面，经济德性为创造物质文明提供精神境界。所有物质的创造都是为人所用，创造的物质(物品)当然是科技含量越高越好，然而，科技含量高并不能说明物质(物品)的最终质量，因为物质(物品)的质量除了耐用和用之有效果外，还取决于在多大程度上满足“人性”的需求，即能最大限度地好用和用好。在商业竞争日趋激烈的今天，几乎所有的企业都在探寻品牌长盛不衰的秘密。然而，当我们将眼光投向星巴克、可口可乐、宝马、索尼、柯达、麦当劳等众多世界知名企业时，就不难发现，尽管他们的成功有着各自不同的道路和经验，但却有着共同的规律，即孜孜不倦地探求消费者内心的价值需求，并针对他们更深层次的需求，创造出人性化的体验。星巴克提供给顾客的不仅仅是咖啡，而且是除了工作和家庭以外的“第三空间”；可口可乐的“快乐无限”，始终代表了自由自在与活力的价值观；索尼以其带来的最新最酷的视听享受，让人们体验科技进步带来的真正快乐；柯达销售的不是单纯的相机和胶卷，而是“永恒的瞬间”和“瞬间的永恒”；麦当劳留在人们心目中的不仅是汉堡和薯条的好滋味，更是“常常欢笑”的生活理念[12]。因此，在某种意义上说，经济德性就是物质文明的“灵魂”。另一方面，经济德性为创造物质文明积聚最佳人气和力量。物质文明的创造过程是集体智慧和集体力量的积聚过程，这需要人们有十分自觉的协调和协作精神。经济德性是实现人际关系和谐，引导人们相互支持，实现双赢或多赢的提升物质文明程度的重要条件。正如R·爱德华·弗里曼和小丹尼尔·R·吉尔伯特在评价《追求卓越》一书时指出的：“优秀企业的秘诀在于懂得人的价值观和伦理，懂得如何把它们融合到公司战略中。”[13]这就是说，企业的发展或利润的增加依赖于在正确价值观基础上的伦理关系及其协调和谐。
4.标杆经济行为。经济行为最直接的目的是物质利益，然而，如何创造或实现物质利益，即物质利益实现过程采取的手段和运用的途径是什么，则是十分复杂的经济行为工程。经济德性是所有经济行为的标杆，“在很多情况下，顾客服务和质量本身就是目标，利润只是副产品”[13]。正如美国著名企业默克公司董事长乔治·W·默克(George W.Merch)所说：“我们要始终不忘药品旨在救人，不在求利，但利润会随之而来。如果我们记住这一点，就绝对不会没有利润；我们记得越清楚，利润就越大。”[14]显然，只要坚持经济目的与道德目的相一致，坚持道德理念与物质理念的统一，坚持以道德规范为行动准则，物质创造过程就一定会是理性、快速和高效的。对此，斯坦福大学教授詹姆斯·C·柯林斯(James C.Collins)和杰里·I·波拉斯(Jerry I.Porras)曾经作出过一些论证，他们通过对18家长期成功(至少有45年卓越经营经历)的企业与18家对照企业进行长达六年的比较研究后发现：“它们追求利润。然而，它们也追求范围更广泛的、意义更深远的理想……目光远大的公司在追求理想的同时却又得到了利润。它们两方面都做到了。”[15]
同时，经济德性还是一切合理有序的经济活动的价值认同依据。经济活动从形式到内容是多种多样的，多种多样的经济活动能否有统一的经济理念、统一的经济目标和统一的经济道德手段，就要看有没有统一的价值取向，而价值认同的依据是经济德性。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当代德国学者P·科斯洛夫斯基在分析市场经济的德性时说：“经济不仅仅受经济规律的控制，而且也是由人来决定的，在人的意愿和选择里总是有一个由期望、标准、观点以及道德想象所组成的合唱在起作用。”[16]
5.协调经济利益关系。德性是关系范畴，经济德性就是经济关系范畴，它是经济领域各种关系尤其是利益关系的协调与和谐的道德要求与道德习惯。在经济活动中，经济行为主体均有自己的行为目的，而且各种经济目的之境界及其实现目的的手段与方法、目的呈现形式、目的的功用都有着不同的内容，甚至有着本质的差别。而有些差别是无碍大局的，甚至是经济发展的特色和条件，但是有些差别则是竞争各方的损人利己的不正当经济理念和举措，任由这些不正当经济理念和举措存在与发展，势必会影响竞争各方的利益和发展，最终也必定影响当事经济行为主体。经济德性有着协调各种经济活动并使之实现双赢或多赢的功能。事实上，大凡经济发展顺利的单位或地区，已经形成的公正、公平、诚信、协作等经济德性自觉地在发挥着利益各方的协调和促进作用。正如斯蒂芬·R·柯维(Stephen R.Covey)所言的“唯有基本的品德能够为人际关系技巧赋予生命”[17]一样，也唯有经济德性才能为各种经济利益关系的和谐共处赋予技巧。
注释：
①这里的生存指数指的是人的诸如身体健康状况、文化水平、心理素质、道德觉悟等生存内容。每一个人由于其生存的主客观条件不会完全一样，努力的程度不一样，因此，人们的生存指数往往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