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界革命视野中的《清议报》诗歌,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清议论文,诗歌论文,视野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I206.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5242(2016)04-0079-08 DOI:10.15991/i.cnki.411028.2016.04.010 1900年2月,梁启超在《清议报》发表的《汗漫录》中揭橥诗界革命旗帜,拈出“新意境”、“新语句”与“古人之风格”三长兼备的新诗创作纲领,标志着一场有理论主张、报刊阵地和作家队伍的诗界革命运动正式发端。①《清议报》“诗文辞随录”栏是诗界革命发动期和发展期所依托的核心阵地。1901年12月,梁氏在《清议报》终刊号发文总结该报性质时,对这一专栏有句定位的话:“类皆以诗界革命之神魂,为斯道别辟新土。”认为此乃“我《清议报》之有以特异于群报者”之一端。②可见,任公是有意将其作为诗界革命的创作园地来经营的。百余年来,尽管人们也知道《清议报》是诗界革命的重要阵地,然而,迄今学界仍无系统梳理《清议报》诗歌的研究成果。诗界革命视野下的《清议报》诗歌,依然见木不见林,其作者队伍、前后期之分野及其新派诗创作面貌与特征,至今依然模糊不清。 一、群星闪烁的《清议报》诗人队伍 从1898年12月问世至1901年12月停刊,《清议报》在存世的三年时间里,共刊发150多位署名诗人约850首诗歌。以数量计,排在前六位的“诗文辞随录”栏目诗人分别为:康有为(54题99首)、蒋智由(46题62首)、毋暇(38题83首)、谭嗣同(31题49首)、梁启超(21题59首)、邱炜萲(21题53首)。此外,丘逢甲、唐才常、狄葆贤、夏曾佑、高旭、何铁笛、蒋同超、蔡锷、天壤王郎、天南侠子、振素庵主、秦力山、马君武、杜清池、陈撷芬等,亦是其重要诗人。梁启超《汗漫录》中还录有3题31首诗,其见诸《清议报》的诗作达24题90首,成为后期《清议报》第一诗人。 梁启超见诸《清议报》的诗歌不乏名章佳句,《壮别二十六首》、《太平洋遇雨》、《留别澳洲诸同志六首》、《赠别郑秋蕃兼谢惠画》、《纪事二十四首》、《自厉二首》、《志未酬》、《举国皆我敌》等,均为一时名篇,流布甚广,产生了很大的社会影响。梁氏之诗,充满家国之情与风云之气,感应着时代节拍,引领一时潮流,体现了诗界革命的革新精神与方向,无论从题材题旨、诗体革新方面,抑或从风格气魄方面来看,都堪称20世纪初年新诗坛的翘楚之作。这位“献身甘作万矢的”的“少年中国之少年”,立下“誓起民权移旧俗,更研哲理牖新知”的书生报国信念,发出“十年以后当思我,举国犹狂欲语谁”的豪迈预言,信心满满地投身于新民救国的宏大事业当中。③而他领衔奏响的晚清新诗界的时代大“潮音”,则成为以“输入欧洲之精神思想”④为前提的民族精神改造与重建工程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 19世纪末,康有为见诸《清议报》的诗歌以题咏戊戌国变纪事、表达维新变法信念和勤王报国之志为主旋律。“诗文辞随录”栏开篇之作,就是康氏《戊戌八月国变纪事四首》,其一云:“历历维新梦,分明百日中。庄严对温室,哀痛起桐宫。祸水滔中夏,尧台悼圣躬。小臣东海泪,望帝杜鹃红。”其四道:“南宫惭奉诏,北阙入无军。抗议谁会上,勤王竟不闻。更无敬业卒,空讨武瞾文。痛哭秦庭去,谁为救圣君。”⑤取材和题旨具有时事性与时代气息,所谓“诗外有事”,唯风格趋旧一些。而那组广为传颂的《出都作(乙丑)》,则凸显出一个以天下兴亡为己任的志士仁人的精神境界,表达了光绪十五年(1889)以诸生上万言书请变法时甘愿为之献身的赤诚之心。其二云:“沧海飞波百怪横,唐衢痛苦万人惊。高峰突出诸山妒,上帝无言百鬼狞。谩有汉廷追贾谊,岂教江夏贬祢衡。陆沉忽望中原叹,他日应思鲁二生。”⑥狂傲不羁之性、睥睨一世之态和郁勃不平之气充溢而出,感情丰沛,虎虎有生气。这是康诗中最受任公青睐的一首,梁氏其后在《饮冰室诗话》中两次征引之,言“南海人格”见于其中,赞佩作为“先时之人物”的南海先生“气魄固当尔尔”。⑦ 进入20世纪后,康有为见诸《清议报》的诗歌,均为“诗外有事”之新作。其《赠星洲寓公》在感慨“平生浪有回天志,忧患空余避地身”的同时,依然以“圣主维新变法时,当年狂论颇行之”为傲。⑧1900年11月,靡氏作拟乐府长诗《闻菽园欲为政变小说诗以速之》,面对“郑声不倦雅乐睡,人情所好圣不呵”的形势,叮嘱其门弟子“或托乐府或稗官,或述前事或后觉”“庶俾四万万国民,茶余睡醒用戏谑”,期待着邱氏酝酿的“政变小说”问世后能达到“海潮大声起木铎”的时代效应。⑨这一举措,既是两年后梁启超发起的小说界革命之先声,亦可视为南海先生对正处在起始阶段的诗界革命的正面呼应。 谭嗣同见诸《清议报》的诗作,主旋律大体不出抒发经世致用、救国济民之壮怀的范畴,诗肖其人,雄健豪放。《晨登衡岳祝融峰二篇》其一云:“身高殊不觉,四顾乃无峰。但有浮云度,时时一荡胸。地沉星尽没,天跃日初熔。半勺洞庭水,秋寒欲起龙。”⑩气魄之大,心胸之宽,志向之高,境界之开阔,气格之豪健,可谓卓尔不群,英气逼人。梁启超言“浏阳人格,于此可见”,叹服这位“先时之人物”远超常人的自信与自负。(11)就谭氏新诗创作而言,以辛丑年(1901)《清议报》刊发的《金陵说法说》最具代表性。诗云:“而为上首普观察,承佛威神说偈言。一任法田卖人子,独从性海救灵魂。纲伦惨以喀私德,法会盛于巴力门。大地山河今领取,庵摩罗果掌中论。”(12)照饮冰室主人的解释,“喀私德(caste)、巴力门(parliament)皆译音。巴力门,英国议院名,喀私德,盖指印度分人为等级之制也”;这种“颇喜挦扯新名词以自表异”的新诗,梁氏在肯定其锐意创新求奇精神的同时,又断言其“必非诗之佳者,无俟言也”。(13)在《汗漫录》中,任公对此类诗作亦作了较为客观的评价:“其语句则经子生涩语、佛典语、欧洲语杂用,颇错落可喜,然已不备诗家之资格。”(14)在此语境下,梁氏是引之为前车之鉴的;他所发起的诗界革命,自然要克服“新学诗”的弊端。但不管怎么说,在“诗中有人”的人格与风骨方面以及大量引“新语句”入诗的实践经验与教训方面,谭诗对梁氏领衔发起的诗界革命产生过重要影响。 蒋智由有45题56首诗歌见诸《清议报》,署名“因明子”,数量名列第三,且有三分之一属于篇幅较长的古风和乐府体,其重要作品如《观世》、《时运》、《奴才好》、《有感》、《闻蟋蟀有感》、《见恒河》、《北方骡》、《呜呜呜呜歌》等均见诸该刊,称得上《清议报》诗歌栏目的后起之秀、代表诗人乃至顶梁之柱。传诵一时的《有感》云:“落落何人报大仇,沉沉往事泪长流。凄凉读尽支那史,几个男儿非马牛?”(15)将反思与批判国人的奴隶性质这一主题引向历史深处,眼光深邃,寄托遥深,慷慨悲凉,发人深省。那首旨在“思铁路之行”的《北方骡》则与《呜呜呜呜歌》一道,通过描摹步履蹒跚、体衰力竭、卧死道旁的北方骡形象,与“呜呜呜呜轮舶路,万夫惊异走相顾”的蒸汽文明形成了强烈的反差,生动地阐发了“文明度高竞亦烈,强者生存弱者仆”的道理,毫无掩饰地传达出对近代西方工业文明的赞美之情。(16)不过,《清议报》时期的蒋智由尚未创作出最具代表性的新诗,这位被梁启超视为“近世诗界三杰”(17)中的后起之秀,在其后的《新民丛报》“文苑”栏有着更为出色的表现,也赢得了饮冰室主人更多的赞誉与青睐。 毋暇有38题81首诗歌见诸《清议报》,数量位居“诗文辞随录”栏目诗人榜首。从诗歌内容、时代特征与诗体革新趋向来衡量,这位至今仍不清楚其真实身份的新派诗人,称得上诗界革命运动前期重要诗人。(18)其重要作品《吊倭疏》、《浏阳二杰行》、《再题六君子纪念祭》、《观地图》、《旅顺口》、《尚武》、《铁树》等,表现出革新图强的思想性和求用于世的功利性,打上了鲜明的维新思想印记。纪念戊戌变法,缅怀献身政治改革的死难者,表达矢志维新事业的坚定信念,揭露列强瓜分中国的狼子野心,弘扬尚武精神,乃至鼓吹暗杀主义,是其较为集中的主题意向,形式上符合“三长兼备”的新诗创作方向,应和着诗界革命的节拍。 丘逢甲有13题35首诗作见诸《清议报》,数量仅次于邱炜萲,排名第七,成为骨干诗人之一。念念不忘割台之痛,抒发家仇国恨,表达光复之志,是丘诗一大取材倾向和主题意向。《闻海客谈澎湖事》其一云:“绝岛周星两受兵,可怜蛮触迭纷争。春风血涨珊瑚海,夜月磷飞牡蛎城。故帅拜泉留井记,孤臣掀案哭雷声。不堪重话平台事,西屿残霞怆客情。”其二道:“全台门户此荒礁,三载前仍隶大朝。斗绝势成孤注立,交争祸每弹丸招。尚书墓道蛮云暗,大令文章劫火烧。我为遗民重痛哭,东风吹泪溢春潮。”(19)甲午之后,台澎割让日本,海客谈澎湖群岛事,勾起了诗人的悲怆情怀,爱国挚情充溢其间。《题无惧居士独立图》是符合诗界革命创作纲领的代表作,诗云:“举国睡中呼不起,先生高处画能传。黄人尚昧合群理,诗界差存自主权。胸有千秋哀古月,目穷九点哭齐烟。与君同此苍茫意,隔海相看更惘然。”(20)梁启超赞其“黄人尚昧合群理,诗界差争自主权”联“可谓三长兼备”(21)“意境新辟”(22),视为新诗模范。梁氏高度评价丘诗,主要基于其不失为“诗人之诗”的判断。在梁氏看来,丘氏既能“以民间流行最俗最不经之语入诗”,同时又能做到“雅驯温厚”,这是一种很高的境界;或许正是在这种意义上,饮冰室主人称其为“诗界革命一巨子”。(23) 邱炜萲也是《清议报》高产诗人,发表诗作21题53首,位列第六,如果考虑到康有为、梁启超、热血人等众多诗友写给他的几十首赠答诗,这位举人出身的新加坡保皇会会长、东南亚华侨文坛领袖、“南国诗宗”星洲寓公,算得上《清议报》诗歌栏目最为活跃的诗人之一。邱氏见诸《清议报》的诗作多为赠答诗,《寄怀梁任公先生》云:“周秦以后无新语,独有斯人解重魂。以太同胞关痛痒,自由万物竞争存。江天鸿雁飞犹苦,海国鱼龙道岂尊。夜半钟声观四大,不将棒喝让禅门。”(24)与夏曾佑、谭嗣同戊戌前夕尝试的“经子生涩语、佛典语、欧洲语杂用”的“新学之诗”接近,而又在一定程度上克服了晦涩难懂的顽疾,梁启超谓其“以太同胞关痛痒,自由万物竞生存”之句“界境大略与夏、谭相等,而遥优于余”。(25)梁氏之定位,大体反映了邱炜萲此期新诗创作的基本风貌。伯岩《寄怀星洲寓公》赞其“壮论已轰奸相胆,伟词能铸国民心”(26),则反映出邱氏诗文的政治性主题与时代风貌。 马君武早年是康、梁的信徒,借助《清议报》“诗文辞随录”园地登上新诗坛。1900年秋,其《感怀》、《赠牖民二郎》、《寄呈任公先生三首》等诗见诸《清议报》,署名“贵公”。“宝剑自磨生远志”“欲将口舌挽江河”,抒发出投身国事的远大志向和书生以文字救国的豪迈情怀;“书生誓树勤王帜,铁屋瀛台救圣躬”,表现出维新改良立场;(27)“维新有魁杰,辛苦牖黎元”(28)“中国少年公所造”“说法殷勤忆世尊”(29),流露出对康、梁的赞佩乃至崇拜之情。其诗体则体现出新意境与古风格相调和的新派诗特征。 后来成为南社魁杰的高旭,早年也是康、梁的信徒,1901年,其携带着《唤国魂》等诗,借助《清议报》登上新诗坛,署名“江南快剑”、“剑公”、“自由斋主人”等,一望而知其报国志向、尚武精神和平权思想。高旭见诸《清议报》的诗篇,有充满忧患意识和历史使命感的《唤国魂》之作(30),有誓言“斫头便斫头,男儿保国休,无魂人尽死,有血我须流”的感赋谭嗣同之作(31),有赞叹“快哉好身首,短剑铁血磨”的《吊烈士唐才常》之作(32),有悲叹“白日嬉游太平域,黄人放弃自由权”的《伤时事》之作(33),有声言“南海真我师,张贼最可鄙。烧却劝学篇,平权讲自主”的私淑康有为、声讨张之洞之作(34)……皆以追求国家民族的独立自主与富强、宣扬政治改革、歌颂英雄主义为主基调。梁启超标榜的诗界革命“三长”纲领,在高诗中有着鲜明的体现,感情或激越高亢,或沉郁顿挫,读之令人感奋,显示了诗界革命的革新精神和创作风貌。(35) 1900年,蔡锷化名“奋翮生”在《清议报》发表的《杂感十首》,表达出继承谭、唐二浏阳遗志,甘愿为救国救民事业而献身的英雄气概。其二云:“前后谭唐殉公义,国民终古哭浏阳。湖湘人杰销沉未?敢谕吾华尚足匡。”其三道:“圣躬西狩北廷倾,解骨忠臣解甲兵。忠孝国人奴隶籍,不堪回首瞻神京。”末章道:“而今国士尽书生,肩荷乾坤祖宋臣。流血救民吾辈事,千秋肝胆自轮囷。”(36)风格豪健,沉郁悲壮,诗体亦属于新派诗的路数。 二、《清议报》“诗文辞随录”栏前后期之分野 1898年底,《清议报》创刊伊始就开辟了“诗文辞随录”专栏,为维新派知识分子提供了一块相对稳定的诗歌园地。饶有意味的是,同样是《清议报》诗歌园地,19世纪最后一年与20世纪最初两年的“诗文辞随录”栏,其骨干诗人和诗歌面貌却有着较大差异。1900年之前,康有为、谭嗣同的诗作占据大部分版面。谭诗绝大部分系30岁以前之旧作,只有《赠梁任公》四律属于戊戌前夕夏、谭、梁三人小圈子秘密尝试的“新学诗”。至于康南海诗,同为“诗文辞随录”栏目诗人的康门弟子邱菽园对其有着形象的描述:“更生先生倡维新,新诗偏与古艳亲”(37),可见康氏此期诗歌并不以趋新为宗尚。不过,这一情况在20世纪初发生了显著变化,其原因并非两个世纪之间形成了什么文化断层,而是梁启超1900年初依托《清议报》发起了诗界革命。 如果以1900年2月梁启超《汗漫录》一文的发表为界,将《清议报》诗歌分为前后两个时期的话,那么,前期“诗文辞随录”专栏以逃亡日本的维新派精神领袖康有为和为维新变法事业而献身的烈士谭嗣同为压阵大将,其栏目诗歌更多地体现出同人刊物为共同的维新事业而标榜声气的主题意向方面的趋同性,而在诗体变革方面的努力并不明显;在此之后,随着梁氏公然打出诗界革命旗帜,明确提出“三长”俱备的新派诗创作纲领,“诗文辞随录”栏目的诗歌面貌发生了显著变化。 首先,诗人队伍发生了很大变化。梁启超、蒋智由、毋暇、邱炜萲、天壤王郞、天南侠子、丘逢甲等成为该栏目骨干力量,其后转向革命派阵营的一批新诗人——如高旭、秦力山、蒋同超、马君武等亦频频在这一栏目露面;而此前充斥大部分版面的康南海诗和谭复生遗诗,此后数量则大为减少,所占版面比例较之前期大幅降低。1900年之前的一年时间里,康氏有39题诗作见诸该刊;后期的两年时间里,仅有15题诗作。谭氏前期有29题诗词,后期仅有4题。梁氏前期仅有3首诗,不仅数量少得可怜,而且内容和形式上均无明显的革新气象;后期则有87首,且大都体现了诗界革命的革新精神。“诗文辞随录”专栏骨干诗人之一毋暇,其全部81首诗作均在1900年之后发表。蒋智由见诸该刊的45题诗作,仅有1首发表在梁氏揭橥诗界革命旗帜之前。 除梁启超外,蒋智由是后期《清议报》“诗文辞随录”专栏骨干诗人,无论从题材题旨的时代性和思想内容的进步性衡量,抑或从诗体语体的革新性考察,其诗作均鲜明地体现了诗界革命的指导思想和精神气度。对国人奴隶性质的暴露、讽刺、批判与反思,对尚武、合群、竞争、独立精神的呼唤,对西方现代科技文明的赞颂,是蒋氏此期诗歌较为集中的主题意向,奏响了后期《清议报》诗歌的主旋律。那首流布甚广的《奴才好》,以嬉笑怒骂的讽刺口吻反言讽世——“奴才好,奴才好,勿管内政与外交,大家鼓里且睡觉。古来有句常言道:臣当忠,子当孝,大家切勿胡乱闹,满洲入关二百年,我的奴才做惯了”“转瞬洋人来,依旧要奴才。他开矿产我做工,他开洋行我细崽。他要招兵我去当,他要通事我也会”“满奴作了作洋奴,奴性相传入脑胚”“什么流血与革命,什么自由与均财”“大金大元大清朝,主人国号已屡改。何况大英大法大日本,换个国号任便戴”“奴才好,奴才乐,奴才到处皆为家,何必保种与保国”。(38)诗人对深入国人骨髓的奴隶性的描摹与揭露,惟妙惟肖,一针见血,入木三分,发人深省,开五四时期国民性批判文学主题之先河。 其次,从诗歌创作整体面貌来看,后期《清议报》诗歌响应梁氏“新意境”、“新名词”和“古风格”、“三长”倡导者趋多,诗歌题材和诗体风貌的趋新倾向形成了一股潮流,引领着诗坛的新风气。1900年,铁血少年《读科仑布传有航海之思》云:“绝世英雄冒险家,河山云气失天涯。扁舟一叶寻新地,不让张骞八月槎。”(39)江岛十郎《友人归国赋赠》道:“乱世青年福,联邦黄种亲。平权标目的,尚武唤精神。蛮固倾藩阀,牺牲为国民。亚东廿世纪,大陆好维新。”(40)振素庵主《感怀十首即示饮冰子》其六道:“吾徒思想好,发达在精神。革命先诗界,维新后国民。勤王师敬业,凌弱痛强秦。兴亚纡筹策,神州大有人。”(41)天南侠子《时事杂咏》其四云:“太鸟烟云十六州,欧风亚雨漫天愁。黄人何日脱羁绊,击剑狂歌唱自由。”(42)长眉罗汉《和怒目金刚刺时原韵》道:“婢膝奴颜历几时,野蛮结习恧难移。当途狐兔斗顽固,大陆龙蛇动杀机。兰芷香供民主像,蔷薇红插圣军旗。英雄革命从事来,欧美流风有所思。”(43)是年,此类明显响应诗界革命革新精神的诗作,可说是不胜枚举。 再次,作为诗界革命发起人和“诗文辞随录”栏目主持人的梁启超,此后身体力行地践履新诗创作,对新诗坛起到了引领作用。世纪之交,自言“素不能诗”且屡屡戒诗的梁任公,一发而不可收地创作了大量新派诗,一举成为后期《清议报》最为多产的诗人。这一饶有意味的现象,或许可以解释为诗界革命的理论倡导倒逼作为领衔者的梁任公不得不以身作则,带头创作新派诗。时风所及,连康圣人也放下经生策士帝王师的架子,写起“经史不如八股盛,八股无如小说何”(44)的通俗诗歌来;任公则将这首歌行体长诗同时刊发在横滨《清议报》和澳门《知新报》,壮大了诗界革命的声势。 1900年2月,《清议报》第36册《汗漫录(续)》所录《壮别二十六首》《奉星洲寓公见怀一首次原韵》《书感四首寄星洲寓公仍用前韵》3题31首诗,是梁启超新诗作品最为集中的一次展示,亦是其诗界革命理论的自觉实践。《壮别二十六首》开篇道:“丈夫有壮别,不作儿女颜。风尘孤剑在,湖海一身单。天下正多事,年华殊未阑。高楼一挥手,来去我何难。”人生自古伤别离,而任公的离别诗却突出一“壮”字,充溢着以天下为己任的担当精神和身处逆境而奋斗不止的英雄气概。其《别西乡隆盛铜像一首》道:“东海数健者,何人似乃公?劫余小天地,淘尽几英雄。闻鼓思飞将,看云感卧龙。行行一膜拜,热泪洒秋风。”对明治维新三杰之一西乡隆盛充满崇敬之情,题材题旨充溢着崭新的时代气息。其第18首云:“孕育今世纪,论功谁萧何?华(华盛顿)拿(拿破仑)总余子,卢(卢拨)孟(孟德斯鸠)实先河。赤手铸新脑,雷音殄古魔。吾侪不努力,负此国民多。”高度赞誉法国启蒙思想家卢梭、孟德斯鸠的新思想孕育了一个新世纪,欲以民权和民主思想之“雷音”殄灭旧思想之“古魔”,用卢、孟之先进学说为国民铸造“新脑”。《奉星洲寓公见怀一首次原韵》云:“莽莽欧风卷亚雨,梭梭侠魄裹儒魂。田横迹遁心逾壮,温雪神交道已存(吾与寓公交一年尚未识面)。诗界有权行棒喝,中原无地著琴尊(寓公有风月琴尊图,图为一孤舟,盖先圣浮海之志也)。横流沧海非难渡,欲向文殊叩法门。”《书感四首寄星洲寓公仍用前韵》其二云:“难呼精卫仇天演(天演学者,泰西最近学派也,此名侯官严氏定之),欲遣巫阳筮国魂。医未成名肱己折,法无可说舌犹存(华严经云:明知法无可说,而常乐说法。吾以此二语自铭其论学之牍)。玄黄血里养生主,魑魅峰头不动尊。更有麟兮感迟暮,与君和泪拜端门。”上述三首诗作,西洋典故与中国故实冶为一炉,新语句与古风格和谐融合,体现出思想和诗体的双重解放。 三、《清议报》诗歌之主题特征与新变趋向 《清议报》诗歌在主流思想倾向上体现出鲜明的维新改良立场,在题材题旨上体现出强烈的现实批判精神、炽烈的救亡启蒙情怀、深挚的忧国忧民情结和夺目的革新图强思想光芒;竞存意识、尚武精神、民族自强与独立思想等,是其最为集中的主题意向;大量诗篇宣扬了平权、共主、独立、自由、民权、女权等近代启蒙思想观念,乃至倡导破坏、暗杀、扑满、反帝等民族革命思想主张,在一定程度上突破了维新派的政治立场,表现出重大的时代内容和进步的近代精神,成为晚清思想启蒙运动的重要一环,奏响了变革时代的大“潮音”。 题咏百日维新与戊戌政变,悼念六君子和唐才常,表达勤王思想和对后党的刻骨仇恨,关注庚子国变,暴露列强侵吞中国的野心等,是《清议报》诗歌较为集中的取材倾向与主题意向。康有为《心不死》云:“败不忧,成不喜,不复维新誓不止。六君子头颅血未干,四万万人心应不死。”(45)表达了矢志完成维新大业的坚定信念。唐才常《戊戌八月感事》云:“千古非常厅变起,拔刀誓斩佞臣头。”(46)新党阵营与旧党反动势力可谓仇深似海,不共戴天。以梁启超的说法,“我行为公义,亦复为私仇”(47),既有帝党与后党、新党与旧党、维新派与顽固派之间的恩怨情仇,又有仁人志士为拯救国家危亡、实现民族振兴而奋斗的政治理想与抱负。铁血子《六君子纪念会》云:“六士沉冤已一年,谁将大狱讼于天?上方有剑朱云在,誓斩妖头祭墓前。素车白马吊忠魂,千古重怜党籍冤。我有龙泉鸣匣里,要将铁血洒乾坤。”(48)铁血头陀《喜雷》道:“草泽英雄起项陈,楚虽三户竟亡秦。雷师许我扶乾道,霹雳声中斩逆臣。”(49)流露出以牙还牙、以暴易暴、血债要用血来偿的“暴力”思想倾向。“慷慨悲歌瞑目誓,万死成就维新劳。吁嗟震旦士气懦,偷生甘为牝朝奴。”(50)康有为此诗不仅表达了为维新事业万死不辞的坚定意志,更直接将批判的矛头指向戊戌国变的罪魁祸首慈禧太后。梁启超亦写出“我所思兮在何处,卢(卢梭)孟(孟德斯鸠)高文我本师,铁血买权惭米佛,昆仑传种泣黄羲”(51)之类的诗句,平权思想和尚武精神背后隐含着种族之思,愤激的民族主义革命思想昭然若揭。 激进的民族主义革命思想在《清议报》诗歌中时有流露,其矛头有时针对满朝统治者(尤其是以后党为代表的顽固派),有时指向侵略(奴役)中国(人)的帝国主义列强。天南侠子写有《吊明朱舜水》、《吊明黄宗羲》诸篇,“当日朱明谁失鹿,哭秦同调止梨洲”(52)“一卷明夷论不删,同朝遗老有变山”(53),显然有民族主义思想的流露。云剑客《大风》云:“拔剑挽天河,披襟吹法螺。断桥窥豫让,易水忆荆轲。壮志锄非种,雄心伏众魔。四方多猛士,齐长大风歌。”(54)将拯救国家民族危亡的出路寄托在暴力革命乃至暗杀之道,历史上的豫让、荆轲、刘章、刘邦就是榜样。三户《感时》云:“俯首中原一涕零,冥冥酣睡几时醒”“大地己成刀俎肉,伪朝方播虎狼猩”(55),既对列强瓜分中国的局面忧心忡忡,又对清朝“伪朝”的残酷统治充满愤懑,隐隐流露出排满革命之意。天南侠子《时事杂咏》其四道:“太鸟烟云十六州,欧风亚雨漫天愁。黄人何日脱羁绊,击剑狂歌唱自由。”(56)对庚子之乱后中国面临瓜分惨祸的局势忧心忡忡,近乎无望地将民族独立自由的理想写进诗行。毋暇《华人苦状,读之怆恻,凡我国人,当作纪念》其二云:“残叶疏林晚照红,为持种界剑腾空。黄人未必无豪杰,抵拒豺狼蹂远东。”(57)直接抒发对实施种族歧视政策的帝国主义列强的愤恨之情和不屈的民族反抗意志。高旭《唤国魂》道:“男儿回天机屡失,岌地轰天死亦活。不忍坐视牛马辱,宁碎厥身粉厥骨。”(58)对大厦将倾的清王朝已不抱希望,号召人们为民族独立自由而奋起斗争。 对篇幅较长、容量更大、诗体更为解放、语言通俗易懂的歌行体和歌诗的重视,是《清议报》诗歌的突出特征。从这一点来看,康有为可说是做出了表率。康氏见诸《清议报》的诗歌,有很大一部分属于篇幅较长的歌行体或组诗。作为维新派领袖人物,南海先生内心受到的创痛无以复加,郁勃之气和愤慨之情不吐不快,发为诗歌,短章篇幅有限,难以容纳深广的时代内容和丰沛的思想情感,无法尽抒胸臆,于是出之以长篇歌行。早期的《日暮登箱根顶浴芦之汤》、《湖村先生以宝刀及张非文集见赠赋谢》、《读日本松阴先生幽室文稿题其上》、《顺德二直歌》诸篇,虽风格稍雅,但己然体现出雅俗共赏的特征。至《闻菽园欲为政变小说诗以速之》,则径直采用从众向俗的语言和诗体,通过“我游上海考书肆,问书何者销流多”的实地考察,得出“经史不如八股盛,八股无如小说何”的结论,以为“衿缨市井皆快睹,上达下达真妙音,方今大地此学盛,欲争六艺为七岑”,煞有其事地编织着小说救国的神话,提醒其门弟子邱菽园汲取“去年卓如欲述作,荏苒不成失灵药”的教训,希望他从速完成拟想中的“政变小说”,以“海潮大声起木铎”相期许,以“岂放霞光照大千”相勉励,以“五日为期连画诺”相督促;(59)其思想主张,实开“小说界革命”先声。 更能体现走“俗语文体”路线的长篇歌诗,是海外义民《忠爱歌》、董寿《爱国自强歌》、蒋智由《奴才好》、突飞之少年《励志歌十首》诸篇。《忠爱歌》采用七言歌行体,洋洋千言,维新、图强、保皇、勤王、反帝、反殖民是其主旋律,不啻为一篇百日维新史和忠君爱国歌。“我皇在位廿四秋,国政由人不自由”“保皇何得有罪名,但愿官与绅民合”“哀哉我民生此时,愁为奴隶贱如狗”“皇不复位誓不休,那拉若果能归政,敬业旌旗一旦收”,(60)可谓明白如话。《爱国自强歌》晓告国人“国非朝廷所独有,人人皆有国一分”“爱国无异爱自身”“民不爱国国不强”的道理,而自强之途在开民智,“人人开智近文明,自由权力渐渐生,纵被列强奴隶我,一朝自立何难成”,其题旨在于“愿人爱国辅吾皇,共解倒悬收涂炭”,最终实现“合群兴国震西方”的中国梦。(61)全诗洋洋1400言,语言浅易,妇孺能晓。《奴才好》更是以明白如话之语、流畅锐达之言,对国人的奴隶根性做了惟妙惟肖、揭皮见骨式的描摹,充满反讽意味。《励志歌十首》以中西合璧的学堂乐歌的形式,诠释了世界大同、合群保种、尊王大义、尚武精神、救亡图存、发愤图强、国民意识等新思想,作为塑造具有近代民族国家观念之国民的励志内容。(62) 既重视从众向俗,又注意保留“古风格”,使其不失为“诗人之诗”的长篇歌行诗,以梁启超《赠别郑秋蕃谢惠画》、高旭《唤国魂》、蒋智由《见恒河》等为代表。梁氏《赠别郑秋蕃谢惠画》表达了“天下兴亡各有责,今我不任谁贷之”的历史使命感,流露出“不信如此江山竟断送,四百兆中无一是男儿”的民族自信,立下“誓拯同胞苦海苦,誓答至尊慈母慈,不愿金高北斗寿东海,但愿得见黄人捧日崛起大地而与彼族齐骋驰”的豪迈誓言,称赞郑氏“君今革命先画界,术无与并功不訾”,由此“乃信支那人士智力不让白皙种,一事如此他可知”,最后以“国民责任在少年,君其勉旃吾行矣”收束,(63)传达出“少年强则国强”(64)的时代“潮音”。高氏七言古风《唤国魂》,主要传达了“要存种类须合群,匹夫之贱与有责”的国民意识,“不忍坐视牛马辱,宁碎厥身粉厥骨”的反抗精神,“进化兴邦筹一策,上下男女平其权”的平权思想等。(65)蒋氏《见恒河》副标题为“望吾种之合新群也”,题旨严肃;三言、五言、七言、九言乃至十多言相结合,诗体自由活泼,语言雅俗共赏。上述诗篇,以文为诗,以议论为诗,句式长短参差错落,语言亦中亦西、亦文亦白,体现出诗体解放精神,与此同时,又注意保留“古风格”,斟酌于新旧雅俗之间,使其不失为“诗人之诗”。 较诸戊戌前的“新诗”试验,梁启超、蒋智由、毋暇、天南侠子、振素庵主、丘逢甲、马君武、高旭、杜清池等人的新派诗,虽也大量使用“新名词”,但已无晦涩难懂之病。世纪之交,中国正处在一个酝酿大变革、掀起大风潮的过渡时代。过渡时代之中国,“为五大洋惊涛骇浪之所冲激,为十九世纪狂飙飞沙之所驱突”“青年者流,大张旗鼓,为过渡之先锋”。(66)时代在飞速发展,仅仅过了短短三四年,近代报章已迅速崛起,大量来自日本的“新名词”已通过报刊媒介在知识阶层广为传播,进入了公众阅读视野,从而具有了共享性,克服了“新学诗”难以索解的顽症。而且,“新学诗”中大量出现的宗教性“新名词”,逐渐为反映西洋近代政教文明和科技文明的“新名词”所取代。新派诗人在“新名词”运用上悄然发生的这一变化,更加有利于新派诗的传播与接受,极大地扩大了其社会影响。 “海潮大声起木铎。”尽管《清议报》地处日本海岛一隅,国内又正值“天地晦冥,黑暗无光,举国报馆皆噤若寒蝉”(67)的肃杀时节,《清议报》被清廷一再查禁,其发售自然不如《时务报》在“大府奖许”下的畅销,但其发行量依然相当可观,在国内外知识精英阶层的影响力和渗透力不容小觑。据史家张朋园考察,《清议报》平均销量在三四千份,读者人数不下四五万人,代售处遍及中国、日本、俄国、朝鲜、美国、加拿大及南洋、澳洲等地,国内代售处多设在清廷管辖不到的租界和教堂,内地因《清议报》一刊难求而出现了哄抬报价、私下翻刻的现象,“可以推知《清议报》销行之广,在内地几可谓无远勿届”。(68)1929年,郑振铎在《梁任公先生》一文中曾盛赞梁氏东渡后“创刊《清议报》,仍以其沛沛浩浩若有电力的热烘烘的文字鼓荡着,或可以说是主宰着当时的舆论界”。(69)任公主持的《清议报》“诗文辞随录”栏目诗歌,亦属于“沛沛浩浩若有电力的热烘烘的文字”,其影响远远超出了文学界而达于舆论界乃至思想文化界。 ①胡全章:《1900:诗界革命运动之发端》,《河南大学学报》,2013年第1期。 ②任公:《本馆第一百册祝辞并论报馆之责任及本馆之经历》,《清议报》第100册,1901年12月21日。 ③任公:《自厉二首》,《清议报》第82册,1901年6月16日。 ④任公:《汗漫录》,《清议报》第35册,1900年2月10日。 ⑤更生:《戊戌八月国变纪事四首》,《清议报》第1册,1898年12月23日。 ⑥更生:《出都作(乙丑)》,《清议报》第16册,1899年5月30日。 ⑦饮冰子:《饮冰室诗话》,《新民丛报》第29号,1903年4月11日。 ⑧更生:《赠星洲寓公》,《清议报》第61册,1900年10月23日。 ⑨更生:《闻菽园欲为政变小说诗以速之》,《清议报》第63册,1900年11月12日。 ⑩谭嗣同:《晨登衡岳祝融峰二篇》,《清议报》第9册,1899年3月22日。 (11)饮冰子:《饮冰室诗话》,《新民丛报》第29号,1903年4月11日。 (12)谭浏阳遗诗:《金陵说法说》,《清议报》第85册,1901年7月16日。 (13)饮冰子:《饮冰室诗话》,《新民丛报》第29号,1903年4月11日。 (14)任公:《汗漫录》,《清议报》第35册,1900年2月10日。 (15)因明子:《有感》,《清议报》第81册,1901年6月7日。 (16)因明子:《呜鸣呜呜歌》,《清议报》第100册,1901年12月21日。 (17)饮冰子:《饮冰室诗话》,《新民丛报》第14号,1902年8月18日。 (18)胡全章:《毋暇:晚清诗界革命前期重要诗人》,《甘肃社会科学》,2013年第2期, (19)仓海君:《闻海客谈澎湖事》,《清议报》第33册,1899年12月23日。 (20)仓海君:《题无惧居士独立图》,《清议报》第32册,1899年12月13日。 (21)任公:《汗漫录》,《清议报》第35册,1900年2月10日。 (22)饮冰子:《饮冰室诗话》,《新民丛报》第18号,1902年10月16日。 (23)饮冰子:《饮冰室诗话》,《新民丛报》第16号,1902年10月16日。 (24)星洲寓公:《寄怀梁任公先生》,《清议报》第33册,1899年12月23日。 (25)任公:《汗漫录》,《清议报》第35册,1900年2月10日。 (26)伯岩:《寄怀星洲寓公》,《清议报》第49册,1900年6月27日。 (27)贵公:《感怀》,《清议报》第56册,1900年9月4日。 (28)贵公:《赠牖民二郎》,《清议报》第56册,1900年9月4日。 (29)马贵公:《寄呈任公先生三首,用先生赠星洲寓公韵》,《清议报》第78册,1901年5月9日。 (30)江南快剑:《唤国魂》,《清议报》第82册,1901年6月16日。 (31)剑公:《读〈谭壮飞先生传〉感赋》,《清议报》第85册,1901年7月16日。 (32)自由斋主人:《吊烈士唐才常》,《清议报》第85册,1901年7月16日。 (33)自由斋主人:《伤时事》,《清议报》第89册,1901年8月24日。 (34)自由斋主人:《书南海先生〈与张之洞书〉后,即步其〈赠佐佐友房君〉韵》,《清议报》第89册,1901年8月24日。 (35)胡全章:《高旭与晚清诗界革命》,《苏州大学学报》,2011年第6期。 (36)奋翮生:《杂感十首》,《清议报》第61册,1900年10月23日。 (37)星洲寓公:《案头杂陈时贤诗稿,皆素识也,旧雨不来,秋风如诉,用赋长古,怀我八君》,《清议报》第67册,1900年12月22日。 (38)因明子:《奴才好》,《清议报》第86册,1901年6月11日。 (39)铁血少年:《读科仑布传有航海之思》,《清议报》第44册,1900年5月9日。 (40)江岛十郎:《友人归国赋赠》,《清议报》第46册,1900年5月28日。 (41)振素庵主:《感怀十首即示饮冰子》,《清议报》第47册,1900年6月7日。 (42)天南侠子:《时事杂咏》,《清议报》第60册,1900年10月14日。 (43)长眉罗汉:《和怒目金刚刺时原韵》,《清议报》第60册,1900年10月14日。 (44)更生:《闻菽园欲为政变小说诗以速之》,《清议报》第63册,1900年11月12日。 (45)西樵樵子:《心不死》,《清议报》第4册,1899年1月22日。 (46)咄咄和尚蔚蓝:《戊戌八月感事》,《清议报》第3册,1899年1月12日。 (47)任公:《留别梁任南汉挪路卢》,《清议报》第53册,1900年8月5日。 (48)铁血子:《六君子纪念会》,《清议报》第31册,1899年10月25日。 (49)铁血头陀:《喜雷》,《清议报》第49册,1900年6月27日。 (50)更生:《湖村先生以宝刀及张非文集见赠赋谢》,《清议报》第6册,1899年2月20日。 (51)任公:《次韵酬星洲寓公见怀二首并示遯广》,《清议报》第78册,1901年5月9日。 (52)天南侠子:《吊明朱舜水》,《清议报》第29册,1899年10月5日。 (53)天南侠子:《吊明黄宗羲》,《清议报》第29册,1899年10月5日。 (54)云剑客:《大风》,《清议报》第46册,1900年5月28日。 (55)三户:《感时》,《清议报》第60册,1900年10月14日。 (56)天南侠子:《时事杂咏》,《清议报》第52册,1900年7月26日。 (57)毋暇:《华人苦状,读之怆恻,凡我国人,当作纪念》,《清议报》第77册,1901年4月29日。 (58)江南快剑:《唤国魂》,《清议报》第82册,1901年7月26日。 (59)更生:《闻菽园欲为政变小说诗以速之》,《清议报》第63册,1900年11月12日。 (60)海外义民:《忠爱歌》,《清议报》第41册,1900年4月10日。 (61)董寿:《爱国自强歌》,《清议报》第80册,1901年5月28日。 (62)突飞之少年:《励志歌十首》,《清议报》第89册,1901年8月24日。 (63)任公:《赠别郑秋蕃谢惠画》,《清议报》第84册,1901年7月6日。 (64)任公:《少年中国说》,《清议报》第35册,1900年2月10日。 (65)江南快剑:《唤国魂》,《清议报》第82册,1901年6月16日。 (66)任公:《过渡时代论》,《清议报》第83册,1901年6月2日。 (67)《重印清议报全编广告》,《新民丛报》第46、47、48号合刊,1904年2月14日。 (68)张朋园:《梁启超与清季革命》,吉林出版集团有限责任公司,2007年,第188-189页。 (69)郑振铎:《梁任公先生》,《小说月报》第20卷第2号,1929年2月。从诗歌革命看“清遥报”的诗歌_梁启超论文
从诗歌革命看“清遥报”的诗歌_梁启超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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