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儒学_儒家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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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主义是全党全国人民的指导思想的理论基础,儒学是中国两千多年占主导地位的传统文化,如何处理好二者的关系,是一个跨世纪的战略问题。

马克思主义一传入中国,即与儒学处于对立状态,这在一个很长的时期内没有根本改变。在20世纪行将结束,即将跨入21世纪之时,应当对二者在历史上的关系进行反思。

十月革命以后,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在当时,马克思主义是新学,儒学是旧学,二者的对立是不可避免的。《共产党宣言》提出:“共产主义革命就是同传统的所有制关系实行最彻底的决裂,毫不奇怪,它在自己的发展进程中要同传统的观念实行最彻底的决裂。”①按照上述论点,共产主义革命要最坚决地打破传统文化。在原东德,马克思主义未能消灭或取代基督教文化;在原苏联,列宁主义也未能消灭或取代东正教文化。40年到70年的实践证明,用马克思主义消灭或取代传统文化,可说收效甚微。

传统文化的形成要经历几百年时间,现今世界的传统文化,都存在千年以上,成为民众信奉的意识形态。指导思想形成得快,是政治集团和当政者信奉的意识形态。在革命时期,共产党人领导的革命队伍,是觉悟较高的先进分子组成的,是靠相同的政治信仰而聚集在一起的,故在革命队伍中是依靠马克思主义为指导而团结起来的,当时传统文化的作用往往不很显著。共产党人取得政权后,领导的是全国民众,在全国民众中,仍然需要用马克思主义作为指导思想,这是毫无疑义的,但如果忽视传统文化的作用就会导致文化虚无主义的错误,必然会给社会主义事业造成危害。

在古代和中世纪,指导思想与传统文化是统一的,到了近现代,二者分离了,但都能相容互补。当政者为了得到民众支持、一般是尊重传统文化,至少是不反传统文化。原苏联和东欧地区的当政者,采取反传统文化的政策,可说史无先例。其原因是,这一地区的传统文化是西教文化(包括天主教、基督教、东正教),马克思主义是彻底的无神论。由于存在无神论与有神论的对立,指导思想与传统文化难以相容,更难以相容互补。中国传统文化儒学占有主导地位,儒学并非有神论,指导思想与传统文化可以相容。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吸收传统文化之精华而弃其糟粕,使马克思主义与传统文化相结合是中国社会主义的一大特色。

儒学在中国有两千多年的历史,称为国学。19世纪西方的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传入中国,称为西学。民国初年,把西方资产阶级社会政治学说称作西学,又称自由主义。十月革命后,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出现了传统文化(儒学)、自由主义、马克思主义三足鼎立格局。现在较之七八十年前,世界和我国的政治经济大气候数次巨变。在世纪之交,洞察世界形势的变化,重新审视三者的关系,很有必要。

一 揭开马克思主义与儒学对立之迷雾

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以后,在反传统文化这一点上,与自由主义思潮是一致的。当时马克思主义的先驱陈独秀同自由主义的代表人物胡适,都是反儒名将,这就出现了马西联合反儒的局面。国民党执政时期,奉行尊孔扬儒,当时儒学大师也能容纳西学,出现了儒西联合局面。马克思主义同儒学在很长时期内是对立的,海外新儒学把马克思主义视为邪说,马克思主义在很长时期内把儒学视作封建主义。产生对立的原因有二:一是时代背景,二是理论迷雾。

从19世纪中叶到20世纪中叶,世界处于战争与革命时代。这期间发生了多次帝国主义侵华战争和两次世界大战。发生的革命和战争有英国大宪章运动、巴黎公社运动、俄国十月革命、中国的太平天国运动与义和团运动、辛亥革命、北伐战争、土地革命战争、解放战争等等。儒学倡导和为贵;仁义诚信,重视教育文化事业,与战争不合拍。儒家的宗旨是保持社会稳定,倡导中庸之道,有利于维护现制度、现政权的稳定。共产党人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思想,根本任务是革命,这就同主张维持现有秩序的儒学根本对立。因此,在战争与革命时代,马克思主义与儒学的对立是有其时代背景的。

在进入和平发展时代以后,引起马克思主义与儒学对立的客观条件已基本消失。但人们的观念一时转不过弯,以致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人们仍然是用战争与革命时代的观点来处理二者的关系,使二者处于对立状态。一个时期马克思主义者从阶级分析观点出发,把儒学归结为封建主义,以致造成观念上的对立。问题的焦点在于:儒学可否等同于封建主义,马克思主义是否可以归结为阶级斗争学说。为此,有必要进行正本清源。

众所周知,唯物史观是马克思所独创,是马克思的一大发现,是科学史上的伟大成果。唯物史观是把生产力看作历史长河的源泉、社会结构的基础、实践活动的中心。生产力在人类社会历史上处于首位。生产力首位是马克思主义的本源,是马克思主义最高层次的原理,最深层次的理论基础。马克思以生产力首位作为基础,指明阶级的产生和消灭同一定的生产力发展阶段相适应,由此建立了阶级理论,在阶级理论的基础上又建立了无产阶级革命和无产阶级专政学说。

生产力首位论适用于全部人类历史。阶级理论原则上只适用于阶级社会。在资本主义社会,无产阶级的根本任务是夺取政权,阶级理论特别是阶级斗争学说最具有现实意义。本世纪上半叶,俄国十月革命就是运用的阶级斗争理论、无产阶级革命学说。中国人民民主革命也运用了阶级斗争学说。有的人由此形成了一种理论观点,即把马克思主义归结为阶级斗争学说。于是人们把阶级斗争学说看作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线索,并用阶级观点来观察一切,从而就产生了唯阶级论。唯阶级论在革命时代也是不正确的,导致了左倾冒险主义、关门主义。毛泽东同志在抗日战争前夕,就摒弃了唯阶级论,创立了矛盾论学说。认为阶级矛盾不是唯一矛盾,而在存在多种矛盾。当日本帝国主义大举侵华时,民族矛盾上升为主要矛盾。唯阶级论把马克思主义归结为阶级斗争学说,把儒学归结为封建主义。由此可见,唯阶级论是一层理论迷雾,揭开了这一迷雾,也就扫除了马克思主义与儒学实现相通互补的障碍。

儒这个词,在古汉语中含义是知识、柔顺。西周时代,把传授六艺知识的人称作儒。孔子首创私人办学、传授知识、编著书籍,创立了儒家学说。儒家是个职业集团。阶级是指在生产资料占有制中所处地位相同的集团,儒家不占有生产资料,不应看作是个阶级集团。有人说儒学为封建阶级服务,因而儒学是封建意识。这也是站不住脚的。儒学的基本特点,是保持社会稳定,任何社会的执政集团都力求社会稳定,从而就可以利用儒学。由于中国社会长期是封建阶级执政,就利用于儒学为其服务,这就出现了儒学为封建阶级服务的假象。诚然传统儒学中确有一些封建主义糟粕,如三纲五常、男尊女卑等等思想,需要批判地清除,但把儒家学说整个看成封建主义是一种文化虚无主义的思想。儒家的民贵君轻,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等,不失为我国古代文化之精华、焉能都归之“封建主义”。共产党人在革命时期,无法利用儒学,但在成为执政党后,完全可以利用儒学中的合理的东西。给儒学贴上阶级标签,把儒学等同于封建主义是根本错误的。

二 马克思主义与儒学的相通性

马克思主义产生于西欧,为什么能被中国人所接受,并指导中国革命取得胜利呢?其重要原因之一,马克思主义与中国的传统儒学文化能够相容,二者有相通之处。

第一,终级目标相通。

马克思主义的最终目标是实现共产主义,儒学的最终目标是实现世界大同。孔子在《礼运》篇中阐明其终极目标是:“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就是实现一个没有私有制、消灭剥削压迫的大同世界。这个大同世界的崇高理想,鼓舞着千百万志士仁人为之奋斗,近代史上的洪秀全、康有为和孙中山,都是以大同世界为终极目标。马克思讲的共产主义同孔子讲的大同世界,实现的途径与手段不同,而终级目标是相通的,共产主义就是天下为公,世界大同。毛泽东同志在《论人民民主专政》中说:“由新民主主义社会进到社会主义社会和共产主义社会,消灭阶级和实现大同”。这就说明共产主义与大同世界相通。

第二,价值观念相通。

儒学倡导的个人行为准则、道德准则,即今人讲的价值观念,集中体现在仁义二字上,孟子说:“仁,人之安宅也;义,人之正路也。”(《孟子·离娄上》)用今人的话说,仁是指爱人之心,义指正确的行为。个人进行活动时,首先考虑行为是否正确,而后考虑是否对个人有利,这就是儒家倡导的先义后利,见利思义。用不正当手段谋取个人利益,就是见利忘义。到了宋朝时,儒家又把义利归结为公私。程颐指出:“义利云者,公与私之异也。”(《粹言》卷一),认为公代表义,私体现利,要求人作到“至公无私,大同无我。”(同上)这一论点是天下为公思想的继承。儒家这套先义后利,至公无私的价值观念,同马克思主义讲的集体主义精神、共产主义精神是相通的。马克思主义讲的为革命英勇牺牲精神,与孔孟讲的“杀身成仁”、“舍生取义”是相通的。

第三,实践观与力行说相通。

马克思最注重实践,称自己的哲学为实践的唯物主义。马克思生活在19世纪,当时正是资本主义危机重重,革命风暴席卷欧州之际,马克思研究革命学说,并直接参加革命实践活动。儒学也很注重实践活动。孔子视仁为最高道德标准,只有身体力行,才能作到仁。故说:“力行近乎仁”(《中庸》)。明儒王阳明提出知行合一学说。孔子周游列国,席不暇暖,推行其政治主张。孔了要变“天下无道”为“天下有道”,同马克思的改造旧世界、建立新世界的思想有某些近似之处。

第四,民主与民本相通。

马克思主张民主,反对专制。民主思想是马克思主义的一项内容。儒家则有民本主义。孟子有“民贵君轻”的论断。民本与民主有差别,民本的目的在于巩固剥削统治,民主则是实现人民真正当家作主。但二者也有相通之处,民本是民主的基础,先要以民为本,才能实现民主。孟子说:“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欲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孟子·离娄上》)这说明,得天下的根本在于得民心,得民心的根本在于符合民众的利益和愿望。按照民本主义来实行民主,就能推选出符合民众利益和愿望的官员,官员以得民心为根本,这样的民主才有牢固的基础。背离民本主义来推行民主,推选的官员不符合民众愿望,官员行政事不顾民心向背,则民主就走入岐途。由此可见,民本与民主不但相通,而且民本主义正是民主政治的基础。

不少人把封建专制归咎于儒学,这是一种误解。先秦儒家倡导民本主义,反对专制。原因在于儒家是个知识集团,以传授知识为主要职业,开创私人办学,不受命于王公大臣,具有独立思考的品质,注重社会长治久安,提出长期的战略性对策,不被诸侯采用,孔子常叹息说“道不行”。法家是个官僚集团,著名法家人物都是长期担任官职,如申不害任韩国宰相,李悝任魏国相,商鞅任秦国左庶长,韩非原是韩国贵族公子,出使秦国,受秦始皇赏识。由于法家是个官僚集团,注重短期行为,提出适合当时国君需要的政治主张,故反对儒家的民本主义,力主君主专制。

儒家主张以民为本,对君就有所选择,认为只有贤者可以作君,故孔孟推崇尧舜禅让制。法家是以君为本,认为臣应绝对服从君,君应实行独裁,为此,韩非著文专门批判儒家民本主义,指出:“臣事君,子事父,妻事夫,三者顺则天下治,三者逆则天下乱,此天下之常道也。明君贤臣而弗易也,则人主虽不肖,臣不敢侵也”。(《韩子·忠孝篇》)韩非上述的臣绝对服从君的论点与孔孟思想大相径庭。孔子讲:“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论语·颜渊》)孟子说:“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孟子·滕文公上》)这就是说,君臣、父子、夫妇之间,有对等的义务,不存在绝对服从关系。

到了汉朝,封建制经济基础已确立,君主专制这种上层建筑适合经济基础。汉儒董仲舒说:“王道之三纲,可求于天。”(《春秋繁露·基义》)这就是完全继承了韩非学说,与孔孟儒学背道而驰。因此,中国的封建专制思想,主要来自于法家,同先秦儒学背道而驰。儒学的民本主义,就是民主的基础,民本完全可以衍生出民主,故民本与民主是相通的。

三 马克思主义与儒学互补

马克思主义是我们国家的指导思想的理论基础,而马克思主义不是离开人类文明的历史而产生的。恰恰相反,它是集中人类文明的优秀成果的产物,它的发展,也要吸引各国优秀文化来补充自己。

儒学产生于春秋末年,是百家中的一家,当时百家争鸣,老子、庄子、墨子都批判儒学,但儒学能革新发展,成为显学,即最著名的学派。秦始皇焚书坑儒,阻止不了儒学的传播。汉武帝独尊儒术,儒学逐渐衍化成教条,到宋朝以后,儒学教条达到顶峰,谁也不能对孔子与儒学提出疑问,儒学停滞封闭。到了18世纪,欧洲发生工业革命,中国在经济上与欧洲拉开距离。到了19世纪中叶以后,列强屡次侵略中国。中国的衰落,不能全归因于儒学,但同儒学本身忽视生产劳动、忽视科学技术等也不无关系。

马克思主义的生产与经历,与儒学有相似之处。在19世纪中叶,马克思主义产生于西欧,本是诸多学派中的一派,遭到其它学派的攻击围剿,而马克思主义却能愈战愈强。俄国十月革命后,马克思主义取得辉煌胜利,有的人却把马克思主义当作教条,照本宣科,注解经典,只要某一理论、某一观点被看作是不合乎马克思主义,就加以口诛笔伐。摩尔根遗传学被看作资产阶级科学而不准研究,爱因斯坦相对论也曾被认为是反马克思主义的而加以批判,社会科学更是万马齐喑。由于不能吸取各门科学中的优秀成果,使马克思主义陷于停滞封闭。在马克思主义教条化70年之后问题出来了,苏联先是经济停滞,继而思想混乱,政治危机,最后导致解体。

苏联解体与马克思主义教条化颇有关系。如马克思恩格斯讲过,商品经济是一种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社会主义只能实行计划经济。在本世纪20-50年代,计划经济正适合当时生产力状况,推动了苏联经济科学技术的加速发展。到60年代以后,由于技术发生了大的变革,计划经济已不适应生产力发展要求,市场经济的活力日益显著,但教条化倾向阻止了改革的进行,造成了经济停滞,由此引发出思想混乱与政治危机。苏联解体,东欧剧变,但与把马克思主义当作教条也不无关系。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毛泽东、邓小平多次强调马克思主义不是教条而是行动的指南,马克思主义的活的灵魂,马克思主义的精髓是实事求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马克思主义是随着实践发展而发展的,马克思主义的普遍原理必须与具体实践相结合。把马克思主义当作教条,名义上是维护了马克思主义的神圣性,实际结果会害党害国害民,可说是图虚名而受实害。马克思主义要发展,既要吸收实践的新经验,又要吸收各国传统文化,发挥优势,相互补充,利党利国利民。马克思主义与儒学在以下四个方面可以互补。

第一,生产力首位论与重精神文明互补。

儒学特别重视人的道德完善,人际关系和谐,以及教育和文化事业。儒家这方面的思想有其积极意义,不能认为是糟粕,儒学的一大弱点,是轻视物质生产和技术,视技术为雕虫小技。在古代和中世纪,由于生产力与科学技术发展缓慢,儒学尚未显示出弱点。到18世纪,欧州开始了工业革命,生产力与科学技术加速发展,世界正由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过渡,社会正面临着大的变革。中国正处于康雍乾盛世,忙于编著《康熙字典》和四库全书,三代皇帝还算是英明,但皇帝与王公大臣,都对欧州发生的变化漠然视之,这不能不说是同儒学轻视物质生产与科学技术的传统观念有关,由此出现了中国在经济上落后于西方的局面。

马克思主义产生于西欧,正值欧洲工业革命已经完成或正在进行之中,生产力迅猛发展。正如《共产党宣言》所说,资产阶级以统治不到一百年时间,其创造的生产力比以往几千年的总和还要多,生产力在社会变革中的作用已明朗化,马克思发现了唯物史观,并以生产力首位论为理论基础。按照生产力首位论原理,在革命之后,首要任务就是发展生产力,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我们过去偏重于搞意识形态和上层建筑领域的革命,忽视了发展生产力,这同儒学重精神、轻物质的观念有密切关系。为今之计,就是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生产力首位论,以补充儒学的不足。

马克思揭示了生产力在社会变革中的决定作用,但他并非要为资本家出谋献策以发展生产力,而是阐明由于生产力的发展必然导致资本主义的灭亡。对于为何发展生产力,生产力发展了又会怎样,属于生产力环境问题,都在马克思的视野之外。儒家的社会政治学说,提供了一个有利于生产力发展的社会环境。首先,儒学的政治主张,是保持社会稳定有序,这就能为发展生产力创造良好的政治环境。孔子提出“富而后教”,即民众富了后,要进行教育,以提高人的道德和知识水平。孔子还倡导“富而好仁”“见利思义”;反对“为富不仁”,见利忘义。儒家崇尚诚信、人际关系和谐,反对欺诈和损人利己行为。儒家还崇尚勤俭,反对浪费懒惰。尤其重要的是,儒家重视教育、知识和人才。这一套传统观念、传统美德,对于从事生产经营活动,有很大的、持久的意义,有助于纠正现代物质文明和市场经济产生的偏差。世界公认,华人最善于经商致富,出现了千万华人企业家。1989年世界华人企业家聚会新加坡,新加坡资政李光耀把华人成功的经验归因于中华文化,可谓真知灼见。因此,运用儒学文化的优势,加强精神文明建设,可补充物质文明建设之不足。

第二,解放全人类的思想与爱国主义思想互补。

马克思主义与儒学都是一种精神力量,但功能有所不同。马克思主义是体现社会主义的精神力量,儒学则是体现爱国主义的精神力量。

马克思主义初产生时,根本任务是革命,主张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并在《共产党宣言》中表明:“工人没有祖国。”②认为:“联合的行动,至少是各文明国家的联合的行动,是无产阶级获得解放的首要条件之一。”③在社会主义建立之后,马克思主义是体现社会主义的精神力量,马克思主义具有解放全人类的伟大胸怀。马克思主义者是国际主义者也是爱国主义者。要解放全人类,要在全世界实现共产主义的远大理想,必须把马克思主义的普遍真理与本国具体革命实践相结合,把各国自己的事情办好。所以,马克思主义者也是爱国主义者,热爱祖国,热爱人民,为人民谋幸福,是马克思主义的基本要求。

中国的传统文化中的儒学文化倡导“孝亲敬祖”,已形成一种牢固的传统习惯,亲和祖都在故土,故孝亲敬祖观念和传统,自然而然地衍生出爱国主义,成为民族凝聚的精神力量。对外开放以后,大量海外华人回乡祭亲祭祖,祭黄炎,祭孔子,这说明孝亲敬祖观念有巨大的感召力。儒家倡导崇古,崇拜古代圣人、圣王、贤臣。这样一来,中国人都认为古代有过光辉历史,有过圣王、圣人,感到有个圣祖而自豪。例如,南北朝时,诸民族进华夏地区,经考证匈奴、卑、羯属于今蒙古族,氐与羌属今之藏族,而这些民族都宣称自己是黄帝、舜帝,禹帝的后代,与汉族有共同的祖先,这就便于实现民族融合。可见,儒家的崇古敬祖观,对于促进民族融合,加强民族凝聚力,提高爱国主义思想,起到了无可估量作用。在中国古代,儒家文化哺育出无数的爱国志士,民族英雄。直到今天,儒学文化仍然是衍生爱国主义的母体,仍然是增强民族凝聚力的精神力量。

进入90年代,马克思主义在世界范围内陷入低潮,其在各国的感召力有所减弱,在某些地区、某些人群中,出现精神空虚状态,西方文化乘虚而入。西方文化有许多值得我们借鉴之处,但也确实包含有害成分,如鼓吹个人主义拜金主义及传播黄色文化等等,西方某些敌对势力,力图对我国进行和平演变。我们对此绝不可丧失警惕。而要抵制西方文化中消极东西的影响,很重要的就是要弘扬爱国主义精神,树立为国争光意识。而儒家文化重道德、人格对于激励人民的爱国主义思想有重要作用。

第三,以工人阶级为领导和重视知识分子的作用互补。

有了人以后,就逐步形成了诸多社会集团,所谓社会集团,就是据有某一共同特征而结合成的群体。职业相同的人群结合成职业集团,经济地位相同的人群结合成阶级集团。此外,还有民族集团、宗教集团、政治集团等等。

儒家是个有知识的人结合而成的群体,是个知识集团。这些人从事传授知识、创造知识、保存知识的职业,因而是个职业集团,并非是阶级集团。儒家就是古代人说的士,现代人称的知识分子、知识阶层。儒家是个知识集团,其对社会结构的基本观点就是重视士的作用,用现代的话说就是,重视知识分子的作用,尊重知识,尊重人才。

农民种地,工人作工,二者也都是劳动阶级的职业集团。到19世纪上半叶,在欧洲,工人阶级的人数占多数。这个阶级无生产资料,以出卖劳动力为生,故称为无产阶级。无产阶级受剥削受压迫最深,因而是最革命的阶级。同时,工人群体作为职业集团,是工业部门的产业大军,代表先进的生产力。马克思从19世纪的历史条件出发,认为工人阶级革命最彻底,代表先进的生产力,进行革命以及革命后发展生产力,都依靠工人阶级,在社会主义社会,要坚持以工人阶级为领导。

进入20世纪,发达国家处于工业社会阶段,不发达国家正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过渡。到了60年代,发达国家的知识劳动者在就业人口中占的比例达到了一半;现在已达六成到七成,而且还在增多,人们把未来社会称为后工业社会或信息社会,我认为称为知识社会较贴切。

生产力发展阶段,决定着社会发展阶段,农业是主导产业,农民占的比重最大,是为农业社会;工业是主导产业,工人的比重最大,是为工业社会;高技术业成为主导产业,高技术知识含量高,知识劳动者占的比重最大,是为知识社会。我们即将跨进的21世纪的世界,同18世纪的欧洲甚为相似。18世纪欧洲处于以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过渡时期,农民人数日益减少,工人人数日益增多,到了18世纪末,工人取代农民成为生产的主力军。21世纪的世界,处于从工业社会向知识社会的过渡时期,工人人数将日益减少,知识劳动者将日益增多,到21世纪末,知识劳动者将取代工人成为生产的主力军。我国在20世纪末所面临的世界,同17世纪末康熙所面临的世界有相似性。康熙皇帝没有看出世界上出现了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过渡的潮流,没有选择适应潮流的对策,使得中国落伍了。在20世纪末,世界上又出现了从工业社会向知识社会过渡的潮流,我们应有跨世纪的目光,看清世界变化的潮流,以免再一次落伍。

生产关系的性质,决定着社会经济制度的性质。公有制占主导地位,为社会主义;私有制占主导地位,是为私有制社会(包括奴隶社会、封建主义和资本主义)。工人与知识劳动者是两个不同的职业集团,但其在经济关系中的地位相同,同属于工人阶级。工人职业集团的人数大为减少,但工人阶级队伍开始减少,仍然占人口的大多数。无论是工业社会或是知识社会,只要私有制没有全部消灭,就存在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以及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对立。

在世界范围内,无产阶级是革命的主力军。在社会主义国家,工人阶级居于主导地位,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但知识分子与作为体力劳动者的传统产业工人不同,它们与现代科学技术紧密联系。而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所以,我们要坚持工人阶级为领导,又要重视知识分子的作用,要“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尊重科学技术。依靠科技振兴中华。而儒家文化重视知识分子的作用,正是我们制定跨世纪战略所需要的。

第四,矛盾说与和为贵互补。

马克思主义产生于西欧,正值社会大动乱、社会矛盾尖锐时期,代表无产阶级,要向旧制度进行最坚决的斗争。所以重视矛盾,主张揭露矛盾,与旧制度进行坚决的斗争。在哲学上重视矛盾学说,即对立统一学说。这种矛盾学说,对于破坏旧世界,消灭不合理的制度起到巨大推动作用。当代世界,比19世纪进步多了,但压迫人剥削人的资本主义制度仍然存在,阶级压迫、民族压迫、种族歧视以及不公平现象仍然存在,反剥削、反压迫的斗争不会结束,矛盾学说仍有其现实意义,马克思主义不会长期陷于低潮,新的高潮仍会到来。

儒学也产生于社会大动乱时期,即孔子说的“天下无道,礼崩乐溃”。儒学主张人与人之间、国家之间、集团之间相互协调,避免冲突与斗争,孔子提出“和为贵”,孟子讲“天时、地利、人和”,对于社会上的不公平现象,主张通过相互协同的方式解决,以形成和谐的人际关系,为推进各项工作制造和谐的社会环境。马克思主义强调正视矛盾,主张通过革命手段,实现激进式变革;儒学崇尚协同,主张通过温和手段,实现渐进式变革,即古人讲的维新、变法、改制,现代人讲的改革。马克思主义重暴力革命,主张激进式变革;儒学重协同和谐,主张渐进式变革,主张协调人际关系。二者各适用于不同的条件,各有所长,是互补的。

儒学从19世纪中叶开始衰落,20世纪中叶进入低谷。两千多年的历史证明,儒学在战争与革命时代不适用,而在和平与发展时代颇为适用。由于儒学就是知识之学,其基本特征是重视教育、尊重知识,尊重人才,尊重道德、人格在未来的知识社会完全适用,儒学能够适应21世纪的世界潮流。当前物质文明发达,精神文明相对削弱,出现了一个人欲横流的世界,犯罪活动有增无减。有识之士在呼唤道德重建。以人伦道德为主的儒学,不失为一种救世良方,在世界范围内日益显示出生命力。

目前马克思主义陷入低潮。世界上只要存在剥削压迫,反剥削、反压迫的斗争就不会停止,马克思主义还会进入高潮,社会主义最终必然会取代资本主义。这是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的历史必然规律。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中国带来了马克思主义。苏联解体影响深远,使得马克思主义的影响减弱。在坚持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前提下,实现马克思主义与儒学相容互补,可加强精神支柱,我们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注释:

①《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271-272页。

②《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第487页。

③《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27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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