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复合动词‘X加’的内部结构与外部功能，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汉语论文,动词论文,内部结构论文,功能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H146.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1263（2001）01—0023—12
一 前言
汉语里有许多双音复合词以‘加’为后项（即第二个）语素，并且必须带上双音及物动词，例如：
（1） 善加利用、严加查办、多加栽培、详加比较、勤加排练、 稍加留意、横加阻挠、广加宣传、细加玩赏、略加修改、慎加考虑、痛加批评、大加鼓吹、重加整编、妄加干涉、不加改善、未加注意。
这些复合词的前项（‘X ’）与后项（‘加’）语素究竟属于什么词类？二者的句法关系（即复合词的内部结构）究竟如何？整个复合词的外部功能（即其词类、次类与连用限制）又如何？
二 复合动词‘X加’的内部结构
首先，复合词‘X加’的后项语素‘加’应该是动词， 做‘加以’解；而前项语素的‘X’则必须是充当状语的形容词（如‘善、严、 多、详、勤、横、广、细、慎、痛、大’）或副词（如‘稍、重、妄、不、未’）。前项语素与后项语素的句法关系是修饰语与被修饰语（即主要语）的关系，也就是由形容词或副词充当「状语」（adverbial ）来修饰动词的关系；例如，‘善加’与‘妥善（地）加以’同义、‘严加’与‘严格（地）加以’同义、‘多加’与‘多多（地）加以’同义、‘详加’与‘详细（地）加以’同义、‘勤加’与‘辛勤（地）加以’同义、‘稍加’与‘稍微（地）加以’同义、‘略加’与‘粗略（地）加以’同义、‘横加’与‘强横（地）加以’同义、‘广加’与‘广大（地）加以’同义、‘细加’与‘仔细（地）加以’同义、‘慎加’与‘谨慎（地）加以’同义、‘痛加’与‘痛切（或尽力）地加以’同义、‘大加’与‘大力（地）加以’同义、‘重加’与‘重新（地）加以’同义、‘妄加’与‘妄然（地）加以’同义。这些由副词状语与动词述语合成的偏正结构，无论是在内部结构的词类或词序上，都与副词或形容词（语素）状语与动词（语素）述语‘加’合成的偏正式复合词相对应；因此，我们把‘X加’分析为以偏正式为内部结构的复合词， 而且是以动词‘加（以）’为主要语的复合动词。
我们说‘X加’是以‘加（以）’为主要语的偏正式复合动词； 因为汉语的复合词，除了部分主谓式复合词与述宾式复合词以外，都属于「同心结构」（endocentric construction；即主要语与整个复合词的词类相同），而偏正式即是以前项修饰语语素修饰后项主要语语素的同心结构。
三 复合动词‘X加’的外部功能
其次，‘X加’不仅是复合动词， 而且是必须以动词（或动词组）为补语（或宾语）的「动词（组）补语动词」（V （P ）- complementverb）。这些复合动词不但必须以动词（组）为补语，而且还必须以「双音节」（bisyllabic）的「动态」（actional；dynamic ）及物动词为补语。如果动词是不及物动词（如例句（2））、 或虽然是及物动词却不是动态动词（如例句（3））、 或虽然是动态及物动词却不是双音动词（如例句（4）），那么这些动词都不能充当复合动词‘X加’的补语。
（2）
｛善／严／多／详／勤／稍／横／广／细／略／慎／痛／大／重／妄／不／未｝加* ｛（奔）走／（微）笑／睡（觉）／哭（泣）／（呐）喊／（颠）倒／死（亡）｝＜不及物动词＞
（3）
｛善／严／多／详／勤／稍／横／广／细／略／慎／痛／大／重／妄／不／未｝加* ｛（酷）似／（活）像／懂（得）／（获）得／（存）在／受（到）｝＜静态动词＞
（4）
｛善／严／多／详／勤／稍／横／广／细／略／慎／痛／大／重／妄／不／未｝加｛*（调）查／改*（善）／*（利）用／比*（较）／*（排）练／玩*（赏）／留* （意）｝＜｛双／单｝音及物动态动词＞
汉语里有些述语动词确实以动词（组）（或以「空号代词」（empty pronoun；即不具语音形态的称代词）的「大代号」（PRO）为主语的动词组）为补语，例如：
（5）我｛能（够）／愿意／决定／准备｝[PRO｛明天去／帮你的忙／给你一点钱｝]。
这一种大代号叫做「受主语控制的大代号」（subject- controlPRO），因为补语子句里面的大代号主语（即（5）的‘PRO ’）与主句主语（即（5）的‘我’）「同指标」（co-indexed ）或「指涉相同」（co-referential）。
最后，在‘X加’后面加上双音动态及物动词以后， 一般都不能在后面再带上宾语名词，例如：
（6） 严加查办（？？贪污）、多加栽培（？？后进）、 详加比较（？？得失）、稍加考虑（？？后果）、横加阻挠（？？婚事）、广加宣传（？？产品）、细加玩赏（？？古董）、略加修改（？？文章）、慎加考虑（？？可能的后果）、痛加批评（？？对手）、妄加干涉（？？他国事务）、不加改善（？？公共卫生）、未加注意（？？公共安全）
但是，这些宾语名词却可以在介词‘对’或‘把’引介之下出现于‘X加…’的前面，例如：
（7） （｛对／把｝贪污）严加查办、（对后进）多加栽培、 （｛对／把｝得失）详加比较、（｛对／把｝后果）稍加考虑、（对婚事）横加阻挠、（｛对／把｝产品）广加宣传、（把古董）细加玩赏、（把文章）略加修改、（｛对／把｝可能的后果）稍加考虑、（｛对／把｝对手）痛加批评、（对他国事务）妄加干涉、（对公共卫生）不加改善、（对公共安全）未加注意
这可不可能是由于‘X加’把后面及物动词指派「格位」（ Case；即「宾位」（accusative Case ））的能力加以吸收而使其无法指派格位（注：这是根据「原则参数语法」（Principles- and- ParametersApproach）里「格位指派」（Caseassignment）的说法。如果根据「极小主义程序」（Minimalist
Program ）里「格位检验」（ Case-checking）的说法，可能就要说成名词组（NP， 或「限定词组」（DP））在「取用」（enumeration）时即带有格位， 但是述语动词仍然含有宾位的「格位属性」（Case-feature）以资检验。），因而宾语名词只好由介词‘对’或‘把’来指派「斜位」（oblique Case）而出现于‘X加’的前面？ 这种失去格位的情形也发现於‘加以…’或‘予以…’后面的宾语名词；因此，我们不能说‘｛加以／予以｝考虑这件事’，而只能说‘对这件事｛加以／予以｝考虑’。至于什么时候用介词‘对’、什么时候用介词‘把’，则除了书面语（多用‘对’）与口语（多用‘把’）的考虑以外，‘把’的「主事性」（agency）、「及物性」（transitivity）或「动态性」（actionality）似乎高于‘对’； 因此，表示消极动作的‘｛稍／不／未｝加’多用‘对’（如‘对这些事｛稍／不／未｝加考虑’），而因为含有情状副词‘仔细、彻底’等而表示积极动作的‘加以’则常用‘把’（如‘把这件事仔细加以考虑、把现状彻底加以改进’）。这种‘把’与‘对’的区别也发现于「活动动词」（activity verb； 如‘把这一本书｛看完／撕破／卖掉／借给他｝’）与「状态动词」（state verb；如‘对这个人很｛关心／同情／尊敬／佩服’｝）之间。
四 朱德熙（1984）的「谓宾动词」与复合动词‘X 加’的关系
朱德熙（1984：59—60）把以动词（组）或形容词（组）为宾语的动词，如‘能去（日本）、会写（信）、觉得很对不起（你）、打算参加（活动）、主张先调查（真相）、希望（你）赶快回信’、称为「谓宾动词」，并把谓宾动词分为两类：第一类谓宾动词的宾语可以是单个的动词（如‘同意参加’）或形容词（如‘感到惭愧’），也可以是主谓结构（如‘同意大家都去’）、述宾结构（如‘同意参加这次会’）、述补结构（如‘希望长得漂亮’）、连谓结构（如‘同意坐火车去’）或由副词充当修饰语的偏正结构（如‘同意立刻参加’）等；这一类谓宾动词就叫做「真谓宾动词」。第二类动词的宾语不能是主谓、述宾、述补、连谓等结构，而只能是某些双音动词或偏正结构；而且，这种偏正结构里的修饰语只能是「体词」（nominal）或形容词， 不能是副词。例如，‘进行调查（双音动名词）’、‘进行农村（的）调查（以名词为修饰语的偏正结构）’、‘进行周密（的）调查（以形容词为修饰语的偏正结构）’、‘*进行调查农村（述宾结构）’、‘*进行查（单音一般动词，非双音动名词）’、‘* 进行立刻调查（以副词为修饰语的偏正结构）’。朱德熙（1984：60）认为：除了‘进行’以外，‘有、作、加以、给以、受到、予以’等也属于这一类动词，并把这一类谓宾动词叫做「准谓宾动词」。复合动词‘X 加’的外部功能与准谓宾动词相似，但是其出现分布则比准谓宾动词更受限制。因为‘X 加’只能以双音动词为宾语（如‘详加调查’），而不能以由体词或形容词充当修饰语的偏正结构为宾语（如‘*详加农村调查’与‘？？ 详加全面（的）调查’）。
换句话说，在第一类的「真谓宾动词」后面出现的动词具有完全的动词属性，包括带上宾语、补语、状语，有时候甚至主语；在第二类的「准谓宾动词」后面出现的动词并不具有动词的属性，所以不能带上宾语、补语、状语或主语，而只能带上名（词性的）动词或动名词（并可以由名词或形容词充当修饰语）；而在第三类的‘X 加’后面出现的动词则不但几乎失去所有动词属性（因而不能带上宾语、补语、状语、主语），而且并不具有名词的性质（因而不受体词或形容词的修饰）。其实，朱德熙（1984：60）所举的第二类准谓宾动词中，‘加以、予以、给以’似乎也与‘X加’相似， 不能以受体词修饰的动（名）词为补语（如‘｛加以／予以／给以｝（*农村（的）调查’））；但是与‘X加’不同，其后面的补语动词可以受副词的修饰（比较‘｛加以／予以／给以｝｛全面｛的／地｝调查／密切｛的／地｝注意｝’与‘* 详加｛？？全面｛的／地｝调查／（*密切｛的／地｝）注意｝’）。 这可能是因为复合动词‘X加’本身已含有‘X’的副词修饰语，所以不能再在后面的补语动词前面带上副词做状语；而复合动词‘加以、予以、给以’等则因为本身不含有任何状语，所以可以在后面的补语动词前面带上副词做状语。又从复合动词‘加以、予以、给以’后面可以在补语动（名）词前面带上形容词做修饰语，却不能带上名词充做修饰语这一点看来，所谓形容词修饰语恐怕不是定语用法，而是状语用法。
五 复合动词‘X 加’与「格位」及「论旨角色」的指派能力
在‘X加’后面出现的动词虽然失去指派格位（即宾位）的能力，但是仍然保留指派「论旨角色」（theta-role；θ-role）的能力（注：‘X加’剥夺后面补语动词指派宾位的能力， 有如被动动词‘被’的剥夺后面动词指派宾位的能力。但是‘X加’与‘被’不同， 并不因此失去指派论旨角色给主语的能力，似乎有违“唯有「指派论旨角色」（θ-mark）给主语的动词才能「指派格位」（Case- mark ）给宾语”的「Burzio的原理」（Burizio's generalization）。关于这一点，我们不但需要针对复合动词‘X加’做更进一步的分析， 而且还应该重新讨论「Burzio的原理」在极小主义下如何定位。）。以二元述语‘修改’为例，应以「客体」（Theme；如例句（8）里的‘这篇文章’）为「内元」（internal argument），而以「主事者」（Agent；如例句（8 ）里与主句主语‘你’同指标的大代号）为「外元」（external argument ）：
（8）a.？？[你[,i]略加[PRO[,i]修改这一篇文章]]。
b.[你[,i]把这一篇文章略加[PRO[,i]修改]]。
c.[这一篇文章（你[,i]）略加[PRO[,i]修改]后就可以投稿了]。
在（8b，c）的例句里，主句动词是‘略加’， 而补语子句动词则是‘修改’。因为补语子句是以大代号为主语的「非限定子句」（nonfinite sentence）（注：关于汉语限定子句与非限定子句的区别，参汤廷池（1998）。又例句（8b，c ）里的主句动词‘略加’也不能重或形成正反问句。以子句为补语的主句动词，一般都不能重叠；而偏正式复合动词（尤其是文言或书面语动词）一般也不容易形成单纯貌正反问句（即‘V不V…？’），却可以形成完成貌正反问句（即‘V …了没有？’）：
（i）你把这一篇文章略加修改了没有？
（ii）这一篇文章（你）略加修改了没有？
另外，‘加以、予以、给以’等也不能重叠或不容易形成正反问句。），所以补语子句动词既不能重叠，亦不能形成正反问句。）
（9）a.*你把这一篇文章略加修改修改。
b.*这一篇文章（你）略加修改不修改？
我们可以把上面的分析与结论整理如下：
（10）a.内部结构：[X[,A(d)/v]加][,V]
b.论旨网格：＜Th，Ev，Ag＞（＜客体，事件，主事者＞）
（10a）的内部结构告诉我们：‘X加’是由副词（Ad）或形容词（A）修饰动词（V）而成的偏正式（A（d）／V）复合动词。（10b）的「论旨网格」（theta-grid；θ-grid）更告诉我们：‘X加’是「三元述语」（three-place predicate）；以客体（Th(eme)）名词组为「直接内元」（direct internal argument）或宾语、以事件（Ev(ent) ）子句为「间接内元」（indirect internal argument）或补语，并以主事者（Ag(ent)）名词组为外元或主语。论旨角色「事件」（Event）是以大代号为主语，并以动态动词为述语的非限定子句（TP或IP），其动词含有「时制·非限定」（[+Tense，－Finite]）的属性， 而其时制则表示「非现实」（irrealis）的「可能未来」（plssible future ），即针对著主句动词的时制表示「尚未实现」（unrealized）的「时框」（time frame）（注：参Bo
kovi（1997：11）。）。复合动词‘X 加’， 与‘加以、 予以、 给以’一样，
不具有「宾位」（[+Accusative]）的格位属性，所以不能指派格位给宾语名词组或检验其格位。因此，客体名词组只能以充当介词‘把’或‘对’的宾语的形式出现于‘X加’的前面（如（8b）句）， 或加接于主句来充当主题（如（8c）句）。我们也知道：补语子句的述语动词必须是及物动态双音动词，如‘修改’。又补语子句的主语是与母句主语同指标的大代号，在子句里充当述语动词‘修改’的外元主事者。根据汤廷池（1998），汉语并非限定子句的述语动词所包含的「时制·非限定」属性可以认可大代号充当主语，却不能认可子句述语形成正反问句；因而与我们在上面所观察的句法功能相吻合。但是补语子句述语动词‘修改’的内元或宾语是什么？这个内元宾语究竟到哪里去了？
六 复合动词‘X加’的补语子句的结构
我们在前面说过：“复合动词‘X加’在句法功能上与‘加以、 予以、给以’等相似，都属于三元述语，并且以客体名词组为直接内元（即宾语）、以事件时制词组（或屈折词组）为间接内元（即补语），而以主事者名词组为外元（即主语）。也就是，朱德熙（1984:60 ）所谓的「准谓宾动词」。属于准谓宾动词的，还有‘有’：
（11）a.我有一个弟弟[,i][PRO[,i]在美国教物理]。
b.我[,i]有一件工作[,i][PRO[,i]在明天以前要做完e（注：‘e’代表「空节」（empty node）或「缺口」（gap），这个空节或缺口，理论上可能是「大代号」（PRO），可能是「小代号」（pro），也可能是移位的「痕迹」（trace）。）]。
（11a）与（11b）的例句，分别与（12a）以及（12b）同义：
（12）a.我有一个弟弟[,i]。他[,i]在美国教物理。
b.我有一件工作[,i]。我在明天以前要把它[,i]做完。
（11a）里的母句动词‘有’， 以客体名词组‘一个弟弟’为宾语，并以事件时制词组‘PRO在美国教物理’为补语。 补语子句以二元述语‘教’为动词，以客体名词组‘物理’为宾语，并以大代号‘PRO ’为主语。子句主语的大代号与母句宾语‘一个弟弟’同指标，也就是所谓的「受宾语控制的大代号」（object-control PRO）。另一方面，（11b）里的母句动词‘有’以客体名词组‘一件工作’为宾语， 并以事件时制词组‘PRO在明天以前要做完e’为补语。与（11a）不同，（11b）里子句主语的大代号与母句主语同指标，也就是所谓的「受主语控制的大代号」（subject-control PRO）；而且， 虽然子句动词是二元述语的‘做（完）’，却缺少内元或宾语。也就是说， 我们必须认定（11b）里的空节或缺口‘e’究竟指的是什么。我们认为：（11b ）里的‘e’不可能是大代号或小代号（注：大代号，只能出现于非限定子句主语的位置；而小代号，则出现于限定子句主语的位置，或受到出现于「非论元位置」（A-bar position）的前行语的约束（即「受到非论元约束」（A'-bound））。例如：
（i）「老张[,i]，见到了老李[,i]没有？」「pro[,i]见到了pro[,j]。」
（ii）老李[,i]，我不喜欢｛他[,i]／pro[,i]｝。
关于小代号能否「受到论元约束」（A-bound）的问题，参Huang（1984，1989）。），只可能是「空号运符」（null operator； 常以‘Op’的符号表示）的移位「痕迹」（trace；常以‘t’的符号表示）。空号运符可以说是不具语音形态的关系代词，在（11b ）的句子里本来出现于述语动词‘做完’后面宾语的位置，然后经过移位而「加接」（adjoin to）于补语子句（注：关于北京话的「长被动（句）」（long passive (sentence)）里空号运符宾语的移位与IP加接，参 Huang （1999：11）。）；即由（13a）的深层结构衍生（13b）的表层结构：
（13）a.我[,i]有一件工作[,i][PRO[,i]在明天以前要做完Op[,j]]。
b.我[,i]有一件工作[,i][Op[,j][PRO[,i] 在明天以前要做完t[,j]]]。
由于（13b）的补语子句里空号运符宾语的移位与加接， 整个补语子句就变成含有缺口的「开口谓语」（open predicate），并且形成描述母句宾语名词组‘一件工作’的「属性」（attribute ）或「特征」（property）的「（次要）谓语」（（secondary）predicate）（注：注意：在（13b）里，整个补语子句‘PRO[,i]在明天以前要做完t[,j]’系以‘Op[,j]’为陈述的对象，而且‘Op[,j]’与‘一件工作’同指标。关于北京话的长被动句里「空号运符结构」（NOP structure ）系充当表示特征的述语的分析与主张，参Huang（1999：12）。不过，（13b）与长被动句不同，不以母句主语为陈述的对象，而以母句宾语为陈述的对象。）
如果以上有关准谓宾动词‘有’（即（11b ）的用法）的分析（即（13）的分析）有道理，那么同样的分析就可以适用于其他准谓宾动词‘X加、加以、予以、给以’：
（14）a.你[,i]把这一篇文章[,j]略加[PRO[,i]修改Op[,j]]。
b.你[,i]把这一篇文章[,j]略加[Op[,j][PRO[,i]修改t[,j]]]。
与（13a）的‘有’一样，（14a）的‘略加’以含有大代号主语（与母句主语同指标）与空号运符宾语（与母句宾语同指标）的非限定子句为补语。在（14b）里，空号运符移位而加接于补语子句， 并形成以空号运符与母句宾语为陈述对象的开口谓语。不过，（14）的‘略加’（以及所有‘X加、加以、予以、给以’）与（13）的‘有’不同， 不能直接带上内元宾语（亦即不能在「宾语呼应词组」（AGRoP ）里检验宾语名词组的移位），而必须由介词‘把’或‘对’来引介内元宾语（亦即在「C统制」（c-command）这些介词组的宾语呼应词组里检验宾语名词组的格位）（注：「‘把’子句」与「‘对’子句」里的宾语名词组也需要同样的检验机制。）。
七 其他相关的句法问题：另一种可能的分析
讨论了汉语复合动词‘X加’的内部结构与外部功能以后， 我们进而探讨与这个结构及功能相关的一些问题。这些问题包括：（一）复合动词‘X加’究竟是在「词汇部门」（lexical component）衍生的「词汇复合词」（lexical compound）， 还是在「句法部门」（syntacticcomponent）衍生的「句法复合词」（syntactic compound）？ （二）‘X 加’与紧跟在后面出现的双音节动态及物动词能否（或应否）分析为「合成述语」（complex predicate）？
关于第一个问题，我们的答案是：复合动词‘X 加’似乎应该分析为在词汇部门衍生（也就是储存于「词汇」（lexicon ）的词汇复合词。我们的理由有下列几点：
（i）单音节副词或形容词语素‘X’与单音节动词语素‘加’都属于文言词汇，而且都是不能单独使用的「黏著语」（bound morpheme）。因此，在现代口语里，这些语素都不是可以独立运用的词，而只能以‘X加’的复合形式做为书面语词汇使用。这就表示：具有‘X加’形式的复合动词，必须预先储存于词汇里，无法在句法部门衍生（注：或许有人认为可以从‘详细（地）加以’等句法形式经过删简而衍生‘详加’等复合动词。但是，这种删简只能说是「语音形式」（phonetic form；PF ）上的删简， 并且，
这种删简属于「无法还原的删除」（unrecoverable deletion），而且，如下所述，并非所有句法形式都可以删简成复合动词，因为‘X’与‘加’之间的选择有特定的限制。 如此，语音删简上的限制，在功能上相当于词汇部门的衍生。）。
（ii）‘X’与‘加’之间无法插入其他词语，显示‘X加’这个复合动词在内部结构上的紧密性。试比较：
（15）a.你要对这个问题详细加以考虑。
a'.你要对这个问题详（详）细（细）地加以考虑。
b.你要对这个问题详加考虑。
b'.*你要对这个问题详（详）（注：单音节形容词不能直接带上副词词尾‘地’，而要经过重叠后才可以带上‘地’；例如，‘我要好*（好）地用功’。）地加以考虑。
（16）a.你要对这个问题详细（地）加以考虑。
a'.你要对这个问题更详细（地）加以考虑。
b.你要对这个问题详加考虑。
b'.*你要对这个问题更详加以考虑。
这种内部结构上的紧密性就是所谓的「词语上的孤岛性」（lexical island）；即词语里的成分不能移出，词语外的成分也不能移到词语里面去。
（iii）语素‘X’与语素‘加’之间的选择，并非完全自由，而有一定的语意或词汇上的「选择限制」（selectional restriction）。例如，针对‘详细（地）加以’的句法形式，与此相对应的‘X 加’复合动词可以有‘详加’与‘细加’两种形式；但是二者的意义与用法并不完全相同（试比较：‘｛详／？细｝加（调查）’与‘｛？？详／细｝（注：‘细加’的‘细’，与其说是来自‘详细’的‘细’，不如说是来自‘仔细’的‘细’。）加（品味）’）。又如，针对‘慎重（地）加以’的句法形式，与此相对应的‘X 加’复合动词却只使用‘慎加（考虑）’，却不常使用‘重加（注：这里的‘重’读去声，与读阳平而表示‘再度’的‘重’不同。）（考虑）’。这种选择限制，不能做为句法操作上的条件来处理， 而只能做为词汇里「词项记载」（lexicalentry）上的「特异性」（idiosyncracy）来登记。
（iv）复合动词‘X 加’在内部结构上属于由形容词或副词修饰动词的「偏正式」。在「X标杠结构」（X-bar structure）里，动词出现于动词组里「主要语」（head）的位置，而情状副词却出现于动词组里「附加语」（adjunct）或「指示语」（specifier）的位置。一般说来，主要语「提升」（raising）后的「移入点」（landing site ）是「贴近地C统制」（minimally c-command）这个主要语的主要语（即所谓的「从主要语到主要语的移位」（head-to-head movement）； 因而无法移入附加语或指示语的位置而与这个附加语或指示语合并为述语。而且，在极小主义程序的理论架构下，词语都「在形态属性的驱策下」（morphologically driven）移位，即动词组主要语必须为了检验「形态属性」（morphological feature ）才能移入主要语的位置而与「指示语」检验属性的呼应 （即所谓的 「指示语与主要语间的呼应 」
（specifier-head agreement））。因此，动词‘加’从主要语到附加语或指示语‘X’的移位是没有形态属性动机的移位， 恐怕无法获得「极小主义」的认可。
至于第二个问题，即‘X 加’与紧跟在后面出现的双音节及物动态动词是否要分析为合成述语，我们应该考虑下列几点因素：
（i）复合动词‘X加’要求补语子句的述语动词必须是双音节的动态及物动词，这是一般「控制动词」（control verb）所呈现的句法表现（注：英语的控制动词（如主语控制动词的‘try ’与宾语控制动词的‘force’）也要求补语子句的述语是动态动词。）。
（ii）复合动词‘X 加’要求补语子句的主语必须是不具语音形态的大代号，而且子句宾语必须移位而在原来的位置留下痕迹。大代号主语是控制结构里补语子句的特征，而补语子句的宾语可以分析为空号运符。
（iii）复合动词‘X加’不能单独充当答句、不能重叠，也不能形成正反问句，但是可以有否定式。
（17）（你要对这个问题详加调查吗？）
a.对，我要对这个问题详加调查。
b.对，*要详加。
（18）a.*我对这个问题详加详加调查。
b.*你对这个问题详加不详加调查？
c.如果你对这个问题不详加调查（注：在（18c）的例句里，否定词‘不’的否定范域似乎不但包括母句述语‘详加’与子句述语‘调查’，而且还包括母句宾语‘这个问题’（与充当子句宾语的空号运符同指标）。），后果必须严重。
补语子句的述语动词也不能重叠、形成正反问句或用否定式。
（iv）复合动词‘X加’后面不能带上动貌标志， 但是双音节及物动态动词后面似乎可以出现‘了、过’等动貌标志。试比较：
（19）a.*他对这个问题已经详加｛了／过｝调查。
b.他对这个问题已经详加调查｛了／过｝。
（v）复合动词‘X加’似乎是带上宾语名词组、补语子句与主语名词组的三元述语，但是宾语名词组不能出现于‘X加’的后面， 而只能出现于‘X加’的前面。
现在依照「X标杠结构」，把前面第六节所讨论的以‘X加’为母句述语而以双音节动态及物动词为子句述语的有关结构用（19）的「树状图解」（tree-diagram）表示如下（注：为了分析与讨论的简便，我们把屈折词组（IP）、时制词组（TP）、呼应词组（AGRP）等投射从树状图解中加以省略。）（见下页）：
这个树状图解采取「主语在动词组内的假设」（VP- internalSubject Hypothesis），并采用由「外层动词组」（outer vP）与「内层动词组」（innerVP ）合成的「动词组壳分析」（VP-shellanalysis）；即外元主语出现于外层动词组（vP）里指示语的位置、（直接）内元宾语出现于内层动词组（VP）里指示语的位置、而间接内元补语则出现于内层动词组里补述语的位置。假如补语子句述语‘调查’要从V[,2]的位置提升到v[,2]的位置、再移到V[,1] 的位置而加接于母句述语‘详加’（注：这里的移位不一定是从「列举」（Numeration）到「拼写」（Spell-Out）的过程中发生的显形句法移位， 而可能是从「拼写」到「线列化」（Linearization ）的过程中发生的音韵部门移位。关于音韵部门的移位，参Takano（1996）、Fukui & Takano（1998）与Zubizarreta（1998）。），有哪些问题必须加以考虑？
首先， 依照极小主义程序的「属性检验理论」（feature-checking theory），句子成分的移位必须「受到形态属性的驱策」（morphologically driven）；也就是说，句子成分的移位实际上是为了检验其形态属性而起的「随伴移位」（pied-piping）。 所谓「形态属性」（morphological feature），主要的是「名词属性」（N-feature；包括「身数属性」（φ-feature）与「格位属性」（Case-feature））与「动词属性」（V-feature；包括「身数属性」、 「格位属性」与「时制属性」（tense-feature））；但是Grimshaw & Mester（1988）、Hornstein（1996）、Saito & Hoshi（1998a，b）等人则认为论旨角色的指派也可以驱策句子成分的移位（也就是说，动词里所包含的论旨角色属性也可以视为形态属性）。 Grimshaw
&
Mester （1988 ）与Saito & Hoshi（1998a， b ）是为了认可日语里「动名词」（ verbalnoun；如‘结婚’）的提升并与「轻动词」（light verb；即‘する’）合并而做了这样的扩张解释，而Hornstein（1996 ）则为了把大代号与其控制语的关系视为移位连锁而做了同样的主张。我们在前面讨论过，（19）里的母句述语‘详加’要求子句述语是双音动态及物动词（如‘调查’）。
如果说「动态」（＜+actional＞）与「及物」 （＜+transitive＞或＜+＿NP＞）也可以扩张解释为形态属性，那么这个形态属性应该也可以驱策子句述语‘调查’的提升移位。
其次， 依照「相对化的贴近性原则」（Relativized MinimalityPrinciple）与「最短套环的原则」（Shortest Link Principle），子句述语‘调查’必须从V[,2]的位置经过v[,2]的位置加接到出现于V[,1]位置的‘详加’（见图（20））：
‘详加’与‘调查’形成合成述语‘详加调查’以后，再提升移入v[,1]的位置（见图（21））：
在（19）里，母句述语‘详加’与子句述语‘调查’分别指派论旨角色（即「客体」）给母句宾语‘这个问题’与子句宾语‘Op’。在（21）里合成述语‘详加调查’也可以分析为把论旨角色指派给‘这个问题’。Matsumoto（1996）与Saito & Hoshi（1998a，b）认为在适当的结构布局下两个述语可以指派（两个）论旨角色给同一个名词组，Homstein（1996）也认为同一个连锁可以拥有的论旨角色数目并无「上限」（upper bound）（注：其实，撇开这些例子不谈，就是在‘John left the room angry’这样的例句里，‘John’不仅是「主要谓语」（primary predicate）‘left the room’的主事者主语，而且是「次要谓语」（secondary pre-dicate）‘angry’的感受者主语。）。 同时，不但母句主语‘你’与子句主语‘PRO’是同指标， 而且母句宾语‘这个问题’与子句宾语‘Op’也是同指标。也就是说，合成述语‘详加调查’的前项动词‘详加’与后项动词‘调查’，不但共享宾语，而且还共享主语（注：这种合成述语的内部结构有一点像并列式复合动词（如‘敲打、打击、思念、想念’）的内部结构。但是‘详加’与‘调查’的词类、次类与词义都不相同，因而不可能形成并列式合成述语。）。这个语言事实似乎告诉我们：‘（X ）加’与‘加以’在语法与语意功能上很像「轻动词」（在「词汇概念结构」（lexical
conceptualstructure；LCS）中担任类似‘ACT’、‘DO-SOMETHING’或‘CONTROL’等语意函数或语意述语的功能），只不过因为‘加’是黏著语，所以不能单独出现而必须与‘X’连用或使用‘X加’。如果‘X 加’是一种轻动词，那么（19）与（21）的结构分析就可以分别简化为（22）与（23）：
在从（22）到（23）的结构变化里，‘调查’从内层动词组主要语的位置提升到外层动词组主要语的位置，并加接于‘详加’（或‘加以’）而形成合成述语‘详加调查’（或‘加以调查’）。这个提升加接几乎完全符合 Saito （1999 ）所提出的有关「述语提升」（predicateraising）与「论旨角色指派」（theta-role assignment）的条件：
（一）论旨角色的指派可以「触发」（trigger ）显形的述语提升；即‘调查’移入外层动词组主要语的位置，必须把主事者的论旨角色指派给出现于指示语位置的‘你’。
（二）述语提升必须受「最后不得已」（the last resort ）的移位限制；即‘调查’的提升是为了指派（或检验）论旨角色这个形态属性的非不得已的移位。
（三）述语提升必须符合影山（1993 ）「及物性和谐的原则」（Transitivity Harmony Principle）；即「非受格」（unaccusative）动词不能与「及物」或「非作格」（unergative）动词合并，而‘详加’与‘调查’都是及物动词，所以不违背这个原则。
（四）外层动词组主要语‘详加’的「选择属性」（selectionalproperty）在「合并」（merge(r)）时必须获得满足；即‘详加’与‘调查’合并时，‘调查’的双音、动态、及物等属性都必须通过检验。
‘调查’的提升并与‘详加’合并，还有助于说明下列语法事实：
（一）汉语的动词以单音节或双音节为「无标」（unmarked）的形式，而三音节以上的动词是「有标」（marked）的形式。例如，三音节以上的动词即不能重叠，不能形成正反问句，也不能出现于宾语名词组的前面（注：由双音复合动词（如‘感觉、意识’）与动相标志（如‘到’）所形成的「三音动词」（如‘感觉到、意识到’）例外地可以利用前两个音节重叠，也可以出现于宾语名词组的前面，例如：
（i）a.你感（觉）不感觉到人间的温暖？
b.你意（识）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ii）我们都｛感觉到人间的温暖／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24）我来｛看看／研究研究／*马杀鸡马杀鸡｝。
（25）你｛看不看（这一本书）研究不研究（这一个问题）／* 马杀鸡不马杀鸡（这一个客人）｝？
（26）a.*我来马杀鸡你。
a'我来替你马杀鸡。
b.*政府准备全面电气化农村。
b'政府准备把农村全面加以电气化。
因此，‘详加’与‘调查’的合成四音节述语，既能说明为什么母句述语‘详加’与子句述语‘调查’不能（单独或合成一体地）重叠（参（18a））或形成正反问句（参（18b）），又能说明为什么宾语名词组不能出现于‘详加调查’的后面，而只能出现于前面。
（二）‘详加’与‘调查’形成合成述语后，由于「词语的完整性」（lexical integrity ）不允许词语内成分的移出或词语外成分的移入。这就说明为什么‘详加’不能单独充当答句（参（17b））、 可以有‘不详加调查’的否定式（参（18b））， 却不能有‘详加不调查’的否定式、可以在整个合成述语后面带上动貌标志（如（19b ）的‘（已经）详加调查｛了／过｝’），却不能在合成述语里面带上动貌标志（如（19a）的‘*（已经）详加｛过／了｝调查’）。
（三）把‘（详）加’与‘加以’视为表示语意概念‘ACT ’或‘CONTROL’的轻动词， 并把‘详加调查’与‘加以调查’分析为合成述语的结果，不再需要拟设补语子句的大代号主语（PRO ）与空号运符宾语（Op）；因而也就不必说明为什么母句动词是三元述语而子句大代号主语却要受母句主语的义务控制（注：无论是英语或是汉语，在以三元述语为控制动词的补语子句里，大代号主语一般都受到母句宾语的控制，只有‘promise； 答应’等少数动词的补语子句大代号主语才受到母句主语的控制。），以及为什么子句空号运符宾语必须移位而加接于子句这些相当特殊的句法表现。
（四）由于‘加（以）’是词汇意义淡化的书面语轻动词，有些母语使用者往往错以为‘加’是与‘然、尔、乎’等具有同等功能的副词词尾，也就把‘X加’视为副词（注：在与同仁以及学生的私下谈论中，有些人直觉地认为‘X加’是副词， 而且还认为出现于宾语名词组前面的‘详加调查’似乎勉强可以接受。）。对于这些人而言，‘详加’与‘调查’并未形成合成述语，因而可以出现于宾语名词组的前面，例如：
（27）你要｛详细／？详细｝调查这一个问题。
但是一般人都认为（28a）的说法不合语法，而接受（28b）的说法：
（28）a.*你要｛详加／（详细）加以｝调查这一个问题。
b.你要对这一个问题｛详加／（详细）加以｝调查。
八 结 语
以上从汉语复合动词‘X加’的内部结构与外部功能谈起， 针对前后两项语素的语法范畴、语法功能与二者之间所形成的句法关系，以及整个复合词的语法范畴、论元结构与其补语子句的句法与语意限制等问题做了相当详细的分析与讨论。分析所得的结论包括：（一）‘加’是表示‘加以’的主要语动词、‘X’是充当状语的形容词或副词、 而二者所形成的句法关系是修饰语与主要语的偏正结构；（二）整个复合动词‘X加’是三元述语，以主事者名词组为主语、 以客体名词组为宾语，而以事件动词组为补语；（三）补语子句的述语动词必须是双音节的动态及物动词、主语必须是大代号、而宾语则必须是空号运符；（四）补语子句的大代号主语必须受到母句主语的控制，而空号运符宾语则必须移位并加接于补语子句来表示母句宾语的属性或特征。最后，我们把‘加（以）’分析为轻动词，并藉述语提升把‘X 加’与后面的双音动态及物动词分析为合成述语。这个分析不但简化‘X 加’与补语动词之间的句法关系，而且有助于诠释有关‘X加’结构的许多特殊表现。 至于补语动词的双音、动态与及物等限制，则分别来自在‘｛加／予／得｝以’ 中出现或在‘X加’中「并入」（incorporated）的介词‘以’、轻动词‘加（以）’所包含的词汇概念ACT（行动）或CONTROL（控制）、以及指派宾位给客体内元的需要。‘以’是文言与书面语里常用的介词，常出现于单音动态及物动词之后（如‘｛予／加／藉／用／施／授｝以’）、双音动态及物动词之前（‘｛予／加｝以’只接双音动词、‘｛藉／用｝以’接含有双音动词的动词组、而‘｛施／授｝以’则接双音节或双音节以上的名词组）。这里的双音似乎意味著补语动词的「名物化」（nominalization）或从动词到名词的「转类」（conversion；可以视为由[+V，－N]转为[+V，+N]），而这个名物化或从动词到名词的转类一方面是由于介词‘以’所要求的结果，而另一方面也似乎是使补语动词失去格位指派能力的原因（注：对于信奉句法上的「自律论点」（autonomy thesis）的人而言， 前面有关合成述语因超过两音节而不能出现于宾语名词组的说明，可能无法完全接受。）；因而宾语名词组不能出现于补语动词的后面。其次，‘加（以）’在词汇概念结构里充当 ACT （行动）或 CONTROL
（控制 ）的 「语意述辞」（semanticpredicate），常在其补语中含蕴另一个述辞CAUSE（使动），并反映在句法结构就成为补语动词的主事性、动态性或及物性。最后，补语动词的及物性在失去指派宾位的能力以后，仍然保留指派内元论旨角色的能力；犹如日语的动名词（如‘结婚’），虽然不具备指派格位的能力，却仍然具备指派论旨角色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