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纪的美学与信仰启蒙--美的开始与信仰的思考_西方美学论文

新世纪的美学与信仰启蒙--美的开始与信仰的思考_西方美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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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科技文明的“座架”正在日益扩张,把本已隔断了的人类和“开端”的本质联系弄得更加疏远。称科技文明为“座架”,有两重意思:一是科技乃人类筑居于大地必需的依托,舍此不可能生存和发展,这是积极的;二是科技遮蔽了人类和开端始初的内在的关联,把人封闭在自满自足的空间,这是消极的。海德格尔声明他并非一般地反对现代科技,原因就在他的批判只指向后一方面。

那么何谓“开端”?尤其当海德格尔提醒东方人,应当去沉思自己的思想所具有的令人敬畏的开端,而不应该越来越骛奇,去追逐时下最新的西方哲学思潮时,我们必须对此有足够的认识,因为并非把事情倒转过来,就等于克服了原有的局限。

至少有一点可肯定,返回古代开端之思的策动力其实来自现代,它是源于现代哲学和现代思想的危机感而展开的思想疗救或精神突围。这种现代性的危机,现今正同处于现代化转型中的我们碰面。由此,中国人自己的开端之思,就获取了合法性。它绝非什么效颦学步之举,实乃出自对中国本土的审美现代性的深刻体认。这样做,才确保了对海德格尔的审美沉思的真正穿越。

开端(Anfang),海德格尔也写成“开—端”(An-fang),他称之为“神秘”(Geheimnis),也称为“无基”(Abgrund)。他说过,这个Abgrund就是本有。(注:《同一律》,《海德格尔选集》上卷,上海三联书店1996年版,第658页。)汉译或作“深渊”,意思不错,但多少有点遮蔽了德语原有的“根基”(grund)“脱落”(ab)之意。“开端”和同样具有神秘色彩的“命运”、“天命”及相关的“遣送”、“赠予”等概念有关:“作为鸣响着的伟大命运,这个中心就是伟大的开端”(注:海德格尔:《荷尔德林诗的阐释》,商务印书馆2000年版,第211页。)。去除其含混和神秘的成分,开端所言的,其实就是人类及世界由之而来的不尽可知的黑暗。海德格尔《诗人何为》中的形象描绘能帮助我们领悟这一点:运动着与生成中的、照亮着而又并非无所不包的“存在之球”,同“世界内在空间的不可见领域”,构成了本有的图景。这个“黑暗”之“深渊”,即他在许多场合都朦胧地提到的“阴郁的处所”、“阴森惊人的东西”,也是涉及语言观时所讲的“未可说的”领域,和诗作《序曲》提到的“命运之幽冥”。

为避免误解,我们试将“开端”命名为“鸿冥”。“鸿”指其浩瀚宏广,无边无际,“冥”表其幽邃黑暗,深不可测。“《红楼梦》十二曲”劈头就唱道:“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鸿冥”和“鸿蒙”的意思接近,但更强调其冥冥不可知和不可说的一面。

鸿冥开端绝非又一形而上学的预设,其不定性和模糊性确保了它不属于形而上学性质的规定。海德格尔一直在尝试言说它,却又屡次让步,听任它本身的道说。它在海德格尔理论学说中占有的位置,根据哥德尔的“不完全定理”,应该属于每个理论都会有的、用本体系或本系统自身的公理原则无法加以证明的底层原理。它既不可能用存在论哲学自身的公理化系统来证实,又制约着这一理论体系的所有层面。例如,存在和时间的二而一、一而二的生成关系,此在“烦”、“畏”的现身状态或生存论存在的基本现象,存在之本真即去蔽或绽亮等,一系列观点均植根于此中。只有从此出发,以上各个观点才能获得充分的澄清。

从根本上看,鸿冥开端之说是关于世界、人及两者关系的总观点,即天人观。通常的见解认为,世界尽管有黑暗,本质上却是光明的,假如有不可知的东西,最终凭人的力量是能知道和能说明的。鸿冥开端之说则相反,认为无论宇宙洪荒或天人遇合,更为本质的东西是黑暗深渊的不可知,有所知、有所言的范围始终有限。以此观之,可以说它是负面的或“消极”的。这一“黑暗本质主义”,相对于常识化的“光明本质主义”,海德格尔在诠释荷尔德林诗歌时发挥得淋漓尽致。他提出,“黑夜乃白昼之母”。(注:海德格尔:《荷尔德林诗的阐释》,商务印书馆2000年版,第131页。)这是对日常经验常识的重大颠覆,也事关人之存在。因为这样一来,此在的根本规定或本质展开即“人在世界中”,就成了一个问题。我们必得进而追问,“在”一个何等样的世界?

“光明本质主义”根深蒂固,由来已久。习惯和传统都认为人类一直生存在光明中,日月星辰,循环不息,黑夜之黑暗只是光明不及的部分。这个观念积淀在原始神话里,日出的东方竟然同时出现过十个太阳,日落的西方(德语“西方”Abendland意思即为“日暮之国”)则由神创世时赐予了光。同样它也扎根在哲学思维里。柏拉图的“洞穴之喻”,就立足在不同程度的光亮上,洞穴底部看到的洞壁上的光影、洞口的火光和洞外的太阳,分别代表了人所能认识到的东西的等级,最耀眼的光明则是理性的太阳,无疑它也是最高的真理。海德格尔说得一点不错,柏拉图基本的哲学观念,如“相”、“型”等都来自可见的视觉。不妨再补充一句:来自光线下可见的视觉。尤其对现代社会和现代性形成影响巨大的启蒙运动(Enlightenment),其名称的词义及其纲领内容也都直接和“光”(light)密切有关。

理性之光的观念不仅是思想意识的产物,还得到了科学技术的有力支持。在发明了照明器具、能轻而易举地变黑夜为白天之后,人更加忘乎所以,似乎不再是上帝“要有光”,而由人自己制作光明,整个宇宙也成为随心所欲的“光明世界”。在光明与黑暗的理念上,人类同样经历了一场“祛魅”。

但现在,鸿冥之说要重新审视这一切。虽然更全面地看,周围世界是个光明与黑暗并存的世界,但黑夜的黑暗比白昼的光明更普遍更深刻,黑洞吞没的一切根本就不可见。时间从哪里开始,到哪里结束?生命从哪里开始,到哪里结束?地球向何处去?人类向何处去?……答案都隐身在我们的星球或星系外的黑暗中,不可能作出真正的解答。即使经济增长,市场繁荣,但背后隐藏着什么风险,谁都无法真正预测。难道大都市交通的堵塞和农村儿童的失学,不正在成比例增长?……包括人自身的构成,虽然发明了X光、B超、CT等,真正的生命奥秘仍藏身于黑暗。人们看见了器官、经络、脉动、肿瘤、癌变,但依然看不见激情、痛苦、坚守或颓丧。一次又一次无法命名的新疫病的突袭,像“非典”和“禽流感”,更向人们昭示,在生与死的临界线上仍有许许多多不可知的盲点。更不用说人的心灵世界,虽有无意识等学说,真正的微妙之处仍深不可测(注:有人曾提出“幽暗意识”之说,其实不外是传统“人性恶”论在福柯主义影响下的发挥,跟这里所谈的也包括人自身世畀的鸿冥之说无关。)。

历经各种生存危机和信仰危机的现代人,如今单凭切身体验,也应当醒悟过来。这就要求我们“达乎深渊”。只有像这样经历了面对鸿冥深渊的“畏”(“惊恐”)后,人才能对“本己的本质”即自身的本真状况有更深刻的领会,才能永葆谦卑、谨慎和敬畏之心,不至于过分膨胀,而重新构建天人之际的适切关系。古语云:“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也是这意思。这样做,实质是视野、观念和态度的转变,是针对现代性危机的解决方案,并不像阿多诺滥施攻击的那样,是什么“对野蛮状态的同情”,或“逃避”与“倒退”。

老子有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一定程度上同样领会到了世界鸿冥知的威严。但这并不排斥,希望的光焰仍在。一如海德格尔所言,“一切可见的来自不可见的——一切可说的来自不可说的——一切闪现来自自行遮蔽”(注:海德格尔:《荷尔德林诗的阐释》,第222页,注3。)。去蔽时的“澄明”(lichtung),就直接同光(licht)有关。这方面,诗或艺术就是突破技术座架的关键力量。突破,“只有当艺术的沉思本身没有对我们所追问的真理之星座锁闭起来时,才会如此”(注:《海德格尔选集》下卷,第954页。)。

所谓“真理之星座”,要和鸿冥之黑夜在对比中来体认。星座正好在黑夜绽亮和闪光,它是鸿冥中光明的绽现。如同把存在比喻为照亮着的圆满球体一样,黑夜星座也是海德格尔关于本有之存在的一个象征,而且关系到美。以“黑夜是白昼之母”的鸿冥理论为前提,海德格尔再度领会了美的要义:“美乃是整个无限关系连同中心的无蔽状态的纯粹闪现。”(注:《海德格尔选集》下卷,第223页。)但这个“中心”不是一个固定的点,而是连接整个无限关系和中心本身的“嵌合者和指定者”。它是黑夜中星光的闪耀,绽现了和整个无限的关系的无蔽,其中最主要是“人在鸿冥世界中”的真实关系。关键在于这一“纯粹闪现”,它才真正成就了美。

由此,美进而和一般情况下的存有之在场状态显出了区别。海德格尔曾自行从希腊文本译出《斐多篇》的一段话,指出在“存在之照耀的本质秩序”中,唯有美分得了独特的命运:成为最能闪耀的、却又令人出神的东西。正由于此,“它同时也使我们出神,使我们进入对存在的观看。‘美’就是这种在自身中对立者,它参与最切近的感官假相同时又提升到存在之中;它是既令人迷惑又令人出神的东西。”(注:海德格尔:《尼采》上卷,第216-217页。)美作为黑夜里的星光,是最吸引人的视线的,它去蔽的,不仅有黑夜本身的黑暗,还有阳光对它的遮蔽。

在这种情况下,艺术的功能显示出无可比拟的重要性。海德格尔指出:“作为显示着的让显现——让不可见者显现出来,艺术乃是至高的标志。”(注:海德格尔:《荷尔德林诗的阐释》,第198页。)为此,艺术和诗人一道承担了天职:“因此之故,它就需要艺术,需要人的诗意本质。诗意地栖居的人把一切闪现者,大地和天空和神圣者,带入那种自为地持立的、保存一切的显露之中,使这一切闪现者在作品形态中达到可靠的持立。”(注:海德格尔:《荷尔德林诗的阐释》,第198页。)所谓“诗意地栖居”,实质应该是一种不离不弃开端的在,一种念念不忘鸿冥的生存,一种始终逼问和植根于鸿冥开端的此在。

正由于此,艺术体现出比哲学更伟大的勇气。哲学家下达过禁令:“凡不可言说者就不要去言说”(注:维特根斯坦《逻辑哲学论》的最后一条箴言(§7)就是:“一个人对于不能谈的事情就应当沉默。”),相反,艺术却要通过自己作品的开启,去把握无法言说的黑夜中星光之闪耀。不用说,这需要一种立足于鸿冥开端之说的信念。

我从自己的美学立场出发,如此理解潘知常先生提出的美需要精神上的信仰的观点。无疑,这样的主张毫无宗教色彩,相反是返回本真必不可少的元气充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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