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格尔:唯物辩证法不可或缺的思想环节——列宁《〈马克思和恩格斯通信集〉提要》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恩格斯论文,黑格尔论文,唯物辩证法论文,马克思论文,列宁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列宁的《〈马克思和恩格斯通信集〉(1844-1883年)提要》(以下简称《〈通信集〉提要》)是在1913年年底写下的一份极为重要的笔记性文献。① 因为,通过这一文献,我们看到了列宁对马克思唯物辩证法认识变化的一个重要导因,即黑格尔在马克思主义辩证法理论创立过程中的关键性地位的重新体认。这是由于,列宁发现,在《马克思恩格斯通信集》中,每当马克思、恩格斯谈到辩证法问题时,黑格尔总是同时在场,甚至是否理解黑格尔哲学成了能否理解辩证法的标志。这是一个在阅读全程中被不断强化起来的思考点。当然,列宁的《(通信集)提要》涉及了十分丰富的方面,我们这里的分析和解读主要还是集中于列宁的哲学思考,因此,我们的研究有明确的目的性和选择性。
一、辩证法:为什么会是黑格尔
大家都知道,在我对解读文本对象的基本分类中,书信属于第二类——生成性文本的范围。在书信类文献中,作者并不会受到外部意识形态的直接质询,特别是两位十分亲密的朋友之间的通信,这使得思想交流的本真性呈现成为可能。列宁在阅读马克思、恩格斯的来往书信时,就仿佛是在直接观看两个人的真实对话,这种对话构成了最真实的思想情境。而列宁对这种对话的阅读,则会是一种对思想的再思考。当然,这里我们主要关注的对象是后者。这将是一个对更复杂的多维思考空间的辨识。
列宁似乎十分了解书信的上述意义,他特别重视对马克思、恩格斯书信的研究。早在1907年初,他就亲自编辑了马克思致路·库斯曼的书信集,并分别为这一书信集和同期出版的马克思、恩格斯等人致左格尔书信集的俄文版写了序言。在读完《马克思恩格斯通信集》后不久,列宁便着手撰写一篇评论性的文章,原先准备发表于1914年的《启蒙》杂志上,可是,文章在只写了一个开头之后便停工了。1920年11月纪念恩格斯诞辰100周年的时候,列宁才将这一未完成的文章发表在《真理报》上。② 列宁不满意伯恩斯坦的编辑,后者被指认为因“已完成向极端机会主义观点的臭名昭著的‘演进’,本来也就不能担任这些充满革命精神的书信的编辑”。③ 所以,在1922年,列宁委托阿多拉斯基重新编辑《马克思恩格斯通信集》,这一简明读本于1922年底出版。对于《马克思恩格斯通信集》的科学价值和政治价值,列宁给予了高度的评价:“从这些书信中读者清晰地看到的不仅是马克思和恩格斯二人的风貌。在这些书信中,马克思主义的极其丰富的理论内容阐述得非常透彻,一目了然,因为马克思和恩格斯反复谈到他们学说的各个方面,同时对最新(就与先前的观点比较而言)、最重要和最困难的问题加以强调和说明,有时又是共同讨论,互相切磋。”④
我们都能感到,列宁的这个评价是发自内心的。他看到了这种在书信中表现出来的马克思、恩格斯真实思想的直接性和现场感。
从现在的文献来看,列宁关于《马克思恩格斯通信集》的这一“提要”写在一个有76页的笔记本上,封面上,列宁写有“马恩通信集”的字样。在封面的左上角,留有娜·康·克鲁普斯卡娅写的编号:XVI。列宁阅读的这一文本是1913年9月(斯图加特)出版的德文版,共收入马克思、恩格斯的相互通信1386封,列宁十分仔细地精读了这厚厚的四大卷文献,简要提炼了其中约300封书信的要点,笔记本上列宁写下的提要先后有四种颜色的铅笔笔迹,显然他多次阅读和研究了这一文本。从现在存留的笔记看,列宁没有从第一卷开始阅读,他的阅读秩序是第二卷、第四卷、第一卷,最后是第三卷,这四卷的提要在笔记本上分别为第二卷的第1-10页;第四卷的第11-31页;第一卷的第33-43页;第三卷的第44-61页。第62页之后,是列宁直接摘录的通信集中的15封书信的重要文本段落,最后还有列宁的一个名目索引。我们以下的解读,按照列宁的阅读顺序进行,所以,先是《马克思恩格斯通信集》的第二卷。
《马克思恩格斯通信集》的第二卷是从1854年1月开始的。在此时,马克思与恩格斯主要讨论问题的焦点,是包括了俄罗斯在内的世界各国发生的军事战事,其中,主要是恩格斯对各种军事斗争的评论。这些讨论显然没有引起列宁的兴趣。他写下的第一个提要,是5月3日马克思写给恩格斯的信,我觉得,在这封信中,马克思提到了不同民族之间的宗教问题。从接下去的提要中,我们能看出,列宁并不是怀着某种明确的目的来读书的。但从列宁自己原来熟悉的话语范围内,他比较多关注的是社会斗争、历史事实的细节和经济学的讨论,他在《〈通信集〉提要》开始记下的内容大多数也是这些东西。
在1857年8月15日马克思给恩格斯的一封信中,马克思告诉恩格斯,因为要替后者在“论坛”上充当军事家,所以在评论发生在德里的战事时,他开玩笑地说道用辩证法来遮蔽自己在军事问题上某种非专业的讨论。列宁对此显然是关注的,可是他有些失望。列宁在提要中写下:“辩证法=折中主义(开玩笑),也许我(卡·马克思)说得不对(关于德里的英国人——1856),但那时可以借助于‘一些辩证法’脱身。”他愤愤地作了一个结论性判断:“写得模棱两可”。⑤ 当然,这个玩笑过后不久,马克思再次谈到了辩证法,不过,这一次作为方法出现的辩证法,其理论指归处却是唯心主义者黑格尔。
1858年1月14日,马克思在给恩格斯的信中,谈到自己的经济学研究情况,他很高兴地告诉恩格斯,研究有了很好进展,例如推翻了全部传统经济学研究中的利润学说。也是在这里,马克思不经意地说道,别人送给他的几本黑格尔的书,他将其中的《逻辑学》浏览了一遍,“这在材料加工的方法上帮了我很大的忙”。马克思说:“如果以后再有功夫做这类工作的话,我很愿意用两三个印张把黑格尔所发现、但同时又加以神秘化的方法中所存在的合理的东西阐述一番,使一般人都能够理解。”⑥ 读到这一段话,列宁有些意外。他先是记下“黑格尔《逻辑学》中合理的东西在于他的方法”。之后,他随即用一个又竖线开头的方括号记下了这样一个自我提醒:“马克思1858:又把黑格尔的《逻辑学》浏览了一遍,并打算用两三个印张把其中合理的东西阐述一番。”最后,他又用一个方括号专门标注到:“[他(黑格尔)的缺点是‘神秘化’]。”⑦
我发现,马克思的这个说明显然是列宁不曾想到过的。第一,他可能没有想到,马克思会在自己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研究中如此重视黑格尔哲学,这是他标出“1858”的意思。因为,过去他在经济学研究中并非想到过这个方法论上的思考点,而且他对所有哲学唯心主义的基本态度都是彻底的否定和批判。第二,他第一次听到马克思说,辩证法的方法主要是在黑格尔的《逻辑学》一书中阐述的,但这种辩证法还是具有神秘化形式的,这显然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第三,马克思说,他自己还打算将辩证法更加通俗地科学地表述出来。我觉得,这是列宁读《马克思恩格斯通信集》中第一个重要的哲学收获。虽然对列宁来说,这有些意外。沃洛金也注意到了这一点。⑧
我们说这是重要收获,还有一个证据就是列宁在接下去的提要中,立即又捕捉到马克思关于辩证法的另一处讨论,这是两周以后马克思致恩格斯的另一封信的主要内容。在这封信中,马克思告诉恩格斯,最近他正在读拉萨尔的一本《晦涩哲人赫拉克利特》。他对此书的评价是,“一部非常无聊的作品”。但是,马克思在对这本书的评价中,仍然讨论了辩证法,并且批评拉萨尔试图通过赫拉克利特来阐明黑格尔的《逻辑学》,可是,马克思认为这种企图显然是失败了,因为拉萨尔并没有“加进一点新的东西”,也“没有想到要说出关于辩证法本身的某些批判思想”。马克思指出:“通过批判使一门科学第一次达到能把它辩证地叙述出来的那种水平,这是一回事,而把一种抽象的、现成的逻辑体系应用于关于这一体系的模糊观念上,那完全是另外一回事。”⑨ 列宁立刻记下了马克思的这个评价。他写到,“拉萨尔的《赫拉克利特》是小学生的习作。对辩证法的概念毫无批判。”⑩ 列宁开始注意马克思对于辩证法的理解,他体会到,在马克思的科学研究中,辩证法有着更加重要的方法论地位,并且,他注意到马克思一谈论辩证法,总会提到黑格尔,特别是他那部《逻辑学》。其实我发现,在1月29日马克思写给恩格斯的上一封信中,他已经提到了拉萨尔的此书。可是那时列宁并没有“看到”这本书。
1857-1858年,是马克思经济学研究中的一个高峰创作期,所以,在与恩格斯的通信交流中,我们会时常看到马克思在理论创作中迸发出的重要思想火花。1858年4月2日,马克思写信告诉恩格斯自己的经济学研究的第一部分的“简略纲要”,其中,在他列举的六个分册(1、资本;2、地产;3、雇佣劳动;4、国家;5、国际贸易;6、世界市场)中,马克思又重点说明了资本卷中四篇的第一篇(一般资本、竞争、信用和股份资本)的基本思路,特别是一般资本研究的逻辑结构,即价值、货币和资本。从信里讨论的内容看,马克思重点说明了自己在前两个问题中已经获得的一些重要收获。从列宁的提要看,他显然非常重视马克思的这一封信。他先是标志了马克思一开始提到了资本主义条件下地产和资本的历史关系,列宁准确地概括到:“现代形式的地产=资本对封建等地产影响的产物。”接下去,他立刻被马克思关于价值问题的讨论吸引住了。在马克思的思考情境中,他先是综述了古典经济学中从配第到李嘉图的价值学说,在马克思看来,这是“资产阶级财富的最抽象的形式”,“本身就已经假定:(1)原始共产主义的解体(如印度等);(2)一切不发达的、资产阶级前的生产方式(在这种生产方式中,交换还没有完全占支配地位)的解体。虽然这是一种抽象,但它是历史的抽象,它只是在一定的社会经济发展的基础上才能产生出来。”(11)
从文献上看,列宁立即捕捉到了马克思这一具有哲学意味的重要思想。他记下:“价值。抽象,但这是历史的抽象,只有在一定的经济发展的基础上才可能产生。”(12) 我们看到,在后面笔记本第62页开始的摘录笔记中,第一段被摘录的文本就是这个观点。(13) 当然,列宁显然意识到了马克思这段话的基本意思,也知其重要,但我不认为此时列宁真的理解或重新建构出其中的深刻含义,这也就是说,列宁此处难以进入马克思的原初思想。
这是因为,列宁并没有理解马克思此处讲的是社会经济活动在交换关系中的客观抽象,这里不是说价值观念的形成,而是说人们在交换中客观形成的价值关系,这个抽象的价值关系也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哲学唯物主义的话语)客观存在。我还有一个证据是,当列宁读到马克思1859年2月25日致恩格斯的一封信中,再一次谈及这个重要问题时,并没有再作进一步的提要。
在这一卷还有两个值得提到的提要:一是1858年7月4日,恩格斯在信中提到黑格尔与自然科学的关系,列宁记下了“黑格尔和现代自然科学”。(14) 这是第二卷书信中黑格尔的最终出场。二是这一卷阅读的最后,列宁读到了马克思对达尔文的评价,列宁先写下“达尔文与马克思”,然后在两条竖线隔开的地方写了两段话:先写下的一句是“达尔文——‘为我们的观点’提供的自然史的基础”。这句话的下面用横线标志出来。列宁接着又写下:“1860.10.19.马克思:达尔文——《自然选择》。‘虽然这本书用英文写得很粗略,但是它为我们的观点提供了自然史的基础’。”(15) 从列宁这里的提要看来,他显然很重视马克思的这个观点,他三次分层强记了马克思的这个论点。可是,他并没有深究马克思所说的这个“我们的观点”是什么。列宁在前面对狄慈根的阅读中,接触到过达尔文与哲学的关系。这一他性镜像,使列宁此处的阅读立刻获得了某种映射性学术记忆。在后来的关于黑格尔《逻辑学》的研究中,列宁再一次提到这个观点。
二、不懂黑格尔的辩证法是一种错
第四卷是列宁提要的第二站。阅读一开始,列宁又碰到了那个总是与辩证法缠绕在一起的黑格尔。我猜想,对列宁来说,一个下意识中的念头慢慢地正在生成:对于马克思、恩格斯来说,在方法论的逻辑空间中黑格尔总是在场的。第四卷的1868年1月8日的第三封信中,马克思谈到杜林将他与施泰因相提并论,马克思说自己是“搞辩证法的”,而后者不过是将黑格尔范畴外壳的三段式堆在一起。这让列宁知道了马克思的一个判断,即作为黑格尔思辨哲学“外壳”的三段式。他写道:“注意,辩证法”。然后又依马克思的说法作了一个区分:“辩证法对?死板的三分法(施泰因的)。”(16) 列宁显然不太确定马克思这里讲的三分法的真正所指,所以他用了一个问号来联系这个区分。因为在列宁记忆中的思想里,他自己很早就简单否定过恩格斯讨论否定之否定中使用的黑格尔式的三段论,可这里他发现,马克思在“三分法”前加一个“死板的”定语,那么,疑问会是:不死板的三分法是什么?在后面的摘录笔记中,列宁直接摘录了这一文本。(17) 而在《卡尔·马克思》一文中,他也引述了这一论点。(18)
时隔三日,在1868年1月11日,马克思仍然在大英博物馆查找资料,他再一次看到杜林的书,这一次杜林的书是《自然辩证法》。在其中,杜林反对黑格尔的“非自然的辩证法”。马克思的评论是,杜林根本不懂黑格尔的辩证法,他与当时的德国思想家一样,将黑格尔认作为一条“死狗”。(19) 马克思当时说,在这一问题上,费尔巴哈负有很大的责任。因为,正是费尔巴哈在批判黑格尔的时候,忽略了黑格尔哲学中的辩证法思想。列宁看到这里,也许吃了一惊。马克思是在批评一个唯物主义哲学家,而且是说费尔巴哈不懂黑格尔的辩证法。在提要中,列宁用两条竖线隔开,左边写着:“费尔巴哈错在不懂黑格尔的辩证法”。右边是“注意费尔巴哈和辩证法”。(20) 他在右边这句话下划了横线,以示重要。在原来列宁的思考逻辑中,哲学唯物主义就等于正确,而黑格尔则处于相反的错误一极,可是,这个逻辑的重要支撑性尺度却在马克思这里被解构了,因为正确的唯物主义哲学家由于不懂黑格尔而被指认为错误。对列宁和他的他性镜像中的普烈汉诺夫等人来说,这完全是一个颠倒的尺度。所以,列宁一定会吃惊不小的。在后面的摘录笔记中,列宁专门摘录了这一文本。(21)
3月25日,马克思告诉恩格斯,他正在读古生物学家毛勒的书,毛勒的研究不仅对原始社会,而且对后来社会发展中的阶级斗争都提供了一种新的基础。他把古生物学与人类社会发展作了一个相似的类比,他说:“由于某种判断的盲目,甚至最杰出的人物也会根本看不到眼前的事物。后来,到了一定的时候,人们就惊奇地发现,从前没有看到的东西现在到处都露出自己的痕迹”。(22) 马克思在此列举了当下思想界中对法国革命及启蒙运动的历史反拨,即将今天的一切视为中世纪的、浪漫主义的东西;其次,是共产主义者跑到古代原始社会去找今天社会主义的平等关系。列宁标注了马克思的这一观点。可是,在这封信中更重要的一个观点是马克思发现了一个令人惊奇的事情,即人类的语言实际上是人们交往中的社会关系的结果。他写道:“要是老黑格尔有在天之灵,他知道德文和北欧文中的Allgemeine(一般)不过是公有地的意思,而Sundre,Besondre(特殊)不过是从公有地分离出来的Sondereigen(私人财产),那他会说什么?真糟糕,原来逻辑范畴还是产生于‘我们的交往’”!(23)
马克思这里是说明了一个极为重要的历史唯物主义观点,即人们的语言观念不是从黑格尔的绝对逻辑中生产出来的,也不是旧唯物主义所说,思维是对物质的反映,观念的本质来源于人的现实生活。在这里,马克思是从毛勒的生物学历史考察中直接发现了一些重要的考古学证据,即一定的逻辑观念来于人们的经济交往。因为,黑格尔喜欢的“一般”之现实原型在德文和北欧文中竟然是公有地的意思,而特殊则是从公有地中分离出来的私有财产。由此,马克思体认到,语言的具体所指不过是从经济交往关系中生发出来的。所以,对于黑格尔的唯心主义逻辑来说,这真是深具反讽意味。我们知道,后来索绪尔语言学中的能指与所指关系的任意性,反对了语言符号对现实对象的直指性,而主张语言的意指生成与符号的系统关系。这一点,对传统唯物主义的反映论是一个否定,可是,马克思这里的观点却提出了另一个重要的认识论问题,即使语言概念不直接指涉物质对象,它也依存于社会关系,而这个现实关系恰恰是符号系统关系的现实基础。马克思后来对这一重要观点的更深入的阐明,是在评瓦格纳的政治经济学教科书的笔记中。我注意到,列宁同样也提要了这一观点,他写下:“黑格尔及其缺点。”在隔线的右边,列宁注释道:“黑格尔没有看到,抽象概念产生于我们的交往。”(24) 我觉得,此时列宁显然没有真正理解马克思这段表述更深的意思,因为这不仅仅是黑格尔的错误,而是以往全部哲学的错误。其中,包括列宁这时已经掌握的费尔巴哈—狄慈根的哲学唯物主义的错误。
其实,1868年的上半年,马克思的经济学研究已经进入一个更加重要的时期,所以他与恩格斯时常相互交流各自所获得的最重要的经济学研究成果,这些内容占去了第四卷上半部的很大比重,可是列宁似乎对这一部分并不感兴趣,从他的提要中能看出,列宁仍然关心社会现实和政治斗争方面的东西,另一个方面,就是哲学。其中,有一个重要的内容,是马克思与恩格斯关于工人哲学家狄慈根的讨论。我发现,列宁十分关心这个讨论。
最早,是在1868年10月4日的信中,马克思告诉恩格斯,在他寄给后者的包裹中,有数封他人的书信,其中有狄慈根的手稿和信,马克思认为狄慈根的这本书可以去掉重复的地方,并以制革工人的身份发表会更好一些。列宁立即标注了这一情况。(25) 因为他自然很关心马克思对狄慈根的态度。而恩格斯是在一个月之后才回复马克思。11月6日,恩格斯告诉了马克思他自己对狄慈根此手稿的意见,总的说,恩格斯认为狄慈根不是一个天生的哲学家,虽然他也从费尔巴哈、马克思和自然科学中汲取了很多内容,但术语还是混乱的。其中有辩证法的火花,但不是内在的方法。列宁同样提要了恩格斯的观点,他写下“恩格斯论狄慈根(很混乱)”。同时,他也注意到恩格斯质疑了狄慈根有些观点的原创性,如自在之物的表述。列宁很关注狄慈根,因为后者是他的唯物主义观念的哲学基础之一。第二天,11月7日,马克思很快给恩格斯回了信,他在信中说,同意恩格斯信中的大部分评价,可是他认为,狄慈根的思想除了一些费尔巴哈等思想来源,“完全是他的独立劳动”。并且他指出,“他恰恰没有研究过黑格尔,这是他的不幸。”(26) 最后这一句话,对列宁又是一个刺激,没有研究过黑格尔,对于一个唯物主义哲学家,将是一个不幸?列宁本人当时也没有研究过黑格尔!他在提要中写下:“马克思论狄慈根”,“主要的是,狄慈根没有研究过黑格尔……”(27) 列宁没有写出“这是他的不幸”一句,因为这对他来说,显然是不愿再看到的评论。这算是列宁的一个心理上的“阴影”。我以为,也是从这里开始,狄慈根在列宁心目中的地位急剧下降,后面他又读到马克思说到狄慈根思想的倒退,并且认为狄慈根是“无可挽救”的。(28) 在后面的摘录笔记中,列宁连续和集中地摘录了马克思和恩格斯从1868年10月4日—11月7日的三封书信。(29) 这在摘录笔记中也是比较少见的现象。可见这一讨论对列宁思考情境的影响力度。
但是,在下面的阅读中,这一问题引起的紧张不但没有缓释,反而被加深了。这是因为列宁又看到了马克思的另一段评论。在1870年4月14日写给恩格斯的一封信中,马克思谈及最近他看到的一本书,这本书是一位苏格兰的黑格尔主义者斯特林写下的小册子,这本书是专门批评赫胥黎的。其中马克思提到,正因为“斯特林对黑格尔辩证法的知识,使他能够揭示赫胥黎开始研究哲学时的那些弱点”。(30) 懂得了黑格尔的辩证法,就能看到一位唯物主义哲学家的弱点。在马克思和恩格斯那里,辩证法的在场总是与黑格尔联系在一起,并且,辩证法竟然能看出唯物主义哲学家的问题(前面是费尔巴哈和狄慈根)。这下子,列宁心中的那个阴影显然被大大的放大了。列宁的提要是这样的:“斯特林辩证法与赫胥黎”是个标题,他详细说明道:“斯特林(英国黑格尔主义者——唯心主义者)懂得黑格尔的辩证法,正确地指出了赫胥黎的弱点。”有意思的是,当列宁写下“正确”一词时,他突然中断这个句子,在文中用四条竖线隔开,专门写下“注意”一词。(31) 他显然关心掌握了黑格尔的辩证法,有可能正确地看到唯物主义哲学家的弱点。在后面的摘录性笔记中,列宁同时也摘录了马克思的这一表述。(32)
列宁在接下去的阅读中,还有一些关于哲学的提要,如他记下了马克思关于“实践胜于一切理论”这句话,他在后来的黑格尔研究中曾经展开说明过这一观点;(33) 他也记下了马克思与恩格斯对赫胥黎的唯物主义的讨论,其中,给列宁留下深刻印象的是马克思这样一句名言:“当我们真正观察和思考的时候,我们永远也不能脱离唯物主义”(34);马克思说他自己“佩服莱布尼茨”的(35);以及恩格斯关于自然辩证法的想法(36)。可是,无论讨论什么,列宁已经感觉到黑格尔无所不在:他不仅出现在哲学辩证法的讨论中,出现在经济学问题的研究中,他还出现在恩格斯关于自然辩证法的研究中,出现在马克思关于微积分的讨论中(37)。
现在,基本可以肯定的方面是,在对马克思、恩格斯通信的思想交流空间的了解中,列宁已经看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黑格尔哲学(特别是《逻辑学》)是关于辩证法理论最重要的基础性文献;而对黑格尔哲学(辩证法)的了解,将会使人看到一些哲学唯物主义者的理论弱点。我可以推断,这是列宁后来进行黑格尔哲学研究最重要的思想导因之一。
三、辩证法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灵魂
接下去是通信集的第一卷。这是1844-1853年马克思与恩格斯的通信。在这个通信集中,从1844-1846年,只是恩格斯致马克思的信。并且,马克思与恩格斯在这个时期里讨论哲学问题的大量书信都没有被收录。这是一个十分遗憾的事情。
第一卷的前几封信,都是青年恩格斯致马克思的书信。其中,恩格斯讨论了一些十分重要的理论问题。言其重要,是因为此时正是历史唯物主义创立的前夕,不少关键性的理论逻辑上的变化症候都在这些信件出现。比如第一封信中恩格斯向马克思建议要写几本书,清理以往的陈见和历史观,以作为无产阶级斗争的理论“后盾”。第二封信更加重要,直接影响青年马克思和恩格斯思想变化的几个重量级人物在这里都在场了,一是德国经济学家李斯特,这是生产力理论的奠基者;二是赫斯,他是先于马克思恩格斯成为共产主义者的德国思想家,他对经济学研究的关注特别是经济异化理论是青年马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的逻辑前提;第三是施蒂纳,那个在德国思想界第一个向类观念发起进攻,彻底否定费尔巴哈(青年马克思)人本主义逻辑的理论狂人。这三个人,几乎都是在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创立过程中起过不同影响的人物。
特别值得关注的是,青年恩格斯讨论了施蒂纳那个个人观的理论意义。他认为,施蒂纳的个人观比赫斯的思想“更重要”,如果把它扭转过来,便可以“作为继续建筑的基地”。他深刻地分析道,施蒂纳对费尔巴哈人本主义的批判是对的,但是不应该停留在这个作为“唯一者”的个人之中,而是要唯物主义地从经验个人出发,再上升到作为总体的“人”。(38) 这个观点其实成为后来历史唯物主义理论中一个很重要的观点,即现实的个人与社会生活的关系问题。可是,我们发现列宁对青年恩格斯的这一讨论竟然没有作任何提要。他只是在这封书信的边上划了四条竖线,仔细看,我们刚才介绍的那几段重要的表述恰恰没有引起列宁的注意。在这里,按道理列宁的思想应该比较活跃,因为在这个时期中,青年马克思与青年恩格斯都是哲学的专业高手,讨论的也大多为当时最重要的哲学家和哲学问题。可我们却看到,列宁对这个“史前”时期中马克思恩格斯所讨论的哲学问题总是打不起精神来。原因很简单,他不了解这一历史语境的背景。显然,列宁并不知道恩格斯在说什么。
我们不难看出,在列宁对整个第一卷的阅读中,由于没有什么与他此时哲学思想相关涉的哲学问题,似乎这一卷的提要显得特别沉闷,除去很少一些关于社会主义和现实问题的标志,列宁很快结束了对第一卷的阅读。
列宁最后阅读的是通信集的第三卷。这是马克思和恩格斯1861-1867年的书信往来。这一卷所处的时段,仍然是马克思研究经济学的主要时期。我们知道,马克思在自己的经济学研究中,恰恰非常关心辩证法,这也正是列宁此时十分关注的问题,所以,列宁关于第三卷的提要,其思想与逻辑思考明显又开始生动活跃起来了。
从提要中能看到的第一个思想跃动,是列宁读到马克思在1861年12月9日写给恩格斯的信时发生的。马克思在这封中告诉恩格斯,他同意恩格斯12月9日信中关于拉萨尔《所获得的权利的体系》一书的评论,并认为,拉萨尔的书中空想的成分居多,辩证法运用不当,这个不当,是指拉萨尔常常将辩证法变成一种实例的总和,而“黑格尔从来没有把归纳大量‘事例’为一个普遍原则的做法称为辩证法”。(39) 列宁显然很重视马克思的一个评论,一是他在讨论辩证法,二是他在把黑格尔的东西当作正面的观点来引述。所以,列宁在提要笔记本的第45页的上半页记下:“拉萨尔是‘空想家’,辩证法也用得不对:‘把大量事例归纳成一个普遍原则,并不是辩证法’。”后面这句话是列宁自己的概括,为了表示重要,他还用一个双线大括号将这一概括标志出来。接着,他又完整地将马克思的这一表述摘录下来:“1861.12.9.马克思:‘第2卷(拉萨尔的)至少由于拉丁引文而更有趣一些。空想主义贯穿了全卷,而辩证方法则用得不对。黑格尔从来没有把归纳大量‘事例’为一个普遍原则的做法称为辩证法。”(40) 在后面列宁写作“谈谈辩证法问题”一文时,他提到了这一观点。
下一个引起列宁关注的有关辩证法的提要,出现在恩格斯1867年6月16日写给马克思的一封书信中。在这封信中,恩格斯评论了马克思《资本论》第一卷第一章的方法问题。我们知道,在这一章中,马克思采用了黑格尔《逻辑学》中那种从抽象到具体的辩证方法,阐述了自己在经济学研究中的革命性成果。恩格斯提出,第一章的讨论可以将辩证法中获得的东西,再“从历史上稍微详细地加以证实”。同时,他还建议马克思用黑格尔《哲学全书》中的方法,“用特有的标题来突出每一个辩证的转变”。‘恩格斯说,谁能够辩证地思维,谁就能理解马克思的《资本论》,这里讨论主要是直接运用了辩证法逻辑的第一章。(41) 列宁当然会记住恩格斯的这一评论。他在提要中记下:“恩格斯谈《资本论》第1章:更多一些历史性和具体性……”(42) 在后来对黑格尔哲学的研究中,列宁最终意识到了这一观点的意义,恩格斯的此段话,被列宁改写为,不理解黑格尔的《逻辑学》,就不可能读懂马克思的《资本论》。特别是它的第一章。
紧接着这一讨论,列宁很快又读到了马克思对自己《资本论》的真实想法。这是1867年6月22日马克思致恩格斯的信。在这里,马克思告诉恩格斯,他部分接受了恩格斯的建议,加了一篇附录,并“加上特有的小标题”。在第1章中,马克思正是像黑格尔《逻辑学》一样,从抽象到具体,即从资本主义经济关系中最简单、最抽象的商品现象开始,再一层层通过货币关系的复杂历史演变上升到谜一般的资本关系。马克思说:“最简单的商品形式——在这种形式中,商品的价值还没有表现为对其他一切商品的关系,而只是表现为和它自己的天然形式不相同的东西——就包含着货币形式的全部秘密,因此也就包含着萌芽状态中的劳动产品的一切资产阶级形式的全部秘密。”(43)
同时,马克思还说明了自己在第三章的结尾部分是如何“引证了黑格尔所发现的单纯量变转为质变的规律,并把它看作在历史上和自然科学上都是同样有效的规律”。(44) 列宁在自己的提要本上,标志了马克思这一重要的说明。
最后,列宁又看到了马克思自己的一个说明,他赞成这样一种说法,即《资本论》是“把辩证方法应用于政治经济学的第一次尝试”。列宁同样提要了这一观点,并在“辩证方法”一语下,加了两条横线,以表示重要。(45)
我推测,这三个重要的理论见解,都是列宁在黑格尔哲学研究后期发生重要认识转变的理论思考点。从黑格尔的《逻辑学》到马克思的《资本论》,从黑格尔的观念辩证法到马克思的实践辩证法,列宁最终实现了对马克思哲学思想最深刻地一次革命性认识转换。这恐怕也是列宁这部《马克思恩格斯通信集》提要最根本性的理论意义。
1913年10月30日,列宁写信给自己的妹妹,其中提到自己刚刚看完《马克思恩格斯通信集》一书,他说,“这个通信集有很多有意义的东西”,想在《启蒙》杂志上写篇评论性的文章。1913年12月14日的《无产阶级真理报》为此还发过预告,可是后来列宁并没有完成这篇文章,只是写出了此文的第一部分。后来,一直到了1920年,人们才在《真理报》上看到了这篇文献,由于列宁完成的第一部分只是对青年恩格斯早期思想的讨论,所以正好在纪念恩格斯诞辰一百周年时刊发出来,发表时,列宁为此文加了副标题“恩格斯是共产主义的创始人之一”。不过,我们看到了列宁这样一段重要的表述:“如果我们试图用一个词来表明整个通信集的焦点,即其中所抒发所探讨的错综复杂的思想汇合的中心点,那么这个词就是辩证法。运用唯物主义辩证法从根本上来修改整个政治经济学,把唯物主义辩证法运用于历史、自然科学、哲学以及工人阶级的政治和策略——这是马克思和恩格斯最为关注的事情,这就是他们作出的最重要、最新的贡献的领域,这就是他们在革命思想史上迈出的天才的一步。”(46)
显而易见,列宁已经意识到,在马克思、恩格斯那里,辩证法不是一种可有可无的一般学术观点,它正是全部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灵魂。并且,要弄懂辩证法,是绕不开黑格尔哲学的。这就是他从这厚厚四本《马克思恩格斯通信集》得到的最大收获。
注释:
① 《马克思恩格斯通信集》是恩格斯生前嘱托倍倍尔和伯恩斯坦编辑整理的。此书于1913年9月在斯图加特由狄茨出版社出版。
② 此文只完成了一个总体评价和第一部分“概述”中关于恩格斯早期书信的一些背景情况。参见列宁:《马克思和恩格斯通信集》,《列宁全集》第24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274-281页。
③ 列宁:《马克思和恩格斯通信集》,《列宁全集》第24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274页。
④ 列宁:《马克思和恩格斯通信集》,《列宁全集》第24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275页。
⑤ 列宁:《〈马克思和恩格斯通信集〉提要》,《列宁全集》第58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29页。
⑥ 马克思:《马克思致恩格斯》,转引自《列宁全集》第58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35-36页。
⑦ 列宁:《〈马克思和恩格斯通信集〉提要》,《列宁全集》第58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35-36页。
⑧ 沃洛金:《列宁与哲学:不应该提出这个问题吗?》,《共产党人》1990年第5期。参见《列宁研究》1993年第1辑,第133页。
⑨ 马克思:《马克思致恩格斯》,转引自《列宁全集》第58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38-39页。参见《马克思恩格斯通信集》第2卷,北京三联书店,1957年,第335页。
⑩ 列宁:《〈马克思和恩格斯通信集〉提要》,《列宁全集》第58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36页。
(11) 马克思:《马克思致恩格斯》,转引自《列宁全集》第58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40-41页。参见《马克思恩格斯通信集》第2卷,北京三联书店,1957年,第335页。
(12) 列宁:《〈马克思和恩格斯通信集〉提要》,《列宁全集》第58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40-41页。
(13) 列宁:《〈马克思和恩格斯通信集〉提要》,《列宁全集》第58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464页。
(14) 列宁:《〈马克思和恩格斯通信集〉提要》,《列宁全集》第58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43页。
(15) 列宁:《〈马克思和恩格斯通信集〉提要》,《列宁全集》第58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58页。
(16) 列宁:《〈马克思和恩格斯通信集〉提要》,《列宁全集》第58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60页。
(17) 列宁:《〈马克思和恩格斯通信集〉提要》,《列宁全集》第58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467页。
(18) 列宁:《卡尔·马克思》,《列宁全集》第26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57页。
(19) 马克思这里反讽地使用的“死狗”一词,源于黑格尔在自己的全集第2版前言中的一段表述,在那里,他引述莱辛与雅各比谈话时的一个比喻,即“人们谈论斯宾诺莎,还是像谈论一条死狗”。
(20) 列宁:《〈马克思和恩格斯通信集〉提要》,《列宁全集》第58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61页。
(21) 列宁:《〈马克思和恩格斯通信集〉提要》,《列宁全集》第58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468页。
(22) 马克思:《马克思致恩格斯》,转引自《列宁全集》第58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65页。参见《马克思恩格斯通信集》第4卷,北京三联书店,1957年,第87页。
(23) 马克思:《马克思致恩格斯》,转引自《列宁全集》第58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66页。参见《马克思恩格斯通信集》第4卷,北京三联书店,1957年,第88页。
(24) 列宁:《〈马克思和恩格斯通信集〉提要》,《列宁全集》第58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66页。
(25) 列宁:《〈马克思和恩格斯通信集〉提要》,《列宁全集》第58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83页。
(26) 马克思:《马克思致恩格斯》,转引自《列宁全集》第58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90页。参见《马克思恩格斯通信集》第4卷,北京三联书店,1957年,第141页。
(27) 列宁:《〈马克思和恩格斯通信集〉提要》,《列宁全集》第58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90页。
(28) 列宁:《〈马克思和恩格斯通信集〉提要》,《列宁全集》第58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182页。
(29) 列宁:《〈马克思和恩格斯通信集〉提要》,《列宁全集》第58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469-469页。
(30) 马克思:《马克思致恩格斯》,转引自《列宁全集》第58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143页。参见《马克思恩格斯通信集》第4卷,北京三联书店,1957年,第352页。
(31) 列宁:《〈马克思和恩格斯通信集〉提要》,《列宁全集》第58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142页。
(32) 列宁:《〈马克思和恩格斯通信集〉提要》,《列宁全集》第58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471-472页。
(33) 列宁:《〈马克思和恩格斯通信集〉提要》,《列宁全集》第58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92页。
(34) 列宁:《〈马克思和恩格斯通信集〉提要》,《列宁全集》第58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94页。列宁后来在《卡尔·马克思》一文直接引用了此语。参见列宁:《卡尔·马克思》,《列宁全集》第26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54页。
(35) 列宁:《〈马克思和恩格斯通信集〉提要》,《列宁全集》第58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145页。
(36) 列宁:《〈马克思和恩格斯通信集〉提要》,《列宁全集》第58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160-162页。
(37) 列宁:《〈马克思和恩格斯通信集〉提要》,《列宁全集》第58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179-180页。
(38) 恩格斯:《恩格斯致马克思》,参见《马克思恩格斯通信集》第1卷,北京三联书店,1957年,第8-9页。
(39) 马克思:《马克思致恩格斯》,转引自《列宁全集》第58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318页。
(40) 马克思:《马克思致恩格斯》,转引自《列宁全集》第58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318页。参见《马克思恩格斯通信集》第3卷,北京三联书店,1957年,第56页。
(41) 恩格斯:《恩格斯致马克思》,转引自《列宁全集》第58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442-443页。参见《马克思恩格斯通信集》第3卷,北京三联书店,1957年,第447页。
(42) 列宁:《〈马克思和恩格斯通信集〉提要》,《列宁全集》第58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442页。
(43) 马克思:《马克思致恩格斯》,转引自《列宁全集》第58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445页。参见《马克思恩格斯通信集》第3卷,北京三联书店,1957年,第449-450页。
(44) 马克思:《马克思致恩格斯》,转引自《列宁全集》第58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446页。参见《马克思恩格斯通信集》第3卷,北京三联书店,1957年,第450页。
(45) 列宁:《〈马克思和恩格斯通信集〉提要》,《列宁全集》第58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450页。
(46) 列宁:《马克思和恩格斯通信集》,《列宁全集》第24卷,人民出版社,1990年,第27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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