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传体文本的解构与建构--保罗183论卢梭自白论_卢梭论文

自传体文本的解构与建构--保罗183论卢梭自白论_卢梭论文

自传文本的解构和建构——论保罗#183;德曼的《卢梭lt;忏悔录gt;论》,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卢梭论文,保罗论文,忏悔录论文,自传论文,文本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卢梭在中国学界可以说是家喻户晓了,特别是他的自传《忏悔录》更是影响巨大。罗 曼·罗兰说:“他发现了真正的‘我’。他永远不厌其烦地观察他自己。直到他那时代 ,还没有一个人能做到同样的高度,只有蒙田是例外,卢梭甚至指责他在公众面前装腔 作势,现在在这么大胆地表现自己时,他把自己剥得精光并把他那时代成千上万人所被 迫忍受的一切都暴露了出来。”(注:罗曼·罗兰编选:《卢梭的生平和著作》,王子 野译,三联书店1993版,31页。)《忏悔录》以真实、坦率之文本特色著称于中国学界 。谢冰莹的《女兵自传》深受卢梭影响,她以《忏悔录》为参照系并自信地说:“我站 在纯客观的地位,来描写《女兵自传》的主人翁所遭遇到的一切不幸的命运。在这里, 没有故意的雕琢、粉饰,更没有丝毫的虚伪夸张,只是象卢梭的《忏悔录》一般忠实地 把自己的遭遇和反映在各种不同时代,不同环境里的人物和事件叙述出来,任凭读者去 欣赏,去批评。”(注:谢冰莹:《女兵自传》,四川文艺出版社1985年版,9页。)从 中可以看出,卢梭的《忏悔录》是作为典范的自传文本,而被中国学界接受的。郁达夫 的《达夫自传》、郭沫若的《沫若自传》、瞿秋白的《多余的话》都从《忏悔录》中汲 取过诸多精华。郁达夫在公开自己的私生活方面直追《忏悔录》,因而被称为“中国的 卢梭”。时至今日,卢梭在中国仍然被称为;法国自传第一人。(注:杨国政:《卢梭 的自传观》,载《国外文学》2001年第3期。)然而一个令中国当代学者迷惑的事实是, 国外诸多大师级的学者对卢梭《忏悔录》的理解却极为不同。美国著名文艺理论家保罗 ·德曼就是其中之一。保罗·德曼有两篇极为重要的论文涉及到自传。一是《失去原貌 的自传》,二是《辩解——论<忏悔录>》,其中第二篇是专论卢梭《忏悔录》文本的。 (注:文中所引用的保罗·德曼观点皆出自保罗·德曼:《解构之图》,李自修等译,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年版,不再注明。)毋庸置疑,作为解构主义理论重镇的保罗 ·德曼,在指出卢梭《忏悔录》的辩解特征的同时,也在解构自传文本。对于保罗·德 曼的论点我们是可以存疑的,因为,他最后得出了《忏悔录》文本与小说没有任何区别 的看法。但是,保罗·德曼的论述也不容忽视,他提出的诸多自传理论问题值得研究和 深思。

保罗·德曼之所以把卢梭放在他的解构主义实验室里进行无情的解剖,是因为他要彻 底颠覆号称纪实且以坦率文风名世的卢梭式《忏悔录》及其自传文本。保罗·德曼在《 辩解——论<忏悔录>》一文中使出了浑身解数来认定卢梭《忏悔录》的“辩解”特征, 而不是人们所公认的“忏悔”特征。他指出的是《忏悔录》中“卢梭诬赖玛丽永偷丝带 事件。”为了便于分析,我略引几节《忏悔录》原文如下:“可是偏偏这条小丝带把我 迷住了,我便把它偷了过来。我还没把这件东西藏好,就很快被人发觉了。有人问我是 从哪里拿的,我立即慌了神,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最后我红着脸说是玛丽永给我的… …人们把她叫来了,大家蜂拥而至,聚集在一起,罗克伯爵也在那里。她来以后,有人 就拿出丝带来给她看,我厚颜无耻地硬说是她偷的;她愣了,一言不发,向我看了一眼 ,这一眼,就连魔鬼也得投降,可是我那残酷的心仍在顽抗。最后,她断然否认了,一 点没有发火。她责备我,劝我扪心自问一下,不要诬赖一个从来没有坑害过我的纯洁的 姑娘。但是我仍然极端无耻地一口咬定是她,并且当着她的面说丝带子是她给我的。可 怜的姑娘哭起来了,只是对我说:‘唉!卢梭呀,我原以为你是个好人,你害得我好苦 啊,我可不会象你这样。’两个对质的情况就是如此。她继续以同样的朴实和坚定态度 来为自己辩护,但是没有骂我一句。她是这样的冷静温和,我的话却是那样的斩钉截铁 ,相形之下,她显然处于不利地位。简直不能设想,一方面是这样恶魔般的大胆,一方 面是那样天使般的温柔。谁黑谁白,当时似乎无法判明。但是大家的揣测是有利于我的 。当时由于纷乱,没有时间进行深入了解,罗克伯爵就把我们两个人都辞退了,辞退时 只说:罪人的良心一定会替无罪者复仇的。他的预言没有落空,它没有一天不在我身上 应验。”(注:卢梭:《忏悔录》(第一部、第二部),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年版,100— 101,102,108,815,344页。)卢梭的这段“诬赖玛丽永偷丝带”的叙述,是十分坦率 的吗?他是把他自己的真实面目赤裸裸地揭露在世人面前了吗?应该承认,在极其缺乏真 实自我记忆和叙述的中国自传界,人们被卢梭的坦率惊呆了,柳鸣九在《忏悔录》序言 中说:“《忏悔录》的坦率和真诚达到了令人想象不到的程度,这使它成了文学史上的 一部奇书。”但保罗·德曼却在卢梭的忏悔语言张力中发现了卢梭的不诚实和整个《忏 悔录》的自辩特征。保罗·德曼说:“然而,即使在《忏悔录》第二章的每一次叙述里 面,卢梭也没有使自己仅仅局限于陈述‘真正’发生的事情,虽然他不无骄傲地让人们 注意其充分的自我谴责,而且这种谴责的坦荡我们也未怀疑过。‘我的忏悔是十分坦率 的,谁也不会认为我是在粉饰我的可怕罪行’。然而,说出这一切并不能足敷应用,忏 悔仍然是不够的,还必需进行辩解:‘如果我不能同时揭示出我内心的意向,甚至因为 怕给自己辩解而不说当时的一些实情,那就达不到我撰写这部书的目的了’”。保罗· 德曼接着指出:“值得注意的是,这也是以真理的名义做出的,而且,初看上去,在忏 悔和辩解之间不应该存在任何冲突。然而,语言却揭示了害怕为自己辩解这一说法的张 力。”由于卢梭的忏悔文本出现如此裂痕,所以保罗·德曼认为,卢梭的忏悔不是实际 公正领域的一种补偿,“而仅只是一种言语上的言说”。例如,卢梭往往过分强调他的 道德意向,他告诉读者,当他每每想起对玛丽永所犯的罪行,他就痛苦不安。“我可以 说,稍微摆脱这种良心上重负的要求,大大促使我决心撰写这部《忏悔录》”(注:卢 梭:《忏悔录》(第一部、第二部),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年版,100—101,102,108, 815,344页。),但同时,卢梭也在把行动和意向区分开来。卢梭曾把他的五个孩子遗 弃,但他都用写作时的内心情感混淆遗弃孩子的伦理事实。更为严重的是,卢梭看到了 他的“坦荡”口吻的话语霸权,并以此为出发点,愈发满足于他的这种“自我暴露”, “并以说出这一切为荣”。(注:参见莫洛亚为1949年法国勃达斯版的《忏悔录》所作 的序言。文载《忏悔录》(第二部),822—835页。)为此,保罗·德曼区分了两种忏悔 形式:一为揭示出真理的忏悔形式;一为以辩解为旨归的忏悔形式。而辩解性忏悔的证 据变成了言语上的证据。这样卢梭的目的就不在于陈述而在自辩,结果,对于他对玛丽 永的伤害,卢梭用以下的话为自己作了总结:“我大胆地说,如果这种罪行可以弥补的话,那么,我在晚年所受的那么多的不幸和我四十年来在最困难的情况下始终保持着的 诚实和正直,就是对它的弥补。再说,可怜的玛丽永在世间有了这么多替她报仇的人, 无论我把她害得多么苦,我对死后的惩罚也不怎么害怕了。关于这件事我要说的话只此 而已。请允许我以后永远不谈了。”(注:卢梭:《忏悔录》(第一部、第二部),人民 文学出版社1980年版,100—101,102,108,815,344页。)卢梭正是借助这种言语上 的自责达到了自辩目的。

保罗·德曼还发现,卢梭通过隐喻的方式以达到其自辩的目的。由于替代是隐喻的本 质,于是卢梭叙述的“丝带”其实正是卢梭欲望的替代。“卢梭把这种欲望认同为自己 对玛丽永的欲望:‘我正是想把这条丝带送给她’,也即想‘占有’她。在卢梭所提出 的解读方式这一点上,这种转义的本来意义是显而易见的,即丝带‘代表着’卢梭对玛 丽永的欲望,或者毋宁说,它代表着卢梭和玛丽永之间欲望的自由流转。”结果,这就 给人以感觉,卢梭对玛丽永的“忏悔”因为存有了动机、原因和欲望,所以偷窃行为变 得可以宽恕和理解了。保罗·德曼认为,卢梭的这种行为,严重地消弭了自传文本的严 肃性。这样,保罗·德曼首先解构了卢梭式“忏悔录”的真实性,也就是中国人奉为坦 率、真实的卢梭恰恰在《忏悔录》中掺杂诸多“虚构”。由卢梭的《忏悔录》所具有的 论辩特征,保罗·德曼想到了整个自传文本,于是他在《失去原貌的自传》论文中就公 开宣称了他的自传观:由于自传总是淡入邻近的或者无法协调一致的文类,而且,小说 和自传之间的区分,似乎就不是非此即彼的两极,而是无法确定的了。因而,自传就不 是一种文类或者一种方式,而是解读或理解的一种修辞格。法国著名自传诗学家菲力普 ·勒热纳曾以自传契约来归属自传文本。“一旦把印有作者名字的书名页也算在文本之 内,我们就有了一个一般的文本标准,即(作者/叙事者/人物)名字的同一。自传契约就 是在文本内部对这种同一的肯定,它最终代表的是封面上的作者的名字。自传契约的形 式不拘一格,但所有的形式都显示出遵守它的签名的意愿。”(注:菲力浦·勒热讷: 《自传契约》,杨国政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1年版,219页。)然而,保罗 ·德曼认为这种“契约”是无法保证的。“勒热纳交互使用了‘专有名词’和‘签名’ 既点明了问题的混乱,又点明了问题的复杂。”试想,若自传仅凭作者与读者间的契约 关系,那么,谁又能证明卢梭所说皆为真话?特别是当事人已不在人世的情况下。所以 保罗·德曼最后得出结论:自传话语的主要修辞法就是虚构。雅克·德里达评论这段话 时说:“保罗·德曼提醒我们,拟人化始终是一个虚构的声音,但我认为它事先就萦绕 着任何所谓的真实的和在场的声音,此拟人化迁就于虚构,但是这是出于对他的爱,是 以他的名义,以他的毫无修饰的名字(nom tout un),为着纪念他而迁就于虚构的。”( 注:雅克·德里达:《多义的记忆——为保罗·德曼而作》,蒋梓骅译,中央编译出版 社1999年版,37页。)但问题是,自传文本与虚构小说难道真是无任何差别的文本吗?显 然,雅克·德里达是赞同保罗·德曼的这一自传观的。有人说,保罗·德曼之所以得出 以上论点,这是他解构主义理论思维惯性使然,因为,他就是要颠覆一切。我们认为这 样分析过于简单,因为,尽管卢梭自称自己是做了一件“世界上绝无仅有,也许永远也 不会再有”的描绘自我全部事实的工作,但其《忏悔录》文本是有许多裂痕的。莫洛亚 并不属于什么解构学派,而且还是传记应为历史与文学相结合的倡导者,但在《忏悔录 》序言中,莫洛亚也说出了以下的话:“卢梭承认自己偷盗,诬陷别人(如可怜的玛丽 永和丝带的事)以及对华伦夫人的忘恩负义,”然而“他这样痛心地低头认罪,是因为 他知道读者会原谅他。相反地他对抛弃他所有的孩子却一笔带过,好象那是一件小事似 的。大家会想,他自己难道不属于那种‘假装诚实的人’的行列?这种人也暴露缺点, 但只暴露一些可爱的缺点罢了。”(注:参见莫洛亚为1949年法国勃达斯版的《忏悔录 》所作的序言。文载《忏悔录》(第二部),822—835页。)因此,莫洛亚对卢梭的忏悔 是持怀疑态度。他甚至也说:“事实上一种忏悔只能是一本小说,”不过莫洛亚并没有 解构自传文本,而是认为卢梭说出了“在人类思想存在的缺点所允许的限度里说出了真 话——他的真话”。我们认为,保罗·德曼对卢梭及其《忏悔录》的解构正有利于我们 认清自传的内部因素,从而在更合理的层次上建构自传文本。

保罗·德曼的《卢梭<忏悔录>论》打破了自传是最富有真实性的文本的神话。卢梭所 标榜的只有自传作者最知自己的内心的理论让人产生怀疑,卢梭曾批评蒙田让人看到自 己的可爱的缺点,暴露自己可爱的缺点。(注:卢梭:《忏悔录》(第一部、第二部), 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年版,100—101,102,108,815,344页。)现在在保罗·德曼的 解剖刀下,卢梭也成为假装诚实的人里面之榜上有名者。这一结论对我们中国的传记诗 学界的启发是非常大的。人们再也不能笼统地称自传为最真实的文本了。这是因为,自 传作者多在晚年撰写自传。这其中,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忆的错误编码会直接导致对事 实的误判。卢梭自己也承认这一事实:“本书的第一部是完全凭记忆写成的,其中一定 有很多错误。第二部还是不得不凭记忆去写,其中很可能错误更多。”何况卢梭的记忆 力“专使我回想过去的乐事,从而对我的想象力起着一种平衡的作用。”(注:卢梭: 《忏悔录》(第一部、第二部),人民文学出版社1980年版,100—101,102,108,815 ,344页。)记忆学专家指出:对过去的记忆,并不总是十分准确。他人的暗示会导致产 生虚假记忆。丹尼尔·夏克特说:“当我们向一个年幼儿童提供各种误导性的或虚假性 的暗示时,他就无法对真实发生过的事件准确地回忆。”(注:丹尼尔·夏克特:《找 寻逝去的自我》,高申春译,吉林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131,110页。)另外,卢梭在 《忏悔录》中多次强调,尽管有些事实被他漏掉了,但是他的《忏悔录》写的是心灵的 历史,不需要其它的记录,“我的感情驱使我做出来的,我也不会记错,而我们要写出的,主要也就是这些。”(注:卢梭:《忏悔录》(第一部、第二部),人民文学出版社1 980年版,100—101,102,108,815,344页。)卢梭的这种记忆,属于情绪记忆,是一 种有选择的记忆。丹尼尔·夏克特指出:“有选择地对某些记忆进行自我思考或向别人 讲述,构成了对这些记忆的回忆活动。这种回忆活动虽然有助于巩固长时记忆影像,但 是,如果我们反复回忆的是不准确的信息,那么,即使我们对由这种信息所构成的记忆 坚信不移,它也会使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形成对过去的错误信念。”(注:丹尼尔·夏克 特:《找寻逝去的自我》,高申春译,吉林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131,110页。)因此 ,客观地说:以卢梭为代表的忏悔式自传,更加强调对某种事件的记忆。如卢梭对玛丽 永事件就曾反复叙述多次。这样看来,卢梭不但对他生活中的事件进行了回忆,而且重 新编了码,加入他自己的意指和欲望。因此,我们认为,自传的真实,不是绝对的真实 ,而是有选择的文本真实。它是自传叙述人通过记忆对自我人生形象的重新描绘。换句 话说,如果太一味地强调自传的真实问题,是没有多少理论与实践意义的,因为自传的 真实性或许就存在于其文本中说出了多少真实。还是歌德说得好,自传就是“诗与真” 的问题。尽管保罗·德曼指出了卢梭自传的虚构性,但是《忏悔录》还是有着卢梭式真 实性的鲜明特色。这是我们想特别强调的一点。换一个角度来看,保罗·德曼指出的 自传与小说一样也是一种“解读或理解人生的修辞格”,对自传文本来说,未必是坏事 。因为同作为文学,自传与小说都应追求最高审美理想。这就是鲁迅先生说《史记》既 是“史家之绝唱”,又是“无韵之离骚”的目的之所在。当然,我们承认自传中有虚构 ,但并不意味着自传与小说完全等同。在西方学者心目中(包括保罗·德曼),无疑存在 着一种虚构至上的“隐形偏爱”。“显然,直至今日,叙述学的两个分支几乎都把注意 力集中在虚构叙事一家的风姿和内容身上;这种做法并非一种简单的经验选择,难以预 料暂时明显受到冷遇的现象的发展走向,而更多地出于一种隐形偏爱,以为虚构叙事文 的本质即完美叙事文,或任意叙事文的典范。”(注:热拉尔·热奈特:《热奈特论文 集》,史忠义译,百花文艺出版社2001年版,127页。)于是,他们在准确发现纪实叙事 中的诗学成分后,不再做认真的剖析,而是过分地强调了纪实与纪虚的相同处,笼统地 混淆了纪实与纪虚的相异处。试看一段话:“我们读自传就和读小说一样都是在想象中 进入他人的生活,探索世界和我们。我们轻易相信自传的真实性的幻象,这是自传有别 于小说之处。但这真实性只是幻象而已,我们应该像怀疑小说家那样怀疑自传作家—— 因为他的记忆和常人一样,也会失误,因为我们能看到所谓的事实在我们眼皮底下如何 为了美学的效果而被组织起来,经过选择、渲染和修饰。……可靠性无非是一个使我们 暂时不加疑问的一个把戏。自传实际上和小说一样,是一种玩弄幻象与现实的艺术形式 。”(注:转引自陆建德主编:《现代主义之后:写实与实验》,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 997年版,12页。)这是当代英国小说家朱利安·米切尔关于自传的一段议论。初读似乎 论证充分,但其实至少存在以下问题。首先,他混淆了自传与小说的最本质区别,前者 是向实而构,后者是子虚乌有。其次,为了美学效果而加以选择是自传小说皆属于文学 的美学追求。但是同为选择,自传是对已存在事实的选择,而不是道听途说事件的选用 。再次,自传与小说一样都是一种叙述现实的艺术形式,这是米切尔的精论之处。但是 他无心再进一步分析自传与小说的不同。自传恰恰是对现实的建构,是“以文运事”而 不是“因文生事”。“《史记》是以文运事,《水浒》是因文生事。以文运事,是先有 事生成如此如此,却要算计出一篇文字来。虽是史公高才,也毕竟是吃苦事。因文生事 即不然,只是顺着笔性去,削高补低都由我。”(注:金圣叹:《读第五才子书法》。) 美国著名学者汪荣祖曾为此做了区分:“虽然,左氏叙事犹难当‘尽而不汙’之旨, 盖古人征信甚难,有不得不凭传闻臆想之处。汪中曰:‘百世之上,时异事殊。故曰古 之人与其不传者,众矣!所贵乎心知其意也。’心知其意者,钱丈默存参照狄尔泰(W.Di lthey)、柯林乌(R.G.Collingwood)之意,发为精义曰:‘史家追叙真人实事,每须遥 体人情,悬想事势,设身局中,潜心腔内,付之度之,以揣以摩,庶几入情合理。’故 人事乃史家所知人事(facts known to the historian),人事之因由乃史家所悬想之因 由(historical reasons or causes were historians thoughts)。悬想者亦即史家对 史事之忖度耳。其想当然耳之所以异于剧本对话独白者,即在‘设身处地,依傍性格身 份’,固有异于向壁虚构也。”(注:汪荣祖:《史传通说》,中华书局1989年版,53 页。)这也就是说,同作为文学家族中的一员,自传与小说一样,都有相同的文学追求 。但是它们毕竟又有明显的区别,一为纪实,一为纪虚。因此,保罗·德曼的卢梭《忏 悔录》论在解构《忏悔录》文本的同时,事实上也在建构自传文本,或者说卢梭的《忏 悔录》文本是对整个自传文本的丰富与变异,关键是论者站在哪一个立场上。我们中国 学者从郁达夫、谢冰莹迄今,一直存在着对卢梭式自传“坦率真实”文风的过分褒扬, 对自传文本特别是卢梭式文本的真实性,存有迷信,这直接导致对整个自传文本真实性 的过分强调,从而影响了中国自传文本的建构。从另一方面来讲,以保罗·德曼为代表 的西方学者,在发现自传文本与小说相通的文本特征时,又存有隐形偏爱,把自传文本 独有的特征统统归入小说虚构,这是一种需批判的虚无主义。但是,保罗·德曼针对卢 梭的《忏悔录》而发起的对自传的挑战,是颇值得研究的自传诗学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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