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伊朗与海湾合作委员会成员国关系的研究_海合会论文

伊朗与海合会成员国关系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伊朗论文,成员国论文,关系论文,海合会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文章编号:1673-5161(2011)03-0036-07 中图分类号:D801 文献标识码:A

伊朗与海合会成员国同属伊斯兰国家,又是隔阿拉伯海湾而相望的近邻,双方有着深厚的历史和文化渊源以及共同的战略利益。但由于历史原因、教派纷争、地区竞争和大国干涉等原因,伊朗与海合会成员国之间长期缺乏互信,双方关系并不和谐。虽然,伊朗与海合会各国的双边关系各有特点,但本文着重探讨伊朗与海合会作为一个整体的关系演变以及对地区和世界的影响等。而且,由于海合会成员国和伊朗都是中国能源进口的主要供应地,深入研究两者之间的关系对我国的中东外交以及维护我国在该地区的利益也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伊朗的崛起与海合会成员国的担忧

伊朗史称“波斯”,是一个具有近四千年历史的文明古国。公元前6世纪的波斯帝国疆域曾覆盖整个中东地区,直抵非洲的埃及。如今的伊朗位于亚洲西南部,属中东国家,国土面积164.8万平方公里,人口7500万。①境内油气资源十分丰富,已探明的石油储量为1503亿桶,天然气储量33.1万亿立方米,排名都是全球第二。②伊朗拥有十分优越的地理位置:中北部紧靠里海,该地区有可能成为21世纪继海湾地区后世界能源的另一主要供应地之一;南靠阿拉伯海湾,享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悠久的历史、独特的地理位置、相对丰富的人力资源以及巨大的油气资源,使伊朗成为中东最具地区大国潜力的国家之一。

历史上,波斯人、阿拉伯人、突厥人在中东地区都曾建立过横跨欧、亚、非的大帝国,三大民族在历史上发生过很多次冲突,积累了很深的仇于土耳其强调其欧洲属性,奉行“脱亚入欧”的外交战略,波斯人和阿拉伯人逐渐成为中东争霸的主角。这两大民族的战争史上,最著名的是公元636年的卡迪西亚会战(Battle of Al-Odisiyyah),阿拉伯穆斯林军队在这场战役中以少胜多,重创波斯萨珊王朝的军队,并为日后消灭萨珊王朝奠定了基础。伊拉克前总统萨达姆也曾把二战后最惨烈的两伊战争(1980~1988年)比作新卡迪西亚会战,其喻意不言自明。此后,由于历史原因、宗教矛盾、民族仇恨等负面因素,阿拉伯和波斯两大民族谋求自身安全的行动常被视为威胁,由此形成的安全困境,即一方为了保障自身安全而采取的措施反而会降低其他国家的安全感。这一局势长期以来一直困扰着这两大民族,成为导致双方互不信任的根源所在。这种困境持续时间越长,双方不信任的程度越深,重新实现互信就越难。

从地缘政治角度分析,美国前国家安全顾问布热津斯基在《大棋局——美国的首要地位及其地缘战略》一书中,把法、德、俄、中、印视为欧亚大陆棋局博弈中有可能对美国利益产生影响的“地缘战略棋手”,而伊朗、土耳其等国则被视为能影响战略棋手行为的“地缘政治支轴国家”。伊朗南靠海湾,向东和向北拓展势力范围的努力必将遭遇中国、印度、俄罗斯、土耳其等大国的激烈反应,甚至有可能刺激在“脱亚入欧”道路上屡屡受挫的土耳其返身南下,重新加入中东霸权的角逐。相比之下,阿拉伯世界在二战后四分五裂,无疑为伊朗向海湾地区扩张创造了条件。因此,作为伊朗的近邻,海合会成员国对伊朗的扩张野心更是保持高度的警惕。

伊朗在中东地区的所作所为,彰显了其扩张的野心,令包括海合会成员国在内的阿拉伯世界不得不对它有所提防。综合而言,伊朗的扩张野心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巴列维王朝时期充当“海湾警察”。1921年2月21日,礼萨·汗上校发动军事政变,占据德黑兰,并于1925年建立巴列维王朝,1935年改国名为伊朗。1941年,礼萨·汗逊位后,其子穆罕默德·礼萨·汗继位。美国为了获取伊朗的石油和维护其在中东的利益,大力扶持巴列维王朝,放任伊朗扮演海湾警察的角色。当时,海湾阿拉伯国家大都处于从英殖民统治向国家独立转变的过渡时期,尚不具备与伊朗抗衡的实力,因此,伊朗在海湾地区“一手遮天”,势力一直延伸到埃及,与埃及的纳赛尔政权因地区争霸等问题而长期交恶。

其次,出兵占领存在领土争端的大、小通布岛(Greater Tunb and Lesser Tunb)和阿布穆萨岛(Abu Musa)。这三个岛屿本身没有太大的经济价值,最大的阿布穆萨岛也只有约12平方公里,但它们都位于连接海湾与印度洋的霍尔木兹海峡西口附近,战略地位十分重要。1971年11月17日,沙迦酋长国和伊朗曾在英国的主持下就阿布穆萨岛的归属问题达成一份协议,其核心内容是沙迦酋长国拥有该岛主权,同时允许伊朗以租用的方式在岛北部地区驻军。大、小通布岛历史上则由阿联酋的另一酋长国拉斯海玛酋长国管理。[1]但1972年3月,伊朗利用英殖民者撤军、阿联酋独立不久等时机,出兵侵占了上述三个岛屿。阿联酋方面对这三个岛屿的领土要求得到了海合会和阿拉伯世界的支持,但伊朗方面不仅一直不予理会,而且在占领以后把它们打造成伊朗的军事基地,凸显了伊朗争夺海湾控制权的野心。另外,伊朗历史上还对同样具有战略地位的巴林有主权要求,虽然最终没有干涉巴林的独立和加入联合国的举动,但时至今日,伊朗国内仍然不时发出类似不和谐的声音。据史料记载,伊朗的萨法维王朝在公元1601~1783年期间,曾断断续续地统治过巴林。目前,巴林什叶派穆斯林约占全国总人口的65%。[2]

再次,对外输出伊斯兰革命。1979年,伊朗宗教领袖霍梅尼领导伊朗人民取得了伊斯兰革命的成功,建立了政教合一的伊斯兰共和制国家,伊斯兰教在伊朗拥有至高无上的道德权威。霍梅尼政权在革命后主张“不要西方,不要东方,只要伊斯兰”,与美国等西方国家交恶。为了摆脱安全威胁,新政权立足未稳便急于寻求地区霸权,以摆脱其安全困境。为此,伊朗把自己与前苏联列为“意识形态指导型”国家,积极对外输出“伊斯兰革命”,由此引发了阿拉伯世界世俗政权和君主世袭制国家的巨大恐慌与抵制。

最后,利用教派纷争参与阿拉伯世界事务,借以扩大伊朗在中东地区和伊斯兰世界的影响力。这一点与伊朗输出宗教革命的做法一脉相承。逊尼派和什叶派是伊斯兰教的两个主要教派,两派之间因对教义的理解存在分歧等一直争斗不息。人口占绝大多数的逊尼派又被称为“正统派”。而伊朗是一个什叶派占主导地位的国家,什叶派人口约占全国总人口的89%。长期以来,伊朗利用其在什叶派穆斯林中的巨大影响力,参与阿拉伯国家事务:一方面,伊朗通过与同为什叶派掌权的叙利亚政权结盟,共同扶植黎巴嫩什叶派武装真主党,进而争夺在阿以冲突问题中的话语权;另一方面,在海湾地区,伊朗也在什叶派穆斯林占多数的伊拉克、巴林等国以及什叶派穆斯林人口较多的也门、沙特、科威特、阿联酋等国不断施加自己的影响力,这些国家经常指责伊朗支持其国内的什叶派制造事端,破坏社会稳定。伊拉克战争后,伊拉克逊尼派政权被推翻,伊朗对伊拉克的影响力进一步上升。地缘政治学家们甚至担心,由伊朗、伊拉克、叙利亚和黎巴嫩组成的“什叶派新月地带”连成一片,将对中东未来局势产生十分深远的影响。

二、海合会成员国遏制伊朗扩张的战略

对于海合会成员国来说,今天的伊朗已经是海湾地区的一个大国,优越的地理位置、众多的人口、丰富的资源、强大的军队和武器装备以及独立自主的外交行动等优势,使海合会成员国除沙特外,无一国具备与伊朗抗衡的潜质。而沙特也仅仅在国土规模、宗教影响力和自然资源等几个方面可与伊朗势均力敌,其实尚不具备与伊朗单挑的实力。因此,面对伊朗的崛起,海合会成员国主要依靠实施“联合自强”和“借力借势”两大策略,谋求地区均势,遏制伊朗称霸海湾的企图。

海合会成员国“联合自强”的战略是分为两个层面实施的:海合会内部的一体化进程及阿拉伯统一行动。海合会的成立本身就是海合会成员国联合自强的产物。1979年伊朗“伊斯兰革命”的成功以及1980年两伊战争的爆发,使中东地区局势陷入混乱。伊朗对外输出革命,海湾阿拉伯国家首当其冲。当时,海湾地区除伊拉克、沙特和科威特外,其他国家独立时间都不长,内政外交仍面临巨大的挑战。因此,在伊拉克发动两伊战争,充当抵御伊朗扩张的民族英雄的同时,海湾其他6个阿拉伯国家组建了海合会,也走上了联合自强的道路。然而,为避免刺激伊朗或者担负破坏阿拉伯统一行动的罪责,海合会的宗旨虽然是“促进成员国在各个领域的协调与合作”,但在成立之初却刻意淡化其政治色彩,而突出其经济和社会功能。[3]27

自1981年5月成立至今,海合会的一体化进程尽管受到了很多制约,特别是受到了伊拉克入侵科威特和海湾战争的冲击,但仍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在“联合自强”的道路上一直曲折前行,如海湾共同市场的建立、海湾联合防务协议的签署、海湾货币联盟的实施等。特别值得关注的是,随着一体化进程的深化,海合会的政治和军事功能也日渐显现。

早在1982年11月举行的海合会首脑会议上,海合会首脑便决定成立一支防御性质的联合部队。1985年,代号为“半岛之盾”(Peninsula Shield,又译半岛盾牌)的联合部队正式成立;1990年以后,海合会开始致力于军事一体化的努力。沙特、阿联酋渐成国际军火市场的新贵,动辄一掷千金,采购先进武器装备。2000年12月,海合会首脑会议上各国元首签署了联合防御协议,海合会军事合作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通过20多年的努力,海合会军事一体化走过了建立联合军事基地、军事培训一体化、信息共享、联合军演等步骤,“半岛之盾”的部队规模也从5000人发展到了目前的3万多人。[4]1991年海湾战争期间,“半岛之盾”曾参与协防科威特,但没有大的作为。2011年3月, “半岛之盾”应巴林的请求进驻麦纳麦,目的在于平息当地的什叶派动乱,充分显示了海合会拒绝他国干涉内政的坚强决心。

由于实力对比悬殊,海合会成员国内部的联合自强显然不足以抵御伊朗的扩张。为此,海合会需要联合阿拉伯兄弟国家共同应对。因此,海合会成员国曾是阿拉伯统一行动的积极倡导者,海合会宪章也认同阿拉伯统一行动的合法性,并表示支持阿拉伯国家联盟为此所作的努力。[3]两伊战争期间,海合会成员国冒着得罪伊朗的风险,集体支持伊拉克,抗击伊朗输出“伊斯兰革命”。战争期间,沙特和科威特曾贷款数百亿美元给伊拉克购买军火。但穷兵黩武、野心膨胀的萨达姆政权在两伊战争后入侵科威特,使阿拉伯统一行动遭到了自埃及与以色列媾和以来最沉重的打击,也使海合会成员国认清了阿拉伯统一行动的局限性及其对海合会自身安全构成的巨大风险。

为了弥补联合自强战略存在的安全隐患,海合会成员国在伊拉克入侵科威特以后,普遍奉行“借力借势”的战略,用以保护自身的安全并遏制伊朗的扩张野心。这一战略的核心是海合会成员国利用自身巨大的能源储备和积累,在内部军事一体化的同时,寻找并依托大国势力共同抵御安全风险,如沙特在伊拉克入侵科威特后求助于美国的军事保护;巴林容留美国的第五舰队驻守;卡塔尔和阿联酋领土上的美军和法国军队的永久军事基地等,这些都是海合会成员国“借力借势”的重要举措。对于海合会成员国而言,“借力借势”就是寻求大国的保护,但这一战略同样存在很多致命的局限性,不仅自身面临安全的风险和巨额的军费开支,而且为大国势力干涉中东事务大开方便之门,进而遭到泛阿拉伯民族主义和泛伊斯兰主义势力的强烈谴责或抵抗。因此,“借力借势”的战略是海合会成员国现阶段不得已而为之的权宜之计。

三、海合会成员国与伊朗寻求走出安全困境的努力

在海合会成员国与伊朗30年的关系史上,双方也有过断断续续的试探性接触与合作,寻求走出因双方缺乏信任而造成的安全困境。但这种努力因受到伊朗的地区大国心态以及世界大国干涉海湾地区事务的干扰而屡屡受挫,双方关系总体来说仍不稳定。

两伊战争期间,海合会成员国一边倒支持伊拉克,与伊朗关系处于停滞状态。20世纪九十年代初期,伊朗拉夫桑贾尼政权开始实施开放政策,与海合会成员国恢复了高层接触,但这一势头很快随着伊朗与阿联酋的领土争端恶化而陷于停顿。1992年,伊朗开始对阿布穆萨岛行使主权,命令岛上的阿联酋和其他亚洲国家的居民加入伊朗国籍,向岛上增派部队并设立导弹基地,这一行径激起了阿联酋的强烈抗议,并将领土争端问题提交联合国。但伊朗在这一问题上采取了不妥协、不谈判的强硬立场,不仅拒绝将争端提交国际法庭仲裁,拉夫桑贾尼当时甚至扬言不惜“渡过血海也要捍卫每一寸的领土”[5],这样的霸道立场严重恶化了海合会成员国与伊朗刚刚转暖的关系,双方关系日渐趋于冷淡。

1997年,倡导“文明对话”的伊朗改革派领导人哈塔米上台执政后,积极推进伊朗与海合会成员国的关系,并采取了一系列与后者增进互信的举措。当时伊拉克在海湾战争后遭受国际制裁,已经难以对伊朗和海合会成员国构成现实的威胁,而土耳其与阿拉伯世界的宿敌——以色列的关系日益亲密,再加上沙特与美国的盟友关系因驻军问题而出现了裂痕,在这些因素的综合影响下,伊朗与海合会成员国的交往与合作出现了一段“蜜月期”。

1997年底,沙特王储阿卜杜拉亲王率团访问德黑兰并出席伊斯兰国家首脑会议;1998年2月,时任伊朗确定国家利益委员会主席的拉夫桑贾尼访问利雅得,两国签署了一系列经贸和文化协定;1999年,哈塔米总统对沙特进行了为期10天的访问,与此同时,沙特第二副首相兼国防与航空大臣、军队总监苏尔坦亲王、内政大臣纳伊夫亲王和外交大臣费萨尔亲王等沙特重臣相继访问伊朗,苏尔坦在访问德黑兰时甚至公开表示,维护海湾地区的安全“应该依靠海湾国家和人民”③;2001年4月17日,沙特与伊朗签署了安全协议,两国在反恐、反洗钱、海上边界和海湾水域的监控等领域展开合作,这一协议的签署,被认为是两国关系史上的“大事件”[6],其对海湾地区局势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在沙特和伊朗关系回暖的带动下,海合会其他成员国与伊朗的关系也大幅升温。

很明显,海合会成员国与伊朗特别是沙特与伊朗关系的接近带有的“排外”倾向,矛头直指美国在海湾地区的影响力和军事存在。因此,为了维护自身的全球霸主地位和中东地区的战略利益,美国必然会有所反应。2003年,美英发动了伊拉克战争,在推翻萨达姆政权的同时,也使海湾地区力量平衡的天平开始向伊朗倾斜,制造了伊朗“被崛起”的事实。由于担心伊朗势力过于强大,海合会成员国与伊朗的关系在伊拉克战争后趋于冷淡,后因伊朗核问题的深入发展而日趋紧张。

四、海合会成员国与伊朗目前较量的关键是核问题

海合会成员国目前与伊朗的明争暗斗涉及多条战线,如伊朗核问题、海湾主导权、战后伊拉克的倾向性、伊斯兰世界的领导地位等,其中,伊朗核问题是双方目前较量的关键所在。

伊朗的核计划始于20世纪五十年代中期。当时,主张干涉中东地区事务的美国前总统艾森豪威尔建议巴列维政权发展核能,并由美国援建伊朗首座小型核反应堆,据称以色列当时也秘密参与了伊朗的核计划。[7]其后,伊朗核计划曾因被国内宗教界指责为“违背伊斯兰道德”以及两伊战争中核设施遭伊拉克6次空袭等原因而陷于停顿,当时承建伊朗核反应堆的德国西门子公司因也风险太大而退出。从20世纪九十年代开始,伊朗核计划的合作对象才转向了俄罗斯。

2002年8月,伊朗核设施被媒体披露,伊朗核问题开始浮出水面。2005年6月,伊朗新保守派人士内贾德上台执政,在核问题上采取了十分强硬的立场,伊朗核问题至今仍在持续。自2006年2月该问题提交联合国安理会以来,安理会已经先后4次通过制裁伊朗的决议,敦促后者在核问题上与国际社会合作。

迄今为止,伊朗核计划已有半个多世纪的历史,虽经历反复和挫折,但伊朗为之投入了大量人力和资金,现建有1座核电站、6个核研究中心和5个铀处理设施。根据美国和西方国家的情报,伊朗目前已经迈进了核门槛,但还未能获得制造核武器所需的武器级浓缩铀或钚,普遍估计伊朗要成功制造核武器仍需3~10年的时间。因此,海湾国家目前关注的焦点是伊朗的铀浓缩以及核燃料研究活动。

海合会成员国对伊朗核问题的担忧并非多余。伊拉克战争后,地区力量平衡的天平本已向伊朗倾斜,一旦伊朗拥核,将彻底颠覆海湾地区乃至整个中东地区的力量平衡,波斯民族的崛起将很难阻挡,而阿拉伯民族的复兴则有可能成为伊朗崛起的牺牲品。尽管伊朗自始至终强调其核计划限于和平利用核能的范畴,但事实上伊朗的民用浓缩铀循环一旦完成,距离制造武器级的浓缩铀其实只有一步之遥。在海合会成员国和广大的阿拉伯世界看来,伊朗的核计划事关伊朗国家的尊严和波斯民族崛起的希望,国内各派在核计划发展方面已经形成高度一致,如果没有外部势力的介入,该计划已经不可能发生逆转,也即伊朗不可能主动弃核。在阿拉伯国家普遍缺乏发展核武的条件与伊朗抗衡的现实下,对于海合会成员国来说,最理想的选项莫过于美国对伊朗实施有限军事打击,这样既可以摧毁伊朗的核计划,削弱其实力,维持地区力量均势,又可以加深美伊双方的历史仇恨,暂时排除海合会成员国对伊朗重新与美国结盟并充任海湾警察的担忧。但上述选项的主动权并不掌握在海合会成员国和整个阿拉伯世界的手中,而是美国人的手中。因此,退而求其次是海合会成员国目前遏制伊朗通过谋求拥核而实现扩张,即一方面不反对美国对伊朗动武,另一方面也积极寻求国际社会对其实施严厉的封锁和制裁,最终迫使伊朗在核问题上就范。

目前,作为伊朗核问题中的主角,美国和伊朗都在等待一个历史时机,寻求一个能将自身利益最大化的解决方案。美国作为伊朗核计划的“始作俑者”,对于伊朗是否拥核其实并不关心,关键要看是否符合美国的利益。由于美国与伊朗现政权积怨太深,双方缺乏合作基础,因此,在有限军事打击不能解决问题、武力占领又面临巨大风险的形势下,美国的权宜之计是“以压促变”,维持对伊朗的高压态势,并静观其国内的变化。相反,面对国际社会的制裁,伊朗现政权则采取了“以强促变”的策略,即充分利用各类政治、军事和外交资源,以核问题上的强硬姿态促使美国改变对伊朗现政权的敌视政策,逼迫美国与之缓和关系,默许其在海湾和中东地区事务上的历史作用。可见,旷日持久的伊朗核问题是一场“世纪博弈”,在牵扯有关国家切身利益的同时,对未来中东局势的走向也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作为伊朗的近邻,伊朗核问题已经成为海合会成员国的一块“心病”,但由于自身实力相对较弱,在这场博弈中缺乏主动权和参与权,海合会成员国只能在这个问题上勉力为之,趋利避害,尽可能促成国际社会采取有利于自身和平、安全与稳定的每一步举措。

五、结语

综上所述,伊朗与海合会成员国互为近邻,巨大的共同利益和互相之间的战略需求,使双方的合作具有强烈而天然的意愿。对于海合会成员国而言,伊朗的综合国力无异于“庞然大物”,伊朗现阶段在经济、政治、军事、技术等方面所展现的实力,与海合会成员国相比都具有比较明显的优势,因此,伊朗是海合会成员国不容忽视的最重要的地区伙伴之一。即使是与伊朗存在领土纠纷的阿联酋,近年来也与伊朗方面一直保持着十分密切的经贸关系,阿联酋目前已是伊朗最大的贸易伙伴。对伊朗而言,海湾地区是它地缘政治的前沿阵地,若在这一地区树敌过多,以至于为外部势力干涉该地区事务提供借口,显然不符合伊朗的战略利益。然而,长期以来,伊朗与海合会成员国之间因严重缺乏互信,双方的对抗多于合作,猜忌代替了信赖,致使双方关系陷入安全困境而难以自拔。伊朗近年来扩军备战的举措以及沙特、阿联酋等海合会成员国在国际军火市场上一掷千金的“大手笔”,虽然都出于现实的安全需求,但在对方看来,难免会产生另一种解读。

历史经验表明,摆脱安全困境的有效途径之一是相关国家间增进互信与合作,而不是一味诉诸于扩张与遏制等强硬手段。因此,作为目前与海合会成员国关系中占据相对主动地位的一方,伊朗应充分理解后者的安全诉求,尊重对方的现行体制、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不干涉对方的内政;摒弃以大欺小、武力威胁等霸权行径以及其在处理国际和地区事务上的投机心理,审时度势,妥善处理与阿联酋的领土争端,谨慎对待伊斯兰教派纷争,并寻求在核问题上争取海合会成员国以及国际社会的广泛理解与同情;采取措施增进互信,与邻为善、以邻为伴、求同存异、共谋发展的政策,与海合会成员国共同致力于构建海湾安全共同体。

与此同时,从伊拉克战争前伊朗与沙特的“蜜月期”交往也可以看出,伊朗与海合会成员国走向合作仍然存在基础,一旦国际或地区局势发生大的变化,不排除双方为摆脱困扰已久的安全困境而继续努力的可能性。伊拉克战争以后,特别是2008年金融国际危机以来,美国在中东地区呈战略收缩态势,这为地区大国加强合作并在地区事务中发挥更大的作用提供了机会。而近期中东地区持续动荡以及伊斯兰宗教势力明显上升的趋势,从长远来看,也有可能为伊斯兰世界加强内部合作以共同应对各类挑战创造机遇。

注释:

①“伊朗设法增加人口规模总统鼓励国民20岁前结婚”,参见http://www.chinanews.com/gj/2010/11-22/2671031.shtml。

②“伊朗石油储量升至1500亿桶”,参见http://news.xinhuanet.com/world/2010-10/12/c_12648167.htm。

③《沙特与伊朗关系出现积极进展》,参见(巴林)《海湾新闻》,2002年1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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