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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7月13日晚10点,莫斯科,北京申奥决战现场,正向世界播放背景申奥宣传片,一个精彩镜头扑面而来:一位阳光灿烂的中国少年踩着滑轮腾空而起……
这位少年就是14岁的刁岳,北京市交道口中学初一学生。
非同寻常的表演
刁岳从小学3年级开始玩极限运动,现在是顶尖级高手,曾获北京市极限滑轮冠军。
2000年10月,他入选拍摄申奥宣传片《决赛篇》里的极限运动镜头,和另外4个极限运动爱好者度过了人生难忘的6天。
清晨5点,刁岳赶到北京电影制片厂时,太阳还在睡觉。晨曦中的北影大门气势恢宏,乌压压几十人来来回回穿梭,无形中透着庄严和肃穆。
一声令下,摄制组12部车浩浩荡荡向钟鼓楼进发,必须赶在日出前到达。半路,疾驰的车队突然减速,塞车了。远远望去,大马路上像是蜿蜒爬行着的一群蜗牛,导演的心悬了起来。这时,仿佛得到了指令,前边的车纷纷靠让一边,奇迹般地出现了一条畅行车道。
原来,前边司机发现了摄制组车队前的申奥宣传片摄制组标志。申奥是全民关注的大事,司机们自觉地闪让一边,纷纷探出头来,向鱼贯而过的摄制组车队招手致意。
那森林般晃动的手,是为申奥助威加油的爱国热情呀。车里的刁岳激动得无法形容。
到了,第一辆车刚停下,“吱吱”的刹车声还在耳边回响,导演就迅速跳下车,他手持对讲机,威严地发出指令:“各就各位!”哗,12部车的车门几乎在同一时间“嚓”地打开,噌噌地跳出一堆人。有的打灯光,有的架机器,有的清场地,井然有序地忙碌起来。
开拍前,导演作战前动员:记住,你们将代表中国,你们拍的片子将向全世界播放,观众多达30亿人,超过任何一部美国大片!
刁岳心中一凛,一股麻麻的、沉沉的东西涌了上来,他这才意识到,今天拍的片子意义非同寻常。爱国主义,平时似乎离他很遥远,这时却实实在在地撞在他的心头。
感受一种激动人心的力量
从早上5点出发到晚上7点才能回家,摄制组由钟鼓楼拍到远洋大厦,从金融街再拍到天坛。一个简单的镜头往往要拍五六遍。有次拍速滑镜头时,烈日当空,刁岳满头大汗,拍一遍就要重新化妆。反反复复拍了6遍,导演才满意地喊:“停!”
工作人员都松了一口气,收拾道具准备吃中饭。突然听见有人大声喊:“导演,可以再拍一遍吗?”
大家惊讶地望过去,是刁岳。原来他对自己刚才的一个转身动作不太满意,主动要求多拍一遍。导演听了非常感动,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刁岳感觉到了,这是导演对他无声的赞赏。
他心底里涌起一种感动。拍片的这些天,只要一对着镜头他就会涌出这样的感动,那种平时偶尔完成一个高难动作才会有的激情。因为,在拍摄过程中,总有一种激动人心的力量在感染着他。
根据摄制要求,每到一地拍摄前都要清场。虽然现场四周总是围满热情的市民,然而一旦控制线确定后,人群就秩序井然地退到线外,从来没人越界。在金融街拍摄时,刁岳在紧靠控制线后的围观人群中看到了一双大大的眼睛,露出七八岁小孩特有的纯真和渴盼。小孩只露出了一个头,身子却被夹在一个大人的双腿间。
在小孩眼前的控制线里,就是空阔的拍摄现场。
多好的孩子!他宁可自己被夹住,也没有往前跨出一步。
第4天,在远洋大厦拍摄盛大的舞龙场面,三四百个群众演员的脸上,无不洋溢着热情和神圣。威风锣鼓一响,流光溢彩的几条中国龙腾飞起来了,舞龙的汉子转身,迈步,起起落落像是举行一个虔诚的仪式。龙在飞,鼓在敲,鞭炮炸响了。
长头发摄影师正全身趴在地上拍仰视镜头,纸屑纷纷扬扬飘落在他头发上,宛若灿烂的花朵。锣鼓声中,大胡子导演嘶哑着嗓子喊出一道道指令,一片鞭炮屑飞溅在他脸上时,全神贯注的导演以为是汗珠,不经意地用手一抹,变成了一个大花脸,导演却浑然不觉。
这一抹,在刁岳心里激起阵阵波澜。几天来他亲眼目睹了这些导演和摄影师都是国内大腕级人物,可他们为申奥拍摄投入了全部的精力。演员演完自己的角色后可以休息,可是他们一天从早到晚从没休息过。爱国主义四个字,此时此地无声地宣示着如此强大的力量。
最后一天拍摄时,突然人群一阵骚动。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闯入刁岳眼帘,总导演张艺谋来到了拍摄现场。张导演没有多说话,只是用坚毅的目光扫了一眼全场,然后把刁岳足足盯了好几秒。
刁岳忐忑不安,下午日落时分,极限运动拍摄全部结束了。刁岳正要转身回家,大胡子导演叫住了他:“刁岳,你不能走。”
全天候跟踪
三天后的大清早,刁岳像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去上学,那条熟悉的街道依然是平日匆匆的行人,今天却三三两两有人停下来了,奇怪的目光汇成一行行。
在刁岳当当响的自行车背后,紧紧跟着一辆小轿车,车上一部摄像机一路瞄准他。
原来,那天张艺谋总导演看到刁岳后,觉得他能代表当代中国中学生朝气蓬勃的精神面貌,当场拍板决定:单独加拍刁岳的学习和生活镜头,全天候不间断跟踪拍摄刁岳的一天。
第一节上语文课,老师刚走进教室,摄像机默不作声地紧逼上了讲台,不由分说对着教室一阵猛扫。
同学们懵了,老师要上示范课,怎么也没提前通知一声?谁知镜头摇了几下后,却定在刁岳身上不动了。
大家恍然大悟,早就听说刁岳在拍申奥片,没想到竟拍到班上来了。摄像机在讲台上搭起架势,圆瞪着眼对着全班,这可苦了班里几个调皮分子,拍申奥片事关国家形象,他们深感责任重大,45分钟罕见地正襟危坐,生怕像平时一样搞点小动作,给摄像机扫了进去,让全世界人民都看到了,多丢咱中国人的脸。
下课铃响,教室里仍是少有的安静。导演有点急,按照总导演张艺谋的要求,这次要拍摄刁岳在学校原汁原味的学习和生活镜头,因此不能事前作任何准备。正当气氛有点不对劲的时候,突然教室后门被撞开了,一个愣头青冲进来直奔刁岳,一把将小个子刁岳抱住了,不容他反应就连喊带叫:“你跑不掉了,玩了6天,请客请……”可惜,一个“请”字半途而废,愣头青眼睛圆了,嘴巴成标准O形:天啦,他看到一个摄像机正对着他拍得起劲呢。
愣头青直瞪着镜头足足愣了3秒,那吃惊的表情要多真实有多真实;旁边刁岳哭笑不得,那尴尬要多真实有多真实。
半晌,教室里猛地响起狂笑声,大家庆幸终于有人上当了,而且上当的人不是自己!
2001年7月13日晚,刁岳和全家人早早就守在电视机前。10点,电视上充满浓郁中华民族情怀的威风锣鼓响起,中国龙舞动,一个少年扑面而来,刁岳跳起来大呼:那就是我!
画面上,一位阳光少年脚踩滑轮速滑向前冲刺,冲向胜利的瞬间。
我们赢了,中国赢了。刁岳激动得热泪盈眶,那伟大胜利的海洋中,有我的一滴汗水在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