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正教伦理与俄罗斯的现代化进程研究述评,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东正教论文,述评论文,俄罗斯论文,伦理论文,现代化进程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B97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8862(2011)12-0064-09
当马克思主义的价值观念随着苏联解体而失去主导地位后,西方的政治观念和价值观念在俄罗斯也快速失灵,前苏联的社会思想陷入了极为混乱的状态。面对改革初期经济衰退、生活艰难、道德沦丧的社会现状,国家已无法通过正常的思想道德教育来矫正这种无序状况,多数俄罗斯人相信只有宗教能够拯救俄罗斯。在思想道德领域,东正教伦理学迅速兴起,取代了马克思主义伦理学的主导地位。经过20年的复兴与发展,东正教已作为超越宗教界域的重要力量,在俄罗斯国家和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然而,当前东正教伦理与现代观念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冲突与碰撞,新的历史形势对东正教的发展提出了严峻的挑战:其一,俄罗斯的现代化进程迫切需要一种更加务实的社会价值观念以保证其政治、经济制度有效运行,东正教伦理将继续为人们提供什么样的价值观支撑?其二,历史上东正教伦理曾阻碍过俄罗斯向现代资本主义发展,新的历史时期东正教伦理能否成为俄罗斯经济发展的精神动力?其三,当前俄罗斯的政教关系、东正教伦理与国家发展的问题变得尤为迫切和敏感,国家与教会将怎样合奏“交响曲”?
这无不涉及东正教自身的现代化,东正教正试图以自身的现代化回应这些挑战。目前,东正教复兴初期的任务已基本完成,俄罗斯的现代化进程迫切要求东正教完成更重要的新使命——实现东正教伦理自身的现代化,与世俗社会接轨,成为俄罗斯现代化的精神动力。在一定意义上可以说,宗教的现代化也就是世俗化。在现代化不可逆转的当今世界中,宗教的世俗化已经成为一种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趋势。天主教和新教在此方面都取得了一系列的成果,如今,尚古而不善变的东正教也开启了前行的脚步。
一 东正教伦理与社会价值观
20世纪80年代末,以古谢伊诺夫为首的改革派伦理学家附和戈尔巴乔夫的“新思维”,在复兴列夫·托尔斯泰的非暴力抗恶伦理观的基础上,建构新伦理学,宣扬西方价值观和意识形态,掀起了一股反马克思主义的伦理思潮,从根本上否定了马克思主义伦理学,动摇和瓦解了前苏联人民的政治信念和价值观念,使前苏联的社会价值观陷入了极为混乱的状态。随着苏联的解体,马克思主义伦理学失去了主导地位,而且已不被多数民众所认可,只有一小部分学者坚持用马克思主义原则研究现实生活中的伦理道德问题。俄罗斯整个社会的价值观向多元化方向发展,但由于初期改革的失败,作为“新思维”之一的新伦理学也失去了立论根基。与此相伴的是,国民信仰出现了危机,旧的社会理想失去了价值,而新的价值观尚未确立,大多数俄罗斯民众不仅不相信马克思主义,也不再相信西方的自由主义。经过切肤之痛的反思,他们选择了传统文化中的东正教作为自己的精神支柱,期望通过回归东正教价值观来拯救俄罗斯的道德失序,东正教比以往更自觉地担负起拯救俄罗斯、拯救俄罗斯人道德状况的使命。
东正教伦理所提倡的人道主义、爱国主义、精神第一性等俄罗斯传统文化的精神内核,对俄罗斯初期重建社会价值观发挥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然而,历经20年的改革,俄罗斯已经初步建立了资产阶级民主政治体制和市场经济体制的框架,但由于缺乏相应的文化价值观念,这些体制难以发挥预期的功能和作用。在找寻俄罗斯现代化的精神动力的过程中,人们不禁发出疑问:为何在俄罗斯的资本主义中,东正教伦理不能起到新教伦理的作用、不能促进民主政治和市场经济的发展呢?原因在于东正教伦理中的群体意识、出世禁欲主义、精神第一性、劳动伦理等观念仍被俄罗斯的大多数民众所认可,这些观念与现代的文化价值观念、市场经济和民主政治理念产生了冲突与碰撞,对经济发展起到了消极作用。这并非当代俄罗斯东正教会和俄国政界、民间社会刻意所为,而是由东正教伦理的精神特质所决定的。
东正教伦理偏重心灵纯洁的遁世性、不区分僧俗道德而具有的非现实性、非理性的宗教审美主义理想、末世论的追求等精神特质,决定了它在价值观方面与西方基督教的不同。与天主教和新教相比,它缺乏现实生活的实践性和世俗性,它更偏重俗世生活之外的超验的价值,贬低和轻视现实生活中的价值追求及实践活动,反对理性化的思维方式,反对被西方奉为经典的自律伦理学。显然,东正教伦理的这些精神特质及其价值观与马克斯·韦伯所指出的“资本主义精神”的实质——以天职观念和严格的理性化计算为基础,把追求物质财富作为个人价值目标的工具理性思维方式——产生了强烈的内在冲突。
目前,俄罗斯的现代化进程迫切需要一种更加务实的社会价值观念,为民主政治和市场经济制度营造出能保证其有效运行的文化环境。然而,在价值观领域起主导作用的东正教伦理与现代的“资本主义精神”产生着如此强烈的冲突与矛盾。正是在这种背景下,无论是俄罗斯学者、还是宗教界人士都在思考共同的问题:东正教伦理能否成为俄罗斯现代化的精神动力?东正教伦理将继续为人们提供什么样的价值观支撑?
要回答这些问题,首先我们应明确现代化的内涵和俄罗斯的现代化需要什么样的价值观作为精神动力。“现代化”是一个内容广泛的概念。按照学术界普遍接受的定义,现代化是指以现代工业和科学技术为推动力,实现由传统农业社会向现代工业社会的大转变。现代化的核心是工业化,但它不仅仅指经济层面的现代化,而且包括文化、政治、宗教的现代化。现代化的社会应具备工业化、民主化、法制化、福利化、社会阶层流动化、宗教世俗化、教育普及化、知识科学化、信息传播化和人口控制化等诸多特征。这种全方位的现代化必然要求与之相适应的社会价值观念。一种相对成功的制度、体制背后总有相应的文化价值观念,一国在搬用和模仿别国成功的制度时,不可能立即把相应的文化环境也搬过来。正处于现代化的进程中的俄罗斯,需要适当改造本国的传统文化,在本国的精神文化中培育出与之相适应的社会价值观念。在当前俄罗斯的社会转型中,由于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等因素的综合作用,东正教正试图通过自身价值观的现代化来担当这一使命。在一定意义上可以说,宗教的现代化即世俗化,“所谓宗教的世俗化,是指宗教组织对自己的教规和教义做适应社会的解释并在实践方式上加以调整,使之日益关心现世事务,重视近期及可预见的未来的利益,而不再将彼岸世界或超脱现实的来世作为信仰的唯一目标。”①
东正教价值观在世俗化方面的努力已经开始,它逐渐由神学宗教向伦理宗教过渡,即从一种信仰转变为一种生活方式。当转型时期人们的价值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物质的欲望占据了人的观念时,东正教的价值观引领人趋向更高的精神追求。当前东正教精神回归俄罗斯,不是完全作为信仰,而更像是一种传统价值观的回归,人们更多地是把东正教视为一种生活方式、一种文化传统、一种本质性的民族认同。作为意识形态因素,东正教填补了俄罗斯国民意识形态的真空,而且与政府和平共处,它对于加强俄罗斯中央权力、维护俄罗斯社会稳定和捍卫国家主权发挥了重要作用;作为一种信仰和道德因素,东正教超出了宗教领域,它把宗教的世俗文化教育转化成了对民众的道德教育,在重塑俄罗斯人的世界观和生活观以及消除社会混乱、确立伦理道德观念等方面发挥了它特有的社会教育、社会教化功能;作为文化传承因素,东正教承载着俄罗斯传统文化的精神内核,它增强了俄罗斯民众的自我认同感,对于抵御西方大众文化对俄罗斯人精神文化的致命打击,东正教起到了重要的保护作用。这些足以显示当代俄罗斯东正教最突出的特点是:世俗化趋势日渐明显。
东正教价值观的世俗化有助于人的思想解放和人的心理现代化,它对于社会的现代化能够起到积极的促进作用。正是基于此,普京在致俄东正教会庆祝耶稣诞辰2000年的贺信中说:“东正教在新世纪将有助于俄社会的稳定与和谐,有助于国家精神道德的复苏”,因而东正教应当成为“国家和全体人民的道德准则和精神支柱。”② 但需要思考的问题是东正教的价值观怎样才能成为国家和全体人民的道德准则和精神支柱呢?笔者认为,东正教价值观在世俗化过程中,应在保存东正教中有利于推动国家现代化的传统价值观的基础上,汲取世界文明中有益的现代价值观念,大刀阔斧地对自身进行改革,构建内容多样、形式开放的世俗价值体系,同时也要从现代的视野加强发展自身信仰方面的宗教性和真理性,以自身独特的宗教伦理性和至高的精神价值抵御西方的物化意识的侵袭,为俄罗斯实现不同于欧美模式的现代化提供精神动力支撑。
首先,应保存东正教中的爱国主义、人道主义、精神第一性、凝聚精神、仁慈大度、英勇忠诚等传统价值观,使东正教继续发挥社会整合与道德教化等积极作用。这不仅有利于弘扬爱国主义传统、凝聚民族精神、规范民众道德,而且有利于将俄罗斯人的国民身份认同与俄罗斯现代化进程相统一,为俄罗斯的现代化进程提供精神道德支撑。对此,莫斯科和全俄“经济与伦理”委员会秘书长巴维尔·莎士金发表了俄罗斯现代化的东正教宣言——《社会爱国主义——俄罗斯复兴的思想行动纲领——约瑟夫派宣言》,他指出,俄罗斯的现代化能否顺利进行,其关键在于能否形成符合时代要求的价值体系。“解决俄罗斯现代化的关键问题是形成以社会爱国主义的思想行动纲领为基础、以东正教伦理为源泉的价值体系,只有这样,才能使复兴的俄罗斯文明的社会传统观念与促进生产力的增长协调一致,才能使一个新的政治阶级的形成与复兴的社会文化传统一起成长,才能提高政党在国家政治生活中的作用,加强政党在传统俄罗斯宗教社区的领导。”③ 这不只是教会内部的主张,它得到了社会各界的普遍认可,比较典型的是,“统一俄罗斯”党发表声明称,东正教伦理应当成为俄罗斯社会现代化的道德基础,也应成为该党政权现代化的精神道德源泉。俄罗斯人不习惯在心理上缺少政治神话,道德基础对于国家的意识形态是必不可少的,国家的现代化建设、社会经济改革应该以牢固的精神道德为支撑。宣言指出,在俄罗斯它的基础就是东正教伦理,爱国主义、精神第一性、为人民的共同利益服务的价值观是其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
其次,东正教应对自身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构建以东正教伦理为思想源泉,内容多样、形式开放的世俗价值体系,使教会的发展与时代脉搏同步。应吸收有益的现代价值观念,如保证民主政治有效运行的宽容、信任、合作、妥协、节制、调和、适度、平衡、认同等精神价值,保证市场经济有效运行的讲求效率、积极进取、惜时守信、勇于创新、自由平等、独立自主等精神价值,为俄罗斯的现代化提供精神动力支撑。即使主张俄罗斯保守主义价值观的莫斯科大学教授弗拉基米尔·多博林科夫也认识到了这一点,他指出,这个价值体系应是发展的、开放的,在全球化和在新技术传播的条件下,俄罗斯社会生活的根本价值也应接受新的模式,传统价值体系“并不意味着排斥一切新事物,而是意味着在对俄罗斯传统精神中有益的价值基础保持忠诚的前提下,适应时代的要求而继续发展,以协调俄罗斯现代社会发展中出现的矛盾和冲突。”④
最后,将俄罗斯东正教价值观与现代文化相结合的同时,必须看到俄罗斯民族文化的独特性决定了其现代化模式和精神动力必将与西方不同。
其一,俄罗斯东正教价值观的独特性在于其宗教伦理性,俄罗斯人热爱上帝和近人,惧怕罪孽和恶习,渴望善、圣洁和真理。在其伦理实践中,深层的、基本道德价值观已成为俄罗斯人民历史生活的客观现实,尽管历史有各种变故,但这些基本的价值取向在国民生活中、在任何时候都是不变的。苏联时期的价值观和意识形态,实质上都与源于东正教伦理的俄罗斯传统道德相关,东正教伦理中的精神聚合性、信仰虔诚性、天堂观念等为苏联时期的爱国主义、个人崇拜、共产主义理想提供传统价值理念的支撑。苏联时期的价值观和意识形态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看作东正教伦理世俗化变体的一种尝试。在一定的历史时期,它曾有力地使全国上下团结奋进,有效地推动了工业化的高速发展和社会进步,当然,这种价值观已在苏联后期显现了它的弊端。但它从一个侧面证明了,俄罗斯是一个独特的世界,必须走自己的路而不完全效仿西方,必须以有民族传统的独特的价值观为支撑,才能成功地实现国家的现代化。
对此,《教会观点》杂志主编E.哈尔马佳洛夫明确地提出了“东正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的论题,坚决反对俄罗斯走欧美模式的现代化道路。他指出,“俄罗斯不应该给自己提出现代化的任务,即追赶西方拥有的‘现代模式’。在这个模式的范围内无论对于俄罗斯,还是对于东正教都完全不适合。俄罗斯将来的任务完全是另一种——俄罗斯的文明必须实现‘超越的现代化’,即创造新的文明模式,创造出对所有民族都有吸引力的文明模式。在发展的道路上强加给我们‘新教伦理’是不可能的。”⑤ 他还从东正教伦理自身的特点出发,反驳了韦伯提出的东正教伦理是俄罗斯没有走上现代化道路的制动器这一观点,并指出东正教伦理是俄罗斯实现与西方不同模式现代化的精神动力。
其二,俄罗斯东正教价值观另一个独特性在于强调精神价值高于物的价值,反对理性化的思维方式对人的统治。东正教的非理性的宗教审美主义理想,主张以“灵性的艺术”和创作的灵感来洞见灵性之美,批判自律伦理学对人精神自由的强制和约束。俄罗斯的宗教哲学家将自律伦理学称为没有精神趣味、不能激发情感的强制性道德。因而,东正教理解的“好生活”有特殊的价值,其中最重要的是人的精神价值,而不是追求拥有更多的财富和满足更多的物质欲望。这种注重精神性追求的价值取向,对于抵御西方的物化意识,批判与超越西方现代性、拯救现代文明的理性主义危机都具有积极的世界意义。
此外,必须要注意宗教的世俗化具有两面性,如果东正教组织过分地追求社会功利,东正教价值观的世俗化也会产生相应的负面效应,丧失宗教自身的精神性和真理性。东正教伦理如何与现代文化接轨,又不背叛自己的传统文化?如何进行东正教的世俗化改革,在迎合大众的同时,又不失去原信仰的精神内涵呢?在宗教界内部存在很大的争议。《现代俄罗斯的宗教生活百科全书》主编谢尔盖·费洛托夫是反对世俗化价值体系的典型代表,他严厉地批判道:这种价值体系带有明显的政治性、世俗性,而丧失了宗教性,是新斯拉夫主义、民族主义思想的复兴。的确,这是一个矛盾,如果在世俗化的过程中,只号召人们相信东正教良好的作用,忠诚于民族传统,但不是自己在信仰基督,那么就只能证明东正教信仰的有用性,而不能证明它的真理性和精神性;如果东正教完全变为世俗的信仰,履行其政治性“使命”,意识形态的效力远远大于宗教意识的发展,将会使东正教的信仰处于尴尬的困境中,甚至有陷入功利主义泥潭的危险。因此,在东正教价值观的世俗化过程中必须保留和发展其信仰的真理性和精神性,在科技高度发达的今天,继续用古老的教规来引导现代的教徒,势必造成信仰与时代精神的脱节。东正教自身的现代化(世俗化),不仅仅要调整自身的价值观以适应俄罗斯的现代化进程,而且要发展自身信仰方面的宗教性和精神性。
显然,在历史的新时期,绝大多数俄罗斯学者和宗教界人士都已经意识到,苏联式的马克思主义和西方的自由主义都无法拯救俄罗斯,只有以俄罗斯本民族的传统价值观(东正教伦理)为基础的世俗价值体系,才能为俄罗斯的现代化进程提供有力的价值信念支撑。这是有其客观原因的。俄罗斯地广人稀,石油资源丰富,不太适用提倡竞争、斗争的理论,而倾向于民族凝聚。从历史上看,即使成长于西方(德国)的贵族一旦到俄国,也会改信东正教,如叶卡捷琳娜女皇,以博民心。东正教伦理如何调整自身的内部关系,既能积极推动俄罗斯经济社会的发展,又能保持自身独特的精神价值呢?他们在传统与现代、经济与文化的两难中求索,对这一问题的探讨虽然存在分歧,但总体上看,东正教伦理世俗化的倾向势不可挡,其中不仅有对本民族精神文化价值的认同,而且有对俄罗斯现代化模式的思考。
二 东正教伦理与经济发展
宗教的经济伦理关注的是社会经济活动的意义和宗教价值,它赋予经济活动以伦理意义,其经济功能在于通过改变人的经济意识、社会心理、行为方式来影响世俗的经济活动,并对经济活动进行道德评价。与一般世俗的经济伦理相比,宗教的经济伦理具有宗教信仰的相似性,与经济活动的关联度更为紧密。它作为内在于人的道德信念,让人们虔诚地信奉,扎根于人的心灵深处,在教徒中易达到普遍认可而接受和自觉遵守,进而在本宗教中获得整体的社会意义并发挥作用。因而,宗教的经济伦理在宗教价值的层面上与经济活动相关联,为经济的发展提供动力与价值尺度,对经济决策和经济行为起着导向性的作用。
任何宗教的经济伦理都有相应的社会历史条件并反映了一定的社会需求,反过来,又对该社会的经济活动发挥着各自的作用。在基督教的三大教派中,东正教是最崇尚古训而不善思变的宗教,在基督教发展史上,天主教和新教都曾对古代的基督教教规、教义做过多次更新和发展,唯有东正教在历次改革中从未触及过教规教义的革新问题。在18世纪,东正教的一些伦理观念作为精神因素曾阻碍了俄国资本主义的发展。当前俄罗斯正处于大力发展市场经济的社会转型期,东正教伦理与俄罗斯的经济发展成为了争论的焦点。主要的问题在于:东正教伦理与现代经济的冲突点和东正教经济伦理如何进行现代的观念转换。
为何东正教经济伦理阻碍现代经济发展呢?在经济活动中,东正教伦理中的群体意识演化为极端国家主义倾向和墨守成规,它因排斥个性而不利于个人首创精神的发挥;东正教伦理的出世禁欲主义观念,崇尚超脱世俗的苦行生活,排斥世俗功利主义行为和竞争意识,对推动生产力发展的经济改革活动持否定态度;俄国东正教信仰中还带有深厚的神秘主义色彩,它反对理性,排斥科学。正是由于这些特征,东正教伦理对俄国当时的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很不适应,它不仅无法刺激资本主义的发展,反而起到一定的阻碍作用。东正教的这些伦理观念在当代俄罗斯仍被大多数民众所认同,无疑,这对当下俄罗斯经济的发展起到了抑制作用。对此,俄罗斯国家高等经济大学的纳塔利娅·吉哈诺娃教授指出,东正教经济伦理对俄罗斯经济现代化进程的阻力来源于以下三种态度:对待工作的消极态度,导致了个人在工作中不能确证自我价值的实现,工作仅仅被视为一种义务和重大责任;对待财富的否定态度不可能使人产生工作的积极性,这阻碍了建立有效的行为激励机制和财富的责任形式;对待经商的消极态度贬低了商业活动的价值。⑤ 正是由于俄罗斯人的这些消极态度,使得分工协作、效率性、合理性等这些最佳的商业理念在俄罗斯的商业活动中无法正常运转。因此,东正教经济伦理的现代化是一个非常迫切的重大课题。
在此,有必要谈及在基督教现代化方面的成功典范——新教伦理对西方资本主义经济的推动作用。新教伦理作为在本质上已经世俗化的伦理观念,其劳动天职观念、职业成功意识、人世禁欲主义等,以宗教的方式确认了正当追逐财富的合法性、劳资关系的合法性,它把世俗的职业劳动当作一种义务,以工作上的成就确保受到“上帝的恩宠”,并将日常的欲望克制到最低的程度。正是通过这种观念转换,使日常的世俗活动获得了宗教含义和伦理价值,为资本主义企业家提供了一种心理驱动力和道德能量,从而新教伦理成为了现代理性资本主义兴起的精神动力。
与新教、天主教相比,东正教经济伦理不利于经济发展的主要因素在于:其一,东正教伦理专注于修道的心灵追求,轻视了关于实际的人的问题,面对需要解决的问题时缺乏实践性和现实性。东正教在2000年才出现了第一个关于“社会概念基础”的正式文件,而新教、天主教几个世纪以来一直专注于探讨社会和经济问题。其二,东正教伦理不区分僧俗道德,所有的信徒都以修道的理想为导向,这强烈地影响了俗人对待经济活动的态度,使得经济活动失去了宗教的正当理由,又导致把贫穷和正义混为一谈。而天主教总是很明确地区分修道的伦理和世俗的伦理,新教的宗旨与东正教的伦理倾向正相反,贫穷不符合新教的宗旨,而财富则是上帝向信徒显示恩宠的征兆。其三,在对待科学知识的态度上,东正教伦理明显地表现出反对科学的倾向,而天主教在第一世纪就已经确立了尊重科学的规则,不识字的人不能成为牧师,新教更是与识字和掌握新技术紧密相连,显然,重视知识的新教和天主教极大地促进了经济的发展。
在这种比较的视域下,我们更加透彻地看到了东正教伦理阻碍经济发展的原因和需要改革的方向,但也不能为此全盘否定东正教的经济伦理。不同的基督教信仰中发展起来的基督教伦理学,反映了不同教义的区别,也包含着不同民族特殊性及其历史道路的印迹。它们都有各自的优缺点,现代西方宗教的主导模式新教禁欲主义中的世俗主义,经济利己主义也导致了物对人的统治,现代经济人的精神本质苍白无力等严重后果,而在保护人的心灵自由和创造性方面,东正教伦理比新教和天主教具有优越性。因此,在经济伦理方面,东西方基督教应该在相互的交流中相互学习,西方可以用东正教的灵感补充自己枯燥的精神世界,而东正教在解决日常实际问题方面应该很好地向西方学习。
以上我们明确了东正教伦理阻碍经济发展的原因和需要改革的方向,那么东正教经济伦理应如何进行现代的观念转换呢?就目前俄罗斯的经济伦理现状而言,必须积极讨论经商的职业性质、对待财富的态度等敏感问题,必须抛弃那些消极的传统观念,重新确立有利于经济发展的现代观念。但从宗教界改革的总体现状看,能否抛弃不利于推动经济发展的传统观念,能否接纳推动西方社会进步的新教伦理的现代化特征,又如何将其引入实践的层面,正成为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笔者以为,对于这些问题,一方面,东正教伦理不能完全采取“拿来主义”,而是应在借鉴西方基督教的同时,从东正教的立场上发展自身。正如俄罗斯科学院的高级研究员塔基亚娜·科瓦丽指出的那样,“俄罗斯白银时代宗教思想的优秀成果能构成东正教伦理研究社会经济问题的基础,但目前这些优秀成果尚未被人们汲取。”⑥ 俄罗斯白银时代的宗教哲学家们试图冲破基督教神学的传统限制,建立完全新的基督教意识,可以说这是东正教现代化的最初尝试。另一方面,东正教伦理应吸纳新教在经济伦理方面的长处和东正教中旧礼仪派的成功经验,加强自己在经济活动中的实践能力。在实践层面上,还应该在克服经济中心论的前提下,转向建立一种经济管理的新模式;改变教育方式,通过道德实践的应用展现东正教伦理道德知识的理性力量,使人们更加乐于践行这种经济伦理。对此,巴维尔·莎士金指出,“俄罗斯的现代化,只有在保存被人民聚积的所有精神性、引导并加强社会道德基础的条件下,才是可能的。但更重要的是,必须特别提倡公平、效率和社会团结的原则,尊重富有成效的工作,人的创造性的自我实现的观念。东正教应该以公共事务中的成功来证明自己积极向上的生命力”⑦。莎士金所意识到的问题和指出的改革方向都符合俄罗斯的现实需要,但这样的转变会与东正教伦理中原有的价值观相冲突,如何协调这些关系也是目前的难点所在。东正教基督徒学会校长格奥尔基·卡切特柯夫教授指出,经济伦理涉及到教会生活的实践层面,但目前教会的实践活动常常与信仰的标准产生直接冲突,这涉及到教会与国家、经济、文化之间的关系,东正教教会还没有深入研究出有关解决东正教现代观念转换的好办法。
显然,与新教和天主教相比,东正教经济伦理的许多观念远远落后于现代社会经济发展的形势,它给俄罗斯带来了诸多客观的和现实的影响,它曾阻碍俄罗斯融入全球经济。因此,如何通过东正教伦理促进俄罗斯的经济发展,不仅是学术界争论的话题,也是东正教伦理自身面临的新课题。虽然对东正教伦理的现代化问题,教会内部亦充满着不同的意见和论争,但是,东正教伦理正在不断走向开放,尤其在经济伦理方面,它正试图改变自我,实现自身的现代化,这对保守的东正教而言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三 东正教伦理与国家政治
随着俄罗斯改革的深入推进,东正教在国家政治领域的作用也日益增强。在俄罗斯,对政教关系、东正教伦理与国家发展等问题的讨论日渐迫切。2009年,基里尔在就任莫斯科、全俄主教几天后,鲜明地提出“国家与教会合奏交响乐”的论题,使俄罗斯的政教关系问题变得更加敏感,引起了俄罗斯各界的广泛热议。
这场争论实质上涉及的是君权与教权,专制与民主的敏感问题。各界人士大多数都不赞同基里尔“交响乐”的主张。其原因就在于,无论从该命题在俄罗斯历史中的作用看,还是从当代俄罗斯的政教关系看,牧首基里尔提出的命题都不符合当前俄罗斯现代化进程的需要。
俄罗斯与“交响乐”的论题有漫长的历史渊源,它始于东正教在俄国的确立之初。自罗斯受礼之日起,拜占庭帝国政教合一的权力格局便为罗斯所继承。拜占庭时期,国家与教会之间的关系非常和谐,这是君权与教权在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一次完美结合,被称为“拜占庭式的交响乐”。它既保持了各自的独立性,又能够相互达成一致。国家承认教会法是自己的内在指针,教会也认为自己有义务服从国家。但是,俄国政教双方所维系的并不是一种平等的伙伴式关系,而是政权高于教权,它打破了政教关系的和谐,就退化为以君主为教会首领的政教集中制、君主专制。历史表明,东正教曾作为俄国的精神支柱,对于建立和巩固中央集权制的俄罗斯国家发挥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但这种东正教的政治伦理也有维护君主专制、阻碍社会变革的反动性和落后性。
在政教分离趋势成为20世纪以来的国际性潮流的今天,我们看到东正教介入俄罗斯国家政治生活的身影无处不在。仿佛是俄国历史在当代的合法延续,重现了俄国历史是教会参与的情景。但这不是历史的倒退,而是政府与教会在政治方面新的合作,是传统政教关系新的变体。苏联解体后,俄罗斯决策层意识到信仰的凝聚力对于国家振兴的意义之重大,政教之间重新建立起一种较为默契的协作关系。国家领导人和宗教政策对东正教极其重视,俄罗斯两任总统的就职仪式都是在牧首出席的情况下举行的;同时东正教教会把维护国家稳定、纯洁社会风气视为己任,对国家事务的参与意识也明显增强,教会机关刊物的舆论导向一直与国家政权的大政方针保持一致,东正教牧首为国家的内政和外交出谋划策。⑧ 可见,复兴后的俄罗斯东正教在国家中发挥着重要的政治作用,虽然有维护中央集权的倾向,但总体上看,它是俄罗斯现代化进程的忠实拥护者。
在这种俄罗斯国家和东正教的历史都已发生变化的背景下,牧首基里尔重提最传统形式的“国家与教会合奏交响乐”的论题,危险和矛盾显而易见。
其一,“国家与教会合奏交响乐”颠倒了政教关系,是对民主制的一种反动。“交响乐”的主题在现代俄罗斯起源于2000年有转折性意义的教会文件《俄罗斯东正教教会的社会学说》,它与1927年主教谢尔盖宣布的教会完全取决于国家的宣言相对立。2000年的文件宣布的不仅是教会不取决于国家,而且教会在国家面前具有精神的优先地位;此文件对于民主非常冷淡,但是对于君主制明显表现出好感,非常热衷于谈论教会与国家合奏“交响乐”,这明显地暴露了东正教反民主的独裁倾向。在2009年的演说中,基里尔宣称,当教会建立并宣传精神价值原则时,国家的作用就体现在现实生活中,他欲将国家行政机关的角色变成一个实用的服务工具。对此,格奥尔基·卡切特柯夫教授批评道:“俄罗斯东正教的独裁梦想将成为一个明显的现代化的障碍,如果它是民主继续发展的障碍,那将会使俄罗斯进一步恶化,社会将最终扫除俄罗斯东正教和它的‘使命’。导致俄罗斯东正教失败的所有错误将归咎于当前‘俄罗斯文明’的衷心捍卫者——基里尔。”⑨
其二,基里尔“交响乐”的理想,不符合历史事实,更不切合现代俄罗斯的社会现实条件。他把世俗权力和神职比作身体和灵魂一样彼此相属,并认为“交响乐”的理想形式只能被神圣的东正教教堂和国家所完成,这是对拜占庭帝国理想的错误解释。塔基亚娜·科瓦丽指出,拜占庭帝国与教会合并本身不仅是“行政”上的,而且也是从心理、文化上的统一,“拜占庭式的交响乐”肯定了国家对教会具有不容置疑的、不可侵犯的价值。在政教分离成为不可逆转趋势的现代世界中,俄罗斯不可能倒退为传统的政教合一的国家,各国经济社会的现代化可以在各种不同的政治制度下实现,但是,对于当今俄罗斯的社会现实,国家的现代化只有在法律民主的国家框架下才会发展得更成功。
其三,基里尔的“交响乐”是帝国性质的主题,不符合俄罗斯的现代国家理念。基里尔的这个帝国性质的思想,不仅要求宗教在国家中占主导地位,而且要求有占主导地位的对内“管辖权”。俄罗斯国家和东正教的历史都已发生了变化,俄罗斯已不是君主专制的帝国,东正教会已不是维护封建统治的行政机构,所以,拜占庭式的国家与教会的完全融合与互动不是解决政教关系的最佳方式,它不符合历史前进的步伐。对此,俄罗斯教会的历史学家列夫·列科里索呼吁,“俄罗斯政府应该坚决反对这一主张,因为国家不可能在有几个不同的结构‘交响乐’中容忍其他部分放纵,交响乐只能有一个明确的主旋律。”⑩ 此外,“交响乐”的这种帝国性质还具有强烈的乌托邦性和冒险性,会导致很严重的后果和危险。当白俄罗斯的卢卡申科称:“白俄罗斯——欧洲和俄罗斯之间的桥梁”时,牧首基里尔则回应说,“不,没有那样的一座桥,俄罗斯文明的边界是白俄罗斯与波兰的波罗的海。”(11) 他的这一说法,具有复仇主义、帝国主义的特征,它将引起俄罗斯与邻国的矛盾,使俄罗斯国家命运变得危险。
可见,基里尔“教会与国家合奏交响乐”的主张不符合俄罗斯现代化进程的需要,不能得到俄罗斯社会各界的广泛认同。传统的政教合一模式在现代俄罗斯没有任何可能性与现实性,政教分离是当今不可逆转的历史方向。
但值得注意的是,源于希腊文化的俄罗斯东正教在政教关系上具有先天相互交织的复杂性。其一,俄罗斯特有的民族政治意识是宗教性的,很难厘清政治和宗教的关系,两者相互交织。俄罗斯的民族意识中对待国家的态度,不是像西方民族那样把政权作为合理的有组织的国家生活来接受,而是宗教般地对待政权,将国家理解为把天国秩序的理想状态在尘世中变为现实的工具,将政权制度的领袖理解为东正教传统的共同精神,这是俄罗斯民族政治意识的最高伦理起源。长期以来,这种对待国家的态度积淀为俄罗斯传统的政治价值观,它所倡导的是,个人虔诚地对待和服务于世俗权力-国家,就像对待一个必须服从的高高在上的命运主宰,因为正是这种权力确保了东正教崇拜和布道的信仰自由,不应期待政府给予更多的东西;而国家则以在上帝面前为所有的臣民负责为己任,关心他们的安乐与道德的纯洁,关心社会秩序与安全,关心教会的信仰与地位。因而,从政治意识层面上看,俄罗斯的政治和宗教相互交织,无法绝对地分清两者。其二,俄罗斯民族意识中极为重要的理念“莫斯科——第三罗马”和救世论是俄罗斯政教关系的深层理论根基。长期以来,基于这种理念,俄罗斯人认为自己肩负着神圣的使命——成为拯救全人类的弥赛亚。统治者利用这一思想建立有庞大军队的大国,知识分子们(包括苏联时期的马克思主义者和白银时代的哲学家)对第三罗马的理解,映射出摆脱西方道路、达到更好的社会形态的思想和愿望。可见,在俄罗斯即使世俗的政治理想也以宗教使命为思想源泉。
因此,我们在现代意义上谈俄罗斯东正教和国家的政教分离,不是两者互不干涉,而是政教双方以俄罗斯联邦《关于信仰自由和宗教组织》的法律为基础,保持一种相互协作的关系。东正教可以有自身的政治理想,但东正教对国家政治影响的方式必须发生改变,政教分离符合东正教教会的尊严和使命。正如宗教哲学家布尔加科夫所说,教会脱离国家后,信仰自由的国家制度“对于教会来说是最好的和最正常的制度,这既能使教会摆脱教权主义的诱惑,又保证了教会自由发展的可能性。”(12) 东西方现代史表明,教会对心灵的影响通过自由之路来实现才符合基督教价值,自上而下的强制必会受到历史的惩罚。因而,在教会与法治国家分离的新时代,东正教对国家政治影响的方式必须从外在的权力管制转向培育自由的心灵。在政教关系方面,新教伦理同样起到了典范的作用,新教认可民主是在国家的社会政治结构中实现福音原则的最佳方式,民主拥有了宗教价值,宗教也找到了推进现代政治发展的契合点。在此方面,东正教也应向西方的基督教学习,将东正教有关政治的宗教理想转化为推动社会进步的积极因素。
显然,在俄罗斯的现代化进程中,无论东正教伦理欲将在社会的哪个领域发挥积极作用,都必须引进现代意识,实现自身的现代化。正如俄罗斯前总理谢·基里延科所强调的那样:俄罗斯正处于一个伦理竞争的时代,国家的现代化迫切需要一种务实的伦理道德观念。现实要求教会和国家共同对此做出抉择。俄罗斯东正教不应满足于东正教信仰的精神慰藉和慈善功能上,还应在社会转型的各个领域“尽显宗教伦理的力量”。(13) 然而,东正教伦理的现代化是一个非常迫切而艰难的重大课题,目前,东正教教会还没有深入研究出有关解决东正教现代化的具体办法,社会各界也没有达成共识。但近些年来有关东正教现代化的会议、文件、宣言预示了东正教现代化的未来方向和前景,东正教正不断地走向开放,欲将以自身的现代化回应新时代的挑战,这对于保守性极强的东正教来说,是具有转折性意义的进步。这些都表明,东正教正努力承担起俄罗斯现代化进程赋予它的新使命——实现自身的现代化,改变与俄罗斯社会发展相冲突的方面,使东正教的伦理观念与市场经济、民主政治相结合,成为俄罗斯现代化的精神动力。国家的现代化离不开人的现代化,在俄罗斯这个宗教情结浓厚的国家,人的现代化在很大程度上与东正教伦理紧密相关,宗教伦理在人的思维模式及价值取向形成的过程中发挥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因此,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俄罗斯能否成功地走出一条有自身特色的现代化之路,东正教伦理的现代化是其中起关键作用的因素之一。
注释:
① 戴桂菊:《俄罗斯的宗教与现代化》,《东欧中亚研究》2002年第3期。
② 蒋莉:《东正教在俄罗斯政治生活中的作用及影响》,《现代国际关系》2002年第9期。
③ Православный Манифест Модернизации России,http://strategiya-pmr.ru/?p=384
④ 弗·多博林科夫:《全球化条件下的俄罗斯意识形态》,徐海燕译,《国外理论动态》2007年第2期。
⑤ Егор Холмогоров:Православная Этика и Дух《Социалъного Капитализма》,http://www.pravaya.ru/side/584/505
⑥⑦ 《东正教伦理作为形成经济道德的源泉》研讨会,2011年1月,Научный семинар на тему《Этика православия как Источник Формирования Нравственной Экономики》.http://kpp-russia.ru/v-mirbis-proshel-nauchnyj-seminar-na-temu-etika-pravoslaviya-kak-istochnik-formirovaniya-nravstvennoj-ekonomiki/
⑧ 戴桂菊:《东正教与俄罗斯改革》,《东欧中亚研究》2001年第2期。
⑨⑩(11) “东正教与俄罗斯的现代化:21世纪的挑战”研讨会,2010年3月。Православная Церковъ и Модернизация России:Вызовы XXI Века.04.03.2010,http://www.liberal.ru/articles/4603
(12) С.Н.布尔加科夫:《东正教——教会学说概要》,徐凤林译,商务印书馆,2001,第202页。
(13) 《独立报》2001年5月16日。http://www.russian-orthodox-church.org.ru/28.12.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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