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产业结构演进的实证分析，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实证论文,日本论文,产业结构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日本经过战后几十年的发展，已经形成了具有强大竞争力的、完备而合理的产业结构体系。但是20世纪90年代泡沫经济的崩溃，使日本经济在衰退的阴影中徘徊了近十年，延误了日本产业结构进一步提升的进程。本文拟对日本20世纪80、90年代的产业结构演进历程进行实证分析，以期能在一定程度上把握日本未来产业结构的调整趋势和发展的动向。
一、产业结构演进规律的若干理论探讨
早在17世纪，英国经济学家配第就第一次发现了世界各国的国民收入水平的差异及其形成的不同经济发展阶段，其关键在于产业结构的不同。后来，克拉克在此基础上又重新研究了产业结构的演进趋势，得出的结论是：随着人均国民收入水平的提高，劳动力首先由第一产业向第二产业转移；当人均国民收入水平进一步提高时，劳动力便向第三产业转移。劳动力在不同产业之间的转移是由于经济增长过程中各产业之间收入的相对差异造成的。这一结论被称为“配第——克拉克定理”。（注：苏东水：《产业经济学》第237页，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年。）
其后，钱纳里等人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提出了“发展型式”理论，并通过复合回归计算得出了具有一般意义的“标准结构”，即总结构变化的75%-80%发生在人均GDP从100至1000美元这一区间中。钱纳里认为“工业化是整个经济系统的一个特征，在此系统中，初级产品生产份额的下降由社会基础设施份额以及制造业份额的上升所弥补。以不变价格计算，服务业的份额几乎不变”。（注：钱纳里、赛尔奎因：《工业化和经济增长的比较研究》第73页，上海三联书店，1995年。）在就业结构的变动方面，“工业就业的增加远远低于农业就业的减少，因此，劳动力转移主要发生在农业和服务业之间”。（注：钱纳里、赛尔奎因：《工业化和经济增长的比较研究》第90页，上海三联书店，1995年。）
日本经济学家赤松要于20世纪30年代提出“产业的雁行形态发展论”。最初用来描述后起国家棉纺工业所经历的进口——生产——出口的变化，即某一特定产业产生、发展和趋向衰退的生命周期或过程。后来赤松要通过研究发现这一变化是从棉线、棉纺织品开始，然后转向纺织机械、机械器具。即由消费资料转向生产资料，或由转工业产品转向重化工业产品，时间上一个比一个晚些。这些“雁行形态发展论”已被用来说明一国国内产业结构的内在变化，即不同产业的兴衰变化过程。（注：汪斌：《国际区域产业结构分析导论——一个一般理论及其对中国的应用分析》第28-39页，上海人民出版社，2001年。）
此后的关满搏提出了“技术群体结构”这一概念，他认为，日本成功地由后进国家迈入先进工业国行列的原因是从明治维新开始，日本就牢牢树立建立独立完整的工业体系的思想，由此经过百年努力，形成了均衡的、形似富士山的“技术群体结构”，即“全套型的产业结构。”（注：汪斌：《国际区域产业结构分析导论——一个一般理论及其对中国的应用分析》第28-39页，上海人民出版社，2001年。）但是目前这种产业结构模式正在逐渐发生变化，日本的出路只有寻找与周边国家特别是与中国的机能互补，在新的分工框架下构筑新时代日本的产业结构。
二、20世纪80、90年代日本产业结构变动的总体特征
（一）产业结构稳定调整
20世纪80年代初，日本的产业结构已实现了较为合理的结构水平。其后随着经济的进一步发展，产业结构不断向更加合理、更加高级的水平发展，其基本的演进趋势仍然符合“配第——克拉克”定理。1980-2000年的21年间，三次产业占GDP的比重中，第一产业由1980年的3.6%下降到2000年的1.3%，下降了2.3个百分点；第二产业由37.8%下降到27.9%，共下降9.9个百分点；第三产业则由58.7%上升到70.7%，上升了12个百分点。总体来看，除第三产业外，产业结构的变化比较平稳，尤其是第二产业在1980-1996年的17年间，始终维持在占GDP的36%左右。第三产业在2000年跃升到GDP的70.7%，意味着日本的各产业的服务化程度更深。如表1所示。
表1 日本三次产业占GDP的比重变化(%)
资料来源：《国际统计年鉴》，中国统计出版社，2000年版。
从劳动力在三次产业中的就业比例来看，完全符合钱纳里对就业结构变动的描述，整体上呈现出与产业结构相同的变动趋势。即第一产业劳动力比重下降，1980-1995年16年间由12.9%下降到7.3%，共下降5.6个百分点；第二产业劳动力比重变动幅度极小，在16年间只下降了1.1个百分点；第三产业的劳动力比重由52.8%上升到59.5%，上升了6.7个百分点。如表2所示。
表2 日本三次产业劳动力就业分布结构(%)
年份
1980
19901995
第一产业12.9
8.87.3
第二产业34.3
33.8
33.2
第三产业52.8
57.4
59.5
资料来源：《国际统计年鉴》，中国统计出版社，2000年版。
（二）产业结构服务化倾向明显
服务业有广义和狭义之分，一般而言，广义的服务业是指整个第三产业，而狭义的服务业是指第三产业中的面向个人服务业、面向企业服务业和公共服务业三个部分。因此产业结构的服务化也有广义与狭义之分。
产业结构服务化的内涵相当丰富，大致包括：第三产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和第三产业就业人数占就业总人数的比重明显高于第一产业和第二产业的比重（广义的产业结构服务化）；消费结构中家庭服务消费的比例增加（家务劳动社会化，狭义的产业结构服务化）；企业购买服务的支出占总成本的比例增加（企业内部劳务社会化，狭义的产业结构服务化）；制造业的产品价格构成中原材料成本所占的比重下降（广义的产业结构服务化）；白领工人的比例增加（劳动服务化，广义的产业结构服务化）；劳动市场的外延扩大（女人、老年人的就业增加，广义的产业结构服务化）劳动力的素质提高及向专业化方向发展（广义的产业结构服务化）。（注：薛敬孝、白雪洁等：《当代日本产业结构研究》第49页，天津人民出版社，2002年。）
从表1和表2能够发现第三产业无论是在产值或是就业人员比重上都处于绝对优势地位，（2000年第三产业的产值占GDP约70%，1995年第三产业就业人员占总就业人数的比重达到约60%），这种趋势不可避免地会造成服务业在更深层次上对第一产业和第二产业的渗透。根据对1990至1996年的6年间日本各产业的发展速率与GDP的发展速度相比较，加工型制造业、原材料制造业都在1倍左右，基础上处于停滞状态，但以对企业的服务业为首的狭义服务产业却在1.3-1.5倍之间，明显高于其他产业的增长率。促成日本产业结构呈现服务化特征的原因大致包括：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后，日本制造业的大规模海外转移生产使得国内广义服务业的比重相对提高；制造业的生产中，设计、企画等脑力劳动作为一项独立工作或一种要素投入，占生产成本的比重增加；人们的精神消费需求增加，使得一些相关产业，如文化、教育、娱乐等的发展速度加快。
（三）主导产业不明与加速信息化
日本在实现了赶超欧美经济强国的夙愿之后，进入了所谓的“无航海图”时代，以往参照欧美确定的并大力发展的主导产业相继进入了产业的成熟期；同时由于与欧美发达国家经济结构的趋同性，在欧美没有明显的主导产业的情况下，日本失去了模仿的目标。赤松要的“雁行形态发展论”中能够继传统产业部门而起、引领整个产业发展的“领头雁型”的产业迟迟没有出现。表3反映了80、90年代部分年份日本制造业各行业产值构成情况。
表3 制造业的行业结构(%)
年份1986 1990
1994
食品12.1 10.2
11.7
纺织2.6
2.1
1.9
纸、纸浆
2.7
2.8
2.8
化学8.O
7.7
8.2
石油煤炭制品4.3
3.4
4.7
水泥、建材 3.7
3.6
3.7
冶金7.3
7.8
6.9
金属制品
5.2
5.9
5.8
一般机械
11.8 13.1 11.4
电气机械
14.9 16.0
15.3
运输机械
9.8
9.8
10.1
精密机械
1.9
1.8
1.6
其他15.7 15.8
15.9
合计100.0100.0 100.0
资料来源：〔日〕东洋经济周刊：《经济统计年鉴》第70页，1996年。转引自孙景超、张舒英主编《冷战后的日本经济》，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1998年。
一般认为，进入80年代，日本的电气机械对GDP增长的贡献率最大，其后按贡献率排序为：一般机械、运输机械、化学、食品和金属制品。电气机械中，通信设备增长最快，1987年超过计算机成为电气机械中比重最大的产业。因此，80年代日本的主导产业可以被归纳为电气机械（通信设备）、一般机械、运输机械（轿车）、化学。但是从表3中可以看到进入90年代，这些主导产业的产值份额仅有微小的变化，电气机械由1986年的14.9%上升到1994年的15.3%，仅增加了0.4个百分点；一般机械的份额略有下降，由11.8%下降到11.4%，减少了0.4个百分点；运输机械略有上升，由9.8%上升到10.1%，仅上升了0.3个百分点；而化学工业也仅有0.2%的涨幅，由8.0%上升到8.2%。可见在80年代构成日本主导产业的各行业部门到了90年代其增长势头多呈萎缩态势，制造业中再也看不到90年代以前能大幅度带动制造业增长的产业了，因此可以认为日本陷入了主导产业真空。
在日本主导产业不明的情况下，日本的产业出现了信息产业加速发展的态势。虽然仅靠信息产业的发展并不能使日本经济从根本上摆脱90年代以来的困境。但是陷入近10年经济萧条的日本而言，信息产业的发展无疑是一根救命稻草。日本正期待着今后信息产业的增加值占GDP的比重不断提高，以加深产业结构信息化的程度。
从表4中可以看出，信息产业自80年代以来除个别年份出现较小幅度的负增长外，一般呈现较快的发展态势，1994年的增长率已位居各行业之首。其对GDP增长的贡献率一直较高，在1994年甚至达到创记录的62.17%。对比同期的其他各主要行业的发展，可以看出信息产业已经超过建筑业、运输机械和黑色金属业成为对GDP增长贡献最大的产业部门。
表4 日本各主要行业对GDP增长的贡献率(%)
资料来源：〔日〕《经济统计年鉴》(1997)第74-77页，东洋经济新报社。转引自薛敬孝、白雪洁等著《当代日本产业结构研究》第62页，天津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有删减）
三、日本产业结构的未来发展趋势
（一）产业政策的弱化与产业结构的信息化、服务化趋势的加强
从传统意义上说，日本是一个成功地实现了经济赶超的后进工业化国家。在追赶欧美发达国家的过程中，日本频繁而大量地制定和实施了各种产业政策。然而，在进入90年代之后，日本越来越感到以往成效显著的产业政策已成为了阻碍经济发展的桎梏。制度疲劳症开始显现，国内要求“规制缓和”的呼声也逐渐高涨；美国新经济的发展也使日本发现未来经济的发展要更多的依靠创新，这并非是通过制定一些产业政策或资金、资源上的优惠就能够得以实现的。而且日本的新一代主导产业尚未形成，如果政府冒然对某些特定产业进行扶持将有可能对未来合理的产业结构的形成造成损害。因此政府的产业政策将逐步弱化。
与此同时，在主导产业不明的情况下，日本产业结构信息化和服务化的趋势将进一步加强。
表5 对各产业占实际GDP的构成比及其变化的预测
资料来源：〔日〕日本经济研究中心：《日本经济大预测》，日本经济新闻社2000年版，第140页。转引自薛敬孝、白雪洁等著《当代日本产业结构研究》，天津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第302-303页。（有删减）
从表5中可以看出，1997年相对于1990年的各产业的增长率第三产业（广义服务义）明显高于第一、第二产业；狭义服务业的增长率高达3.3%，高出整个第三产业0.7个百分点，仅资于房地产业居于第二位。而经预测到2004年日本增长迅速的行业还是集中在第三产业，同期的制造业中的加工组装业将逐渐失去比较优势，增长率将从2.9%下降到1.4%，这将使日本产业结构的服务化和信息化趋势更加明显。
（二）产业融合趋势更加明显
产业融合是指以前分属于不同产业的两个产业，因其中一方或双方的技术进步，能够提供可以相互替代的产品和服务，或者是因规制缓和，可以比较容易地相互进入对方的经营领域，从前的两个产业融合成一个产业，从前分属两个产业的企业之间形成竞争。（注：薛敬孝、白雪洁等：《当代日本产业结构研究》第309页，天津人民出版社，2002年。）
促成产业融合的原因主要有两种，一是技术进步，最典型的是信息通信产业的产生。信息通信产业是由于通信技术（光缆、无线、人造卫星的应用）及信息处理技术（计算机的高速化、小型化）的进步，促进了通信、邮政、广播、报纸等媒介行业之间的融合。二是规制缓和，最典型的是集银行、证券、保险于一体的金融产业，日本目前的金融产业就是修正了以金融系统改革法为主的相关法律法规，诱发了银行、证券公司、保险公司之间相互经营对方业务及合并与合作风潮，形成了广义上的金融产业。
（三）国际协调与国际分工程度加深
关满博所提出的“技术群体结构”正在渐渐消亡的理论，非常贴切地反映了日本产业结构在经济全球化程度加深、国际间的产业分工体系日趋明晰的大背景下所悄然发生的变化。日本企业的海外生产比其他发达国家起步要晚，比率相对要低。可以认为日本产业结构的高级化过程将是企业提高海外生产比率的过程。从行业类别来看，日本国内逐渐丧失优势的产业如造纸、纸浆、纺织、食品、化学、非铁金属等产业将加大海外生产的力度。而目前仍然具有较强国际竞争力的产业，如汽车、电动机械等生产企业的海外生产活动也十分活跃。预计到2004年，日本制造业的海外生产比率将从目前的15%提高到25%，与目前的美国和德国的水平相当。
水平分工指数直接反映了国家问产业内贸易的发展状况，同时也能问接地反映各国产业的发展水平。日本与中国在制造业领域有着密切的联系，分析两国间的水平分工指数将能从一个侧面反映日本产国际分工程度的加深。
表6 中国对日本出口的水平分工度指度
资料来源：〔日〕中野宏：《日中贸易的发展与比较优势结构》世界经济评论2000年1月号。
水平分工指数用以下公式表示：(xi-mi)/(xi+mi)。对于中日之间的贸易而言，xi是中国对日本的i商品的出口额，mi是中国从日本进口的i商品的进口额。当mi=0时该式等于1，而当xi=0时该式等于-1。前者是指某种产业的产品由中国单方面向日本出口的情况，而后者则正好相反，是指日本单方面向中国出口的情况。如果两国互相向对方出口了相同数额的i商品，即xi=mi时该公式等于0。这意味着水平分工指数越接近0，产业内贸易越活跃。（注：〔日〕中野宏：《中日贸易的发展与比较优势结构》世界经济评论2000年1月号。）
表6显示了1985年、1993年和1997年中日贸易的水平分工度指数。由该表可以看出，1985年机电类产品的水平分工度指数几乎全部是接近-1的数值，说明日本在该领域具有完全的专业化生产优势。而同时成衣制品的生产上中国具有专业化优势。但是到1997年中国的食品·饮料·香烟、成衣制品、皮革·毛皮、木制品、家具等等水平分工度指数几乎接近1，出现了明显的专业化倾向，而1985年日本具有专业化优势的产业的水平分工度数相继接近0，特别是电气机械和精密机械、金属制品等领域极为显著；另一方面纤维·纺织的水平分工度指数不断接近1，说明日本在该领域的生产开始出现专业化倾向。
（四）日本未来主导产业的选择
日本原有的产业结构经历了劳动密集型、资本和技术密集型的发展演进之后早已进入了成熟期，由于成本的上升正在逐渐失去国际竞争力。将失去比较优势的产业向海外转移是延长其生存寿命的一种有效办法。然而产业的海外转移有可能造成日本国内产业的空心化现象，产业空心化的速度和幅度取决于劣势产业的转移是否能刺激国内产业的升级换代，新主导产业是否能迅速形成，由于产业的海外转移在国内形成的失业人员能否被新兴产业大量吸收以及未来失业人员的素质等几个因素。
经过日本政府、产业界和学者的初步论证，今后应重点调整和发展的产业为四大类：传统基础产业、信息通信相关产业、社会设施相关产业和生活住宅相关产业。（注：陈建安等：《产业结构调整与政府的经济政策——战后日本产业结构调整的政策研究》第133页，上海财经大学出版社，2002年。）日本的新一轮产业结构调整的特征之一是扩大内需，涉及住宅建设、环境设施、文化生活和医疗福利等领域。上述四个领域的市场规模2000年为87.5万亿日元，2010年将达124.1万亿日元，成为仅次于信息通信产业的领域，显示了新产业结构的内需化主导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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