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版散页:名山探幽 草蛇灰线
文 国胜连
“谈机忘岁月,一笑傲乾坤。”七月初,天刚热,瓷友衣兄在微信上大方地亮出一只全品的明末崇祯青花瓷碗,山水人物,画得满,彩也重,远看犹如一位浓妆艳抹的村野美女,野逸本色中掺杂着撩人的妖娆。近观碗上大块低沉的青花发色浓得有些化不开,还肆意晕散着,似乎压低了瓷画的天空。青山如黛,绿水横波,岸泊孤舟,垂柳轻扬,景色萧瑟。而其中系舟回首的渔夫,隔岸怅望的闲者与雁阵下持杖远去的老翁大致面无表情,却隐约传递着一种人情淡漠与昭示大明王朝气数不足的暮气。好端端一只浓重的崇祯青花碗乍看竟如此晦气,幸好碗壁上有这句写得略显童稚,却饶有老庄道行的话头,点明了看破红尘的警醒,著意体现出了“治隆唐宋”“远迈汉唐”的大明王朝二百多年积淀下来的精气神,让我们不由对崇祯青花的人文气象点赞。就此而言,我要恭喜衣兄:这只有文化的明代崇祯青花碗值得共赏把玩。
明朝是一个有文化,讲礼数的朝代,多姿多彩,中华衣冠制度,典章文物,审美情趣,将中华文化提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明朝文化还保留和激扬了中国人的骨气,刚劲之气,至今想来还让国人荡气回肠。
对于中国传统文人来说,藏书是名山事业。著名散文家、报人前辈黄裳先生是藏书界的泰斗,他收藏的明刻本、清刻本是国内一流的。黄裳先生有一个收藏趣事:澹生堂主人祁彪佳是明朝天启年间的进士,在清顺治三年因复国无望跳塘自杀了,家人将澹生堂藏书藏在夹墙里,一存便存了两三百年。后来家族北迁,当年最后一房,只有一个老太太住在原来那个地方。多年前老太太没有生活来源,开始把墙里的书挖出来,卖给小摊小贩挑担子的人,挑担子的人再以收废品的价格卖给旧书商。澹生堂藏书流出来之后,黄裳不断地在市场上购买。他逐渐打听到了那些书出自绍兴,而后他就到了绍兴,通过一个摊贩找到了货源的真正地方。他想了一个法子,把那几个经常在老太太家收书的小摊贩聚在一起,劝他们排好序每人一天轮流在老太太家门口蹲守。哪天老太太卖书了,他们中的谁运气好,谁就收了,然后再卖给黄裳。最终黄裳把澹生堂大部分重要的东西都拿到手了。那时候国家文物局的局长是郑振铎,他跟黄裳是很好的朋友,给黄裳写了封劝告信,黄裳就主动把这些珍贵的明刻本都捐给了国家。
说这段故事的是当代最著名的藏书家韦力先生,是当今中国民间收藏古籍善本最多的人,韦力的藏书楼“芷兰斋”位于京城西南四环的僻静小区,有六百平米的书房,收有古书逾七万册。韦力藏书讲究“四部齐备”,侧重活字本、稿抄校本、殿版书和印谱碑帖。“芷兰斋”收藏的明代汪廷纳撰《坐隐先生全集》三种十八卷,刊刻了中国首张版画,用到传统水墨各式线条和皴点。另一部明内府彩绘本《春秋五霸列国志传》,叶内插画由矿质颜料绘成,神采宛然,艳丽无方,令人惊绝。韦力先生在古书鉴定上也显真章,在“南都”的一篇访谈录上,他谈了一个绝招:中国传统上的书籍递传靠藏书章。一部书的藏书章,是从书页的右下角开始,一直往上打。造伪的人不知道,把章往中间打,一打之后,时间就不对了。比如一个明代人的章打在清代人章的上方,那么就知道这书的递传过程是伪造的。同时,不同的时间还用不同的印泥,明代的印泥要比清代的深,民国的印泥比清代的浅。明初为了防备印泥被蹭了,打上印之后,用滑石粉往上一撒,印泥就干了。但滑石粉含铅,铅与印泥产生化学反应,会产生黑边。凡是明代早期的印,都有黑边,因为当年宫里头基本上都是撒滑石粉的。你现在打着宫里的印,但完全没有黑边,就不合那时候的制式。这些年韦力先生著述出版了多部访书、藏书、题跋、书话等与古籍有关的著作,他认为寻访、写作是向历朝历代藏书人的敬礼,赞同古籍文物收藏家周叔弢的观点,韦力很多年来再没有在自己的藏书上加盖过私章。
我素喜旧物,喜欢淘书,对古籍旧书相来心存敬畏,对明代刻版书更心生向往,但囿于学识、眼力、财力所限,只在名山书海侧畔群逡未进,故而多年来只做壁上观,未能有一二残纸断篇的收获。
2015—2017年ILI监测数据来源于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信息系统;同期气象资料来源于舟山市市气象局,包括平均气温、平均气压、相对湿度、总雨量、总日照、平均风速、水汽压。
17:10:“14时到17时,全县最大降水出现在百江镇天子地24.7 mm。近1 h,最大降水主要出现在百江镇苎坑11.5 mm,瑶琳镇金竹坞口11.4 mm,富春江镇石舍8.5 mm,预计未来两小时雷雨云团还将继续影响凤川、城南、富春江、钟山、莪山、分水等乡镇街道,请注意防范”。
这是一张明代嘉靖五年由弘治进士陈凤梧刊刻的《篆文六经》本《仪礼》中的散页:仪五,廿七。明代白棉纸初刻初印,通篇篆书,极为罕见,为明代私家刻书的精品。《仪礼》为儒家经典十三经之一,详细记载着周代的冠、婚、丧、祭、乡、射、朝、聘等各种礼仪制度章程。嘉靖五年(1526)陈凤梧刊刻《仪礼注疏》十七卷,是《仪礼》注疏合刻之始。
上天眷顾读书人,就在关注胡同先生与李博士签售活动那几天,我在《孔夫子旧书网》上有了新发现,并收获了我的第一批明刻样本:两件珍贵的嘉靖刻本散页。
北京布衣书局的胡同先生《贩书日记》写得实在,读着生趣,每日必出,每日必读。多年来我一直关注着这位将爱好变为职业,双鱼座老虎,儒雅的书商胡同先生。五月末,布衣书局实体店重新开张,胡同组织的第一次交流活动,蠹鱼会请来了宁波天一阁博物馆的李开升博士,现场主讲《书之为物——嘉靖本研究八年的思考与实践》专题报告。李博士的专著《明嘉靖刻本研究》五月甫由中西书局正式出版,胡同先生契机组织签名预售,我没有抢到那批签名本,却在胡同的指引下,在中西书局微店订到了一部散发着墨香的《明嘉靖刻本研究》。真心感谢李开升博士,为爱书人打开了认知明代刻本的玄秘之门,由此我们登堂入室,领略明代嘉靖一朝四十五年在中国版刻史上的特别意义。这一时期刻书规模空前扩大,刻版风格一改旧式,形成了刻书字体中的“宋体字”,并发展成为今天主要的汉字印刷体。“嘉靖刻本”成为藏书界一个响亮的专有名词,成为藏书者追求的一个理想境界。
陈凤梧,字文鸣,号静庵。明代庐陵泰和人,弘治九年丙辰科进士,授刑部主事。正德末至嘉靖初,官山东左布政使(巡抚),于曲阜建钟楼、洙水桥坊、子贡庐墓堂,修洙水桥等。后升任吏部侍郎,终南京御都史,卒赠工部尚书。陈凤梧著作颇丰:自弘治末年至正德初年,陈凤梧校勘《仪礼》白文本十二卷;正德十六年(1521)又刊刻《仪礼》经注本十七卷;嘉靖五年(1526)陈凤梧刊《仪礼》,是他遍刊《仪礼》工作的自然延续,也是总结。六经为先秦典籍,最早都是用篆文抄写的,故历代多有复古之士用篆文抄写,但因篆字上版刊刻较难,故鲜见刊印者。陈凤梧在嘉靖年间刊刻了《篆文六经》,此书全文为篆书,字体特殊,艺术和文物价值极高。此书以明代白棉纸印刷,纸质柔韧在有明一代书中尤称上乘,而且为明代陈凤梧刻篆书本《六经》零种,存世稀少,公藏仅河南省图书馆藏有竹纸本,六经(《周易》《尚书》《毛诗》《周礼》《仪礼》《春秋》)合计五十九卷,存五十五卷,其中《仪礼》存二十卷。竹纸本入选《第三批国家珍贵古籍图录名录》。而明嘉靖白棉纸本十分稀少,世所罕见,为拍场未见孤本。《中国古籍善本总目著录》《国家第三批珍贵古籍图录》《河南省第一批珍贵古籍名录》均有著录,为在册善本。因此,这是一件难得的明嘉靖篆书版刻标本。
另一件为明代嘉靖大儒冯天驭刻本《文献通考》散页:郊社 明堂 卷七十三 十八。冯天驭刻本《文献通考》流传稀少,在《中国古籍善本总目》《国家第二批珍贵古籍图录》中均有著录,为在册善本。此散页为明代白棉纸精印,开本精整,墨色浓郁,字体方板整齐,镌刻精良,是典型的明嘉靖仿宋字体。冯天驭,字应房,号伯良,湖广蕲州人。嘉靖十四年进士,历大理寺评事、御史,累官至吏部右侍郎。此书刻于嘉靖初年,系冯天驭成名之前所刊,堪称明刻本经典中的经典。
拥有嘉靖白棉纸印本是藏书家向往的愿景,我竟在朝夕之间美梦成真,以明版散页入手,开启古籍收藏之门。这要感谢藏书家草堂一客张旭先生的相让成全,这位河北保定的年轻藏书家从收藏书画入手,以收藏地摊上的清代坊刻本起家,以学养藏,以藏促学,多年积累下来,现藏有唐写经、宋版佛经、明嘉靖嘉趣堂白棉纸《六家文选》等多部明版善本,他还收藏有近百种越南古籍,成为独步海内的一大收藏特色。今年草堂一客张兄时常在孔网上低价拍卖二三十件一套的明清古籍珍稀版刻样张,他说这是古籍入门的无声的老师,还可学一下清末大藏书家杨守敬老先生,集一部新的留珍谱也是续功德。知书者必达礼,善莫大焉。不知哪天机缘一到,我还会入手集藏,书山有路,勤藏为径。
最后,社会关系对工程师的发展程度起着决定性的作用,“个人的全面性不是想象的或设想的全面性,而是他的现实关系和观念关系的全面性”。若实现工程师的全面发展,就需要克服旧有的社会关系的限制,克服旧式的分工,建立新的社会分工。在工程伦理教育中,培养工程师对伦理规范的基本认知,即在工程实践中处理各种社会关系时必须遵守的基本伦理规范和道德精神。通过工程师的努力,实现对社会各群体之间关系的协调,推动工程实践对自然和社会顺利改造的同时,促进社会共享、和谐发展。
责任编辑 王 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