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文化视野下的成人教育发展论析，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成人教育论文,视野论文,文化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72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2187(2007)001-0016-04
一、多元文化的涵义
“多元文化”这一概念初现于20世纪20年代的美国， 20世纪50～60年代以后，伴随着现代化理论以及欧美民权运动等的兴起，多元文化作为一种社会思潮引起了更多人的瞩目。当时，多元文化所指的是两种文化现象：一是殖民地和后殖民地社会的文化。在这种社会中，既存在殖民国家的统治文化，也存在原住民的种族或民族文化。两种差异悬殊的文化并存。二是指不同的民族文化。它指具有不同社会和文化来源的民族虽共同生存着，但各民族之间以及各民族群体之间其文化特性有着较大的差异。之后，在后现代主义理论的推动下，伴随着人们对文化认识的深入，多元文化的释义发生了很大转变：不仅殖民地国家存在着统治文化与被统治文化的分野，文化差异在世界上的其他国家也是一种客观存在。可以说，世界上几乎每一个国家都存在着多元文化现象。并且，价值体系、思想观念上的差异也不但是在民族间才存在，各社会阶层、地域、年龄、性别、群体和宗教之间也同样存在着文化上的差异。至此，多元文化的涵义已进一步扩大并更和文化本身的含义相吻合。[1]在综合相关研究的基础上，我们认为，多元文化是指在一个社会、地域或群体中同时存在多种文化，它们之间相互联系但又各自相对独立。
二、多元文化产生与发展的客观必然性
多元文化伴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而产生，伴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及人类生活形态而改变，尤其是在当今全球化的新时期，多元文化在接触与碰撞中将得到持续的发展。
（一）多元文化是文化内在精神的外在体现
多元化是文化的内在精神，多元文化则是这种内在精神的外在体现。任何一种文化，只有在它能够与其他文化相区别时才能现实地存在。因此，文化的多元发展是人类社会的客观必然现象。自古以来，文化就是一个多元的存在。而且，随着人类社会的变迁，文化发展的多元化所蕴涵的具体内容也在不断丰富和发展。德国历史哲学家斯宾格勒就曾把世界文化分为埃及文化、巴比伦文化、印度文化、中国文化等8种文化。英国著名历史学家和历史哲学家汤因比则把世界文明分为26种，历经发展演变，剩下了5种比较重要的文明。美国当代著名的政治学家亨廷顿也把世界文明分为中华文明、日本文明、印度文明、西方文明等7种。尽管他们划分的标准存在差异，却都昭示出文化具有多元化的特征这一事实。“从占据世界文化发展中心地位的西方文化的推陈出新，到东方文明的博大精深和综合创新，从屡遭打击而不衰的犹太文明生命活力，到非洲大陆的特色文化的别样风采，世界正凭借文化的多样性展示着自己的魅力。”[2]历史证明，多元化是人类文化进步的重要力量，没有多元文化的存在与发展，就不可能有人类文化的多姿多彩和灿烂辉煌。
（二）多元文化的价值优势奠定了其存在发展的内源性基础
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以及人类生活形态的改变，不同文化群体间的交流变得更为方便，不同文化间的接触与碰撞更加频繁。当价值观念、思维方式等方面存在诸多差异的文化相接触时，文化之间产生矛盾和冲突也就在所难免。由于多元文化在强调各种文化共存的同时，也强调各种文化之间的联系，要求促进不同文化和谐地共同发展，因此，多元文化能有效地消解文化冲突，促进文化融合。除能消解文化冲突外，多元文化还可以有效地防止文化侵略以及文化自闭行为。文化全球化是全球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社会发展的一大趋势，而文化的全球化是一个特殊性和普遍性、多样性和统一性、同质性和异质性的对立统一过程。文化全球化对普遍性、统一性和同质性的强化有可能会引发文化侵略行为，导致一种文化逐渐被另一种文化所吞噬和消亡。而多元文化坚持在吸收外来文化的同时，又坚持本国文化的传统，因此可以有效地抵制文化侵略行为的产生。另一方面，当不同文化相互接触与碰撞时，有些文化为避免被击败，有可能会采取文化自闭的保守行为。由于多元文化可以引导人们不断地吸取其他文化之所长，积极更新与发展本国文化，因此，多元文化也可以有效地防止文化自闭行为。如果说人类文化的特点以及社会发展的态势为多元文化的存在与发展提供了外源性条件的话，多元文化自身的价值优势则构成了其发展的内源性基础。
（三）全球化进一步推动了当代多元文化的发展
全球化是当今时代的重要特征，它在强化统一性和普遍性的同时，也在催生着多样性和特殊性。事实上，多样性本身就是全球化的题中之意，“全球化本身产生变异和多样性，从许多方面来看，多样性是全球化的一个基本的方面”。[3]今天，全球社会已充分显示了它的文化多样性。“现今地球上共有将近190个民族国家，从美国、日本、欧洲共同体这些经济技术大国，到克罗地亚这样的新国家和几内亚、毛里塔尼亚、贝宁这样一些经济上欠发达的国家，以及列入联合国最不发达国家名单上的其他国家；在民族国家之外，还有好几百个遍及全球的多国公司，它们在世界经济中结成空前强大的势力。这些不同的国际关系主体，都有自己的独特的文化，这些文化都有自己特殊的生命力。”[4]因此，无论是从整体或局部、从理论或实践层面看，在全球化条件下，文化的多元化都表现得更为突出。全球化为文化的多元发展提供了更为广阔的发展前景，多元文化在全球化时代已经并将继续得到空前的发展。
三、多元文化对成人教育的挑战及其应对
在当代社会中，多元文化体现并渗透于社会的每个角落，它既对文化自身的发展构成了冲击，也对成人教育产生了不容忽视的重要影响。这种影响主要体现在：一方面，多元文化坚持文化的多样性与差异性，强调建构多元化的教育环境，因而促进了教育的多样化发展，同时也进一步确证了成人教育的意义和价值，为成人教育提供了更好的发展机遇。另一方面，多元文化也对成人教育目标、内容、形式、方法乃至评价提出了全面性挑战。“越来越多的国家不仅容许文化多样性的表现存在，而且还承认多种文化和多种族居民非但不是令人不便的障碍，反而是民主的社会一体化的真正支柱。21世纪的教育应该迎接这一挑战，教育系统（从尽可能广的意义上理解的教育系统）应表现出足够的灵活性和想象力。”[5]可以说，成人教育能否应对以及何以应对多元文化的挑战？成人教育是能推进还是将阻碍文化的多元化发展？或者说，在文化的多元化发展上，成人教育所彰显的到底是其正向功能还是其负向功能？这些都将在一定程度上左右着成人教育自身以及文化乃至于整个社会的发展状况。
“真正多文化的教育应当既能满足全球和国家一体化的迫切需要，又能满足农村或城市具有自己文化的特定社区的特殊需要。这种教育将使每个人意识到多样性和尊重他人，不论他是近邻、工作单位的同事，还是遥远国度的居民。为了使这样一种真正多元化的教育能够问世，有必要重新考虑教育目标（何谓施教于人？何谓接受教育？），改变传统学校的教学内容和计划，设想新的教学方法和新的教育方式，并鼓励新一代教师／学生的出现。”[5]
（一）政策法规：承认并支持多元文化成人教育的发展
走出书斋参与政治问题，将学术理念转变为治国安邦的大政方针是多元文化发展中的一个重要特点。政策法规一直是影响多元文化以及多元文化教育发展的重要因素。1965年，加拿大皇家调查委员会在提交给政府的报告中建议以“多元文化”取代原先以英法文化为基础的双文化政策。该项建议得到了政府的重视。1972年，多元文化政策正式在加拿大付诸实施。1998年，加拿大上议院又通过了《加拿大多元文化法案》，使多元文化的实施有了法律保障。加拿大政府在宣布实行多元文化政策的同时，在教育领域也颁布了一系列的教育政策，因地制宜地开展多元文化教育。加拿大推行的多元文化政策，在欧美许多国家引起强烈反响。瑞典、澳大利亚、英国等国家相继实施多元文化以及多元文化教育政策。如澳大利亚从教育部到各州都建立了“多元文化教育”行政组织，各州还成立了“多元文化教育课程开发中心”，政府也给予相应的经济保证。成人教育要应对多元文化的挑战，也需要政府在承认多元文化的客观存在的基础上，制定相应的政策法规，成立相应的组织机构，采取有力措施，以支持、推动使所有成人都享有均等的受教育机会和权利的多元文化成人教育的发展。
（二）教育对象：面向包括弱势群体在内的所有成人
多元文化最初是针对非主体民族的外来移民或少数民族群体而提出的，随着其内涵的拓展，妇女、残疾人、同性恋等“弱势社会群体”也被列入了多元文化政策关照的对象。而多元文化教育的核心理念就是追求全体社会成员受教育权利和机会的平等。所有的人，不论其性别、民族、种族、文化、社会阶层、宗教等，都享有均等的受教育机会。多元文化教育将改变弱势群体的受教育机会。
在应然层面，成人教育的对象是所有成人，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在实然层面，由于种种原因，成人教育往往忽视少数民族、外来移民、残疾人等弱势群体的教育。例如，我国有55个少数民族，但直至今天，少数民族成人教育无论是在民族教育还是在成人教育中其发展远远难以满足少数民族地区经济社会发展以及少数民族成人自身的需求。此外，随着我国经济与社会的不断繁荣和稳定，移居我国的外来移民会越来越多，移民教育也将成为我国成人教育必须面对的一个重要问题。鉴于此，为回应文化发展的多元化态势，成人教育应切实保障全体成人受教育的机会，在此前提下，应特别关照少数民族、外来移民、妇女、残疾人等相对弱势的群体，充分保障他们受教育的机会和权利。
（三）教育目标：培养适应多元文化发展的世界公民
在美国，文化多元性已成为职业技能的重要组成部分，不少招聘广告都标明：“应聘者应善于同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一道工作并表现出对他们的尊重。”对新招收人员的上岗培训也包含多元文化教育成分，在培训结束时受训者必须提交一份表示他们赞同本单位文化多元主义的声明。既然生活、工作于多元化的社会中，成人就必须适应多元化的社会经济形态、政治形态和文化形态。因此，文化多元化的发展必然要求成人教育目标进行相应调整。
我们认为，成人教育要以培养适应多元文化发展，具有多元文化社会所需要的知识、能力、态度和价值观的世界公民为基本目标。也就是说，成人教育不仅应培养成人了解和热爱自己民族的优秀文化，同时还应培养成人尊重其他民族优秀的文化，认同、理解与接纳文化的多样性和差异性，使成人具有开放、多元的文化观念和意识；成人教育不仅应让成人学会理性地看待自己的文化，弘扬自己民族的优秀文化传统，同时也应充分吸取世界文明的成就，促进全球文化的共生共荣。此外，成人教育还应让成人通过文化间的对话、交流和理解，提高其在多元文化碰撞与冲突的局面下敏锐地把握文化发展动向、调整自身观念与行为的跨文化适应能力和批判选择能力。
（四）教育功能：立足于“多元”释放成人教育的文化功能
成人教育具有传递与传播、选择与批判、创造与更新文化等功能，这一点已基本成为人们的共识。在多元文化迅速发展的今天，成人教育应更注重释放其文化功能，而且，成人教育应以“多元”为基点释放其文化功能。具体而言，成人教育首先应注重发挥其传递文化的功能，实现本国、本民族文化在时间上的延续，即文化的世代相接与承袭。与此同时，成人教育亦应强化其文化传播功能，积极推动文化从一个区域到另一个区域，从一个民族到另一个民族，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的流动与扩散。此外，面对异彩纷呈的文化，成人教育亦应努力发挥其文化选择与批判功能，对文化进行全面地梳理、考察、分析和反思，辩证地进行文化的否定性消解和肯定性评判，不断扬弃文化中的消极因素，吸纳新的文化成分。总之，唯有切实有选择、有批判地兼及文化在时间上的延续和在空间上的流动，既坚持承继民族文化传统又不断吸纳他者文化，成人教育的文化功能才能真正契合多元文化的要义，在应对多元文化要求的同时，积极推动多元文化的创新与发展。
（五）课程开发：共建多元文化显性课程与隐性课程
课程是成人教育的重要因素，也是成人教育应对多元文化挑战的关键。20世纪初期，随着大量移民涌入美国，引发了一系列的社会问题。在此背景下，成人教育在“文明化过程”中的作用受到重视，特别是夜校、工厂、教会等一些部门开展了美国化教育运动。这些部门主要是向所有移民提供英语课程。塞勒(Seller)评论说，这些成人教育运动实际上是以失败而告终，原因是移民中参加这类课程学习的人数比例十分低。移民们希望学习自己的母语，并渴望由此培养和发展对各自民族文化和智慧的兴趣。结果还是通过各种族团体所属的组织机构较好地满足了移民的这些教育需求。[6]这一事实表明，在多元文化社会中，课程能否体现多元文化的理念，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成人教育的实施效果。
多元文化的课程开发可以从以下几方面展开：其一，在成人教育中开设专门的多元文化教育课程。这种课程以向成人介绍不同的文化及其价值，提高成人的多元文化素养为主要目的。其二，将多元文化课程渗透于其他课程之中。在诸如历史、社会、地理等课程的教学中，渗透多元文化的理念，融入多元文化的内容。在有些课程中，可以打破原有学科的基本结构，以社会问题或历史事件为核心，探讨少数民族、外来移民的文化渊源、生活方式、宗教信仰等。其三，开发多元文化潜在课程。除课堂和教科书外，多元文化的理念还应该也可以渗透于成人教育工作的各个方面。如通过开展丰富多彩的文化娱乐活动、营造平等融洽的人际交往氛围、创建优美和谐的校园景观等途径，于“润物细无声”中提升成人的多元文化素养。此外，成人教育课程设置还要注重课程设置的整体性和系统性，做到显性课程与潜在课程同步共建，并力求它们之间的协调和整合，避免它们相割裂甚至相悖离。
（六）教学方法：寻求发展的丰富多样
与普通教育相比，教学方法的丰富多样是成人教育的基本特征之一，也是教育多样化发展的一个现实表征。在多元的文化价值观念导向下，成人教育教学方法还应继续探求其多样性和丰富性。
德国多元文化课程专家吕尔克尔提出了教学方法突破的两个基本方向：一是多元文化课程设置应注重以儿童经验为中心，教学方法应突出强调直观、形象、具体，与儿童的认知结构和生活经验相结合；二是打破传统的、单一的教学方法，而采取现代的课程与现代的方法相结合。具体到成人教育教学方法来说，重视成人经验的作用，把成人丰富的经验作为重要的学习资源既是诺尔斯等人关于成人教育学的经典主张，其也在成人教育教学实践中有着充分体现。在今后的发展中，成人教育应继续注重运用和发展诸如案例法、角色扮演法、小组讨论法、演示法、行动项目法等可以有效利用成人经验的多种教学方法。另外，成人教学还应进一步摒弃唯课堂讲授的单一教学方法，借助于现代科学技术，发展更为丰富的教学方法。如蓬勃兴起的网络文化是全球化时代文化发展最突出的亮点，成人教育亦应更多地利用现代信息传播手段，开展网上教学，构建更为开放、灵活、多元的网络教学方法。
（七）理论研究：引介与自创同步推进
如前所述，在世界范围内，多元文化及多元文化教育研究初始于20世纪20年代，20世纪60年代以后获得了快速发展，如今多元文化教育研究已成为世界教育的热点课题。自20世纪80年代传入我国后，多元文化及多元文化教育研究近年来在我国也持续升温，并已取得了不少成果。然而，直至今天，我国有关多元文化成人教育的理论研究仍可谓一片空白，这自然也在相当程度上阻滞了多元文化成人教育的运作和实施。由此，开展多元文化成人教育理论研究可以说是迫在眉睫。
目前，我国应积极引介、吸收国外多元文化成人教育理论研究的相关成果，在此基础上，积极创建本土的多元文化成人教育理论，增强多元文化成人教育研究的原创性。多元文化成人教育理论研究范畴的构建，可以包括多元文化成人教育的内涵、目的、性质和意义等基础性问题；从涉及的文化类型而言，则有不同民族、种族、地域、性别的成人教育等；在微观层面的成人教育内部，则包括课程设置、方法选择、模式构建、师资培训、评价方式等。可以预见，多元文化成人教育理论研究的拓荒之举，既可以填补我国成人教育理论研究领域的一个不应有的空白，也可以切实推进多元文化背景下我国成人教育实践向着更为科学、和谐的目标趋近。
收稿日期：2006-1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