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决定与土耳其展开入盟谈判述评,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土耳其论文,述评论文,欧盟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2004年欧盟正式接纳10个新成员国和决定与土耳其展开入盟谈判,是欧盟发展史上的两个重大事件,就欧盟未来发展而言,后者更具战略意义。欧盟的决定固然是其自信的表现,但时机的选择与土耳其国内的政治发展密切相关。
土耳其西化的努力由来已久,但在政治上融入欧洲的行动始于上世纪90年代,其目标是尽早加入欧盟,一劳永逸地融入欧洲。1999年12月赫尔辛基峰会上,欧盟作出给土耳其候选国地位的决定。此后,土耳其政治高层努力进行法律和政治改革,试图达到1993年欧盟哥本哈根峰会上制定的申请入盟的标准。土耳其的这一改革进程被称为“欧洲化”。(注:Heinz Kramer:Die Türkei im Prozess der "Europisierung".In:A us Politik und Zeitgeschichte,B 33-34/2004,S.9.)和以往不同,土耳其的这一次欧洲化是实现加入欧盟这样一个明确的政治目标,为此必须达到对土耳其来说相当苛刻的入盟标准。土耳其国内的改革进展缓慢,直到2002年才出现转机。2002年初,土耳其国内外的175个非政府组织结成支持土耳其加入欧盟的政治联盟,它对当年的议会大选产生了较大的影响。同年11月的大选结果彻底改变土耳其的政治形势,包括执政党在内的所有议会政党均遭落选,2001年新成立的正义发展党以34.1%的高得票率进入议会,并取得了单独组阁资格。正义发展党领袖埃尔多安在选举获胜后一改以往的反对土耳其加入欧盟的立场,声称土耳其今后的首要任务是加快加入欧盟的进程。正义发展党是一个温和的伊斯兰政党,该党很愿意和德国的基民盟相比,由此可见它具有的市民及保守特征。埃尔多安执政后继续推行改革政策,2003年7月正义发展党政府制定了旨在实现欧盟候选国条件的国家纲领。在2004年3月的地方选举中,正义发展党以41.6%的高得票率巩固并增强了自己在全国的政治地位。加上共和人民党获得的18.2%的选票,赞成以加入欧盟为导向的政治及法律改革的选民达到近60%。
在政治和法律方面,自2001年10月以来,土耳其议会针对欧盟的要求两次对宪法进行了大规模的修改,批准了七套涉及政治和法律的改革方案,扩大了民主体制、人权及公民权的法制基础,限制了军队在国内政治中的影响,改善了少数民族的状况。与上一世纪90年代的伊斯兰化相反,正义发展党执政以来,土耳其政治体制实现了前所未有的欧洲化。这种欧洲化之所以能够实现,原因之一是正义发展党的改革政策严格地遵循了符合大部分土耳其民众愿望的政教分离原则。在埃尔多安总理领导下,新政府在经济政策方面也取得了一些成果。在世界货币基金组织的支持下,政府的经济稳定政策开始取得成效,2003年土耳其的通货膨胀率30年来第一次下降到一位数,出口额也有大幅度增长。2003年经济增长率达到5.9%,2004年上升到8%左右。2004年政府决定实行货币改革,2005年开始流通新土耳其里拉。在外交方面土耳其也作出了必要的让步。2004年12月欧盟首脑会议期间,土耳其与欧盟就最终承认塞浦路斯问题达成了一致,埃尔多安承诺在2005年10月前采取具体步骤。
欧盟正是抓住了土耳其国内政治相对稳定、经济形势开始好转、“欧洲化”改革稳步向前这一时机,作出了正式与土耳其展开入盟谈判的决定。欧盟的这一决定是对正义发展党改革成果的肯定,对土耳其伊斯兰原教旨主义势力的一次打击,也是对土耳其入盟愿望和信心的一个极大的鼓励。但是,欧盟的决定再一次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欧洲有没有边界,它到底在哪里?要界定欧洲的边界,首先需要界定欧洲这个概念,因为它可以是地理意义上的,也可以是宗教与文化上的,还可以是地缘政治上的、政治制度及价值观上的。概念不同,可以界定的边界或范围也不同,按照如上概念的排列,对欧洲边界的界定只能越来越模糊。在欧洲,欧盟决定与土耳其正式展开入盟谈判引起了人们对欧盟边界不确定性的不安和忧虑,在欧盟和一些成员国内引发了对是否应该允许土耳其入盟的争论。对欧盟应扩大到什么范围的争论在此次10个新成员入盟前就已经开始。当时就有人提出需要对欧盟扩大的原则进行讨论,因为它直接涉及到欧盟将扩大到的对象,并因此决定它的最终边界。
在对欧盟准备将土耳其纳入扩大对象的讨论中,德国前总理施密特属于坚定的反对派,在2000年德国《时代》周报第41期上发表的题为“谁不属于欧洲”的文章中,他明确地提出“土耳其、俄罗斯、乌克兰、白俄罗斯:这些都是大国,是欧盟的重要伙伴,但却不是欧盟扩展的合适的候选国”。(注:Helmut Schmidt:Wer nicht zu Europa gehrt.In:DIE ZEIT,2000/Nr.41.该文中文全文刊载在《国外社会科学文摘》2001年第9期,第15-17页。)施密特在文章中提出了以文化为基础来界定欧洲的原则,因为它能够确定欧洲“很久以来就存在一个范围很广的共同的同一性。”,而这个同一性是欧盟发展的基础。在这里施密特将文化分为狭义和广义两个方面,狭义指宗教、哲学、科学、文学、音乐、建筑、绘画。广义上的文化是指“基于人的尊严、自由和相同的基本权利等理想为基础”的政治文化,它包括民主宪法、法制国家、福利及社会公正。根据施密特欧洲文化同一性的标准,欧洲可以分为两大文化圈。包括2004年新的欧盟成员国在内,只有“斯洛伐克和马耳他的文化归属存在疑问”,其他所有成员国都属于“被打上欧洲文化烙印”的国家,这些国家构成欧洲的西方文化圈。俄罗斯、乌克兰、白俄罗斯与巴尔干各民族类似,它们“在很大程度上经历了独立的、只在相互间发生联系的文化发展”,因此“尽管他们经历了来自西方文化的文化冲击”,但“只能被视为一个独立的文化圈”,即俄罗斯文化圈。很显然,施密特主张以西方文化的同一性作为欧盟的边界,而土耳其在文化上的差异比俄罗斯文化圈离西方文化圈更远,它根本不属于欧洲文化圈。在欧洲,有不少政治家、学者持类似施密特的观点,他们认为欧洲文化的主要根源是基督教传统,而基督教和启蒙运动共同造就了西方,(注:Heinz Theisen:Die Grenzen des Westens.Der Zusammenprall der Kulturen zwingt zur Besinnung und Begrenzung.In:Neue Gesellschaft/Frank furt Hefte,12/2004,S.25.)土耳其属于伊斯兰文化圈,它没有犹太、希腊和罗马古典时期及文化的影响,没有文艺复兴、宗教改革,特别是没有启蒙运动,仅就这一点而言,它就不属于欧洲。(注:Die EU und die Türkei:Goldene Zukunft oder das Aus für Europa?Ein Streitgesprch zwischen Kemal Dervis und Hans-Ulrich Wehler,in Europa-Global Player oder Statist der Weltpolitik?Alfred Herrhausen Gesellschaft für internationalen Dialog,Frankfurt Allgemeine Buch,IM F.A.Z.-Institut,Frankfurt am Main:2003,S.74.)如果土耳其加入欧盟,那么欧洲的文化根基将受到冲击,欧洲人以文化为基础的认同感将面临威胁,而正是文化的力量在欧洲历史上起了重大作用,因为文化对政治的长远影响要大于政治对文化的影响。(注:Heinz Theisen:Die Grenzen des Westens.Der Zusammenprall der Kulturen zwingt zur Besinnung und Begrenzung.In:Neue Gesellschaft/Frank furt Hefte,12/2004,S.24.)
在土耳其该不该加入欧盟的争论中,反对派在以宗教及文化标准界定欧洲问题上占据明显优势,但赞成者已经不是更多地从文化同一性的角度来展开争论,而是将支持土耳其入盟的理由集中在欧盟的地缘政治战略和扩大欧盟价值观两个方面,这正是欧盟此次决定正式与土耳其展开谈判的主要依据和核心问题。
冷战结束后,欧盟开始调整它以东扩和南下为重点的地缘政治战略。但是,由于美国-以色列-土耳其三角关系的形成,欧盟与中东伊斯兰国家关系的密切发展仍缺少一个稳定坚实的前沿基地。“9·11”事件对欧盟与土耳其关系产生了较大的影响,土耳其对欧盟未来国际政治地位的重要性明显上升,它在欧盟与伊斯兰国家的关系中的关键作用开始显现。(注:Udo Steinbach:Türkei und die EU.Geschichte richtig lesen.In:Aus Politik und Zeitgeschichte,B 33-34/2004,S.3.)2003年伊拉克战争爆发后,土耳其对美国发动战争的不介入立场、对以色列的巴勒斯坦政策的批评以及它积极的加入欧盟政策,不仅表明了它在外交政策上的变化,也使美国-以色列-土耳其三角关系中的政治关系解体。(注:Asiye ztürk:Das Entstehen eines Macht-Dreiecks.Ankara auf dem Weg nach Washington und Tel Aviv.In:Aus Politik und Zeitgeschichte,B 33-34/2004,S.31.)土耳其外交政策及战略地位的变化促使欧盟对其土耳其政策作出积极的调整,决定与土耳其展开入盟谈判,既是对土耳其国内“欧洲化”改革的支持,也是欧盟推行其积极的地缘政治战略的一个信号。从欧盟地缘政治的角度出发,作为一个地区大国,土耳其的外交政策直接触及欧盟的外交及安全政策和经济政策利益。土耳其入盟对欧洲的未来将产生结构性的影响主要包括五个方面。第一,土耳其入盟后,欧盟在国际政治中的地位和作用将明显增强。第二,在未来的国际体系中,通过土耳其这个地区大国,欧盟将与它的地中海邻国、中东伊斯兰国家建立一种牢固的伙伴关系。第三,土耳其是中亚石油和天然气的重要输送中转站,在从中国西部边界到地中海地区的这个欧洲利益的交叉点上,土耳其将保证欧洲的战略资源供应。第四,土耳其将通过彻底的政治和经济变革发展成为一个稳定的国家,如果在以伊斯兰为特征的社会里欧盟制定的哥本哈根标准得到全面的实施,它对其他伊斯兰国家将起到明显的示范作用。(注:Udo Steinbach:Türkei und die EU.Gesehichte richtig lesen.In:Aus Politik und Zeitgeschichte,B 33-34/2004,S.3,5.)第五,欧盟将继续进行为当代国际关系建立一种新模式的尝试,即在一定的条件下将对外政策转化为对内政策。欧盟扩大后,原先难以解决的外部冲突就变成了内部冲突,它可以通过欧盟自身切实有效的机制加以解决,欧盟将以这种方式为全球树立一个地区和平合作的典范。
出于地缘政治战略需要,欧盟虽然有理由准备让土耳其加入欧盟,但这一战略不仅使欧洲的边界变得模糊,也给欧盟提出新的挑战。土耳其加入欧盟的反对者认为,国际体系的基本结构并没有因“9·11”事件引发的危机而发生根本的改变,欧盟没有必要改变它目前与土耳其关系的现状;此外,欧盟的对外及对内行动能力已达到极限,欧盟已不可能再消化土耳其。(注:Udo Steinbach:Türkei und die EU.Gesehichte richtig lesen.In:Aus Politik und Zeitgeschichte,B 33-34/2004,S.3.)由于土耳其特殊的地缘政治地位和与邻国的复杂关系,原本就困难重重的欧盟共同外交政策将由于土耳其的入盟而雪上加霜。(注:Helmut Schmidt:Wer nicht zu Europa gehrt.In:DIE ZEIT,2000/Nr.41.该文中文全文刊载在《国外社会科学文摘》2001年第9期,第17页。)反对者还指出,鉴于土耳其的地缘战略价值,美国和北约也都支持土耳其成为欧盟的正式成员国,目的是控制土耳其可观的军事潜力并在未来的中东冲突中发挥作用。但是,土耳其政府和反对派拒绝参与美国发动的伊拉克战争清楚地表明,土耳其不愿第二次参加针对穆斯林邻国的战争,出于内政上的考虑,土耳其正义发展党的伊斯兰原则也不允许它这么做。由于未来中东的冲突将始终涉及到穆斯林国家,地缘战略理由将由于土耳其对穆斯林邻国的上述立场失去基本价值。(注:Hans-Ulrich Wehler:Verblendetes Harakiri.Der Türkei-Beitritt zerstrt die EU.In:Aus Politik und Zeitgeschichte,B 33-34/2004,S.6.)
在陈述各自理由的同时,反对派和赞成派都或多或少对土耳其加入欧盟进行了机遇与风险预测,或者进行代价与得益分析。
在2004年欧盟接纳10个新的成员国之前,已经有不少人提出欧盟可能因为持续扩大而最终变为一个自由贸易区,这个观点在欧盟扩大到25国后又成为一个热门话题,因为它直接关系到欧盟的未来命运。反对派认为,如果土耳其加入欧盟,仅仅由此产生的经济负担就会危及欧盟的财政能力,使欧盟的发展停滞不前,其后果可能是导致欧盟退化为一个自由贸易区,而这一后果将正中英国和美国的下怀。(注:Helmut Schmidt:Erweitern?Erst braucht Europa einen Kern.In:DIE ZEIT,2004/Nr.39;Hans-Ulrich Wehler:Verblendetes Harakiri.Der Türkei-Beitritt zerstrt die EU,In:Aus Politik und Zeitgeschichte,B 33-34/2004,S.7.)
施密特尖锐地指出,英国从来不是出于信念而赞成欧盟这个组织的,英国成为欧盟成员不是因为它的战略利益,而是为了保持它对欧洲发展的影响,除了爱德华·希思之外,历任英国首相以及大部分英国选民都是这么想的。这就是为什么英国不加入欧元区的原因。如果欧盟的发展停滞不前,人们几乎不可能期待英国会对克服这一危机提出什么建议,因为在英国看来停滞不前并无危险,相反任何加强一体化的行动都是它所不希望的。(注:Helmut Schmidt:Erweitern?Erstbraucht Europa einen Kern.In:DIE ZEIT,2004/Nr.39.)根据施密特的观点,英国和美国都不希望欧盟是一个强大的、稳定的、有行动能力的政治联盟,更希望它是一个经济一体化的联盟,因为后者将无法真正构成对美国的挑战,也无法有效地遏制英国在欧洲的影响,包括经常借助美国的力量发挥它的影响。英国和美国都积极支持土耳其加入欧盟,这虽然并不意味着它们有政治上削弱欧盟的企图,但一个包括土耳其的欧盟的未来走向将变得更不确定,它能够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政治联盟的可能性将变得更小。这种结果是欧洲政治统一的支持者和推动者不愿意看到的,追求政治统一的梦想是欧洲人用两次全面战争代价的教训换来的。
与当初准备接纳土耳其为候选国不同,这一次欧盟决定与土耳其展开入盟谈判除了仍含有其地缘政治战略目的之外,另一个主要目的是扩大欧盟价值观的范围。对此,欧盟负责扩大事务的委员奥利·雷恩在题为“价值观而非边界线确定欧洲范围”的文章中作出了进一步的说明。雷恩说,“扩大是欧盟最成功的政策和最有力的外交工具。……地理确定了欧洲的框架,然而,从根本上说,价值观造就了欧洲边界。欧盟扩大实际上是在延伸欧洲价值观的范围,其中基本要素包括团结、宽容和法治。……欧盟的目标是2009年拥有27个成员国,同时有6个西巴尔干半岛国家争取获得欧盟成员国资格,而土耳其也经过改革走上正轨。”(注:转引自《新华每日电讯》:“价值观界定欧洲范围”,2005年1月28日。)
在土耳其加入欧盟问题上赞成派和反对派争论的焦点是:地缘政治利益和价值观范围的扩大是否应该成为欧盟接受新成员国的出发点。如果欧盟宪法得到各国议会批准而生效,那么这一争论就有了定论,因为宪法条约中规定“欧盟应该对所有尊重其价值观并致力于共同发扬这些价值观的欧洲国家开放。”(注:转引自《新华每日电讯》:“价值观界定欧洲范围”,2005年1月28日。)接下来的问题是,欧盟如何把握这一原则,未来很可能乌克兰、格鲁吉亚、亚美尼亚,甚至地中海其他沿岸国家也会提出加入欧盟的申请。
在讨论欧盟决定准备将土耳其纳入欧盟地缘政治利益及价值观范围时,人们很自然地提出这样两个问题:在土耳其不加入欧盟的情况下,欧盟是否同样可以达到上述战略目标;在进行得益与代价分析时是否也要考虑土耳其。和在欧洲其他候选国不同,由于土耳其有自身的历史、文化和宗教背景,欧盟推广其价值观并最终使土耳其欧洲化必然要使土耳其付出巨大代价。土耳其加入欧盟的反对者提出,目前在加入欧盟问题上土耳其与欧盟呈现这样一种关系:亲西方的土耳其政治及权力精英必须成功地长期坚持欧洲化的努力,作为回报,欧盟承诺土耳其可以加入欧盟。欧盟对土耳其的这种要求多少带有一种强迫的、最后通牒的特征。(注:Hans-Ulrich Wehler:Verblendetes Harakiri.Der Türkei-Beitritt zerstrt die EU.In:Aus Politik und Zeitgeschichte,B 33-34/2004,S.6.)欧盟的这种强硬做法在欧盟决定是否与土耳其展开入盟谈判前的两年中已多次发生,今后还将不可避免。土耳其加入欧盟的怀疑者也提出,在伊斯兰国家不仅需要民主制度的“再教育”,还需要一个欧洲近代经历过的启蒙运动的过程,而来自外部的压力可能会阻止这一发展,因它会使伊斯兰国家感到这是对自身认同感及思想体系的挑衅。(注:Heinz Theisen:Die Grenzen des Westens.Der Zusammenprall der Kulturen zwingl zur Besinnung und Begrenaung.In:Neue Gesellschaft/Frank furt Hefte,12/2004,S.23.)
新一轮的扩大使欧盟的深化改革面临更严峻的挑战,即使是赞成派也认为欧盟需要控制扩大的速度,否则它难以取得各成员国公民的支持并保持其有效率的行动能力。反对派和怀疑派则再次提出了核心欧洲说,他们担心持续的扩大会导致欧盟最终瘫痪。但是,根据施密特的判断,即使出现最坏的情况,共同市场和共同货币将继续得到保持。(注:Helmut Schmidt:Erwitern?Erst braucht Europa einen Kern.In:DIE ZEIT.2004/Nr.39.)欧盟扩大并不意味它就强大,欧盟首先需要一个保证其有行动能力的核心,法国和德国肯定在其中,可能还包括最初的创建国意大利、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注:Helmut Schmidt:Erwitern?Erst braucht Europa einen Kern.In:DIE ZEIT.2004/Nr.39.)可以预见,在未来涉及欧盟扩大和深化的问题上,欧盟核心国会采取更多步调一致的行动。
欧盟与土耳其的入盟谈判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它将持续10至15年,其中肯定会有曲折,土耳其国内的政治、经济及社会发展将是一个较大的变数。根据欧盟委员会的建议,欧盟与土耳其的谈判有中止谈判的附加条件,如果土耳其在政治、法律和保护少数民族等领域的改革进程陷入停顿,可以根据欧盟成员国政府的决定中断谈判。欧盟的条约还规定,一个新成员国的加入必须得到每个欧盟成员国的批准,届时欧盟的成员国将超过27个。因此整个批准过程本身就将持续一个较长的时间。这种批准是通过议会表决还是通过全民公决由各成员国自己决定。法国总统希拉克说,他倾向于对土耳其入盟进行全民公决,德国反对党联盟党也要求引入全民公决机制,特别是针对德国对土耳其加入欧盟的表决。全民公决将是土耳其为实现其入盟目标必须克服的最后一个巨大障碍。
欧盟决定与土耳其展开入盟谈判标志着两个试验的开始,第一,和美国在伊拉克实施的军事手段不同,欧盟通过一种特殊的外交、政治及经济手段对一个伊斯兰国家进行西方民主化及价值观的改造;第二,土耳其同时又是这样一个新的试验场,在这里将检验欧盟不同以往的扩展模式是否能够获得成功,并测试欧盟究竟可以扩展到多大的范围而不至于瘫痪。
就制度层面上来分析,欧盟选择土耳其作为入盟谈判国同样具有重要意义。欧盟是一个团结共同体,其重要特征是它的所谓再分配职能。就欧盟成员国而言,再分配是民族国家政治的外部影响(Externalitten)的一种体现。(注:Michael Dauderstdt:Wert oder Wirtschaftsgemeinschaft?In:Neue Gesellschaft/Frankfurt Hefte,12/2004,S.19.)另一方面,欧盟正通过其宪章、立法和决议“干涉”成员国的内部事务,最终实现政治文化意义上的欧洲认同。这种整体与个体之间的新型关系正成为欧洲制度变革的一部分。在对土耳其加入欧盟进行争论的时候欧洲人似乎还没有真正意识到,他们正在经历的这场制度变革将由于土耳其的入盟而变得难以预测。但是,欧盟的理想主义者却满怀信心,接纳土耳其是他们实现超越时代的一个创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