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系可觉察度对错误记忆的影响，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错误论文,记忆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B842.3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6020(2006)-01-0017-06
1 前言
长期以来，大多数心理学家对记忆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直接（外显记忆测验）或间接（内隐记忆测验）获得的正确记忆方面，而将记忆错觉简单地归为被试猜测或者是遗忘。直到Deese和Roediger等的研究[1,2]使错误记忆成为近期的研究热点。Roediger指出，错误记忆为我们更好地了解记忆过程提供了一种手段。
关联性记忆错觉是一种普遍存在的错误记忆现象，指将未经历过的事件错误地判断为经历过的。另一种常见的错误记忆现象是记忆源监测错误，即记忆系统常常会混淆信息的来源，导致源监测的错误。比如将亲自经历的和想象的内容混淆，将听说的事件当作看到的。对于这些错误记忆现象，研究者从各个角度进行研究并提出了多种理论和模型，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Underwood提出的内隐激活反应假设[3]、Reyna和Brainerd提出的模糊痕迹理论[4]和Johson等提出的信源监测框架理论[5]等。这些理论和假说对错误记忆的影响因素进行了解释，都认为词表项目与关键诱饵的关联性是产生错误记忆的主要因素，然而McDermott的研究发现同一词表的项目成组呈现比不同词表项目随机呈现引发出更高的错误回忆[6]；Gallo等控制词表呈现的通道，回忆结果表明听觉呈现项目比视觉通道呈现的错误回忆更多[7]。由此可见，错误记忆率除了受到学习项目与关键诱饵之间客观的关联强度的影响[8]，还与被试觉察到的主观的关联强度即学习项目与关键诱饵之间联系的可觉察度有关。
由于关联词表中多个学习项目与同一个关键诱饵有意义关联，被试不仅对学习项目进行编码，还对意义关联项目即关键诱饵也进行表征，获得词表的关联性信息。如果提高词表联系的可觉察度，被试就更容易觉察词表的关联性，体验到更高的关联性，更容易发生错误记忆；如果只有一个学习项目与关键诱饵有关联，被试就不需进行梗概提取、归类加工，从而获取学习项目和关键诱饵的区分性信息，而词表的关联性则不受注意。随着可觉察度的提高，被试觉察到的关联性减少，错误记忆就会降低。因此，本研究通过控制词表项目的呈现方式来操作词表项目与关键诱饵之间联系的可觉察度。实验一采用DRM经典研究范式，考察学习项目与关键诱饵间联系的可觉察度对不同关联强度的关键诱饵错误回忆和错误再认的影响。在顺序呈现条件下，词表的项目依次呈现在屏幕上，相对于同时呈现，被试较难觉察学习项目和关键诱饵间的联系；同时呈现词表时，词表内所有与关键诱饵有关联的项目同时呈现在屏幕上，被试更易发现学习项目与关键诱饵的联系，或者说梗概提取更容易，所以联系的可觉察度提高，关键诱饵更容易激活，被试觉察到的词表的关联性更高，因此会导致更多的错误记忆。实验二采用刺激对学习范式，学习项目和关键诱饵之间是一对一的关系，而且两者以不同的形式呈现。在这种情况下，被试对学习项目与关键诱饵的关系有清晰的认知和了解，如果提高两者联系的可觉察度，将二者同时呈现，它们之间的区分性信息就更明显，而关联性则随之降低，从而减少源混淆的概率。
2 实验一：联系可觉察度对不同关联强度词表的错误记忆的影响
实验一目的是考察DRM范式中，学习项目与关键诱饵间的联系可觉察度对不同关联强度词表的错误记忆的影响。实验控制两个变量，一是语义联系强度，即学习的词表项目与关键诱饵的关联性是强（强关联词表）还是弱（弱关联词表），二是词表项目的呈现方式，即词表中的所有项目是顺序呈现，还是同时呈现在屏幕上。我们预测，同时呈现时的错误记忆高于顺序呈现。
2.1 研究方法
2.1.1 被试
被试为浙江大学在校大学生或研究生22名（男生10名，女生12名），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年龄为20～27岁，实验结束后有小礼品赠送。
2.1.2 实验材料
实验材料共有36个词表，每个词表由15个词语构成，都与同一个关键诱饵有语义联系，按照与关键诱饵的联系程度由高到低排列。所有材料选自McEvoy和Nelson(1999)附录中实验一的DRM词表，并根据中国的用词习惯作了适当修改。36个学习词表分为两部分，其中24个词表为学习材料，另外12个词表不是学习材料，从中选取部分词语作为再认的干扰刺激。再认刺激包括144个词语：其中72个词语是学习过的，分别取自24个学习词表的第4、7、10个词语（避免首因效应和近因效应）。没有学过的词语也有72个：其中36个词语选自没有学过的12个词表的第4、7、10个词语；24个词语是学过的24个词表的关键诱饵；没有学过的12个词表的关键诱饵共12个。实验中所有词语的垂直视角为2.69°，水平视角为5.14°～8.53°。
2.1.3 实验程序和设备
整个实验是在计算机控制下进行的，处理器Pentium Ⅳ117G，显示仪器为17英寸纯平彩色显示器，刷新率为85Hz。每个被试单独完成实验。
实验一采用2（呈现方式：顺序呈现与同时呈现）×2（关联程度：强与弱）被试内设计。24个学习词表按这两个变量分为4类，每类有6个词表：强关联同时呈现，强关联顺序呈现，弱关联同时呈现，弱关联顺序呈现。因变量为错误回忆率。
每个被试单独完成实验，依次进行学习和自由回忆阶段、再认测验阶段。学习阶段随机呈现24个词表，按照关联强度ABBA和呈现方式ABAB安排词表的呈现。顺序呈现时，词表的15个词语相继呈现在屏幕中央，每个词语呈现时间为1.5秒。同时呈现时，每组15个词语同时呈现，每行5个，共3行，按照关联性由高到低依次排列。为平衡同时呈现与顺序呈现的记忆负担，同时呈现词表后再呈现乱码14秒。词表呈现结束后的两分钟进行干扰练习，在屏幕上呈现60组数字，每组数字呈现两秒钟。这些数字选自1～100之间，要求被试对这两个数字之和进行奇偶判断。干扰程序完成后进行自由回忆，要求被试努力回忆将刚刚呈现过的词表，并把它们写在白纸上。
最后是再认测试。共包括144个项目，其中72个项目前面学习阶段呈现过的，另外72个是新的项目。新旧项目随机呈现，每个项目呈现3秒。要求被试按键判断是否学习过。
2.2 结果与分析
2.1.1 不同呈现方式和关联强度的错误
不同呈现方式和关联强度的错误回忆结果如图1所示。从图中可以看出，对于强关联词表，同时呈现时的错误回忆率显著高于顺序呈现，而弱关联词表则几乎不受呈现方式的影响。
图1 不同呈现方式和关联强度的错误回忆率
对被试的错误回忆结果进行重复方差分析结果发现，呈现方式和关联强度的主效应都很显著（F分别为4.45和15.61，p都小于0.05）；两者的交互作用显著(F[,(1,21)]=7.45,p＜0.05)。对简单效应的进一步检验发现，在强关联词表中不同的呈现方式有显著差异(F[,(1,84)]=8.07,p＜0.01)，同时呈现条件的错误回忆率明显高于顺序呈现方式；而在弱关联强度下，同时呈现和顺序呈现两种方式的错误回忆没有显著差异(F[,(1,84)]=0.0.,p＞0.05)。
2.1.2 不同呈现方式和关联强度的错误
被试在不同呈现方式和关联强度错误再认结果如图2所示。从图中可以看出，强关联词表的错误再认率高于弱关联词表；不论词表的联系强弱，同时呈现的错误再认率都高于顺序呈现。
图2 不同呈现方式和关联强度的错误再认率
对被试的错误再认结果进行重复方差分析结果发现，呈现方式的主效应显著(F[,(1,21)]=4.44,p＜0.05)，同时呈现的错误再认率(70.44%)显著高于顺序呈现(59.40%)；关联强度的主效应显著(F[,(1,21)]=0.16,p＞0.05)，词表项目与关键诱饵的语义联系程度越强，错误回忆率越高。两者的交互作用不显著(p＞0.05)。不论是顺序呈现还是同时呈现，强关联词表的错误再认率都显著高于弱关联词表；不论词表的联系强弱，同时呈现的错误再认率都高于顺序呈现。
2.3 小结
实验一控制词表的学习项目与关键诱饵的关联强度及联系可觉察度，发现两者对错误记忆有显著的影响。在自由回忆测试中，强关联词表比弱关联词表更容易发生错误回忆；强关联词表的影响受到联系可觉察度的影响，即联系可觉察度的提高会增加强关联词表的错误回忆；弱关联词表的错误回忆相对较低，而且不受联系可觉察度的影响。在再认测试中，呈现方式和关联强度都有显著的主效应，强关联词表的错误再认率显著高于弱关联词表；同时呈现的错误再认率高于顺序呈现。
3 实验二：联系可觉察度对不同关联类型源监测错误的影响
实验一采用关联词表作为学习材料，发现随着词表项目与关键诱饵的联系可觉察度的提高，被试觉察到的词表的关联性更高，错误记忆更容易发生。如果在联系可觉察度提高后，学习项目和关键诱饵间差异的区分性更大，那么错误记忆就应该降低。为了检验这一假设，我们在实验二中采用刺激对学习范式中，检验联系可觉察度对不同关联类型源监测错误的影响。
3.1 研究方法
3.1.1 被试
浙江大学在校生19名（男生8名，女生11名），视力或矫正视力正常，年龄为20～26岁，实验结束后有小礼品赠送。
3.1.2 材料和仪器
材料包括120个刺激项目，分为60组，每组两个刺激，一个是物体名称，一个是物体图片。60组刺激又分为三类，每类20对：一类为刺激对两物体的外形相似，如呼啦圈和游泳圈；一类为刺激对两物体在概念上有相关意义，如苹果和香蕉；一类是刺激对两物体之间没有关系，如汉堡和台历。图片的视角为6.39°，词语的垂直视角为2.69°，水平视角为5.14°～8.53°。实验仪器同实验一。
3.1.3 实验设计
实验二为2×3被试内设计。自变量1为呈现方式，分为同时呈现和顺序呈现，自变量2为联系水平，分为三个水平：外形相似、意义相似和控制条件（无相似性）。因变量为源判断错误率。
3.1.4 实验程序
(1)学习阶段。在电脑屏幕上呈现物体的图片或名称。当呈现物体图片时，要求被试说出该物体的典型功能；当呈现物体的名称时，被试要想象出该物体的图片，并说出该物体的典型功能。
刺激的呈现顺序为，首先顺序呈现一组刺激对：物体图片8s，再呈现物体名称8s，然后同时呈现一组刺激对16s，如图3。
图3 学习刺激对的呈现
(2)自由回忆阶段。让被试回忆呈现过的刺激物体名称。
(3)源判断阶段。随机呈现学习过的物体名称，要求被试判断在学习阶段，该物体是以图片方式还是名称形式出现的。
3.2 结果与分析
被试对图片刺激的源监测错误结果如图4。可以看出，同时呈现时的源判断错误低于顺序呈现，不论是刺激对之间在外形上相似，还是有意义关联，还是无关刺激，同时呈现时的错误监测率比顺序呈现的降低了。对于图片刺激来说，外形相似和意义关联都会导致源监测的错误。
图4 不同呈现方式和联系水平下的源监测错误率
对被试的源监测错误的结果进行重复方差分析结果发现，呈现方式的主效应显著(F[,(1,18)]=4.53,p＜0.05)，顺序呈现更容易导致错误的源监测；联系类型的效应显著(F[,(2,36)]=4.06,p＜0.05)，刺激对之间在外形相似、意义相关及无关条件下的错误判断有显著区别。进一步比较发现，外形相似和意义关联刺激对的源监测错误显著高于无关刺激对（见表1）。交互作用不显著(F[,(2,36)]=1.07,p＞0.05)
表1 各种联系水平下的源监测错误率比较
外形相似意义相关
意义相关 0.79
无关 0.003* 0.03*
注：*表示p＜0.05。
3.3 小结
实验二控制学习项目与关键诱饵之间的联系类型即外形相似、意义相关和无关，及联系的可觉察度，发现外形相似和意义相关的刺激对更容易产生错误的源监测；同时呈现时记忆的源监测错误显著低于顺序呈现，说明联系的可觉察度越低，越容易导致源监测的错误。
实验二的结果说明，联系可觉察度对不同关联类型的源监测错误有显著的影响，可觉察度高（同时呈现时）的源监测错误显著低于可觉察度低（顺序呈现）的。安蓉等(2005)在对标准刺激和判断刺激进行的相似判断实验中发现，同时呈现时被试能够并且倾向于将待判断图形与同时呈现的标准进行即时对比，对标准的质（特征维度）和量（变化程度）的表征更加准确和具体[9]。因此在学习图片和关键诱饵同时呈现时，被试将学习图片与关键诱饵进行即时对比，对它们进行精确的表征，获得两者的区分性信息，关联性的影响大大降低，所以在测试时就可以根据区分性的信息既快又准地做出源判断。相反，当学习图片和想象图片相继呈现时，被试无法对两者进行即时对比，较难获得两者的区分性信息，二者间的关联性就使被试将想象的图片判断为学习图片，将记忆的来源混淆。
4 讨论
本研究通过两个实验检验了学习项目与关键诱饵的关联性及联系可觉察度对错误记忆的影响，发现可觉察度对错误记忆有显著的影响。在控制学习刺激与关键诱饵的关联性相等的条件下，联系可觉察度不同，错误记忆效应也不同。这证明了研究的假设，即联系可觉察度在错误记忆中的确起了重要作用。
在两个实验中，联系可觉察度对关联性记忆错觉和源监测的作用有所不同：在DRM范式中，同时呈现的错误记忆率显著高于顺序呈现，可觉察度的提高增加了错误记忆效应；而在采用图片进行的刺激对范式中，同时呈现的源监测错误明显低于顺序呈现，可觉察度提高后，错误记忆反而减少了。在对DRM关联词表进行编码时，由于词表的项目与关键诱饵在意义上有关联性，所以关键诱饵就会被激活。在同时呈现条件下，同一词表的联系可觉察度更高，被试更容易体验到项目与关键诱饵关联性，关键诱饵越容易得到激活，关联性的提高导致关键诱饵与学习项目的表征有更高的相似性，更不容易分辨关键诱饵的来源，所以错误记忆就越高。相反可觉察度较低时（顺序呈现）错误记忆就会减少。
与词表学习范式不同，在刺激对学习范式中，与关键诱饵有关联的学习项目只有一个。由于每组刺激只有两个项目，被试对二者的关系有比较明确的表征。如果同时呈现学习项目和关键诱饵，那么两者间联系的可觉察度提高，被试倾向于对它们进行即时对比，对两者的差异的区分性有更清楚的认识，从而降低了关联性，减少了错误记忆。
总之，学习项目和关键诱饵之间联系的可觉察度对错误记忆有显著的影响。如果被试在编码阶段能获得较多的区分性信息，那么提高联系的可觉察度后，两者的差异更明显而关联性则降低，从而减少错误记忆；如果被试对学习项目进行归类或提取梗概等加工，比较容易觉察学习项目与关键诱饵之间的关联性，提高联系的可觉察度后，被试觉察到的关联性更高，就会导致错误记忆的增加。
5 结论
本研究探讨了学习项目与关键诱饵的关联性及联系可觉察度对错误记忆的影响，得到以下结论：
(1)学习项目与关键诱饵的联系可觉察度对错误记忆起重要作用。
(2)在词表学习范式中，随着联系可觉察度的提高，被试觉察到的词表的关联性更高，错误记忆就更容易发生。
(3)在刺激对学习范式中，随着联系可觉察度的提高，学习项目和关键诱饵间的差异区分性提高，导致二者间的关联性降低，从而减少错误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