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术扩散与区域产业集群互动发展模式的国际比较，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互动论文,产业集群论文,区域论文,模式论文,国际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F062.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9301（2010）05－0009－08
一、引言
当今世界已经发生这样的趋势：国家与国家的经济关系，已经逐步让位于区域与区域之间的经济关系，区域间的经济网络开始主宰全球经济命脉，世界性的节点区域成为在空间权力上超越国家的实体，以大都市圈（群）为特征的区域创新体系的新格局正在逐步形成。目前全球公认的、对世界经济具有重要影响力的区域经济带有五个：美国以纽约为核心的东北部大西洋沿岸区域带、北美五大湖区域带、日本太平洋沿岸区域带、欧洲西北部区域带、英国以伦敦为核心的区域带。
技术扩散是创新技术在空间上的流动和转移，企业的空间集聚为其提供了扩散源的支撑。当差异性个体带有群体互动特征的经济行为时，它们的集聚效应推动了区域经济的发展。把国家目标与区域发展结合起来，通过产业集群互动提升区域的国际竞争力，已成为当前五大区域经济带发展战略的选择。
二、发展模式、主体定位、市场载体与制度机制的比较
五大区域经济带的产业集群跨区域互动发展，其共同目标是将不同区域产业类似的产业集群，通过集群互动、技术扩散等产业交流方式，将分布在各个区域的产业集群共同嵌入全球产业价值链或区域产业价值链，以产业联盟扩张的方式，放大产业集群的积聚效应、规模效应，从而减少无序同构竞争，并提升集群产业话语权与国际竞争力。但在具体的发展过程中，却又呈现出不同的模式、主体定位、市场载体与制度机制。
1.发展模式的比较
（1）供应链互补型互动发展模式。在这种模式中，区域集群间表现为一种“供应商——用户”的纵向配套关系。联结在这种产业链上的各个集群之间有明确的专业分工，他们既对其上游结点提出需求，又对下游的环节进行供给。这种集群间上下游供求关系的存在，更能引致资源的流动和技术要素的互动，而供应链则成为跨区域集群间维系生存与发展的动力[1]（见图1）。该模式运用于传统的资源密集型产业，如纺织和服装产业、简单机械加工业等。在五大区域经济带中，英国以伦敦为核心的第四城市群产业技术扩散基本上遵循这一发展模式。在该城市群发展进程中，相关产业集群积累了大量的经营管理经验和技术知识，有利于整合后要素资源的互补和流动；同时这些区域内自身资源有限，并且近年来这些产业的发展和提升遇到资源稀缺的制约，需要进一步合理的整合和利用周边的资源条件，从而促进产业集群进行供应链互补式整合，产生整体的聚合能动效应。
图1 技术扩散推动产业集群互动发展模式Ⅰ：供应链互补型
（2）资源共享型互动发展模式。在这种模式中，集群之间并不表现为一种上下游之间的供应链关系，而是群体企业共用相同的资源、共享共性技术以及共占相同市场。它们之间的合作主要通过网络结构，传递区域间的信息，促进技术扩散（见图2）。该模式适用于技术密集型产业，通过整合熟练劳动力可以在区域之间实现共享[1]。整合后，可以将某些环节的优势在最佳的区域发挥出来，从而可以实现多个集群共享。北美五大湖城市群产业集群中技术扩散源于这一发展模式。在该城市群中，形成不同的产业集群，拥有不同的产业资源。通过对技术资源的共享，促进城市群实现了新的创新。
图2 技术扩散推动产业集群互动发展模式Ⅱ：资源共享型
（3）优势互补型互动发展模式。按照区域比较优势理论的观点：不同区域之间资源配置效益存在差异，产生差异的原因主要是区域之间外部经济的差异以及区域之间生产要素比较优势的差异。优势互补型整合模式的显著优点在于充分发挥了各区域的技术资源比较优势（见图3）。该模式运用于区域之间存在的比较效益。当区域之间存在比较效益时，产业在效益高的区位形成集聚将获得更强的竞争优势。因此，将生产相同系列产品的产业集群进行整合，既可避免区域之间重复生产所导致的恶性竞争，又能充分发挥不同区域的资源优势，实现产品的横向分工互补。美国东北部大西洋沿岸城市群、欧洲西北部城市群的发展就源于这一模式。
图3 技术扩散推动产业集群互动发展模式Ⅲ：优势互补型
（4）蛛网辐射型互动发展模式。这种模式以主导产业或大企业为核心，吸附和发展周围联合配套产业集群，从而形成一种网络状的关联拓展关系（见图4）。该模式主要适合于产品较为复杂、系统集成性较强的产业，集群间的“粘结性”主要依靠主导产业或大企业的作用来实现，其它区域发展的企业群与主导产业或大企业发生联系，并享受与大组织聚合的效用。在这种模式中，主导产业是否具有较高的生产技术水平、是否拥有广阔的市场发展空间，以及是否表现出较强的关联效应是决定这个网络辐射半径大小的关键，也是决定该网络联结强度的主要因素[1]。日本太平洋沿岸墟市群的发展就是采用了这一模式。
上述四种模式可以进一步归纳为表1。
2.主体定位的比较
在技术扩散与产业集群的互动发展中，其社会系统成员包括集群内众多大学、科研机构、地方政府、科技企业、中介公司、教育培训机构等相关支撑产业，它们是扩散发生的施动者和受动者。它们之间合作基础上而结成的研究和开发合作网、社会关系网、企业家间的个人关系网络构成了创新扩散的环境网络。技术创新在产业集群内部，通过社会系统成员的行为，经过一定时间扩散传播，促进企业与集群的技术升级，从而延长产业集群的生命周期。这些相关的运营主体可以概括为企业、研发机构、金融中介和政府四大类。然而在不同的发展模式中，它们的定位也有差别。见表2。
3.市场载体的比较
（1）美国学者罗杰斯通过对美国东北部大西洋沿岸城市群的研究，认为一项创新在产业集群内扩散是通过创新的载体，主要载体包括机器、设备和材料。从扩散发生的过程来看，从创新成果产生，到传播，普及直至消失，发生作用的渠道功不可没，产业集群作为一种适合创新的产业组织形式提供了扩散传播的渠道，从而促成集群内各成员在知识交流层面和社会文化价值观层面上的创新扩散。见图5。
图5 产业集群内技术创新扩散中不同层次技术间的关系
注：在集群内，一般生产型企业并不仅是接受使用技术，而可能为解决实际问题而在方法技术方面突破，甚至向技术提供者（或创新型企业）反馈扩散，特别是在高度发达的产业集群内，接受者技术层次的提高使整个集群内的技术层次差缩小，更容易形成比等级关系更复杂的网络式的扩散。
（2）英国学者R.库姆斯对英国以伦敦为核心的城市群研究后，提出根据产业集群的结构分工，可以将产业集群分为“小企业共生型”与“主企业领导型”两种模式体系。“主企业领导型”产业集群是异质化的纵向分工集群，而“小企业共生型”产业集群则是同质化的横向分工结构。在技术扩散效应方面，“主企业领导型”存在“示范效应”和“协作效应”，“小企业共生型”存在“模仿效应”与“竞争效应”；而在技术扩散溢出效应方面，“主企业领导型”更为明显。从国际五大城市产业集群产业网络结构演进的路径实践情况看，“主企业领导型”优于“小企业共生型。或者可以说，“主企业领导型”代表了产业集群网络结构发展方向。
4.制度机制的比较
五大区域产业集群持续创新能力的技术扩散主要有四大机制（见表3）：
三、经验借鉴
全球五大区域发展进程中，在技术扩散推动产业集群互动发展上，我们认为，有五方面的核心经验值得借鉴。
1.建构区域网络，并强调区域间的协调与共同繁荣
区域经济带形成的重要条件之一是建构城市网络。有研究认为，建构城市网络是在一个国家内形成更牢固和平衡的空间结构、增加凝聚力的基本要求。自1985年至90年代，城市网络几乎成了大部分中心城市不可避免的战略。城市网络的目标主要考虑以下几点：产生面向第三种力量的通道；团结微小的领地区域、经济、政治和人口空间，以产生和优化规模经济和集聚经济效益，加强通向边缘区的基础设施；在国际系统中定向，以便接近和利用不断增加的信息、交易经验和技术；实现领导职能；通过该网络，为各城市在更大的作用空间定位。
总之，区域网络是通过把城市体系的各城市带进更宽广、更密集的关系领域，以提升其地位的工具和机制。专家认为，自20世纪70年代早期以来，世界经济日益全球化，城市体系逐渐成为一个与此相关的重要尺度，城市网络成为城市发展的重要策略。在大城市带中经济、文化、信息、行为方式的全球化与通讯系统的发展与普及密不可分。
2.构建合理的产业合作和分工格局、产业结构动态调整
一是从市场配置资源的基础性作用角度强化区域内在联系。区域间的内在联系，主体是企业。现代企业演化的趋势，正促使企业的资源从传统的垂直整合走向现代的虚拟整合。这种资源整合的新趋势，适应了全球海外专业市场的发育，有利于从供应链关系构建的角度，推动城际之间的产业集群，进而强化企业的规模效应。其过程实际上是企业跨城际的一种资产重组，也是企业生产流程的分解与重组，它能将城市群的内在联系固化，即经济化、市场化和规范化[2]。
二是要形成合理的产业合作和分工格局。区域间产业的合作和分工是集群产业发展的重头戏。以纽约都市圈为例，纽约作为全美的金融和商贸中心，有着最为发达的商业和生产服务业，在产业结构调整中起着先导的创新作用；波士顿高科技聚集，成为世界著名的电子、生物、宇航和国防企业中心；费城重化工业比较发达，美国最繁忙港口之一的费城港，带动了费城整个交通运输业的扩展，使之成为纽约都市圈的交通枢纽；而巴尔的摩则是有色金属、冶炼工业，国防工业地位十分重要；华盛顿的首都功能还为整个大都市带抹上了浓重的政治中心色彩，在国际经济中起重要影响。
三是产业结构能够做到动态调整。以全球第二大城市群北美五大湖城市群的产业结构变迁引领区域经济增长方式转变为例，来说明这一问题。南北战争后，五大湖区域就完成了从商业城市向大机器工业为基础的工业城市的过渡，成为美国重要的“制造业带”。但二次大战后，随着汽车产业竞争的加剧和行业发展趋势的转型，五大湖地区的制造业出现衰退，产业结构的调整要求日益增加。面对这一格局，五大湖区实施积极的产业结构调整，主要体现在制造业在经济中的比重日益缩小，而服务业所占比重迅速扩大。通过大力发展服务业，包括金融、通信、旅游、医疗等属于服务性质的产业，服务业产出急剧增长。此外该区还对制造业进行内部结构调整，提升传统优势产业①。
3.大力发展现代服务经济，核心城市拥有强大的现代服务业
从国际经验看，区域内中心城市的国际化程度，尤其是现代服务业的发展程度对区域的整体发展，有着显著的提振作用。如果中心城市能级不足，就会影响区域的内部层级合理划分，使资源及要素的空间配置趋于分散，对区域协调发展产生负面作用。其中：核心城市的金融集聚、总部功能所提供的金融产品，能更好地服务于区内的周边城市。例如纽约，商业中心区曼哈顿在6亿平方英尺的建筑空间内，集中了纽约60％的就业岗位，454个跨国公司总部，在全球范围内控制了约7700亿美元的销量，纽约集中了外国银行机构在美国雇员的一半，而其业务占全美外国银行业务的75％。又如，虽然东京的商务成本较高，但东京都市圈在金融业发展方面的优势，吸引了更多企业就总部搬到东京，便于减少企业之间、企业与银行之间、企业与国际市场之间的交易成本。此外，提供高度专业化的服务也是核心城市的重要功能。在伦敦，仅会计师事务所就有2900多家，2200多家律师事务所，欧洲最大的15家律师事务所中有14家在伦敦，绝大部分国际咨询公司将其欧洲总部设在伦敦。伦敦还是知名的国际航运中心，拥有成熟的连锁航运服务业，尽管如今港口的物理功能已下降，但仍然保留着重要而独特的世界航运“神经”节点模式，卓越的航运服务无形中控制着国际航运业。伦敦的航运服务业主要提供船舶注册与买卖、航运交易、海事保险、海运融资、航运会计、航运教育与培训等，主营船务代理与运输业务的公司仅有336家，而其他主营航运相关服务业务的公司数量达到1046家，是前者的3倍多。
4.重视区域发展过程中共同技术创新主体的培育
在区域集群互动中，多个城市主体在行为上的相互合作，实际是一种协同（Synergy）过程。根据协同理论的观点，任何一种有目的性的活动都可以通过协同方式进行。实证分析表明，在各个单元主体处于各自为政的状态下，其协同效率的最大值不会超过44％。要提高协同效率，就必须培育一个协同主体进行有效组织活动[2]。例如，欧盟已迅速扩展到25个国家，消除贸易壁垒，成为一股强大的经济力量。同样，北美自由贸易区、东南亚经济贸易区也已经或正在形成。根据国际成功的经验，这个协同主体的权威性标志有二：一是具有投资和规划的决策权；二是具有法人资格的实体。以前面提及的北美五大湖区域为例，该区域产业结构调整与汽车行业工会、环境保护协会、大企业联合会等一些商业和社会组织的作用紧密相关，这些机构在区域经济合作中扮演的角色并不逊于政府的行政职能[3]。
5.推动跨区域技术创新资源组织机制的形成
现代产业集群经济中存在三种创新资源组织机制。
第一种是以扶持大企业为重点的组织机制。该机制是将地方政府引入的创新资源直接投放到集群中最具开发能力的较大型企业中去，通过增强企业的研发能力，使其尽快成为产业集群新技术和经济的生长点。
第二种是以公共服务为宗旨的组织机制。政府把引入的创新资源看成是公共产品，通过建立一个公共性的非盈利机构，为集群内企业无偿地提供新产品设计与开发试验等方面的技术服务。
第三种是以公司化运作为原则的组织机制。产业集群所在地方政府根据引入者数量与投入规模，组建一个股份制或政府全部出资的技术开发公司，来专门经营与开发引入的创新资源，目的在于通过市场竞争，不断开发适销对路的新设计、新工艺和新产品，在满足中小企业需要的同时，增强公司持续性创新能力[3－4]。
如果将三种创新资源组织机制进行比较，可以发现，使用创新资源的组织只能是一种次优选择，而不是最优选择。在这三种组织机制中，第一种组织是以集群中存在着较大型企业为前提的，对于大多数产业集群来说，这个前提往往是集群发展的结果，因此不适合处在成长初期的中小产业集群。第二种创新组织的设计是远离市场经济制度的，因而也无法使创新主体在盈利动机与竞争压力下推动其技术成果的持续性开发与扩散。第三种创新组织设计是定位在已经进入市场经济正常运作轨道的公司组织，然而，这种组织设计的推行难点在于如何从成长期进入到成熟期。
从上述比较中可以看出，次优选择主要集中在第一和第三种组织设计上，第一种组织可能产生的问题是大企业对专用性技术开发需要与中小企业对通用性技术产品与服务需求之间的冲突，第三种组织的难点是创新组织设立初期双方交易能否顺利实现。两者相比，作为组织设计主体的地方政府来说，往往会选择第三种组织机制，因为企业自主发展机制使地方政府对由第一种组织引发企业间利益冲突的协调力度是有限的，而通过地方政府的介入促成交易的实现却是可行的。
收稿日期：2010－06－10；修回日期：2010－08－24
注释：
① 例如，伊利诺伊州过去是主要的重工业州之一，经过内部结构调整，该州制造业结构已明显多样化。食品加工、电脑和电子产品的产值在全州各产业产值的排行中排名靠前。芝加哥本来是以机械制造业闻名的重工业城市，制造业的多样化为其带来了生机和活力。汽车名城底特律也通过集中生产、技术改造、分工细化、提高生产率、产品升级和不断推出新产品等措施，使福特汽车公司站稳了汽车行业龙头的位置，而且带动了更大范围地区的经济快速发展。同时，以高新技术改造传统产业也是美国传统老工业区转型的主要途径。高科技产业的异军突起是美国经济近年来持续强劲增长的主要动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