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地学会与导淮(1909—1916年),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中国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K25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7326(2014)05-0097-10 晚清黄河北徙,故道废弃,淮河出海愈难,肆虐两淮,导淮势所必行。涉淮各方基于学理、立场,意见分歧。中国地学会(下文简称地学会)成立后,因学理、地域、人事积极参与导淮研究。其导淮言论,发表于《地学杂志》者,在1909年至1916年就有专文13篇,相关或涉及者数十篇,研究之盛可窥一斑。近期关于地学会的研究,学界关注点主要在地学会组织、运作、经费、领袖及会刊《地学杂志》的计量分析等方面,①地学会的导淮研究鲜有提及。而本就薄弱的导淮研究,主要集中于张謇与南京国民政府的导淮事业,②未见涉及地学会者。梳理文献,考察地学会的导淮言论,厘清学理背后的地域、人事、权利纠葛,不仅有助地学会研究的深入,也能丰富导淮研究的面相。 一、筹议导淮 导淮之议兴起于明代。黄河夺淮后,淮河出海不畅,一遇大水,横溢两淮。在保槽策略下,治淮主要用“筑堤束水、以水攻沙”之法。此法有一定成效,但不能改变泥沙淤积、河道抬高的趋势。河道淤塞,淮河出水不畅,“徐、泗、淮、扬间无岁不受患,祖陵被水”,“而分黄导淮之议由此起矣”。[1]万历年间,杨一魁主持实施“分黄导淮”,徐州以下运河水位下降,漕运受阻,且不堵河堤缺口,黄河决口徐州,漫溢两淮,工程遂搁置。其后虽屡有所议,但均未施行。张謇论此说:“故昔人谓淮病在河,河病在运。盖治河者必先保运……不得不以黄济运,筑堤抬高黄河,而不措意治淮。淮益不治,壅溃之患,无岁无之”。[2]1855年黄河北迁,“淮水独流势弱,不能出海”,加之太平军兴起,江南漕运全部改由海道,“运河既停,河道失修,泄水愈以不畅”。[3]1860年清廷裁撤南河总督,治淮转归督抚办理。1866年丁显上书两江总督曾国藩倡议导淮,10月曾国藩设导淮局于清江浦,筹办导淮。其后历任江督马新贻、左宗棠、刘坤一等相继筹办,“由治之无法,责任不明,经费无著”,[4]终为纸上之议。20世纪初,两淮迭遭大灾,导淮议论再起。清廷及沿淮各省,因“国家新旧政所需及庚子赔款”,[5]财政窘迫,无力施治。是时地方自治兴起,士绅成为导淮事业的主导者。 地学会研究导淮缘于地域,基于学理,以裨益政治、学术、民生及谋竞存为目的。1909年9月22日,《地学协会启》倡议:“今与海内诸君子约,仿彼之例,组成地学协会。各怀集思广益之心,藉取增壤溢流之效。则庶几山川厄塞、河渠水利、原隰土宜、疆域险易、方物息耗、交通便否,皆有以周知其故。……则裨益于学术、政治者岂浅鲜哉。”创建中的地学会,视河渠水利有谋竞存、“裨益于学术、政治”[6]的功用,将其置于着重研究之列。10余年后,张相文在《近五十年中国之水利》回顾,是时“谈吾国水利者,率以治淮为先务”,[7]导淮遂为地学会所重。 地学会成立于天津,根基却在两淮。张相文称:“真正任事者仅白雅雨、陶懋立及本人三人而已”,[8]张为会长,白为编辑部长,白于滦州兵变殒身后,陶继之。江苏水利大家、导淮研究巨子武同举,组织地学会江北支部并担任会长。地学会主导者多淮人,身受淮河之害,热心导淮。1910年3月1日,《地学杂志叙例》明确指出,办刊“其目的则注重民生之消长”。[9]淮河流域,“其灾地之广灾情之重全球罕见,淮民荡析流亡,惨遭其毒死者不知其数,生者无以自存”,地学会高度关注。1911年6月16日,《地学杂志》征文,征题分甲、乙、丙三类,导淮位于乙类。1912年4月20日,地学会总干事长章鸿钊,发表《地学会应行事务之商榷》,其文指出:“地学会者,是以学者组合之学会,其于地学范围内,有裨补社会,指导行政之事务,均宜规画笼举,相机进行”,治河被列为地学会应着手研究的“第二问题”。[10]缘此,《地学杂志》将导淮作为刊文的主要类型,成为发表导淮言论的重要阵地。 主导清末民初导淮事务的张謇与张相文及地学会渊源颇深。张相文与张謇在上海“办教育会”[11]相识后,过从甚密。1909年张相文拟办地学会,询问适于其时滞留天津的张謇,后者举邹代钧办舆地学会事为殷鉴。其后,地学会召开成立大会,张謇出席并成为地学会名誉赞成员。张謇关于导淮的重要文字,《地学杂志》多予刊载,以为响应。张謇认张相文为地学专家,常与其相商导淮事务。1911年7月,张謇、张相文商议导淮,张相文援此作《导淮一夕谈》。1913年,汪大燮任教育部长,拟停地学会每月200元的经费补助,时掌农商部的张謇出面缓颊,由教育、农商两部每月各补助100元了事。这笔补助对缺少固定经费来源的地学会至关紧要,1920年代初,北京政府财政拮据,教、商二部停止补助,地学会失去稳定的经费来源,陷入困境。《地学杂志》由月刊改为季刊、不定刊,乃至停刊四年。 中国“古法”治水,讲求不与水争、因势疏导、筑堤刷沙、分水减势等。近代西学分科中,水利工程成为专门学科,讲求精确测量、科学规划。西学东渐,其学传入中国,导淮宗何种治法,可见中西学理消长。1911年3月20日,《地学杂志》刊登张謇《复淮睿河标本兼治议》。张謇认为,导淮不可再由“目验”,须测量淮河流域各州县面积、水平高度、雨量、湖河容积及清口、马港口泻水量,“精绘全图,筹集巨款,然后施工”,[12]方为上策。5月18日,《地学杂志》载罗杰《资政院提议治水案》,强调中国水患频发,“由治之无法”,治水“必由专门科学因势制宜”。[13]1912年2月20日,《地学杂志》刊登张相文因辛亥事起滞发的《导淮一夕谈》一文。特别指出前人治淮不成,因“于古人排决疏瀹之法,西人防沙护林之用,浸不晓为何事,惟知捧土筑堤”,以致“河身亦日垫”成为悬河,河水出海不畅,汇聚成灾。今日治淮,当合中国“古法”与西学专门科学之长。在上游“培植森林,调剂水量”,涵养水源,以滞水流;中游整理渠塘,“平易甽塗”;[14]下游疏浚河道,畅通水流。中国地学会试图合中西治水之长,张謇感叹:“惟此项人才,其曾游学而有新知识者,多闇于本国之历史地理。而曾涉猎水经治河之书者,又乏技术之知能。”[15] 1912年民国肇造,百度维新。张相文《导淮一夕谈》附识谓:“向之所谓破省域,饬官常,通社会者,乃及今而大可为也”,[16]以为改制共和,可破除陈规,导淮时机已至。同受淮河之患的皖人,也有持同样看法者,“今共和宣布,吾淮人即有光复之功,宜图久远之计”。然辛亥革命后,经济凋敝,筹款无力,导淮一时陷入困境。借款导淮,又易招外人干涉,“恐两淮利权终不可保”。[17]1912年3月10日,袁世凯在北京就任临时大总统,南北获得名义上的统一。裁撤“民国复兴之初,骤增至百余师,四五倍于前清之数”[18]的军队,成为首要之务。时论认为,政府财政窘迫,无费用安置裁撤的军队,贸然裁兵恐为游勇,为祸一方。不若“率江淮之军就近兴利”,由“中央政府力,筹借外债”,[19]移兵导淮。导淮成功后,屯兵兴垦。因军饷难酬,军中将领也有持此论者,在“杨郡有兵五万”的徐宝山,致电江苏临时省议会,“拟即寓兵于工,实行导淮入海”。[20] 持移兵导淮之论,最有力者当属皖督柏文蔚。1912年4月20日,《地学杂志》刊其《导淮兴垦条议》。其文力倡移兵导淮,在导淮完工后,“涸出之田”,“可垦治者,无虑数百万顷”。裁撤军队“设兵村”屯垦,“为一举两得之计”。[21]淮河流域地处南北要冲,各方重兵云集,有国民党黄兴、柏文蔚掌握的革党派军,倪嗣冲统领的北洋军,张勋的辫子军以及出身会党的徐宝山军。各方势力犬牙交错,情势复杂,明言裁军,实则招兵买马,移兵导淮之议,流为空谈。 地学会倡议移兵导淮的同时,呼吁破除省域限制,统筹治水。清季新政以来,变更行政区域之声渐起。民初改制,变更呼声尤烈。淮河干流2000多里,流域面积27万余方里,行政区域涉及苏鲁豫皖四省、数十州县。导淮关系各地方切身利害,议论分歧,成为一大障碍。为解纷争,民元前罗杰就在《资政院提议治水案》中提议,“急将全国化为若干土木区,依水道之区域,以为监督区域”,[22]破除行政区域的界线,依江河流域统筹治水。张相文则在《导淮一夕谈》一文中特别强调,淮河“此真天地间自然之结构,而卤莽灭裂之省画,固不足以乱之矣”。[23]1912年4月20日,地学会附设的厘定行政区域研究公会,公布《厘定行政区域研究公会启》。其谓中国行政区域,“或本诸封建制遗迹,或基于历代豪雄之割据,土地庞大,犬牙错综。而山川之形势,施政之便否,民情风俗言语习惯之异同不问也”,以致“内讧迭见”,不符共和精神。民国建立“政体维新”,专制时代行政区域未变,“若不先于基础上整顿而廓清之,则一切建设经营必无可著手之处”。现今地方自治兴起,专制时代遭压制的地域争端趋于激烈,“国民精神翻然一变,旧来行政区域所汇集之弊,遂一发而不可收拾。举其大端如江、皖南北之违言,川、越东西之分派”,[24]调整行政区域成为时代所需。 淮河流域行政区域大体有分、合两说,缘此导淮也有分办、合办之论。1912年4月20日,《地学杂志》发表沈同芳《江苏省分合问题与升道为省共同之关系》主分。文章指出“当此鼎新时代,百废待举不从行政区域先行厘定,则皮之不存而毛将安附”。江苏省内久有江南、北之分,双方互否议案,“江北程都督电,江北议案十几不得通过”,“不为标新立异”,“纯为厉害关系”。[25]地方互相牵制,不利导淮,不若升道为省,各自办理。1912年6月20日,宗嘉禄在《地学杂志》发表《长淮分省导淮议》,“持长淮自立为一省之议”主合。宗认为地域分歧,不利治淮。导淮“事关四省,利害异形缓急异势”,求四省一致行动,“绝不可得”。淮河流域在专制时代分属四省“自有其特别之理由,此后共和之世其不能强合也明矣”,今改制共和,调整行政区域,当以“长淮流域自立为一行省”。长淮立省“依自然地理之区画固应如此,依政治地理之学理”,依民俗、习惯、语言、交通等,“长淮流域固具天然一大省之形势”。立省后公民“同一之利害”,[26]公举都督兼任导淮,当可收事半功倍之效。1913年6月,李以炳在《地学杂志》发表《太湖源流之当规定一大区域》,亦以为“水之区域与省之区域不同,水有定而省无定”。河流“往往受山之拘束而为一定之区域,治水者不可不知也”,今“欲将太湖源流所及划为一大区域”,省与“全区域之水利皆有关系”,[27]方便治湖。时人论此说:“宜统筹全局,不可偏执一隅。若枝枝节节而为之,则利于此而不利于彼,是以邻国为豁,而非以四海为豁。”[28] 民初,行政区域争议不休,地方官制难产。袁世凯政府时期,“民国之国家行政区域,除蒙古、西藏、青海地方别有规定外,其分省地方仍如今之各省。……以各该省县现在固有之区域为区域”。[29]规划淮河流域行政区域,以利导淮,止于议论。 二、导淮规划的争论 1912年3月26日,临时大总统令“任命张謇督办导淮事宜”,[30]4月10日“任命柏文蔚、许鼎霖会办导淮事宜”,[31]导淮筹备工作全面展开。1913年3月,受农商部委托调查湘皖水灾的章鸿钊、唐有恒,在《地学杂志》发表《湘皖水灾调查报告》,指出:“导淮之议已熟。方今设局从事测量,是淮水问题次第解决,所未解决者只筹款事务、出口路线及将来实行计划等项。”[32]舆论也有持此看法者,4月2日《申报》即有《导淮事可见实行矣》的报道。甚至有外人以为导淮成功,海州必为通商口岸,“闻有某国商人前往海州调查海岸地基。拟托华人代购”[33]以牟利。导淮似将进入实施,工程规划、筹还款方案、获益分配等,关系各方利害,“各顾各地之陋说相呼和于议场者,则甚矣”。[34] 导淮规划争议最大的是入海路线。淮河入海路线主要有经黄河故道、海州及南下汇江入海等,路线选择事关各方切身利害,论争激烈。张相文明确指出,入海不可再由黄河故道。原因有四:其一,“里下河为产米之乡”,是淮河流域内唯一得利之地,“若引淮以入之,则与目前之为害颇巨,而于将来之利益仍渺不可期”;其二,黄河故道已开垦,“自马头以迄八套”数百里间“比户运连,田畴相望”,百姓繁庶;其三,黄河故道淤塞“高于堤外至数丈”,“无异于载水于高地”,不合水流之势;其四,“最大障害,盖莫甚于海口之淤浅”,即黄河故道入海口外的拦门沙,阻水入海。不若开六塘河,由海州入海,兼治泗、沂、沭河,“诸水皆得与淮相汇,一淮治而诸水皆治矣。事半功倍,一劳永逸”。海州获益之处在淮河流量大,可开港,发展商业,巩固国防。为保证淮扬灌溉,淮河不可全由海州入海,应“分置闸坝,使十九北流,以利海埠之航行。留其十一,以资里下河之输灌可也”。导淮当由地方自办,费用为“言地方自治者,所宜有事也”。“然无论公司筹办或公家拨帑兴修,其力极于凿通干流而止”,支流治理依“向来惯例”,“别征地方之税,兴地方之利者。亦赖乎各地方之村正,好自为之而已”。[35]除此之外,淮扬的利益也是影响地学会规划导淮的重要因素。导淮入海若经黄河故道,由云梯关入海,淮扬难得灌溉之利,且有决口隐患。淮河大部归海州,分水入江,既可保淮扬之利,又无水患之忧。 1912年8月20日,《地学杂志》刊发刘炳均的《论导淮》,主张淮水全由海州入海。其文考察淮沂泗运河道变迁的历史,提出“欲理运不得不导淮,欲导淮不得不先导泗沂”。反对导淮入江,“淮自皖境上游导入江”,下游将失灌田之水,“恐害去而利亦随之”,“不若导淮于海之有益无害也”。淮河“自高邮下坝与子婴闸”入海,“河远工巨”,不若疏六塘,由海州入海。塞三河,绝淮河入江之道,涸高邮、宝应诸湖为田,“夫如是则除弊而兴利,海赣三区同沾乐利,淮扬二府永免水灾”。至于皖人“惧洪湖复淹”,海州忧“高堰难防,六塘莫容”,“以摇惑当道者”,是其不知黄淮、洪泽湖历史。导淮关系大势,“当计长远利益之得失,为一省计,不能为个人计。主持之者,自有权衡”。[36] 武同举则将导淮将沿黄河故道分水灌河,灌口可开大港口,进行海陆联运,作为陇海铁路南北线之争中选择北线的重要筹码。《地学杂志》于1913年4月、1915年5月20日相继发表武同举的《海兰路选择海口之争点》及其与徐鸿宾合作的《海州灌河之评论》两文。认为海州为“沂泗沭三名川下游”、“南北洋中心,而于胶州湾、杨子江口成犄角之势,形胜天然”。导淮计划将沿黄河故道分水入灌河,“洩入灌水量可与珠江并驾”,[37]可开巨港,极便海陆联运。海兰路南线终点在海门,“与上海接近,出江之水,无著名大川。若勉强决定彼处,商业必受影响”。[38]“以全线极东之大势观之,沂淮尾闾实为要害”,选择北线,“实有必要之理由而为当然之规划”。[39] 1915年12月20日,《地学杂志》刊载宗嘉禄的《导淮入海宜由灌口》,论黄河故道与海州灌口之争,力撑张謇海州之说。其文主黄河故道者根据:一是“其说以淮由灌口,侵及沂泗,恐海州人之争执也”;二是“恐淮水流清”,灌口盐场“盐利将失”;三是故道为数千年“故物”,“苟另辟他道,任何便利,阻难亦必多”;四是故道虽已开垦,“并未课粮,占有地主,不得横生异议。既浚之后,水行堤中,永无溃决之患”。然“闻诸西人之治水也”,为便利交通“凡大川下游,必择适当之海口”。导淮成功后,灌口将成巨型港口,“巨舶皆可通”。辟海州为口岸,与“欧亚大铁路”陇海铁路海陆联运,极便发展淮河流域贸易工商,有助“复吾海权”。张謇“三分入江,七分入海。入江则以三江营为宜,入海则以灌口为宜。此诚为至当不易之说也”,“何惮而久不决者”。[40] 苏省为淮河尾闾,入海必经之地,路线选择及流量调配事关根本。淮扬士绅为保灌溉之利,避决堤之险,主张淮河大部由海州入海,少量入江以保证淮扬灌溉水源。海州士绅认为淮扬以邻为壑,利留淮扬而祸移海州。淮沂泗合流,流量大,河道难以容纳,海州将为泽国,群起阻止。地学会有力者多为淮扬籍,其导淮议论虽因人、因时有所差异,然多主前说。1929年,田桐评淮扬士绅的导淮规划说:“一以为高宝、兴泰之民永受淮水之赐而不改,一以古今地势不同”,不宜经故道入海或全淮入江,“其论地势不同者,欺人之言显而易见”。[41] 苏皖两省受淮河之害。“情形不同,而各属受灾之区又轻重互异”,[42]围绕洪泽湖水位高低,展开激烈论争,几同敌国。为保证灌溉水源,苏省坚持应保13.5米高位,反对皖省泄尽湖水垦田的主张。柏文蔚的《导淮兴垦条议》较能代表皖省立场,其认为现今淮河大部入江,“综观长淮下流之水势,非一河所能尽洩,而东北一途自应为入海之正道”。“测定淮河盛涨时排水之量”,以定河道容量,“而后导淮自洪湖,出张福引河至西坝或假道盐河或浚淤黄,皆自安东县城东入潮河,由响水口直东北入海。”浚运及瓜仪、芒稻河为淮河入江水道,入海与入江水量为6∶4。最后疏通洪泽湖湖内引河,泄水垦田。1913年7月,张謇在《地学杂志》发表《导淮计划宣告书》,斥柏文蔚及海州士绅导淮规划,皆为“无识人借为鼓吹阻挠之资料”。[43] 导淮规划的省域之争在苏皖外,还涉及豫鲁二省。1913年6月,《地学杂志》刊载豫省永城、夏邑士绅丁廷骞等上国务院《请浚疏永夏两县河道与导淮并案办理书》。其针对苏人只治干流之说,指出导淮不治支流,“仍恐奔腾漫溢”,淮北各州县灾害难除。不浚豫境诸河,则“上游波漫横流,永夏成灾而淮北亦未得独享其利”,请政府将巴、浍等河“与导淮并案办理”。[44]1914年2月20日,《地学杂志》刊载谈礼成的《筹兴山东水利商榷书》亦以为:“以淮于沂泗有连带关系,而沂泗在山东,又与运河有连带关系”,导淮须兼治沂泗。且“治水者治上游而不治下游,则事倍功半。治上游而先治下游,则事倍功半”,须在“导淮开始之时,苏鲁两省统筹治运”。[45] 在导淮规划的省域论争中,地学会大致持有以下观点:一是“治水必先治下游”;二是借款导淮,苏鲁豫皖四省获益,还款当四省分担;三是为保证灌溉水源,洪泽湖应保持在较高水位;四是导淮只治干流,支流由地方筹款自治。上游各省视苏省规划为谋地方利益,与其相争,主张首先“治水必先治下游”,实为以邻处水火之中,而阻人自救;其次借款导淮,疏通下游,其利主要在苏,还款应以苏为主;最后淮河在苏,病在干流不畅,上游则病在支流壅塞,当干支流并重。 导淮尚未施行,各方为趋利避害,已就规划争执不休,无法定案。1916年9月25日,柏文蔚在《地学杂志》发表《导淮意见书》。直截了当地指出,导淮议论经年,不建寸功,“不难乎工程,不难乎筹款,而惟规定下游入海之途为最难。盖路线一定,即无巨款,而权其缓急,逐段施工,分年筹款,尚可日进有功。否则日日言导淮,终成虚语耳。”[46] 三、与美方争权利 海通以来,外人侵入中国,攘夺权利。20世纪初,列强盛言瓜分,“当此危及存亡之际”,学界竞言合群救亡。地学会顺应时代风潮,亦以学术救国为己任。《地学协会启》倡言,当今世界“天演剧烈”,各国“势不能各守封疆无相侵夺”。国势消长,“日辟百里、日蹙百里”,“亦惟地理上之知识优劣不齐,其影响遂被于国家,其祸端并延于种族,此亦物竞天择之公例矣”。中国“外交失败,边事日亟”,禹域已为“他族权争利竞之场”,“内地亦几遭蹂躏”,“推原祸始,实由地学隔膜”。[47]1911年4月18日,更直言:“异日地学昌明与世界各国争先并进”。[48] 淮河流域南接长江、北联黄河、陇海铁路沟通西部,为中国腹心重地。外人屡起觊觎之心,皆因地处英德两强势力范围相接之处而罢。导淮事关流域内土地、航道、口岸、税赋等利权,利益巨大,外人每借学理、借款相干涉。导淮工事复杂,对学理要求极高,且需巨额经费,欧洲列强因战事无暇东顾,日本则力有不逮,惟美国不仅资本雄厚,而且具有治理密西西比河、开凿巴拿马运河等大型工程经验。美方注意导淮,始于传教土的慈善活动。1911年,美国红十字会派詹美生来华测量淮河,表示美方愿包办导淮工程并提供借款。詹以近世工程家自居,视以工程本非专门科学,导淮基于“略研地理……考前哲治河之书,访每岁淮流之状”[49]的中国士绅,“于治河之道,无专门学识”,[50]屡生龌龊。1912年詹美生完成报告,经美国公使呈临时大总统,次年初又以说帖上国务院。张謇指其报告,“但因前迹,匆匆告竣,不获以新学理见饷,深引为憾”。[51] 1913年7月,地学会在《地学杂志》刊载张謇的《导淮计划宣告书》,从学理、测量成果、规划方案等回应詹美生的报告。张自谓导淮测量,在宣统三年,由南通师范学校附设的河海工科毕业学生分班开测,“现在河身高下、流量、流速”已测毕成图。导淮、兴垦“均非借外债不行”,为筹划还款方案,需在借款达成前赶办苏皖“两省沿湖、沿河之平面测量”,厘定田亩“缴价开科”。[52]据测量结果,导淮需款2000万、工期五六年。具体规划张謇主张“治河必先治下游”,导淮与治理沂泗,当分而不当合。导淮分注江海,兼治沂泗,就现行路线加固。为达“深愿质于世界。付诸公同之讨论”[53]之意,将《导淮计划宣告书》译为英文。 为方便与詹美生的论争,地学会自1913年8月起在《地学杂志》连载詹纯(美生)《江皖水灾调查并规划说明书》。将其依据的资料、学理、制定的规划公之于世。詹称其制定导淮规划,依据的中国测绘记录,“颇堪适用”。[54]但海岸测量,“现无一测量精图足资实用者”,[55]需请西人主导的海关税务司测量。至于张謇主办的导淮测量机关,“既无领袖之人,章程亦散漫无纪。且管理之人,于治河之道,无专门学识”。自开办以来,“一事无成”,“须重行改组”,[56]建立永久机关办理,“现今最急之务,设水利局或土木局是也”。[57]至于淮河入海路线,詹氏认为淮河流域面积大,水量足,需入江入海两道并用。入海经“黄河旧道而出于海”,入江“经过蒋家坝,宝应、高邮、邵伯等湖,然后入扬子江”。至于淮扬惧怕的长江与淮河同时涨水,“其事不多见”。[58]偶有同时涨水之时,因“淮水大部分不得不东流于海”,且导淮成功后,洪泽湖“足以吸收数倍于今日之水”,亦可从“通达于海之运河”[59]流出,不足为虑。詹还主张治河应由国家统筹办理,不能拘于行政区域,作为地方事务办理。“中国自来治河,全拘于省界之见。试观苏皖两省,互相嫉忌,致害工程”,[60]为免贻误工程,国家应将治河,“皆当作国事办理,不能作省事办理也”。[61]淮河流域的山川形势、降雨量、温度等,皆当由国家统筹,“详细调查研究”。治河机关的经费及工程费,“均由中央直接济以款项”。[62]对此有人以苏皖士绅名义和之,以为对于导淮,国家“毫无着手此事,现仅为地方问题,只有地方官民为之注意”,实际应作为国家事业,由国家承担经费,“聘请技师,设大水利局,以完成此事”。[63] 对中西学理之争,时人评论说:“窃羡欧美文明诸邦,水利之兴,溥而且大。治水之术,精而可当持。非如吾国之治自治,灾自灾也。且喜吾国有水利局之设,通筹全局,逐渐进行,水利日兴,民福日增也。”[64]1929年,田桐总结30年治淮经验,指出“世界各国农业落后,其治水也善于治海口,而不善于治腹地,今日治海口宜师西人之法,如治腹地宜师中国之法”。[65] 1913年,张謇谋划实业借款,以为借款双方仅为商业关系,“在外人方面,仅处于债权地位。与所营事业之盈亏无涉。除普通利息外,各项利益为华人独任”。[66]美国公使卫理获知导淮位列实业计划,照会外交部向张謇施压,“要求向彼国商借,并保荐詹美生为导淮总工程师”。外长孙宝琦晤张謇,张谓:“鄙人曩者有向比国借款意思,尚无一定成见。若美国承借此款出以平和之手段,不为严苛之要求,亦未尝不可商借,但预先要求用人权,即聘为总工程师一层殊于我国行政权有碍,似难允许云云。”[67]卫理恃强坚持,中国不借美款也要聘詹美生为总工程师,外部左右为难,斡旋其中。中国积弱,张謇的坚持终为愿望。1914年,民国政府与美国红十字会签订《导淮借款草约》,规定“美国红十字会聘请一导淮总工程师”,中国“政府当任以一切导河计划”,工程的承包方需由双方“允可”。[68]草约签订后,美国红十字会派工程团来华测量。一时有各种风闻,“始有分淮入河之传闻。继有导淮入江之述议,谓淮既入江,洪泽湖可以尽涸成田,借款担任,本息有着。沂泗入海,分支入江,为另一说”。[69] 一面为维护权利,一面为反对尽泄洪泽湖、全淮入江。1915年2月20日,地学会在《地学杂志》刊登张謇以全国水利局长名义撰写的《淮与江河关系之历史地理》。文章指出美国工程团“测量者仅十二三人,订时仅三阅月”,数十万方里的淮河流域,“乌能里里而测”,导淮应基于“我四千年来关于淮河利害之历史,与数十万方里内关于淮河利害相因之地理也”。淮河历史,“年代既长,地理之变更,亦极复杂。古图散失,无从取证,古书则多至千百卷。美工程师以三月最促之时期,无从尽知”。导淮当“在我为主体”。针对中西学理差异,张謇以为,中国“无水准高下图”,“河淮地势之高下若干,言治水者亦只凭流向目验以为准,自较仪器测量者精粗有别”。[70]淮河测量完成后,因中国缺乏“求世界之学术以考工,合本国之时地以画利”的人才,需“访聘荷、比、美富有经验著名河海工程师,详加勘估,确定入海及分流入江之路线”。[71]根据测量图,规划淮河“七分入海,三分入江”,入海经灌河口,洪水时由套子口分泄;入江由瓜州、三江营两路,以方便运河东、西灌田。对全淮入江及淮河半入江海之说,张謇坚持“最近清光绪三十一年之大水,未能知其流量,不敢凭空下断,以地理之关系推之尚是疑问”。淮河一半水量入江,“江中之洲圩,不下二三十,农民数十万……如何能支”。因此一方要保证里下河收淮水入江之利,“一方亦不得不为扬子江中江都、丹徒、太平、泰兴等县计,减淮水助江之害。目前姑规画为三分入江者以此。”[72]时论评此说。“闻工程司测量之结果有全淮入江之说,江淮人士颇以为不然。水利局总裁张謇氏亦颇疑之”。然观测量报告,“足见淮水有百分之九十七八本来入江,并未因此而为患。则里下河之恐慌,固为无因,即江中各洲之危惧亦殊过虑。殆吾国人实测既疏,而多数士夫又常悬一道光时言论为标准,故有此皇皇之状乎。”[73] 1915年春,美国红十字会工程团考察事竣,公布导淮报告“规画疏导大要”。同时张謇以水利局总裁名义,也有“规画导淮预计报告之披露”。中国地学会将两文节录,冠名《导淮报告披露》,1915年8月20日刊于《地学杂志》。美国工程团的导淮规划,基于最大限度获利,以偿还借款。其指中国导淮“浚导区域河流略图……测绘虽极精细,然就事实上言之,在计划中河流泛滥之治理方法,殊无关宏指”。导淮最大收益在尽泄洪泽湖水为田,因此“不能开拓洪泽湖”的规划皆被否定。美方主淮河顺现今水势,“全股于镇江附近归入扬子江”。工程需款3000万美元,偿还借款由每年运河通过费“二十二万五千美元,地租二百十三万六千美元,合计二百三十六万一千美元”。为掌控导淮,规定“总工程师应有完全筹画施工计划及方法之权力”及“对于各问题特进忠告之权”。张謇则谓自辛亥设局,测量淮河以来,“未竟之事……三项而已”。测量图经过荷兰工程师贝龙猛复核,“合测量积差之公例”。导淮工费“合计总数为二千二百四十五万七千三百五十五元八角”,借款“成则兼程进行”,“不成则分年渐举”。聘请西人为顾问,“延二三外国工程师,为之指导与之商榷,其余皆选中人之曾习土木河海工程者佐之”,中西结合以我为主。[74] 1916年1月20日,中国地学会在《地学杂志》以江苏公民的名义发表《论导淮不宜全淮入江(上张季直)》,反对全淮入江,以壮与美方相争之势。其文强调导淮入江之说“某等窃以为误矣”。然后论全淮入江有四害,“一携带之泥沙淤塞里下河流域之沟渠;二长江中淤塞成沙洲沿江之圩田有沉没之忧;三沙洲妨碍航路;四江淮水期相同河道容纳不下。此外尚有黄河再次改道,南下循淮入江之虞”,“窃顾先生坚持此议,与美十字会妥为商榷”。[75]1929年,田桐考察导淮问题,指出治河为“大略”,技术为“小术”,“大略非小术可比。大略定于政治家,技术施于技术家”。“惟凡治水诸问题,先取决于外国技师则误矣”,将小术为大略,为导淮“根本之谬也”。[76] 四、借款无望后的治标之争 导淮借款草约签订不久欧战爆发,引发全球性金融紧缩,借款一延再延,终于无望。“中国全恃外资以兴要工,故外国金融市场不活动之时,中政府即未能发展国内之实业”,[77]导淮事业亦因此陷入停顿。淮河治本无望,为减轻灾害,各地规划治标办法,筹款自治。其中声势最大的当为鲁借款300万疏浚南运湖河,相对成功的为皖筹款200万治睢、蒙诸河。 鲁皖地处上游,疏浚后水流畅通,河水汇聚下游,苏属承上游之水而去路梗滞,恐将积聚为灾,苏人惧之。苏属学人主办的地学会一面呼吁停止,一面谋划治标方案,以求解决。1915年10月20日,《地学杂志》以《来函照登(本会会员武同举规画江北水利书)》的名义,发表武同举致北京地学总会函。武自称该函之作因“追痛于连年之灾害,感触于邻省之刺激”,疾呼“近闻皖省有借款二百万治水之议,鲁省亦设局从事测量”,复借“美金三百万元治运”。若鲁皖各水“一一沟而通之,以归纳于我下游江北之低原……虽无以邻为壑之意,而下游不治其害何堪设想”。为避此害,“今我为江北计,亦惟有急起直追力争先着”,先行规划江北水利。虽然“善治水者,必统上下游之全局筹之”以治本,但“欧战发生,美款暂搁”,治本无望。为解燃眉之急,今宜规划治标之策。“疏运(即淮泗之水)”、“浚沂(包括沐水在内)”,引上游之水入江、海,“为导淮之先导”。并请地学会北京总会转江苏巡按使,请“援照鲁皖两省办法,筹借巨款,疏浚淮沂泗沭,以防巨患而谵沈灾事”。[78] 舆论呼吁外,又请主持山东浚运事务的潘复言苏省之忧,试图阻之。苏省长齐耀琳也发函邀约江北士绅,同潘复会勘运河。为述鲁省浚运宗旨,释苏省官绅及地学会之疑,山东南运湖河疏浚事宜筹办处总办潘复,于1916年2月20日在《地学杂志》发表《疏浚山东南运河缘起》。该文指出南运河失治,汶泗泛滥,为祸鲁南。明清时期,为保漕运,“于是经营湖河诸水,畅助其流。岁有常规,罔敢废坠,虽其本意重在渠漕之交通,而沿河商民,顾以饮其余惠”。河漕废后,运河“情移势迁与其为交通之航路,无宁为水利之沟渠”,“昔以交通为主体非有水利之观感也,今以水利为范围交通之利自带而生也。今昔异势,利害异形”。治运今昔不同,“昔之治运在以湖河为支脉,今之湖河转以运道为尾闾”。鲁南湖河的功能过去主要是蓄水济运,现在是疏浚水道涸田为利。宜束汶水以御黄,“展宽挑深,使上游异涨之水”,归于南四湖,浚运使湖水“南下之路,节节疏畅,更何注溢之忧”。[79] 徐守增于《地学杂志》读武同举《规划江北水利书》后,深为感触,复函地学会,商榷治标办法。1916年3月25日,在刊于《地学杂志》的《来函照登》中,徐认为导淮四省均可获利,分治不利借款。今鲁皖各自筹款,先行举办,其后借款如果成功,“然则美债数千万竟用诸江苏一省,俾负债偿还之责耶”。鲁治理汶泗诸河,浚通南运河,鲁南之水汇聚经运河入江,“来源甚壮”,“去路宜筹”。至于治标办法,对武同举“疏运”、“浚沂”的规划,徐质疑淮河未治,运河“即入江之正道”,上游畅通,“运河果能容纳否”?夏秋间,长淮同时涨水,“长江不敢顶托否”?浚沂则事关沂沭二水,灌河口、临洪口、列子口三入海口,“此不可不研究”。[80]为防御鲁皖下泄之水,徐主筑堤、堵坝,御水于海州境外。对鲁浚运,上海《申报》评论说:“悉其欲举济宁以南诸湖之水,泻诸徐境之微山湖。以祸徐海,于是徐人反对甚力。该公司之计划顿变,改为导汶入江。于是淮人扬人反对愈力。该公司之计划又变,不勘运河六塘,遥与工程师越赴灌河查看海口。……尽启诸部泻诸湖,于运南直下中运,本有建瓴之势,中运断无容纳之理。漫溢奔决,则海境三县其鱼。”[81] 皖省筹款自治成功者首推治睢河。1916年9月25日《地学杂志》载严俨然的《皖北归客治睢谈》,谓淮河之灾,“苏之患在淮,而皖之患则在睢”。睢河治理由官绅合力,“包君幼卿,知灵璧事,首倡治睢,并联合附睢各县士绅,上闻省吏,特为之请款二百万金,为治皖北水利之用。于是治睢问题,得获成功矣”。淮河干流自苏,支流在鲁豫皖,治睢是广义的治淮,“使鲁豫一若皖之治睢则淮亦易举办亦”。苏皖二省治淮结果不同,因皖受害面积大而治理花费少,苏则反之,“故皖一倡议,而告厥成功,而苏则梗滞十年也”。严特别强调,治淮艰难更需坚持,“然则因噎废食,淮即可以不治乎?曰不可也”。[82] 苏省因“鲁皖二省迫不及待,治水之计同时并举。我本省长官,因皖鲁居上游,山湖泉流,既经疏浚,全量下注,危险堪虞,乃通敕各属征集河流图说”。[83]徐守增“故将淮北全局,审沂沭明往与现行之流向,列为十二纲十二要”,成《江北水利规划书》。1916年11月25日起《地学杂志》连载其文。其意不外以海州为先,修堤、堵坝以御境外之水,故武同举于该规划书后写道:“为上游计,水量太多则放之使下。为下游计,水量太多则节制之以纡其流。率其势近争其情可悯,在治标年代,万不若逃。”[84] 综言之,1909年至1916年间,地学会因学理、地域、人事、权利等因素,积极研究导淮,对于导淮学理、规划、地域与中外之争介入颇深。然地学会终究是学术组织,着力之处多在学理讨论、规划设计、舆论呼吁的层面。1916年,因经费筹措无着,导淮陷入停顿,地学会的导淮言论也因之渐息。地学会大力推进导淮,却成效不彰,武同举论此说:“言之匪艰,行之维艰,以往之中辍,皆以筹款二字为最终不破之难关。”[85]徐寅亮则认为,导淮无功“一由于工大费巨举办不易;一由于我国近十年来内乱不息,民不聊生,无暇及此。再者还有下游入海地点的争执迄未解决”。[86]1920年前后,淮河流域屡遭大灾,张謇、费礼门相继发表导淮计划书,导淮热议再起,地学会亦再度参与其中。 注释: ①相关研究主要有:张天麟《张相文对中国地理学发展的贡献——纪念“中国地学会”成立七十周年》(1981年《历史地理》创刊号)、林超《中国现代地理学萌芽时期的张相文和中国地学会》(《自然科学史研究》1982年第2期)、仲海亮的硕士论文《中国地学会与中国地理学的转型》(北京大学,2003年)、于波的博士论文《张相文与中国近代地学的兴起》(中国科技大学,2004年)、刘丰的硕士论文《从〈地学杂志〉管窥民国时期的地理研究》(北京师范大学,2008年)、韩子奇《进入世界的挫折与自由——二十世纪初的〈地学杂志〉》(《新史学》2008年第2期)等。 ②相关论著主要有:黄丽生的硕士论文《淮河流域的水利事业》(台湾师范大学,1986年)、淮河水利委员会《淮河水利简史》(北京:水利电力出版社,1990年)、吴晓晴《抗战前南京国民政府的导淮入海工程》(《民国档案》2002年第4期)、吴春梅《张謇导淮方略评析》(《光明日报》2004年1月13日)及《近代淮河流域经济开发史》(北京:科学出版社,2010年)、[美]戴维·艾伦·佩兹《工程国家:民国时期(1927—1937)的淮河治理及国家建设》(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11年)等。中国地质学会与淮河导流(1909-1916)_张謇论文
中国地质学会与淮河导流(1909-1916)_张謇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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