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分”到“人”的飞跃(下)——霸州市创新评价机制推进教育持续协调健康发展纪实,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霸州市论文,健康发展论文,纪实论文,机制论文,评价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篇:一场教育思想的革命
从2001年开始探索新的教育评价模式到2007年小学“三率”、中学“四率”新机制的正式实施,短短几年里,霸州教育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变化:2000年,霸州在外地读书的中小学生近6000人,到2003年,大部分学生回来上学,仍在外地上学的学生仅剩下600人;到2004年,不但本市的学生全部回来了,还有不少外地学生来霸州上学;2007年,霸州市小学入学率为100%,巩固率为100%,辍学率为0;初中的入学率为100%,升学率为90%,巩固率为98.3%……
这是一个巨大的变化,这个变化不仅仅是数字上的变化,更是代表着霸州人教育理念的变化。
一场教育思想的革命
市十二中学是一所农村初中,历年来的中考成绩一直在全市农村中学中名列前茅。2007年按照新的评价机制进行考核时,这所学校虽然总排名第四,但合格率却排在了第十一位。校长郑丽鸿坐不住了,她召集学校领导班子分析原因。经过分析讨论,大家得出了结论:这些年的教学思路与新评价机制是相悖的,老师们把大部分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有升学希望的学生身上,淡化了对基础较差的学生的管理和帮扶,致使一些学生认为升学无望便得过且过,荒废了学业。
找到了问题的症结,学校报据新评价机制的精神,修订了新的教育教学考核办法,促使老师们在抓好巩固率、优秀率、域内入学率的同时,做好中间生的帮扶和后进生的转化,提高合格率。
郑丽鸿说:“虽然在这次考核中我们校合格率偏低,但我们并没有怨言,因为这样公开、量化的评价机制的确让人信服,过去的办学思路确实有问题,丢下后进生就是对社会的不负责任。”
有此感触的校长们,绝非少数。十九中主管教学的戈卫军副校长对记者说出了自己的认识:“学校由过去单纯的注重培优,改变为在兼顾全体学生的基础上满足家长对优质教育的需求,应该说这是学校职能的一大转变。兼顾全体学生就是不让一名贫困生失学,不让一个学困生掉队,不让一名学生失去希望,让每一个孩子都快乐成长,把每一所学校都办成让家长满意的学校。”
十九中也是一所农村初中,而且这个学校所处的岔河集乡经济较为落后,戈卫军说,让学校领导最挠头的就是“巩固率”和“域内入学率”。因为经济条件差,以前,很多感到升学无望的学生选择辍学务农或出外打工。校领导和老师就多方做工作,无数次地进行家访,将一个个面临辍学的孩子拉回学校。同样是因为经济原因,“域内入学率”无法保证,一些孩子宁愿选择去城里学校就读。为了保证把辖区内的孩子都招进来,校领导们及时和小学的校长联系,摸清辖区内小学生的人数,并在各小学开毕业会的时候去和家长们见面,向家长们介绍十九中的办学优势。
对于家庭特别困难的学生,学校积极为他们解决难题。曾有一个叫赵伟华的学生,在升初中的时候由于家庭困难,一度想放弃学习。得知情况后,学校为她减免了各种费用,还从生活上给予关照。在赵伟华升入高中时,学校还为她组织了一次捐款,把孩子感动得不行。
在2007年的考评中,十九中在农村中学中总排名位居第三。
教学观念:从“阵痛”到“新生”
评价机制的改革,对于霸州的广大中小学教师来说,同样经历了一次思想的“阵痛”。
一位老师说:“刚实行新评价机制时也是接受不了,沿用了多年的教学习惯怎么说改就改了呢?但反过来一想,假如自己的孩子在学校里属于那后2000名的,被老师给丢下不管,那会是什么心情呀?什么事就怕反过来想想。”
考核学校,教师是关键,老师的素质和教学理念直接影响着新评价机制的落实。新机制试行的第一年,市教育局对教师的业务考核是“教什么考什么”,你教语文就考你语文,你教数学就考你数学,完全用你的“本科成绩”说话。此外,再加上一门《教育心理学》,所有教师必考。有的老师平时不学习业务、上课应付差事,等考完一公布分数,那些排在后几名的、考得不及格的,脸上都有点挂不住了。于是,几乎是一夜间,全市就形成了浓厚的学习氛围,所有的老师都在学习,不再是教完课就没事了。那年寒假过后开学第一天,老师之间的问候语有的都不是“过年好”了,而是感叹“春节都没过好——学习呢!”这样连续考了三年,整个霸州市教师的业务水平都上了一个台阶。
在霸州市信安镇采访时,镇文教室总校长王立忠说,他们在抓学生合格时先抓老师的合格。他们想出一个考老师的办法,就是在各年级随机抽出几名科任老师,与五六年级的学生同一张试卷,在同一时间进行测试,只不过老师们是在办公室里考试,教什么就考什么。
“这并不是为了为难老师,而是在鞭策老师。”王立忠解释说,“你自己都不会的东西,怎么能教好学生呢?这是最起码的要求啊!”通过测试,很多老师看到了自己的不足,也找到了自己努力的方向。然后,镇教办室根据老师们的不足,有针对性地组织有关专家来信安镇进行培训。
师风、师德的好坏对于学生的影响也是至关重要的,要培养学生高尚、完美的人格,首先老师自己必须得是高尚的人。十二中把谩骂、侮辱学生,变相体罚学生,上课期间把学生赶出教室,开展有偿家教等不道德行为都明确了扣分标准。信安镇各学校规定,老师对于课下来请教问题的学生,即使老师再忙,也不能表现出不耐烦,更不能大声呵斥,要耐心解答或者做好解释工作。十九中把对老师的考评内容细化到如何按要求留批作业、如何按要求书写教案、如何辅导学生才算合格、教学成绩和学额巩固率如何计算等等。
在对老师的考评中,各学校都把控制学生辍学、转化后进生作为奖罚的重要内容。十二中规定,班主任工作不到位导致学生辍学的,每流失一名学生扣2分;出于科任老师的挤压导致学生辍学的,每流失一名学生扣2分。在十九中对老师的量化考核方案里,转化后进生一项就占了30分,教学成绩的计算方法也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片面追求平均分了,而是规定,成绩=合格率+升学率,合格率=在年级前60名人数得分×学额巩固率-年级后60名人数得分×学额巩固率,升学率=升入高中阶段人数+分流学生升学数÷定员人数×100%。
通过由分数向人数的转变,教师的能力和素质提高了,学生负担明显减轻了,因为不用再争那几分了,作业量也就少下来了。老师们的教学观也改变了,大家认识到,学困生的产生不只是学困生自身的问题,更是教师的教育方式、方法不得当的结果。通过教师观念、态度的转变,为学困生学习自信心的树立营造一个良好的氛围。
教育局的“指挥棒”要灵、要准
“教育局的指挥棒如何指挥得灵、指挥得准,如何能正确引导初中学校办学,不搞花架子,搞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并且搞对号入座,用大家都认可的一个数学公式来衡量一所学校的考核机制,谁也不用跟谁讨论,用你的数字跟我来套,只要套得好的学校,社会一定会承认。教育局研究的这个机制,各学校都服气。”说起“四率”评价机制带来的新气象,王兴璋不无自豪地说。
按“四率”评价标准考核的结果公布后,有个以前考核排名一直靠前的“老模范”这次落了榜,他左思右想,总是过不了这个“劲”,便来找王兴璋:“王局呀,你看俺一直都干得不赖,工作挺努力的,这回咋就没弄个奖呢?”
王兴璋知道他的来意,但故意和他兜圈子:“怎么?你觉得咱教育局的考核办法有什么不妥吗?”
“办法没错!咱知道,这是‘以学生为本’哩。”
“那是他们把你的数字算错了吗?”
“也没有……不过我就是觉得我一年到头挺辛苦的,你哪怕给我个‘喃(安)慰奖’呢……”
“办法又对路、数字儿又没给你算错,奖就是那几种,你说咋办?”
“……我,我就是想让你喃(安)慰喃(安)慰我。”来人撑不住,自己先乐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喃(安)慰喃(安)慰你吧……”王兴璋也乐了,趁热打铁地给他做起思想工作:“咱教育局研究出台的各项措施,不是只针对某一两所学校,而是着眼于全市教育整体的发展。你可以看到,今年的评价结果中,市五中、市十五中、市二十三中等学校,无一不是在实际工作中秉承这样一个‘全体学生都要全面发展,不放弃每一名学生’的理念,才能达到学校整体教育水平的提高;市十四中、王圪哒中学、任庄子中学等学校的名次较往年有了很大进步,说明这些学校近年来的办学方向是正确的……”
来人得了“王局”这通“喃(安)慰”,笑眯眯地“回去落实”去了。
下篇:一场有望改变孩子命运的革命
新评价机制给整个霸州的教育带来了凝聚力和吸引力,用当地人的话说就是:感觉很科学,很人性,让人觉得暖洋洋的。由于新的评价机制切中了当地中小学教育教学的各种弊端,所以实施起来,得到了广大学校校长、老师和学生家长的一致认同,乡镇校长们抱怨没有生源的声音少了,踏踏实实做事的多了;老师们给学生留的作业少了,学生的积极性和上进心却强了;经常到学校要求对自己孩子“抓紧点儿”的家长少了,对学校做法赞同的笑容多了。
“在学校比在家里还快乐”
记者一行来到市五小的时候,是周四下午两点左右。还没有进学校,就听到了阵阵乐器的声音传来,记者问前来引路的张老师,是在上音乐课吧?对方笑了下说:不是,那是学生们在活动呢,我们学校开发的活动课。“活动课也可以在正课时间上吗?”带着疑惑,我们循着声音找到了孩子们活动的教室。
这是一间摆着很多音乐设备的房间,大约有十几个孩子正在或拉、或唱,或跳,或舞,杂而不乱。一个孩子一曲《喜洋洋》演奏完毕,记者问她,你觉得在上课时间练乐器影响学习吗?孩子有些迷惑。记者赶紧换了个问题:你在班里学习成绩是多少名?“我们没有排名,也没有分数,我的成绩是A。”该学生告诉记者。
A是一个什么概念呢?学校这样安排,家长没有意见?记者在别的地方已经见惯了那种学生家长望子成龙的强大社会压力,这里的学校能承受得了吗?当记者提出这个疑问时,五小的几个老师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前几年我们学校还只是个“城中村”小学,学生也只有五六百名,现在呢,我们的学生达到了一千二三百名,你觉得家长有意见吗?
去掉了“分数”这个“紧箍咒”,“活动”又让孩子们足不出校就能参与各种各样的活动,不仅保证了素质教育的实施,更重要的是终于把属于孩子们的快乐还给了他们。
五小把每天下午的第三节课定为活动课,组织了十几个活动小组,各个科目都有兴趣小组,每个学科又细分为若干个小的活动项目,比如语文分为阅读、写字、写作、基础知识、朗读等,学生根据自己的爱好自由报名参加。学校通过一些喜闻乐见的活动,让孩子们增强学习的兴趣,从欢乐中学到知识。他们还组建了剪纸、手工制作、京剧、舞蹈、鼓乐队等课外兴趣小组,引导孩子们发挥各自的特长。这个学校还组织学生进行水资源调查,老师们带着学生到胜芳镇进行水资源状况调查,回来后上网查阅资料,然后学生自己写出调查报告,这样一来,一是丰富了学生们的地理知识,二是让孩子们从小树立起了节水意识。学校里对一二年级的孩子几乎不留课外作业,对高年级孩子留少量作业,让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去活动。
王立忠校长说,抓小学“三率”的过程就是培养孩子学习兴趣的过程,也是开发学生潜能的过程。从小学就培养学生学习兴趣,能有效地为初中控辍打基础,也能有效地提高域内入学率。
如今,“不上学去用脚踹”的情况在霸州再也不会发生,好多孩子都是早早地、主动地往学校跑,因为他们觉得“在学校比在家还快乐”!
教育局扭转了社会的思维
记者在霸州市采访时,发现无论是教育界人士、家长还是社会各界,他们对学生分数的关注程度已经在逐渐淡化,转而关注的是孩子综合素质的提高和是否能健康快乐地成长。
“原来是跟着家长搞教育,现在让家长跟着教育局的思路搞教育。”王兴璋这样说。
市第五小学教导主任刘老师说,以前每到考完试,总有一群家长围着老师问孩子考的怎样,开始老师们给家长做解释,说孩子考的分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孩子全面健康地发展,让孩子懂得理解、懂得关爱,学会应有的人生情感。现在已经没人再来问分数了。
从四川绵阳来霸州市东段乡打工的蒋小君告诉记者,她家两个孩子都是在十二中读的初中。大的是个儿子,现在已经考入著名的南开大学数学系;小的是女儿,目前还在十二中上初二,学习成绩也不错。蒋小君说,她们家里条件差,夫妻俩一个月也就挣1000多元。学校里不收她们的借读费,还减免了其他费用,并从生活上给孩子照顾,“根本就没拿俺们当外地人看待!”蒋小君激动地说,“儿子当时考上高中时,十二中的董老师亲自带着孩子去城里学校报到;王浩老师得知我们家暂时拿不出钱,替孩子垫付了1300块钱的学费,最后还账时,王老师只收了1000块钱。”
实行了新的评价机制,学生被一视同仁地看待,不再有好学生和差学生之分,人人都有升学希望了,课业负担也减轻了。近几年,霸州转学去外地上学的学生开始回流。
胜芳三小的崔秋德校长说,前几年学生外流对他们的影响的确很大,这几年,他们加大了学校的管理力度,聘请了很多优秀老师来任教,以提高教学质量,他们学校的学生经常在全国和省的各种竞赛中获奖。“现在不光是胜芳籍的学生回来了,周边县乡的学生也有来胜芳读书的了。”崔校长的语气里透着自豪。
感到自豪的,是霸州所有的教育工作者。因为霸州教育水平的提高,得到了全社会从上到下的赞扬。
一次,霸州市委书记辛绍杰到岔河集乡调研,在回市里的路上路过一所幼儿园,一贯重视教育的辛书记决定临时停车“去看看孩子”。进了园,整洁的校园、标准的设施、活泼的孩子、丰富多彩的活动,让辛书记一行人大开眼界、心花怒放,辛书记不停地说:“好!好!连农村幼儿园都办得这么好,教育局的工作搞得真不错!”
从此,霸州市委、市政府对教育大开绿灯,对教育局“有求必应”:“六一”晚会,参加!教师节表彰大会,参加!书记、市长一块参加、一块讲话!教育局要求财政拨款,财政部门把报告打到市长那里,请市长“审阅”,市长杨杰说:“人家教育局算考核率都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了,还‘审阅’啥?——批!”
在教育为霸州经济发展提供智力支持的同时,社会有识之士、众多企业家纷纷慷慨解囊,捐资助教兴教,形成了教育促进经济发展,经济发展支持教育的良性循环。仅2007年上半年,社会各界就为教育捐助358万元。
尾声:教育是什么?教育局到底是干什么的?
“作为一个教育行政干部,我和教育局的班子、教育局的干部经常探讨这么一个问题:就是我们教育局到底是干什么的?我们教育行政干部的职责是什么?我觉得,如果一个教育局长不能从思想上弄明白教育局到底是干什么的,那你的教育工作不可能做好。”王兴璋如是说。与记者谈起这场改革的成功因素时,王兴璋的思想显然并没有停留在“制度”的高度。
那么,霸州教育局是怎样诠释“教育工作”的呢?
“我认为,用一句话概括就是:实施义务教育,保证国民素质的提高,而第一个层次,就是保证我们辖区内适龄儿童完全享受九年义务教育、享受高质量的九年义务教育,使更多的学生能够进入高中阶段学习,尖子生能够进入重点大学、成为国家栋梁。有了这个前提,咱们的一切工作都围绕这个前提转:你辖区内的孩子享受没享受完义务教育?我们教育局出政策、出办法,考核学校、考核校长、考核教师,都围绕这个大前提。这就扭转了原来‘应试教育’的指导思想、考核办法,使之有了一个大的变化。”
(注:最近,文中个别人物职务有变动,不再一一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