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科索沃战争周年反思,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科索沃论文,前事不忘论文,后事之师论文,周年论文,战争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去年3月24日至6月10日,以美国为首的北约,不经联合国授权,悍然对一个弱小的主权国家南斯拉夫进行了长达78天的狂轰滥炸,发动了举世震惊的科索沃战争。如今,轰炸的硝烟虽已消散,“科索沃战争后遗症”仍严重存在,各国战略界仍在就这场发生在世纪之交的战争进行反思。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正确汲取这场战争的经验教训,对于我们把一个什么样的国际秩序带入21世纪具有重要意义。
侵略战争,不得人心
美欧战略界至今对科索沃战争的性质争论不休。有些人相信美国和北约官方宣扬的论点,即:这场战争是美国和北约“为制止南联盟对科索沃阿族的种族清洗和维护巴尔干地区的稳定所进行的人道主义干预行动”;不少人则对此表示怀疑。英国作家蒂莫西·阿什在《展望》月刊上撰文称:“我们对这场战争的看法是危险的,或者说是极其错误的。它不是人道主义战争的先例,而是误入歧途的强权外交的开始”。(注:路透社1999年8月4日伦敦电)美国战略和国际问题中心高级研究员爱德华·勒特韦克认为:“对别国民族冲突的干预只会使冲突延长,而不会带去和平。美国在科索沃并没有危在旦夕的重要利益。”(注:路透社1999年8月4日伦敦电)
其实,“制止种族清洗”和“维护地区稳定”之说,只不过是以美国为首的北约对南联盟大动干戈的借口而已。尽管科索沃长期存在阿塞两族纷争,尽管米洛舍维奇政府在对待占科索沃居民80%以上的阿尔巴尼亚族的政策上存在失误,如宣布取消科索沃省的大部分自治权,但并不存在美国和北约所指责的“种族清洗”或“种族灭绝”现象。事后调查表明,欧安组织观察团团长沃克尔对1999年1月15 日科索沃拉察克村45名“阿族平民惨遭警方无辜杀害”之说,纯属无稽之谈;事实上,被击毙的45人均为“科索沃解放军”恐怖分子,而恐怖分子与警察交火时有发生,互有伤亡。沃克尔之流歪曲事实,意在为北约军事干涉制造依据。(注:《外交学院学报》1999年第2期; 周尊南:“科索沃危机溯源”)
以美国为首的北约发动科索沃战争的真实目的是:使用军事手段,迫使南欧地区唯一一个不按美国和北约的指令和模式行事的国家臣服,颠覆坚持独立自主政策的米洛舍维奇政权,为北约继续东扩扫除障碍,进一步压缩俄罗斯的国际生存空间,最终实现以美国为主导、以北约为核心的“自由、民主、统一的大西洋共同体”。有一个事实颇能说明问题:在点燃科索沃战火的同时,以美国为首的北约炮制出了《北约新战略概念》,宣布北约职能、任务区及军事行动范围扩大,自行确立了北约在其“防区之外遂行危机反应”的“新使命”。科索沃战争就是北约推行这一新战略的首次试验,是以大欺小、恃强凌弱的侵略战争,是霸权主义者推行强权政治和炮舰政策的赤裸裸的表现。芬兰外交政策研究所研究员贝卡·韦索里在今年3 月出版的名为《科索沃战争》的专著中称,根据联合国宪章和国际法准则,北约这种“为强制一个主权国家接受某种政治条件而使用军事手段入侵其领土的行为就是侵略战争”。(注:转引自新华社赫尔辛基2000年3月23日电)
美欧战略界至今争论不休的另一个问题是,以美国为首的北约是否真正赢得了科索沃战争的胜利?尽管克林顿等人一再宣扬美国和北约“在科索沃取得了胜利,而且在战场上没有牺牲一兵一卒”,(注:美国总统克林顿2000年1月2日《国情咨文》)越来越多的西方战略家认为,以美国为首的北约虽在战术上取得一个又一个的“胜利”,但在战略上却是一次大失败。一方面,美国和北约对南的狂轰滥炸的确“战果辉煌”:摧毁了121家工矿企业、22家炼油厂、66座桥梁、23个机场和火车站、35家医院、400所学校和几乎所有的广播电视中心, 造成万余人的伤亡和价值2,000多亿美元的经济损失,使南经济倒退10~15年。 但另一方面,美国和北约的基本战略意图——颠覆不听话的米洛舍维奇政权以搬掉北约进一步东扩的绊脚石——非但未能实现,反而激发了各种复杂的矛盾,引起了至今难以消除的“科索沃战争后遗症”,使美国和北约作茧自缚,进退两难。一个弱小的处于强敌包围之中的南斯拉夫承受住了比自己强大千百倍的对手的大规模空袭,不仅奇迹般地生存下来,而且在米洛舍维奇政府的领导下顶住封锁和制裁,不屈不挠地重建家园,顽强地斗争下去。这一事实充分表明,侵略战争不得人心,民心不可侮,正义不可欺。据报刊披露,北约评估科索沃战争的秘密报告承认:“空中力量并不像人们想像的那样战无不胜”,“像南联盟这样弱小的国家依然能够承受住世界上最强大的军事联盟的肆意轰炸”。(注:英国《外事报道》2000年3月30 日)美国《华盛顿邮报》近日评称:“科索沃战争是克林顿政府的重大失误之一。这是一个本来可以预料和避免的战略上、外交上和军事上的失误”。(注:美国《华盛顿邮报》 2000年3月26日)
武装占领,动乱难平
1999年6月10日,北约与南联盟签署和平协议, 联合国安理会也于当日通过政治解决科索沃危机的第1244号决议。根据上述协议和决议,北约停止对南空袭,南联盟从科索沃撤出军警部队,“科索沃国际和平执行部队”于6月12日进驻科索沃。 以北约为主的维和部队(内北约部队4.6万人,俄军3,600人,其他非北约部队4,000 人)对科索沃实行事实上的武装占领以来,非但未能像美国所鼓吹的会给科索沃带来“真正的和平”,并实现“多民族的民主”,反而使民族矛盾深化,阿族分裂势力更加猖獗,局势更加动荡不安,危及巴尔干的稳定。
首先,由于北约维和部队偏袒科索沃阿族极端分子,纵容他们对塞族居民进行恐怖和报复活动,使“民族紧张局势达到白热化程度”。(注:美国《华盛顿邮报》2000年3月26日)据统计, 从北约维和部队进驻以来,科索沃共发生恐怖事件4,354起,造成910名塞族无辜平民丧生,821人被绑架,5万多处房屋被毁,84座东正教堂遭破坏,36万名非阿族居民被迫离开家园,沦为难民。
第二,在北约维和部队庇护下,阿族分裂势力坐大,分裂活动更加猖獗。北约维和部队并未按联合国第1244号决议解散阿族分裂势力的武装——“科索沃解放军”,而将其改编为“科索沃保安团”,使它摇身一变成为“合法”的地方武装,协助北约维和部队“维持治安”。以该非法武装头目萨奇为首的“科索沃临时政府”竟堂而皇之地进占普里什蒂纳原政府办公楼,行使起地方政府权力。美国《华盛顿邮报》评称:“国务卿奥尔布赖特3月8日在布拉格说科索沃解放军已被解散,这是谎言。该武装的领导成员构成了事实上的科索沃政府的基础。科索沃解放军再次制造可能引发美国干预的事件,以期再次将北约拖入战争,并希望这一次北约可以帮忙了断米洛舍维奇政权。”(注:美国《华盛顿邮报》2000年3月26日)
第三,北约与阿族分裂势力的矛盾日渐显露。北约维和部队纵容阿族分裂势力,结果养虎遗患,危及北约战略利益。阿族分裂势力日益膨胀,加紧推行使科索沃尽快独立的“急独”路线,并进而谋求与阿尔巴尼亚和马其顿西部合并,建立“大阿尔巴尼亚”。阿族分裂势力的“急独”路线不符合北约当前的战略利益。北约官方至少到目前为止口头上还是承诺维护南联盟主权统一,无意支持科索沃独立,更担心“大阿尔巴尼亚”的主张会埋下巴尔干半岛长期动乱的火种,搅得欧洲不得安宁。在这种情况下,北约不得不转而对阿族分裂势力的活动进行一定约束。而这种约束被阿族分裂势力视为实现“急独”的障碍。近来,“科索沃保安团”与北约维和部队的矛盾已有向武装冲突转化之势,北约维和部队转而成为自己豢养的阿族恐怖分子袭击的目标。美国《华盛顿邮报》评称:“迫在眉睫的北约和科索沃解放军之间的冲突表明,克林顿政府使美国和北约陷入了困境。”(注:美国《华盛顿邮报》2000年3月 26日)克林顿也不得不承认:“巴尔干半岛的稳定仍然受到种族仇恨的威胁。美国仍在准备对付这个地区再度出现的动乱。”(注:克林顿2000年1月《新世纪国家安全战略》)
冷战思维,祸害无穷
科索沃战争表明,在冷战结束之后和人类即将步入21世纪之际,冷战思维不仅依然存在,而且还在扩展蔓延,危及地区稳定和世界和平。美国和北约在科索沃战争期间抛出的“新干涉主义”,就是冷战思维阴魂不散的集中体现。对外干涉早已是霸权主义者推行强权政治的惯用手法,“新干涉主义”之“新”主要有以下三点:
第一,对外干涉“理论化”。冷战结束后,以美国为首的北约失去了“共同面临的威胁”,为使其在新条件下的对外干涉和扩张合法化,极力制造种种荒谬的“理论”,如“人权高于主权”、“人道主义干涉”、“内政无国界”、“文明冲突论”等等。1999年4月22日, 英国首相布莱尔在科索沃战火声中打出了“新干涉主义”的旗号,声称:“不干涉原则必须在一些重要方面加以限定”,“国家主权并不及人权和种族灭绝重要”,(注:英国首相布莱尔1999年4月22 日在美国芝加哥经济俱乐部的讲话)以此为侵略南联盟张目。其实,布莱尔只不过是拾美国总统克林顿的牙慧而已。早在1993年9月, 克林顿在其首篇《国家安全战略报告》中就提出了被称之为“克林顿主义”的新干涉主义理论。克林顿宣称:“世界上任何遥远角落的任何国家所发生的内部事务,都与美国的国家安全有关”,“美国不仅要为维护和推进美国的利益而战,还要为维护和推进美国的价值观而战”。克林顿在1998年12月《新世纪国家安全战略》报告中又进一步把美国的价值观摆在美国利益之前,并将“人道主义利益”正式列为美国要捍卫的三大“国家利益”之一。克林顿1999年9月21 日在联合国大会讲话中宣称:“国家主权不能成为一些践踏人权的国家免受国际干预的借口。”
第二,对外干涉“集团化”。科索沃战争是北约首次在其防区之外绕开联合国以集团名义武装干涉一个弱小的主权国家的内部事务,显示出以美国为首的北约抱住“冷战安全观”不放,企图强化以美国为首的军事集团并构筑以美国为主导的地区和全球“集体安全体系”,淡化乃至取代联合国在维护国际和平与安全方面的首要责任。在美国的大力扶持下,北约不仅在华约解散之后继续作为世界最大军事集团存在下来,而且实现了两大扩展:一是地理上的东扩,成员国已由16个扩至19个,且还将继续扩大;二是战略上的扩张,“新战略概念”将北约的“任务区”扩大到成员国领土之外,并可不经联合国授权自行对外武装干涉。科索沃战争就是北约“新战略”的首次全面应用,标志北约已由冷战时与前华约对峙抗衡的军事组织转化为冷战后对外干涉扩张的军事集团,成为美国推行全球称霸战略的重要工具。美前国务卿基辛格评称:“就在波、匈、捷三个前苏联卫星国加入北约之际,这个联盟由一个防御性军事集团变成为一个准备通过武力把自己的价值观强加于别国的机构。”(注:美国《新闻周刊》1999年5月24日)
第三,对外干涉“军事化”。以美国为首的北约对外推行“新干涉主义”时强调政治、经济、外交、文化、军事等手段综合运用。然而,科索沃战争表明,以高技术空中袭击打头阵的军事打击仍是其最重要的手段和最有力的后盾,一旦其他手段失灵时必会诉诸武力,并以武力为其他手段的运用开路。这种迷信武力的冷战思维在美国身上表现尤为突出。90年代美军对外动武达50余次,对外用兵年频率较冷战时期高出一倍以上。
一家独霸,矛盾重重
科索沃战争是美国一手策划、操纵和领导的,在北约出动空袭兵力中美国占80%以上,实质上是美国推进独霸世界图谋的一个步骤。然而,客观事物的发展并不以美国单方的主观意愿为转移。从科索沃战后的形势发展看,美国这种一家独霸的努力,既力不从心,又不得人心,只会使它与世界上其他国家的矛盾日趋复杂尖锐,到头来自己孤立自己。美哈佛大学教授亨延顿著文称:“美国已变成一个孤独的超级大国,而它不能独自解决全球问题。”(注:美国《外交》杂志1999年3—4月号)
科索沃战争结束以来,美欧之间表面的一致逐渐被实质性分歧所取代。《纽约时报》近称:“许多欧洲人并不认为美国介入科索沃是来自大西洋彼岸的支持,而认为是美国对北约的操纵。”(注:美国《纽约时报》2000年4月9日)美国《政企首要情报评论》称:“在1999年3 月24日之前的几周里,美国国务卿奥尔布赖特等人故意阻挠与俄罗斯合作以解决科索沃危机,从而把世界推向战争。一年后的今天,主要政府机构的发言人都对奥尔布赖特的愚蠢给西方国家带来的这场令人难以置信的战略灾难表示愤慨。……这个失败使北约不同集团之间出现内讧”。(注:美国《政企首要情报评论》2000年3月3日)
近来,随着科索沃局势再度恶化,美欧之间对于如何使北约摆脱进退维谷的处境的分歧更加尖锐。希腊、意大利等国明确表示反对美、英等国一味纵容科索沃阿族分裂势力的政策,强调“科索沃问题的解决必须按联合国有关决议进行”,“科索沃只能是南联盟的一个组成部分”。德国政府表示,“将敦促北约从科索沃撤出,无论短期的代价有多大。”(注:美国斯特拉特福咨询公司2000年4月7日新闻分析)4月18日,欧洲军团接管科索沃国际维和部队的战地指挥权,表明欧洲联盟在建立独立防务的道路上又迈出了一大步。(注:《人民日报》2000年4 月22日)
由于美国和北约发动科索沃战争明显具有针对俄罗斯的战略意图,理所当然地引起俄罗斯的强烈反对,成为俄美和俄欧关系紧张的重要诱因。去年6月,科索沃战火刚停, 俄罗斯就派出维和部队一度抢先占领普里什蒂纳机场,就是俄对美国和北约示威的一次表现。俄外长伊万诺夫指出:“整个巴尔干行动是一个重大失误。西方没有充分估计到俄罗斯的作用。”(注:俄罗斯外长伊万诺夫答记者问,俄《共青团真理报》1999年7月20 日)俄国防部长谢尔盖耶夫认为:“北约所企图走的以武力取胜的道路不仅是一条死路,而且还是一条倒退回冷战时代的道路。”(注:俄通社1999年5月4日莫斯科电)俄国防部国际军事合作总局局长伊瓦绍夫最近表示:“科索沃冲突再次愈演愈烈,有可能演变成一场大规模冲突。无疑,俄罗斯仍是南联盟的盟友。一旦南国家独立面临威胁,我们就将考虑在南领土上建立俄军事基地的可能性。”(注:俄通社2000年4月4日莫斯科电)
本来,科索沃战争发生在巴尔干半岛上,战场距中国数千公里之遥。然而,1999年5月8日,美国竟置基本国际准则于不顾,悍然出动B—2型战略轰炸机发射5枚导弹袭击中国驻南使馆, 造成人员重大伤亡和馆舍严重毁坏。中国成了直接的受害国。这一世界外交史上罕见的暴行,激起中国人民的极大愤慨,使中美关系再度跌入低谷。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科索沃战争虽已过去一年,但认真反思并汲取经验教训仍有重要现实意义。江泽民主席4月21 日在访问希腊时说:“这场战争带给人们的警示是:世界上的事情,应该由各国商量来办,各国解决自己内部事务的基本权利应该得到尊重。地区冲突应当通过本地区有关各方和平磋商求得解决。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动辄使用武力危及地区的和平与稳定。和平与发展是当今世界最关键的两大课题。只有严格遵循和平共处五项原则、《联合国宪章》宗旨和其他公认的国际法基本准则,才能真正维护和平,实现共同发展。中国政府和人民愿意与各国人民一道,为把一个和平公正、繁荣稳定的世界带入21世纪而共同努力。”(注:《人民日报》2000年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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