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远古时代史内涵,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山海经论文,远古论文,内涵论文,时代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山海经》是一部综合志书。此书内涵丰富,涉及到历史、地理、文学神话、社会学、语言学乃至天文历法、气象气候、生物学、人类学、医药学、矿产等许多方面。《山海经》的史学价值已被学术界肯定。此书资料的汇集可以追溯至荒古,它保存的远古时代资料十分珍贵。
一、《山海经》记载的石和奇禽怪兽反映了石器时代的狩猎生产
人类从动物中脱颖而出,在漫长的历史阶段停留于石器时代。石器时代是考古学的分期名词,一般分为旧石器时代和新石器时代两个阶段。更新世属于旧石器时代,全新世开始即称新石器时代。
狩猎是人类最早的生产形式,人类最早使用的生产工具是石器。《山海经》记载了许多石的名称和产地,从某种意义上说,反映了先民对石器的材料记忆深刻。《山海经》所记与石有关的,山名有石山(《北次三经》、《中次八经》)、石者之山(《北山经》首经)、石脆之山(《西山经》首经),水名有石膏水(《东次四经》),玉名有石玉(《北次三经》),矿名有石涅(产地有《西山经》首经的女床之山,《中山经》的风雨之山,女几之山),人名有石夷(《大荒西经》:“有人名石夷。”)记载的产石之山则有《南山经》的鹿吴之山,《北山经》的王屋之山、题首之山,《东山经》的北姑射之山,《中山经》的阳山。
《山海经》经文中记载了大量的奇禽怪兽,它是先民对狩猪对象崇畏的产物。原来,在上古时代艰苦的自然环境面前,人类征服自然的力量十分低下,先民从事的赖以生存的狩猎生产活动有时成功,有时失败,他们对有些动物会产生畏惧,尤其对它们的特殊部分更有惨痛的记忆,如猛兽虎、豹锐利的牙齿和强壮的四肢,猛禽雕、鹰巨大的两翼和有力的喙、爪,大蛇的身躯,巨鳄的尾部。先民在与这些动物斗争时,一方面感到自身无能为力从惧怕产生崇畏,进而发展成原始的崇拜;另一方面,也幻想出现一些特殊动物,它们具备许多凶猛动物的突出部分,这就是《山海经》为什么有那么多奇禽怪兽的缘故。《山海经》奇禽怪兽是上古先民的实际思想状况反映的产物,这一点已被考古发现所证实,一些反映上古时代先民生活状况的岩画与《山海经》所记十分相合证明了这一推断(注:参见盖山林《阴山岩画与〈山海经〉》。)。
《山海经》记载的奇禽怪兽大致具有几种情况。一是拼合,即由几种动物组成一种新的动物,如旋龟(《南山经》首经:“其状如龟而鸟首虺尾。”)孰胡(《西次四经》:“其状马身而鸟翼,人面蛇尾。”)等等。二是增减,即增加或减少其部位,如(《南山经》首经:“其状如鸡而三首六目,六足三翼。”)长右(《南次二经》:“其状如禺而四耳。”)橐(《西山经》首经:“其状如枭,人面而一足。”)鸱(《西次三经》:“一首而三身。”)獂(《北次三经》:“其状如牛而三足。”)等等。三是自为牝牡,即雌雄合体,可以自身繁殖。如类(《南山经》首经)、(《北山经》首经)、象蛇(《北次三经》),等等。四是换易部位,即身体的某一部分移到另外地方。如狍鸮(《北次二经》:“其状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自訆(《北次三经》:“其状如羊,一角一目,目在耳后。”)等等。五是引申,即某种常见动物略作改变成为奇罕动物。如黄鸟(《西次三经》:“其状如枭而白首。”)鸪(《北次三经》:“其状如鸟而白文。”)等等。六是神化,如《南次三经》所载的凤皇已明显儒化就是一例。
二、《山海经》记载的女权材料反映了上古时代母系社会形态
人类早期普遍存在一个以女性为中心的母系社会形态,《山海经》记载的女权材料是这一历史时期的孑遗。
旧石器时代晚期,人类已进入新智人阶段,现代人开始形成,各地先后进入母系氏族社会。考古资料证明,我国黄河中下游和长江中下游地区直到新石器时代中期还停留在这一阶段。《山海经》记载的女娲、西王母和其它有关女权的资料是这一社会形态的反映。
女娲在《山海经》中是以繁衍人类的创世主形象出现的,女娲的另一丰功伟绩“补天”不见于此书,这正是《山海经》的古朴之处。生殖崇拜应该是女权崇拜的最早出发点。《大荒西经》云:“有神十人,名曰女娲之肠,化为神,处栗广之野,横道而处。”肠,郭璞注称“或作女娲之腹”,则更是。郭璞又云:“女娲,古神女而帝者,人面蛇身,一日中七十变,其腹化为此神。”女娲腹化十神(人),与“大迹出雷泽,华胥履之生宓羲”(注:《太平御览》卷78引《诗含云雾》。)反映的上古认母不认父完全一致。可见《山海经》女娲神话留下的是女性崇拜的最原始记录。
西王母则是以女国(实际是以女性为头领的部落)首领和威力神的形象出现的。西王母之名最早见于《山海经》。《西次三经》云:“玉山,是西王母所居也。”《海内北经》、《大荒西经》也载有西王母。西王母是貘族之王,可见貘族部落当时还处在母权社会阶段。《西次三经》称西王母“是司天之厉及五残”,历与五残都是星名,郝懿行注:“《月令》云:‘季春之月,命国傩。’郑注云:‘此月之中,日行历昴,昴有大陵积尸之气,气佚则厉鬼随而出行。’是大陵主厉鬼,昴为西方宿,故西王母司之也。五残者,《史记·天官书》云:‘五残星出正东,东方之野,其星状类辰星,去地可六七丈。’《正义》云:‘五残一名五锋,出则见五方毁败之征,大臣诛亡之象。’西王母主刑杀,故又司此也。”西王母主刑杀,已不再仅为女王,应是天帝之官,可见此时尽管母权尚存,但已被父权部分替代,反映了母权社会向父权社会过渡的历史事实。《山海经》记载的女子国(《海外西经》)反映了这些部落方国还停留在母权社会,显示了历史发展的不平衡性。
《山海经》记载的反映母系社会的材料还有《大荒西经》鱼妇条,该经文云:“有鱼偏枯,名曰鱼妇。”称为诸帝之一的颛顼死后复生变为鱼妇,这一神话应该是父权取代母权的历史过程中出现的多次反复的反映。(注:鱼妇又作鱼腹、鱼服。)另外,《山海经》还记载了许多女性英雄,如女娃(《北次三经》)、女虔(《大荒西经》)、羲和、常羲,还记有著名女巫女祭、女戚(《海外西经》云:“女祭、女戚在其北,居两水间,戚操两,祭操俎。”女戚又作女,见《大荒西经》“有寒荒之国,有二人女祭,女”处)、女丑之尸(《海外西经》:“女丑之尸,生而十日炙杀之,在丈夫北,以右手鄣其面,十日居上,女丑居山之上。”《大荒西经》:“有人衣青衣,以袂蔽面,名曰女丑之尸。”)
三、《三海经》炎黄时代史
炎黄即炎帝,黄帝。炎帝是我国传说最早的人物,又称神农氏。传说炎帝生于姜水,姜水为渭水支流。有些学者认为,以传说中神农氏为祖先的部落,可以看作是一些原来有血亲关系发展起来的部落群,至于神农氏,则应看作是若干英明的部落首领的典型形象。黄帝是我国古代传说中的英雄人物,号有熊氏,又号轩辕氏,缙云氏,当是北方诸部族想象中的部族首领人物的集中形象。炎帝和黄帝合称炎黄,长期以来被当作是中华民族的共同祖先。
《三海经》有一些炎帝黄帝的传说,不过很凌乱。《三海经》炎帝传说有史料价值的是《海内经》所记的两条:“炎帝之妻,赤水之听沃生炎居,炎居生节并,节并生戏器,戏器生祝融,祝融生共工,共工生后土,后土生噎鸣”,噎鸣大概是一位制造历法的人;“炎帝之孙伯陵,伯陵同吴权之妻阿女缘妇,缘妇孕三年,是生鼓、延、殳。(殳)始为侯,鼓、延是始为鍾,为乐风。”
《三海经》黄帝传说有史料价值的是黄帝世系和黄帝与蚩尤之战的故事。关于黄帝世系,《海内经》云:“黄帝生昌意,昌意生韩流,韩流生帝颛顼。”《大荒西经》又云:“颛顼生老童,老童生重及黎。”《大荒北经》则云:“黄帝生禺虢,禺虢生禺京,禺京处北海,禺虢处南海。”黄帝又与夏王朝有族系关系。《海内经》云:“黄帝生骆明,骆明生白马,白马是为鲧。”鲧生禹,禹子启建立夏王朝。夏王朝是黄帝之后在史学界已初步取得共识。黄帝世系还与北狄、苗民、犬戎有关系。《大荒北经》云:“黄帝生苗龙,苗龙生融吾,融吾生弄明,弄明生白犬,白犬有牝牡,是为犬戎。”《大荒西经》云:“黄帝之孙曰始均,始均生白狄。”《大荒北经》又云:“颛顼生驩头,驩头生苗民。”
四、伏羲和蚩尤的传说
黄帝与蚩尤之战的传说的史料价值已被史学界接受,这一传说又与传说中的东夷部落群太皞有关。太皞即传说中的伏羲氏,为古帝之一。以伏羲氏为象征的氏族群又称东夷部族群,是与炎帝部族群、黄帝部族群并立的三大部族群之一。《易系辞》曰:“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始作八卦……作结绳而为网罟,以佃以渔。”《三海经》虽未直接记述太皞传说,其经文却有所涉及。《海内东经》云:“雷泽中有雷神,龙身而人头,鼓其腹,在吴西。”郭璞注:“今城阳有尧冢灵台,雷泽在此也。《河图》曰:‘大迹在雷泽,华胥履之而生伏羲。’”传说太皞是风姓,风夷在东夷部落中居首要地位,主要分布于淮河流域一带。少皞部落群则分布在山东半岛一带,以“鸟名官”,大概是以鸟作图腾的氏族。《海内经》有云:“有盐长之国,有人鸟首,名曰鸟氏。”“盐长”又反映了沿海地区的物产特征。相传“及少皞之衰也,九黎乱德”,蚩尤据说就是九黎的首领。九黎或即九夷。“九”是泛指,有“多”的意思,九夷就是“诸夷”。
东夷部落群在向西向北发展中曾经和传说中的以炎帝为祖先的部落群,以传说中的黄帝为祖先的部落群发生过冲突。我们认为,以黄帝为象征的氏族部落群和以蚩尤为象征的东夷部落群之间的融合和斗争的过程中,肯定不只是一次两次战争,其中“传言黄帝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注:《史记·五帝本纪》集解引《皇览》。)只是追述中的一次而已,这就是为什么《山海经》中多次出现蚩尤之死的缘故。蚩尤不应理解为一个人,而应该理解为东夷部落群在与黄帝部落群多次斗争中的几位著名领袖。
黄帝与蚩尤战于冀州之野大概是这些战争中最关键的最具有代表性的一次或几次战役的集合。《大荒北经》云:“蚩尤作兵伐黄帝,黄帝乃令应龙攻之冀州之野……遂杀蚩尤。”此处记述还可以作为考证这次战役发生地点的佐证。上引“涿鹿之野”,鹿字古与陆通用,逐与浊同音,涿鹿之野即浊陆之野,浊陆当是古代的卑湿平原,这与《大荒北经》所称“蚩尤请风伯雨师,纵大风雨”可作互证。《山海经》载有蚩尤事迹的还有《大荒东经》“应龙处南极,杀蚩尤”,《大荒北经》“应龙已杀蚩尤”,《大荒南经》“蚩尤所弃其桎梏,是为枫木。”郭璞对“枫木”的诠释是:“蚩尤为黄帝所得,械而杀之,已摘弃其械,化而为树也。”
五、帝俊的传说
帝俊是与黄帝不同世系的另一位著名古帝,在大荒海内经中有多达16处的记述。帝俊一名已被殷墟卜辞所证实,此事被称为《山海经》史料价值重新认识的重大转折。王国维《殷卜辞中所见先公先王考》云:“俊者,帝喾之名。《史记·五帝本纪》索隐引皇甫谧曰:‘帝喾名殳。’《初学记》(九)引《帝王世纪》曰:‘帝喾生而神异,自言其名曰俊。’《太平御览》(80)引作‘逡’,《史记》正义引作‘岌’。‘逡’为异文,‘岌’则讹字也。《山海经》凡言帝俊者十有二,帝俊当即帝矣。郭璞注于帝俊生后稷下曰‘俊宜为喾’。”(注:王国维《观堂集林》。)帝俊是殷族祭祀的先祖,殷墟卜辞中的“高祖俊”就是帝俊。帝俊传说只见于《山海经》而不见于其它古籍,据称这是因为商亡于周,帝俊传说不被中原经籍所收录的缘故。
商是高辛氏的后裔。《史记·殷本纪》称“天命玄鸟,降而生商。”从商王朝有文字记载的始祖契是其母简狄吞玄鸟卵而生的传说看,这个部落可能以玄鸟(燕子)作为图腾。《山海经》有关记述也有印证。《大荒东经》云:“有五采之鸟,相乡(向)弃沙(婆娑),惟帝俊下友。帝下两坛,采鸟是司。”五采神鸟舞而友之,且帝俊坛庙为此鸟所掌握,已道出殷族玄鸟崇拜之真谛,与“天命玄鸟,降而生商”相似乃尔,只不过笼罩神话外衣更多罢了。
《山海经》所记帝俊传说中史学价值很高的还有《大荒北经》“卫丘方员三百里,丘南帝俊竹林”一条。据称“卫丘”原只作丘,“卫”字由王念孙校经文时增添。卫地淇水一带多竹屡见记载。直到汉代仍见于史书。卫地为商王畿,称此处竹林为帝俊竹可能反映了这一方面的历史面目。
《山海经》记载的某些帝俊传说有潜在的史料价值。如帝俊子裔是多项发明创造的哲人,可以看出集中了大量帝俊传说的大荒经其资料主要来自殷人或其后裔;“帝俊之妻”的“羲和之国”在“东海之外,甘水之间”也可印证殷亡民播迁“东海之外”并联系到美洲大陆发现的殷商文化遗迹从而推断出中国人曾经最早到达美洲;《山海经》记载的关于帝俊的世系可作史料的参证;《海内经》所称“是始为舟”的番禺为帝俊后裔,可能揭示东夷与古越族的某些关系,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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