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运动员人力资本形成与投资研究，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运动员论文,人力资本论文,我国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G80-05 文章编号：1009-783X(2012)05-0389-04 文献标志码：A
伴随着我国市场经济体制的不断完善与发展，在我国体育事业产业化、市场化进程中围绕着运动员权益问题的争论与冲突愈加激烈。近几年，体育界发生的“王治郅、田亮、彭帅”等一系列事件引发的震荡远远超出了体育的范畴，对其讨论已经拓展到运动员产权、商业开发和举国体制等诸多方面的内容，特别是运动员人力资本产权问题已经成为我国体育改革过程中无法回避的话题，而运动员人力资本模糊的产权边界，以及我国运动员人力资本产权制度的缺失是造成这些矛盾纠纷的深层原因；因此，研究并厘清现阶段我国运动员人力资本形成、投资等重要基础性问题，符合市场经济下我国竞技体育发展的内在要求，对于推动我国竞技体育的社会化、市场化进程具有十分重要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
1 运动员人力资本属性与内涵
运动员以参与运动训练和比赛为职业活动方式，通过其特殊形式的劳动为人们生产出非实物形式的、极具观赏价值的精神产品——竞技体育服务产品，这种服务产品有着广泛的社会需求和社会存在，它为社会提供了一种其他文化形式或实践活动无法替代的体育产品，满足了人们的精神文化生活需要，运动员也正是依靠经过长期艰苦训练获得的运动技能，向国家、社会团体及相关单位获取劳动报酬，以此作为其主要的谋生手段。依据人力资本理论，凝聚在运动员身体上的专业体育技能是通过对人的体育天赋进行投资培训而形成的，同时这种技能使投资者能够得到一定的收益回报[1]；因此，运动员的专业体育技能才能称为“资本”，而且是一种资本存量，可以成为运动员现在、未来产出和收入增长的一个源泉。
运动员人力资本基本属性包含以下几个方面：1)运动员的知识、技能、声誉等价值因素是通过投资获得的；2)运动员是知识与技能等价值存量的自然载体；3)知识、技能、体能、声誉等投入存量是运动员所拥有的资源；4)投资具有现期和预期的收益性。研究认为，运动员人力资本是指特定行为主体通过对运动员的体育天赋进行投资，形成的凝聚在运动员身上并能带来未来收益的健康、技能、知识、心理、声誉等因素的价值存量。简单地说，运动员人力资本就是指通过对人的体育天赋进行投资培训而形成的专项体育技能，属于技能型人力资本范畴。运动员人力资本主要内涵是凝结在运动员身上具有经济价值的生产能力，其本质是运动员从事体育生产活动的劳动能力，由运动员劳动力的转化而来，直接表现形式是运动员在比赛中的竞技能力。构成运动员人力资本核心内容的体能、技能、知识、经验、心理等质量因素凝聚于人体之中，不可脱离其承载者而独立存在；因此，人身依附性是运动员人力资本最本质的特征，其内涵关系如图1所示。
图1 运动员人力资本内涵结构
2 运动员人力资本的构成要素
人力资本是其内生因素——劳动力与外生因素——投资的有机统一体，人的劳动能力——劳动力是人力资本的核心和根源[2]。人力资本是对人的一种“开发性投资”，人力资本价值存量的构成要素不仅包括知识、技能和体力等这些效率性人力资本，还包括动力性人力资本，以及交易性人力资本。运动员人力资本的形成，是运动员所具有的能够带来现期和未来收益的存在于人自身的知识、技能和体能的投入存量的投资过程，是在载体(人身)上“凝聚”知识和技能的过程，是具有特定运行规律和实现机制的系统工程[3]。运动员人力资本的形成、交易活动及价值实现等过程都处于社会经济生活之中，运动员的训练和竞赛活动也在特定的社会环境中进行，必然受到特定的生产方式及各种社会条件的制约和影响；因此，运动员人力资本也是效率性人力资本、动力性人力资本、交易性人力资本的复合体，而其价值也是上述3种形式人力资本各构成要素健康、知识、技能、兴趣、动机、情感、道德、声誉等价值的综合体现。运动员人力资本属于专业技能型人力资本，运动员职业特点决定了构成运动员人力资本的核心要素是其专项竞技能力，运动员专项竞技能力又由具有不同表现形式和不同作用的体能、技能、战术能力、运动智能，以及心理能力所构成，并综合地表现在专项竞技的过程之中，而运动员所具备的专项运动技能又是其竞技能力的核心要素。运动员人力资本各要素构成如图2所示。
图2 运动员人力资本结构
3 我国运动员人力资本形成
3.1 人力资本的价值形成及表现
人力资本形成是把人力资本投资要素转化为人的生产能力的过程。人力资本并非天赋，而是其内生因素——劳动力与外生因素——投资的有机统一体，是劳动力与投资共同作用的结果[4]。在人力资本的形成过程中，其内生因素——劳动力是人力资本的核心与根源，而投资是其外在约束。当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劳动力成为投资的产物时，劳动力不再体现为人的一种天然禀赋，而表现为后天可得的知识、技能等素质要素的堆砌，在社会生产实践中初级形态的劳动力也逐渐转化为层次和级别更高的劳动力，并最终转化为人力资本。
人力资本价值的生成来源于2个方面，即内生价值和外生价值。人力资本的内生价值是依据马克思劳动价值论从内因的角度来探讨人力资本价值的生成。人力资本自然根源是劳动力，是劳动力发展到一个较高阶段的产物，其内生价值是由劳动力的价值和使用价值决定的，这种内生价值不仅是劳动力的体力，更重要的是指其潜在的思想、认识、运用能力和创新能力。人力资本内生价值包含天赋人能、自然造化、自我教化3个价值形成过程。人力资本的外生价值主要指有意识的、自觉的价值生成，是从外因角度探讨人力资本价值的生成，是人们有目的地通过后天投资形成的，并基于先天的内生价值完成。
人力资本外生价值的形成主要包括成长及教化投资、医疗保健投资、学校教育投资、职业技能培训投资、干中学投资、信息和迁徙投资等，投资的渠道一般有政府投资、个人投资、企业投资、社会团体及慈善投资等。上述内生价值和外生价值相辅相成，相互统一形成人力资本的价值。内生价值是外生价值生成的基础，是外生价值的载体；外生价值是对内生价值的开发与发挥，通过内生价值发挥其收益性效用[5]。人力资本作为一种商品，同样具有商品的二因素，即使用价值和价值。人力资本的使用价值就是创造价值，由自身价值和价值增值2部分组成，人力资本价值增值部分要比传统劳动力的使用价值的价值大得多。人力资本的价值范围比较宽泛，主要包括维护高级劳动力再生产的生活资料价值、维护高级劳动者家属再生产的生活资料价值以及用于教育、培训、健康和“干中学”的费用等。人力资本价值形成过程及价值构成如图3所示。
图3 人力资本价值形成过程及价值构成
3.2 我国运动员人力资本的形成
运动员人力资本形成是内生和外生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以运动员专项竞技能力为核心的劳动能力是形成运动员人力资本的自然基础和根源，而多年坚持不断的投资是其形成的外在条件，而且这种投资只有作用于合适的载体才能形成高级劳动力进而转化为运动员人力资本。运动员人力资本的形成是投资者、管理者、施教者、受教者等各类投入主体共同活动过程，是在给定约束下，人力资本载体与各类主体的互动回应系统，这一系统具有特定运行规律和实现机制，其中包括运动员人力资本投资政策、教育制度、训练体制和社会保障制度、意识形态、运动员的价值观和回应的有效性和真实性等。人力资本的存在与社会形态、经济制度本身并无必然联系。在我国，运动员劳动力转化为运动员人力资本也需要具备一定的条件，当我国运动员的特殊劳动力成为商品，可以进入市场进行交换，以及运动员的竞技能力成为投资的产物并可以分享经济剩余时，具备一定运动技能的运动员劳动力就转化为运动员人力资本。
我国运动员人力资本伴随着运动员的成长而不断积累，形成高级劳动力后在特定的条件下进而转化为运动员人力资本，我国竞技体育的社会化、市场化发展为我国运动员人力资本的形成提供了历史机遇。现阶段，我国运动员人力资本的形成是由国家、企业、家庭、个人等投资主体，国家、俱乐部、学校等管理组织，教练员、教师等教育者和运动员等受教育者共同完成的。我国运动员人力资本的价值形成是多元化投资的结果，在其价值存量长期递增过程中各投资主体投入大量的人、财、物等生产性要素，特别是运动员自身更是付出了常人难以忍受的艰辛劳动、大量的心理成本，以及高昂的机会成本等。当代竞技体育已经由运动员和教练员构成的单一参赛系统发展到众多人员高度合作的复杂系统，运动员人力资本价值的形成除运动员和教练员的努力外，还有医务人员、管理人员、科研人员、信息服务人员及后勤保障人员等的通力合作，他们在运动员人力资本形成中发挥着重要作用[6]。运动员人力资本的形成除了投入的人员成本外，还包括物质条件投入，包括训练的场地、设备、材料、服装等物质条件，以及直接用于运动员的饮食、营养、卫生等生活消费品，这些是运动员人力资本形成的物质基础和重要保证。
3.3 我国运动员人力资本形成阶段
人力资本价值形成的生命周期大致可以分4个阶段：开发期、成长期、巅峰期和衰退期。运动员人力资本的生命周期与其他行业人力资本的生命周期相比巅峰期到来早，持续时间短，衰退期到来早。运动员一般在十几岁到20岁左右开始进入巅峰期；但持续时间一般在10年以下，而其他人力资本巅峰期可以持续20年，甚至更长，开发期和成长期相对较短。运动员人力资本价值与其运动寿命周期的曲线关系如图4所示。
图4 运动员人力资本价值与其运动寿命周期曲线
我国运动员人力资本的形成过程大致可分为3个阶段。第1阶段为运动员人力资本的初始阶段，在这个阶段中，运动员根据自身的体育天赋从小开始从事某项运动训练，提高身体机能和体能水平，比较系统地学习掌握运动技术，在这一阶段运动员及其家庭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和精力。第2阶段为运动员人力资本的积累阶段，运动员经过多年的基础训练运动水平明显提高，具备了相当水平的竞技能力，运动员也进入了高一级的专业运动队或俱乐部，并开始与运动队或俱乐部建立劳资关系，这个阶段的主要投资者是国家、企业、教练员和运动员。第3个阶段为运动员人力资本显效阶段，在这一阶段，运动员已经具备了高水平的竞技能力和比赛经验，以及成熟的心理素质，能在一些高级别的比赛中表现突出，所获得的成绩和比赛名次成为他们的主要资本，此时运动员会获得很高的社会声誉，运动员人力资本价值不断攀升。这个阶段的投资者相对第2阶段没有多大的变化，但运动员人力资本的市场价值却凸现出来，运动员人力资本开始分享经济剩余，获得相应的经济收益。
4 我国运动员人力资本投资
我国运动员人力资本投资的主体和客体相互依存、相互作用，人力资本的承载者—运动员自身既是投资的主体，又是投资的客体。总体上，我国运动员人力资本投资的基本主体包括国家、企事业单位、社会团体，以及家庭和运动员个人，这些投资主体在运动员人力资本形成的各个阶段、层次中发挥着不同的作用，而投资的客体就是运动员本身。根据研究需要，本文按投资目的将我国运动员人力资本投资主体分为国家、私有企业和个人3大类投资主体。
4.1 我国运动员人力资本国家投资主体投资分析
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一直将竞技体育当作公共事业来进行管理和投资，在我国专业运动员“三级训练网”培养体制下，国家在培养运动员方面投入了大量的财力、物力和人力，投资数额巨大，投资面广，在投资主体中占据主导地位。我国运动员人力资本国家投资主体，具体表现为各级政府体育行政部门及其下属的行业体协、各相关事业单位、国有企业、解放军等部门。从国家角度看，国家投资运动员人力资本所关心的是通过该投资能够达到的社会效益，投资的根本目的是追求社会效益的最大化。由于国家投资培养的运动员数量庞大，单个运动员投资失败不会影响到竞技体育的整体发展；因此，国家投资运动员人力资本风险不高，投资在一定程度上出于社会和政治的需要，投资的资金来源于国家财政，即来自于全体纳税人，投资的机会成本被全社会共同承担。
形成于计划经济时期的竞技体育举国体制，使得由政府包办并采取行政运作的运动员人力资本投资方式具有较强的优势。长期以来，国家投资主体按照福利事业的框架和模式对有潜力的运动员进行投资培养，对内满足人民的物质和精神文化生活需要，促进社会进步，对外通过体育健儿在国际大赛上的优异成绩展现民族精神，塑造国家形象，提升国际声望和地位等。我国运动员人力资本国家投资主体的劣势在于投入和产出效率不高，难以保证运动员的全面发展，并且排斥和阻碍社会资本的投入，不利于我国竞技体育社会化、市场化。计划经济时期形成的举国体制和我国不完善的市场经济为国家投资运动员创造了条件，即使在改革开放后竞技体育社会化、市场化取得一定成效后，我国专业运动员的培养依然是以国家投入为主。
4.2 我国运动员人力资本私有企业投资主体投资分析
我国运动员人力资本私有企业投资主体主要包括进行运动员培养投资的各类私有性质的企业、职业体育俱乐部，以及各种私立运动学校等。在计划经济时期，我国运动员培养过程不存在私有企业投资这一主体，改革开放后我国经济体制逐步向市场经济转轨，竞技体育的社会化、市场化为私有企业投资运动员创造了条件，大量的社会资本和私有资本开始进入到我国竞技体育领域，我国运动员投资和培养也趋于多元化。我国私有企业投入的物力、财力、人力等要素是提高运动员人力资本的直接投资，由于我国运动员人力资本私有企业投资过程存在着许多不可控因素，其投资具有一定的风险，投资机会成本高。
人力资本的重要功能是提高受用者的经济价值，企业是社会财富的主要生产部门，人力资本的巨大需求来自于企业和知识生产部门[7]。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下，私有企业投资运动员是我国运动员培养体系的有力补充。社会资本和私有资本投资运动员的优势在于极大地拓宽了我国运动员培养渠道，使我国运动员投资和培养趋于多元化，推动了竞技体育社会化、产业化进程，这种投资模式也是西方发达国家通行的做法，往往具有较高的投资效益。由于举国体制下政府对体育事业规制过多，加上我国体育产业化基础薄弱，与国家投资主体相比，私有企业对运动员人力资本投资的范围小、形式比较单一。
4.3 我国运动员人力资本个人投资主体投资分析
在运动员人力资本的形成过程中，运动员既是运动训练和体育竞赛的主体，又是运动技能的直接承担者；在运动员人力资本投资中，运动员自身既是投资的主体，又是投资的对象或客体。我国运动员人力资本个人投资主体包括运动员的家庭和运动员自身，在我国现行的教育体制、社会福利制度下，家庭作为社会的基本单位之一，是我国运动员人力资本投资的重要承担者和受益者。在我国，集运动员人力资本投资主体、客体于一身的运动员个人，尽管其在所有的投资主体中投入的物力和财力有限，但却是运动员人力资本的决定性投资主体，在所有的投资主体中处于核心地位，这是由人力资本的最本质性特征——人身依附性所决定的。
竞技体育是一个竞争残酷的行业，投资培养运动员成才率极低，只有极少数的优秀运动员能够站在竞技体育金字塔的塔尖。在以追求金牌为最高目标和经济利益最大化的双重诉求下，我国运动员为了不断提升其人力资本各要素的价值存量，要长期承受常人难以承受的高强度、大运动量的训练负荷，并以顽强的毅力克服肌体训练的疲劳和比赛的精神压力，在其运动员的职业生涯中劳动和精神的投入是巨大的。在高品级的运动员人力资本形成过程中，运动员个人既有时间和劳动的投入，又有物质和精神的投入，投资风险大，并承担着较高的机会成本和极大的心理压力。图5是我国运动员人力资本投资主体及其投入结构图。
图5 我国运动员人力资本投资主体及其投入结构
5 结论
1)运动员人力资本属于技能型人力资本范畴，其主要内涵是凝结在运动员身上具有经济价值的生产能力，本质是运动员从事体育生产活动的劳动能力，由运动员劳动力的转化而来，直接表现形式是运动员在比赛中的竞技能力，人身依附性是运动员人力资本最本质的特征。
2)运动员人力资本形成是其内生和外生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以运动员专项竞技能力为核心的劳动能力是形成运动员人力资本的自然基础和根源，而各投资主体多年坚持不断的投资是其形成的外在条件，而且这种投资只有作用于合适的载体才能形成高级劳动力进而转化为运动员人力资本。
3)我国运动员人力资本投资主体可分为国家、私有企业和个人3大类。其中国家主体投资数额巨大，投资面广，在投资主体中占据主导地位，其投入风险不高，投资的机会成本被全社会共同承担，投资优势明显。私有企业主体投资范围小、形式单一，投资效率高，投资具有一定的风险，投资机会成本高。运动员个人处于投资主体的核心地位，既有时间和劳动的投入，又有物质和精神的投入，投资风险大，机会成本较高。
收稿日期：2010-0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