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店183号“吐蕃传”史料的价值_藏文论文

《通典#183;吐蕃传》的史料价值,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吐蕃论文,史料论文,价值论文,通典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通典》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专门论述历代典章制度的史书,也是第一部为吐蕃设立 专传的史书。《通典·吐蕃传》的价值应该引起人们的足够重视。

《通典》一书的作者杜佑(735—812),是唐京兆万年(今陕西西安市)人,字君卿,自 玄宗朝入仕,历肃宗、代宗、德宗、顺宗、宪宗数朝,官至岭南节度使、淮南节度使、 检校司徒、同平章事等,宪宗元和二年(807)封岐国公,阅历丰富,博古通今。“开元 末,刘秩采经史百家之言,取《周礼·六官》所职,撰分门书三十五卷,号曰《政典》 ,大为时贤称赏,……佑得其书,寻味厥旨,以为条目未尽,因而广之,加以开元礼、 乐、书,成二百卷,号曰《通典》。贞元十七年(801),自淮南节度使人诣阙献之”,( 注:《旧唐书》卷147《杜佑传》。)得以流布于天下。

该书纪事始自传说中的唐虞,止于唐肃宗、代宗时,自大历元年(766年)始撰,至贞元 十七年完成,历时36年。唐代典章制度部分记载最为详备,且多取当代诏诰文书、臣僚 奏议、帐册和公私著述等第一手资料,史料价值甚高。《通典》200卷,内分食货、选 举、职官、礼、乐、兵、刑、州郡、边防九门,每门又分若干子目,计1500余条。“吐 蕃”部分在卷190边防六,约3300余字。(注:参见杜佑:《通典》,浙江人民出版社19 88年影印本。)

《通典·吐蕃传》大致包括三个方面的内容:第一,吐蕃的族源风俗与典章制度;第 二,吐蕃大事记及唐蕃关系大事纪年;第三,吐蕃大相论钦陵与唐朝使者郭元振的长篇 对话及郭元振上疏文。

关于吐蕃的族源问题,《通典·吐蕃传》在文首即做了交代,谓:“吐蕃在吐谷浑西 南,不知有国之所由。或云,秃发利鹿孤有子樊尼,其主褥檀为乞伏炽盘所灭,樊尼率 余种依沮渠蒙逊,其后子孙,西魏时为临松郡丞(原注:今张掖郡张掖县界),与主簿皆 得众心。因魏末中华扰乱,招抚群羌,日以强大,遂改姓为窣野,故其人至今 号其主曰赞府,贵臣曰主簿。又或云,始祖赞普自言天神所生,号鹘堤悉补野,因以为 姓。”

这段文字告诉我们两点史实:其一,唐人对吐蕃的来源和早期历史缺乏基本的知识, 也就是说,吐蕃的族源问题在当时已经是难以解决的一个问题。其二,唐朝时期,有关 吐蕃族源问题流传着多种说法,影响较大的,或者说在作者杜佑看来最值得一提的说法 有两个,即一是鲜卑拓跋部首领(秃发利鹿孤之子樊尼)率余种南徙羌中,改姓悉补野形 成说;一是始祖赞普自言为天神所生,号鹘堤悉补野,因以为姓,形成吐蕃说。显然, 前者是在唐代学者中流行的一种说法,而后者是吐蕃人自己的官方说法。文中的“窣野”,或“悉补野”即藏文的“spu rgyal”之音译;“赞府”即“赞普”,是 藏文“btsan po”的音译;“主簿”疑为藏文“阐布”,即藏文“chen po”的音译。 吐蕃源自鲜卑拓跋部的说法,由于缺乏藏文史书或藏族古老传说方面的有力证明,而且 与藏族古代传说中始祖赞普出现的年代、方位不相吻合,显得软弱无力。“拓跋”与“ 吐蕃”的对音,至多只能解决汉文史书中的“吐蕃”这一称谓的来历问题,与真正的藏 族族源问题的探讨还有一定的距离。而始祖赞普“自言天神所生”的说法,很可能是西 藏地方原始宗教本教徒们的一种附会。(注:参见G.Tucci,Tibetan Painted Scrolls,v ol II p.179。)如此看来,《通典·吐蕃传》所记载的两种说法均有可以商榷的地方, 难为不易之论。但是,它的价值却也不能漠视,即它为我们保留了唐代时期存在着的有 关吐蕃族源的两种说法,有助于我们认识它在当时的状况。

关于吐蕃的风俗与典章制度,《通典·吐蕃传》的诸多记载成为后世修撰新旧两唐书 《吐蕃传》的重要依据,而两唐书《吐蕃传》作者对《通典·吐蕃传》诸多史事的采用 ,也反映了他们对该书记载可靠性的认同。关于这一方面的史实,我们可以看到的很多 ,例如,记吐蕃赞普居地和居室状况,称“其君长或在跋布川,或居逻婆(拉萨——引 者)川,有小城而不居,坐大毡帐,张大拂庐,其下可容数百人,兵卫极严,而衙府甚 狭”。记吐蕃官制和习俗,谓:“置大论以统理国事。无文字,刻木结绳为约。征兵用 金箭,寇至举燧。与臣下一年一小盟,用羊马猕猴;三年一大盟,用人马牛驴。以麦熟 为岁首。”“重壮贱老,母拜于子,重兵死,恶疾终,以累代战没者为甲门,临阵奔北 者悬狐尾于其首,表其似狐之怯。”此外,对禄东赞本人的介绍,对他的家族和赞普王 室之间产生矛盾,直至论钦陵被杀,赞婆内附唐朝的描述等,莫不如此。

《新唐书·吐蕃传》的纪事部分较《旧唐书·吐蕃传》增加了不少内容,而《通典· 吐蕃传》也是其史料来源之一,也就是说,《新唐书·吐蕃传》进一步选用了被《旧唐 书·吐蕃传》编者遗漏的重要资料,这些资料的可靠性得到了藏文资料的有力证明。( 注:参见王尧、陈践:《敦煌本吐蕃历史文书译注》(增订本),民族出版社1992年。)

《通典·吐蕃传》记吐蕃告身制度时,称:“其官章饰有五等:一谓瑟瑟,二谓金, 三谓金饰银上,四谓银,五谓熟铜,各以方圆三十(寸),褐上装之,安膊前,以辨贵贱 。”对此,《旧唐书·吐蕃传》没有记载;《新唐书·吐蕃传》则选择采用,记之曰: “其官之章饰,最上为瑟瑟,金次之,金涂银又次之,银次之,最下至铜,差大小,缀 臂前以辨贵贱。”叙述略异,而其实无差。又如,《通典·吐蕃传》记吐蕃军队“人马 俱披锁子甲,其制甚精,周体皆遍,唯开两眼,非劲弓利刃之所伤也。”这一重要材料 ,《旧唐书·吐蕃传》同样没有记载,而《新唐书·吐蕃传》则因袭了《通典·吐蕃传 》的说法,记之为:“其铠甲精良,衣之周身,窍两目,劲弓利刃不能甚伤。”文字确 实精练多了,但是,人们从这里也很难看到“人马俱披锁子甲”这一重要细节了,不能 不说是一个遗憾。

《通典·吐蕃传》在记载吐蕃风俗和制度方面的价值还远不限于以上几点,比这些更 为重要的是,它保存了不少为后世两唐书《吐蕃传》编者所忽略的珍贵资料。如《通典 ·吐蕃传》记载吐蕃葬俗:“人死,杀牛马以殉,取牛马积累于墓上,其墓正方,累石 为之,状若平头屋。其臣与君自为友,号曰‘共命人’,其数不过五人,君死之日,共 命人皆日夜纵酒,葬日,于脚下针,血尽乃死,便以殉葬。又有亲信人用刀当脑缝锯。 亦有将四尺木大如指刺两肋下,死者十有四五,亦殉葬焉。”如此重要的葬俗材料,在 两唐书《吐蕃传》中被省略了。《新唐书·吐蕃传》竟以“其死,葬为冢,暨涂之”来 概括,使诸多史实由此丧失本来面目,或者失去光彩。又如《通典·吐蕃传》记,吐蕃 人“重汉缯而贵瑟瑟,男女用为首饰”的习俗;“不食驴马肉”的禁忌;“设官,父死 子代,绝嗣,即近亲袭焉,非其种类辄不相服”,“其战,必下马列行而阵,死则递收 之,终不肯退”的细节描写,都是两唐书《吐蕃传》所没有。还有,吐蕃的军事能力很 强而且十分有名,但是吐蕃的兵器究竟有哪些?两唐书《吐蕃传》也没有交代,而《通 典·吐蕃传》则有确切地记述,称吐蕃“兵器有弓、刀、楯、矟、甲胄”,“ 枪细而长于中国(唐朝——引者)者,弓矢弱而甲坚。人皆用剑,不战亦负剑而行”等等 。

《通典·吐蕃传》对吐蕃赞普继立大事及唐蕃关系大事也有简明记载,记事始于唐太 宗贞观十五年(641),终于唐宣宗天宝十四年(755),共计115年,同时还追忆及隋唐之 际吐蕃的一些情况。兹条列如下:

1.隋开皇中(581—600),其主论赞率弄辇都牂牁西疋播城已五十年矣 。

按:“论赞”即藏文“slon btshan”之音译,即“gnam ri srong btsan”(囊日松赞 ),《新唐书·吐蕃传》作“论赞索”,松赞干布的父亲。“弄辇”即藏文“srong bat san sgam po”,是松赞干布的音译,两唐书《吐蕃传》又译作“弃宗弄赞”等。牂牁,隋朝时期的郡名,治所在今贵州黄平县西北。疋播城,即藏文“bal po”音译,今地在西藏山南琼结县境内。

2.大唐初,高祖武德间(618—626),已有胜兵数十万,号为强国。

3.贞观十五年正月,以宗室女封文成公主,降于吐蕃赞普,命礼部尚书江夏王道宗送 之,赞普亲迎于河源。

4.高宗初(永徽元年,650)封賨王,苏农死,其子早卒,以孙代立,号为乞黎拔布, 幼小,大相禄东赞摄知国事。

按:“苏农”即“khri srong btsan”译音,即弃宗弄赞,也就是松赞干布。乞黎拔 布,系指芒松芒赞(khri mang srong mang batsan)。禄东赞,即吐蕃名相噶尔·东赞 域宋(mgar stong btsan yul srong)。

5.总章中(668—670),以兵临吐谷浑,吐谷浑告急。

6.咸亨中(670—674),高宗令将军薛仁贵、郭令封等率众十万伐之,至大非川,为大 论钦陵所败,因遂灭吐谷浑。

按:大论钦陵即“khri vbing”。

7.上元中(674—676)进攻鄯、廓等州。

按:鄯州,治所在今青海乐都一带,廓州,辖今青海化隆西黄河两岸地。

8.仪凤三年(678),工部尚书刘审礼为洮河军总管,率兵十八万以讨之,战于青海,军 败,没于阵。

9.调露二年(680),中书令李敬元战于大非川,又败绩,续遣黑齿常之,破之。

按:李敬元,本名李敬玄,唐人避讳唐玄宗讳,改“玄”为“元”。

10.武太后如意初(692),武威军总管王孝杰大破吐蕃,复龟兹、于阗、疏勒、碎叶四 镇。

11.万岁通天初(696),吐蕃又攻凉州,执都督许钦明。

12.万岁通天二年(697),吐蕃大相论钦陵遣使请和,武太后遣前梓州通泉县尉郭元振 往至野狐河与钦陵相遇对话。

13.神龙初(705),赞府死,其子立,乞梨弩悉笼时年七岁,祖母禄没氏摄位。

按:这里记载有误,去世的赞府(赞普)不是乞梨拔布,而是他的儿子乞梨弩悉弄,藏 文作“khri vdus srong”(赤都松),时间不是705年,而是704年;所立者也非乞梨弩 悉笼,而是“khri lde gtsug brtsan”(赤德祖赞),两唐书《吐蕃传》作“乞隶蹜赞 ”。征之《敦煌本吐蕃历史文书》(P.T.1288号),该赞普诞生于龙儿年,即公元704年 ,又称其为“野祖茹”。705年时为1岁,则此所谓“时年七岁”或者有误。祖母“禄没 氏”,即“khri ma lod”(墀玛类)。“禄没”为“没禄”之误,是藏文“vbro”的译 音。藏史记:“蛇儿年,赞普王子野祖茹与祖母墀玛类驻于‘准’(dron)地。”(注: 王尧、陈践:《敦煌本吐蕃历史文书译注》(增订本),第20、49页。)

14.中宗神龙三年(707)四月,以所养嗣雍王守礼女封金城公主,出降吐蕃赞普。

15.景龙四年(710)正月,幸始平县,送金城公主,以左骁卫大将军杨矩为使。二月, 改始平县为金城县,又改其地为凤台乡怆别里。

16.玄宗天宝十四年(755),(赞普死)其子立,号乞黎悉笼纳赞。

按:此载与藏史所记有一年之差,死者为弃隶缩赞。依照藏史所记,事在天宝十三载 ,即754年。乞黎悉笼纳赞即藏文“khri srong lde btsan”(赤松德赞),《旧唐书· 吐蕃传》作“乞黎苏笼猎赞”;《新唐书·吐蕃传》作“乞黎苏笼腊赞”。

以上资料基本包括在后来的两唐书《吐蕃传》之中了,尽管两唐书《吐蕃传》所引用 的资料十分丰富,绝不限于《通典》一部,但是作为专列吐蕃传,记载吐蕃历史的史籍 ,《通典》自然也是前两书借鉴的重要史料来源之一,受到直接或者间接的影响。

《通典·吐蕃传》的另外一项内容,即是照录了唐朝使者郭元振与吐蕃大相论钦陵二 人在武则天万岁通天二年于野狐河的对话,以及郭元振本人的“上疏”。字数达到1800 余,超过全文的半数。这种做法,就史书写作来说很难说是得体的,但是就保存文献资 料而言,却也值得称道。郭元振的上疏文字,两唐书均有收录,(注:参见《旧唐书》 卷97、《新唐书》卷122《郭元振传》。)人们不难觅得,但是,要寻找郭元振与论钦陵 二人对话的原始材料,那么还得求助于《通典·吐蕃传》的有关记载。两唐书《郭元振 传》都提到了“吐蕃大将论钦陵去四镇兵,分十姓之地”的议论,而其详细内容却并未 明言,《通典·吐蕃传》恰好弥补了这一缺失。

郭元振与论钦陵对话的立足点是双方都想和平友好的共同愿望,论钦陵由此提出了自 己“请去四镇兵,分十姓地”的建议和理由,论钦陵称:“……今天恩既许和好,其两 国成(城)守咸请罢置,以便万姓各守本境,靡有交争,岂不休哉!然以西十姓突厥四镇 诸国,或时附蕃,或时附汉,斯皆类翻覆,伏乞圣恩含弘,拔去镇守,分离属国,各建 王侯,使其国君人自为守,既不款汉,又不属蕃,岂不人免忧虞,荒陬幸甚。”郭元振 告诉论钦陵:“十姓四镇,本将镇静戎落,以抚宁西土,通诸大邦,非有他求。”请他 不要有此顾虑。论钦陵称自己忧在边将好功名,见利而动。显然双方存在着较大的分歧 。

在回答郭元振针对吐蕃要求“分离数部,得非昧弱苟利”的责难时,论钦陵十分得体 地道出了自己的见解和理由:“陵若爱汉土地,贪汉财币,则青海湟川实迩汉地,其去 中州盖三四千里,必有窥羡,何不争利于此中,而突厥诸部悬在万里之外,碛漠广莽, 殊异中国,安有争地于万里之外而能为汉边患哉?捨近务远,计岂然也。……而十姓中 五咄六(一作陆——引者)部诸族,僻近安息,是与吐蕃颇为辽远;俟斤诸部,密近蕃境 ,其所限者,唯界一碛,骑士腾突,旬日即可蹂践蕃庭,为吐蕃之巨蠹者,唯斯一隅, 且乌海黄河关源阻深,风土疫疠,纵有谋夫猛将,亦不能为蕃患矣。……若实有谋汉地 之怀,有伺隙之意,则甘凉右地暨于积石,此道绵细几二千里,其广者不过二三百里, 狭者才百里,陵若遣兵出张掖,或出玉门,使大国春不遑种,秋无所获,五六岁中或可 断汉右界矣,又何以弃所易而窥所难乎?此足明陵心矣……”

十姓部落即西突厥部落之概称,贞观十二年(638年)沙钵罗咥利失可汗分西突厥 为十部(十设,或十箭),其中左五咄陆(一作六)部设五大啜,居碎叶东;右五弩失毕部 置五大俟斤,居碎叶西。当时对吐蕃的威胁自然以后者为大,可以说是吐蕃向中亚地区 扩张的心腹之患,故欲分而弱之,以逞其志。

论钦陵精彩的论辩,显然对郭元振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嗣后,郭元振上疏,提出了回 答钦陵问题的方案,谓:“国家非吝四镇,本置此以扼蕃国之要,分蕃国之力,使不得 并兵东侵。今委之吐蕃,力强易为东扰。必实无东侵意,则还汉吐浑诸部及青海故地, 即俟斤部落亦还吐蕃。”即满足论钦陵提出的分十姓之地的要求,条件是吐蕃归还原来 属于唐朝的吐谷浑诸部和青海故地。武则天采纳了郭元振的建议。虽然后来的历史发展 并未遵循双方达成的协议,但是,有关这次交涉的报告却大增加了人们对当时唐朝和吐 蕃、突厥在中亚地区关系的认识。

在《通典·吐蕃传》之后,两唐书的编者们相继为吐蕃立传,并在资料上、体例上借 鉴《通典·吐蕃传》的做法,使之更加完善,从而为吐蕃史研究保留了最为重要的汉文 文献资料,它们的史料价值更高,但是,有两点却不能被忽视:其一,《通典·吐蕃传 》为唐代人所著唐代吐蕃史,可靠性更高,而该书作为两唐书《吐蕃传》的史料来源之 一,其作用也不能被低估。其二,《通典·吐蕃传》保存了不少为两唐书《吐蕃传》所 忽略了的珍贵史料,值得人们给予新的重视。这是本文最后想要补充的两点认识。

标签:;  ;  ;  

同店183号“吐蕃传”史料的价值_藏文论文
下载Doc文档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