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世纪之交的共产主义理想_资本主义制度论文

论世纪之交的共产主义理想_资本主义制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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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问题的提起

今年年初,国内外传媒大炒“千年之交、世纪之交”的展望。我也凑趣在一个座谈会上发言。大意是:

在世纪、千年之交,人们对新世纪、新千年有许多乐观的预测和展望,从科学技术、生产力的迅猛发展,到全球化的各个方面。但是对于人类发展的社会方面,特别是社会制度的发展和更替方面的预测则很少,似乎现有的资本主义制度是永存的。这是以美国为首的西方资本主义通过各种宣传工具用以误导世人、掩盖矛盾本质的片面的渲染。

世界是不断变化的。我们常说历史的眼光,历史的眼光要求我们真的是在观察历史,而不能为当前一时的景象所蒙蔽。现在人们谈论和预测今后的百年以至千年时,竟然以近二三十年的背景作根据,这就违背了历史的观点。

今天,人类历史确实碰到科学技术和生产力有大的发展,乃至飞跃的时机。但是这并不能够证明资本主义制度的万世长存,而是恰恰相反。不是别人,正是马克思认为科学技术是推动人类社会不断前进的革命的力量;认为生产力的发展或早或迟要引起生产关系以至包括上层建筑在内的整个社会制度的变革。科学技术和生产力的发展、经济的发展,短期内有利于西方资本主义的繁荣,长远来说,却是意味着资本主义固有的各种矛盾的加深,正在加速资本主义的灭亡和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胜利。这是历史的趋势,历史的必然。

至于对历史进程的具体时间的预测,马克思主义者一向是很谨慎的,他们从来不想做预言几百年上千年的幻想家。不要说千年,就是过去这一百年,从科学技术、生产力到社会制度,发生了多么巨大的变化,经历过多少国家的兴亡和朝代的变迁,其中种种事变有谁在一百年前预测到了?我们当然不会预测共产主义的目标在多少年以后达到,但可以肯定绝不渺茫,绝不应当在谈到新世纪、新千年时被忽略。

这个发言很短,登在《科学社会主义》今年第1期上, 觉得言不尽意。不久看到一个材料,又引起我一些想法,这是美国《国际先驱论坛报》今年一月一篇文章的摘要,题为《意识形态问题在世界权力斗争中仍然十分突出》,作者叫威廉·普法夫。文章以在西方世界比较少有的见地,给那些认为资本主义前途无限美好的预言家泼了一盆冷水。

文章说:“如果要谈论未来,就必须明白,变革通常非常缓慢,但累积的变革极为迅速,历史的连贯性总有可能受到破坏”。现在,新千年的社会和政治组织模式最初会与上个千年结束时相同,“但是,国际体系将从根本上发生变化,变化发生得比我们所能料想的要快。”“美国目前是、在新千年初期也仍将是最强大和最具影响力的国家和社会体系。”“但是美国的地位和占据优势的制度将受到挑战。……引发挑战和自身最终被取而代之的则是由优势或霸权体制所决定的”。“对美国地位的挑战将来自那些同样先进的社会。”

文章用本世纪的历史嘲讽了以前那些“乐观”的预测。“在1900年,没有人能够料到,仅仅14年后发生的事件就会毁灭当时存在的国际体系,对西方文明造成打击。”

接着,文章作者又回顾了近几十年来美国“未来主义”学者和其他许多学者、政治家对历史发展的各种预测和展望,包括布热津斯基、佛朗西斯·福山等人的观点。接着说:“自从柏林墙于1989年11月倒塌以来,人们普遍这样认为:

——欧洲和美国的关系将更加密切。

——前共产党国家将融入民主共同体。

——全球化将促进发展中国家经济和技术的西方化和现代化。

——社会的进一步国际化将带来更多的‘人道主义’干预,并且对国家主权形成更大的限制。——所有这些设想似乎都已经显得太过乐观了。”

文章由此谈到“历史连贯性”的破坏,即“历史的断裂”,认为累积的变化会改变我们的看法和期望。最后文章得出悲观的结论:“对未来的最简单和直截了当的期望就是尽可能保持现状。或者,如若不然,就是期望大致重复不久前所熟知的东西。”

看来,如何认识世纪之交、千年之交世界科技和经济发展的新形势,如何看待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共产主义,如何展望人类的未来,有许多值得深入思考的地方。这关系我们的共产主义理想。因此,想把上述感想稍加展开,作一点论证。

二、理想的失落

提出这个问题的另一个原因,是近年来在我们社会里存在的“理想的失落”的现象。

我们党和国家提出“四有”要求,第一条是有理想。挣钱发财也可以说是一种理想,搞资本主义也是某些人的理想。我们这里说的当然是共产主义理想。现在搞“三讲”,首先也是讲要坚定我们的共产主义理想。

如前所说,在世纪、千年“之交”的宣传中,以美国为主导的西方世界,开动各种传媒,大讲信息时代、基因工程、各种高新技术的新突破,以及人的生活方式如何变化,包括寿命将如何延长等,还有经济全球化、跨国公司、美国领导的世界体系等等。在所有这些预测和展望中,充满美丽的梦想和幻想,却偏偏不谈社会制度的发展和变更。即使谈到问题,也不过是还有贫富悬殊,还有战争,还有恐怖主义、民族宗教矛盾以至生态破坏、爱滋病问题等等,似乎都与社会制度无关。至于人类社会制度依科学技术进步和生产力发展而不断新旧更替的规律,历史唯物主义的规律,没有人剥削人、人压迫人的社会主义、共产主义制度必将取代资本主义剥削制度的规律等等,似乎已不复存在。这类论调,实际上是国际资本主义体系利用当前他们在科学技术和经济方面的优势误导舆论,消融世界人民对于资本主义的反抗意识和消解无产阶级革命者的共产主义理想,诱导人们沉醉在他们编织的美国梦里,任由他们宰割。我国理论界、学术界一些人不加分析,照搬照抄,跟着人云亦云,甚至变本加厉,故意不讲生产关系和社会制度,使不少人对共产主义的前景产生了怀疑。在信息传播十分迅速,而美国等西方世界又占有强大优势的情况下,这种影响尤其严重。

就国内来说,由于我国科学技术和经济文化都比较落后,还处于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加上苏东社会主义瓦解和美国繁荣强大的外部条件,忽视思想政治工作的主观原因,在“有理想”的问题上很不乐观。现在,社会风气方面存在的问题相当严重,从某些混乱的舆论、腐朽的文化、封建迷信习俗到以自我为中心的价值标准和人际关系,四处弥漫。许多早已灭绝的旧东西又沉渣泛起,而且不断花样翻新。有谁还要说共产主义理想,人们甚至会怀疑你的神经。更为严重的是党风政风的腐败。不仅是越来越多地揭发出贪污受贿,腐化堕落,钱、权、色交易等触目惊心的案例,而且是那种渗透在许多人言行之中的为名为利、追求升官发财、向往豪华生活的思想,在入党、做官、就业、处世,包括对待工作、处理上下左右各种关系等等问题上,充满了腐朽庸俗的思想动机,而把崇高的共产主义理想丢得干干净净。买官、卖官,甚至为了升官而雇凶手杀人,这种前所未闻的事情都出现了,可见问题的严重。而所有这些思想行为后面,有一个潜在的意识,就是认为共产主义是虚无飘渺的未来,还奋斗什么?还是为自己和儿孙捞取现实的利益要紧。一句话,社会上特别是党内许许多多消极腐败现象,都与共产主义的理想失落有关。虽然说不上是唯一的原因。

这种情况,提高到理论上说,就是我们的共产主义理想还有没有科学的根据?虽然我们可以进行许多宣传和采取许多措施,克服上面所说的消极现象,但是,如果不根据国内国际的现实情况,说明共产主义理想的科学根据,说明我们当前的社会主义事业同作为我们最终目标的共产主义的关系,我们就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我们的政治思想工作就没有根基。

三、共产主义理想是否仍有科学根据?

要回答这个问题,需要马克思主义与当代的实际相结合,用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来观察和分析有关的问题。马克思主义首先是关于共产主义的学说,而它的关于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理论,是建立在唯物史观和剩余价值学说的基础之上的。

马克思主义阐明了人们的社会存在决定人们的意识、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以及它们之间的辩证关系,总结了社会经济形态的演进和变更的规律。马克思在《资本论》里,运用他所发现的唯物史观,详尽分析了资本主义制度的内在矛盾,发现了揭示资本主义剥削秘密的剩余价值规律,指出资本主义的私人占有和社会化大生产的矛盾是资本主义的根本矛盾,这种矛盾的社会表现就是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对抗。而无产阶级则是资本主义的掘墓人,是推翻资产阶级统治、根本改造资本主义制度和建设共产主义的革命力量。在这里,马克思不仅揭露了资本主义由于其矛盾的发展必然越来越走向反动,即越来越阻碍社会生产力的发展,越来越造成严重的两极分化、贫富悬殊,造成劳动者的灾难和人类社会的种种祸害,而且指明了结束这种灾难、实现多年来人们期盼的理想社会的社会阶级力量,从而把社会主义、共产主义从空想变成了科学。

马克思、恩格斯在他们所写的《共产党宣言》里,从人类全部历史的高度,全面分析了资本主义制度的发生、发展和它的必然结局。《宣言》十分公正地肯定了资本主义在历史上曾经起过的非常革命的作用,精辟地论证了资本主义的本质及其各个方面的特性,指明资本主义灭亡和共产主义胜利的不可避免:

——“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世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马克思恩格斯选集》中文版,第1卷,256页,人民出版社,1972)

——“资产阶级除非使生产工具,从而使生产关系,从而使全部社会关系不断地革命化,否则就不能生存下去”。“生产的不断变革,一切社会关系不停的动荡,永远的不安定和变动,这就是资产阶级时代不同于过去一切时代的地方”。(同上书,254页)

——“不断扩大产品销路的需要,驱使资产阶级奔走于全球各地。它必须到处落户,到处创业,到处建立联系”。“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同上)

——“资产阶级,由于一切生产工具的迅速改进,由于交通的极其便利,把一切民族甚至最野蛮的民族都卷到文明中来了。它的商品的低廉价格,是它用来摧毁一切万里长城、征服野蛮人最顽强的仇外心理的重炮。它迫使一切民族——如果它们不想灭亡的话——采用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它迫使它们在自己那里推行所谓文明制度,即变成资产者。一句话,它按照自己的面貌为自己创造出一个世界”。“它使未开化和半开化的国家从属于文明的国家,使农民的民族从属于资产阶级的民族,使东方从属于西方。”(同上书,255页)

——像资本主义制度代替已经阻碍生产力发展的封建关系一样,“现在,我们眼前又进行着类似的运动。资产阶级的生产关系和交换关系,资产阶级的所有制关系,这个曾经仿佛用法术创造了如此庞大的生产资料和交换手段的现代资产阶级社会,现在像一个巫师那样不能再支配自己用符咒呼唤出来的魔鬼了。几十年来的工业和商业的历史,只不过是现代生产力反抗现代生产关系、反抗作为资产阶级及其统治的存在条件的所有制关系的历史。要证明这一点,只要指出在周期性的循环中愈来愈危及整个资产阶级社会生存的商业危机就够了。”(同上书, 256页)

——“资产阶级用什么办法来克服这种危机呢?一方面不得不消灭大量生产力,另一方面夺取新的市场,更加彻底地利用旧的市场。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办法呢?这不过是资产阶级准备更全面更猛烈的危机的办法,不过是使防止危机的手段愈来愈少的办法。”(同上书,257 页)

——“资产阶级生存和统治的根本条件,是财富在私人手里的积累,是资本的形成和增殖;资本的生存条件是雇佣劳动。……随着大工业的发展,资产阶级赖以生产和占有产品的基础本身也就从它的脚下被挖掉了。它首先生产的是它自身的掘墓人。资产阶级的灭亡和无产阶级的胜利是同样不可避免的。”(同上书,263页)

马克思、恩格斯生活在19世纪,上面这些话是在19世纪中叶说的。一百多年前的资本主义、工人运动、世界形势和今天当然大不相同。马克思、恩格斯关于资本主义、共产主义还说了很多话,后来的许多具体情况他们不可能预见到。例如关于资本主义还有那么大的容纳生产力发展的余地,它在全球范围如此普遍的扩展,它在全世界造成如此大规模的贫富分化和危及人类生存的生态灾难,以及资本主义社会阶级结构如此巨大的变化,等等。但是更加让人惊奇的是,他们对于历史规律的揭露,对于资本主义本质、它的各方面特征及其发展规律的分析,以及关于资本主义各种矛盾的发展必然最终导致它的灭亡和共产主义的最后胜利的预见等,包括前面所引的各点,仿佛就是说的今天。其实是一个简单的道理:资本主义制度同历史上任何社会形态一样,不可能是永恒的。它越发展、越成熟,它内部的发展可能性和矛盾越充分展开,就越接近它的灭亡,并最终为新的更高的社会形态所取代。马克思、恩格斯并没有凭空构想或设计什么理想的社会,他们不过是在批判旧世界中发现新世界,并且根据世世代代先进人们的美好愿望把这个更高的社会形态叫做共产主义。

马克思在这里所揭示的,是根本的、不以具体历史情势变化而移易的规律。在一个短暂的历史时期里,资本主义有所发展和变化,社会主义、共产主义运动遇到挫折和失败,并不能改变历史的本质和根本趋势。由于苏联的瓦解和社会主义在原苏联、东欧地区的失败,美国的技术和经济有一些新的发展以及它的独霸世界,许多资产阶级学者以为找到了驳倒马克思的证据,编造出一个又一个的理论,宣告共产主义的失败。其实他们什么时候也没有承认过马克思主义关于共产主义的理论,而且从这个理论产生的时候起就不断地、一千次一万次地“驳倒”过它。我们常说“资产阶级的狭隘眼光”,讲的就是他们看不到比资本主义更长远的历史。这也难怪他们,因为这是由他们的立场和利益决定的。问题倒在于许多自命为共产党人的人也失去了共产主义的理想和信念。除了立场问题,不外以下两个原因。一是他们根本就没有学过或没有学懂上述的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二是他们只看到眼前的“现实”,而没有把眼光放得长远一些,至少想一想近几百年的历史。

关于共产主义的基本原理是第一个层次的问题。至于社会主义、共产主义取代资本主义的具体时间、具体途径和形式,则是第二个层次的问题。这里就不只是客观规律的发现,而且涉及人们的活动,即反对资本主义,争取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斗争和运动。这里的关键是把马克思主义的基本原理同时代特征相结合,同各个地区、国家、民族的实际相结合。也就是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分析研究当前的现实,促进历史的发展。在这里,问题是随着时间、条件的不同而不断变化的。马克思、恩格斯对于当时欧美的资本主义形势和工人运动,对于资本主义与殖民地的矛盾以及殖民地人民的斗争都有许多分析,并且指导了当时的社会主义运动。运用马克思主义研究时代特征和当前实际,推进反对帝国主义的斗争和社会主义运动的高潮,是20世纪从列宁到毛泽东这大半个世纪历史的重要内容。社会主义在世界范围长驱直入的胜利是共产主义的第一次实验和检验。社会主义在原苏联和东欧地区的失败,并没有改变历史的根本规律和趋势,只是给我们留下宝贵的经验和深刻的教训。它提醒我们,一方面要认真总结经验教训,一方面要认真研究资本主义在当代发展的新特点,研究全世界无产阶级和被剥削被压迫人民反对资本主义、帝国主义和争取社会主义、共产主义斗争的新形式。

如同列宁研究资本主义发展的帝国主义阶段,毛泽东分析中国社会、中国革命性质和革命前途一样,现在特别需要对当代的时代特征、现代资本主义发展的新特点、资本主义主导的全球化及其引发的各种世界性矛盾,进行认真深入的研究。如果说,一百多年前资本主义关系局限于地球上的某些地区和某些国家,那么,现在这种关系及其引发的矛盾已经扩充到全世界。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里对资本主义本质的揭露更现实地展现在我们面前,以至这位思想家被西方舆论界评为“千年伟人”。如果说,过去我们对历史的理解还比较简单,对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理解还带有某种虚幻的成分,在今天资本主义的充分扩展面前,旧制度的灭亡和新制度的胜利,则向我们展现了更为明朗、更为现实的前景。

四、关于历史预见的性质

马克思主义只是指明一种历史规律或趋势,即资本主义的矛盾运动必然导致它的灭亡和为更高的社会形式所代替;并根据对现实的资本主义矛盾的分析,推测这一过程的成熟程度。而资产阶级最恐惧的正是这一点,所以就以无数用具体技术形式和生活方式的描述装饰起来的预测来掩盖它,来证明资本主义秩序的无限美好和万世长存。他们那种离开历史规律和社会关系的描述,越具体越缺乏科学性。这里恰好说明了历史预见的不同性质。

人们可能会问,这样说来,共产主义只是作为一种历史发展规律、一种趋势,而现实的资本主义(特别是美国)似乎还十分繁荣强大,那么共产主义作为一种理想,不是很遥远、很渺茫吗?回答这个问题,要求我们辩证地观察历史,观察现实。

不久前看到香港《大公报》一篇短文里一段话:“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前的1932年,当时的全世界六十五个独立国家中,只有一个超级大国——英国。米字旗飘扬在地球四分之一可耕地上,凡有日照之处,就有英国旗在。没有一条重要国际航道不在伦敦控制之下,直布罗陀海峡、苏伊士运河、亚丁湾、新加坡海峡和好望角,都直接由英国海军部控制。福克兰群岛的英国海军站掌握了麦哲伦海峡,甚至巴拿马运河也是在皇家加勒比海舰队的监视之下。综上所述,那时的美国完全在皇家海军的保护之下,伦敦劳埃德保险公司宣称,愿以五百对一的赔偿率担保美国不受侵犯。美国《幸福》月刊向读者担保:自美国有史以来,英国海军一直称霸海上,将来还要称霸下去。”1932年,距今才六十几年,大英帝国的世界霸权早已是昨日黄花。那时有谁能料到这六十多年里世界有如此激烈丰富的变化?

更不要说一百年以至一千年的事情了。一百年前的世界,西方正处于由自由资本主义向垄断资本主义即帝国主义过渡的时代,而殖民地、半殖民地的东方还处于沉睡状态。一百年前的中国,则处于八国联军大举入侵、慈禧太后仓皇西逃,内忧外患、国将不国的危机中。那是一个以八国联军的“八国”为班底的西方列强横行霸道,各国无产阶级和殖民地半殖民地人民备受剥削和欺凌的黑暗年代。列宁依据对资本主义矛盾的分析,正确地指出帝国主义是无产阶级革命的前夜这一历史趋势。但是,有谁能预料到在这一百年里,无论中国还是全世界,发生如此风云激荡、翻天覆地的变化?

历史是变化的。这不仅是说一般的平缓的发展,变化里包含发展的断裂,渐进过程的中断,飞跃和突变。就是说,缓进的历史常态是不可能长期维持下去的,早晚要发生激烈的变化。正如中国老百姓所说的:30年河东,30年河西。当然,这里有很大的不可预测性,人们不可能像算命先生那样预测历史发展的具体进程。因为这是渐进过程中深层矛盾不断积累的结果,同地震一样,在爆发之前是很难准确预测的。但是,科学的态度要求认识历史发展的规律和趋势,“于无声处听惊雷”,从发展变化中预见可能出现的“历史的断裂”和“历史连贯性的破坏”。由于认识上的局限,特别是所处社会地位的局限、阶级的局限,尽管已经出现不少端倪,许多人的眼光往往还是为当前的大量的现象所掩盖,看不到甚至不相信早晚会发生的甚至很快要发生的急剧变化。这就需要科学。只有科学才能揭示社会的深层次矛盾以及它必然引起的“历史的断裂”和“历史连贯性的破坏”。

马克思主义的共产主义理论是革命的理论。它既与具体描述未来的空想社会主义不同,从来不想像算命先生那样给人们许诺和描绘未来;它更与庸俗进化论有根本的区别,决不把历史看成缓慢、平缓的进化过程,把共产主义的理想变成不着边际的、虚无飘渺的梦幻。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发现了历史发展的一般规律和趋势,而他在《资本论》里则具体分析揭示了资本主义的矛盾,预告资本主义的丧钟正在响起;列宁在他的《帝国主义论》里进一步分析了资本主义发展到帝国主义阶段的矛盾特点,指出帝国主义是社会主义革命的前夜。他们的这些分析已经为一个世纪来的历史所证实,全世界正处于资本主义崩溃和共产主义兴起的长过程中。是不是由于苏联东欧社会主义的失败和世界资本主义在经济技术方面一些新的发展、资本主义全球化的加速,就改变了原有的历史进程了呢?许多资产阶级政客和学者就是这样看、这样说的,他们认为马克思的共产主义那一套已经过时了。不少共产党人也犹豫、怀疑起来。其实,近一二十年的发展是根本不能得出他们对共产主义的否定的结论或引出他们对共产主义前途的怀疑的。问题在于怎样去看待和分析这个历史现实。

马克思主义有一条原则:在批判旧世界里发现新世界。旧世界自我否定、自我扬弃的条件,在它内部日渐成熟;新世界的大量因素和萌芽,在旧世界里逐步酝酿和生长。只要人们认真注意半个世纪以来特别是近几十年来的世界形势并加以科学分析,就会发现,资本主义经济政治的发展和它在全世界的扩展空前地加快了。以信息技术为中心的新技术广泛运用表明资本主义生产力及其社会化程度达到很高的水平;同时也带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一定程度的社会化,导致跨国公司和国际金融组织越来越成为全球的控制力量,许多最大的企业或跨国企业的合并,形成世界范围的垄断资本;所谓“经济全球化”以及其他种种全球化的趋势,虽然众说纷纭,实际上是表示资本主义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社会化水平空前提高,资本主义生产关系更为迅速地向全世界扩展。

这样,一方面,为共产主义准备了比较充分的物质条件和社会条件(这些条件是马克思、列宁、毛泽东都没有看到的),因为共产主义无非是在高度社会化的生产力基础上实现生产关系的社会化,建立生产资料的公共所有制和与它相适应的全部上层建筑;另一方面,也为资本主义、帝国主义的灭亡,或者说为它们的自我否定准备了比较充分的前提,使得资本主义的统治再也不能长久维持下去了。因为无论股份制、跨国公司等如何发展,资本主义是不能在自身的范围内突破私有制的界限的,而只能是财富在更大规模上集中。作为资本主义基本矛盾的生产社会化和生产资料的私人占有的矛盾不仅没有解决,反而发展到了更加尖锐的地步。

资本主义生产力的发展,所谓新技术、新经济的发展,在全球范围所引起的矛盾和所造成的消极、恶劣的后果,越来越被人们所认识。财富的高度集中,巨大的金融资本凭借信息技术的普及迅速在全世界流动,由此形成虚拟经济与实物经济的脱节,并不断地产生着大量的经济泡沫,使得资本主义的经济危机特别是其金融危机更为频繁,此起彼伏,时刻笼罩并威胁着全球的经济发展,随时可能给各国人民首先是发展中国家的人民造成巨大灾难;在资本主义国家内部以及在富国和穷国之间,形成大规模的、空前的贫富悬殊和两极分化,由此引起充满全球的、各种各样的混乱和灾难,包括各种形式的战争;资本主义“纵欲无度”(布热津斯基语)的享乐主义以及由此造成的精神空虚、文化堕落、道德沦丧和各种异化现象,毒害着各国人民特别是青少年,常常使人感到经济技术的进步与社会精神生活的下降似乎是同步的;毫无节制的资源浪费和对全球资源的野蛮掠夺以及造成的严重的生态危机,几乎威胁到每一个人的生存,即使资产阶级富豪们力图把它转嫁给发展中国家的穷人,他们自身也难以脱逃。种种事实说明,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资本主义制度根本不能容纳由科学技术的发展应用所造成的巨大生产力。就拿信息技术、生物技术等新技术所带来的消极有害的负面影响,或环境破坏、人口增加等人类活动所造成的生态危机来说,这些有害的、甚至危及人类生存的问题,其产生并不完全是资本主义的直接结果,但是以追逐最大利润为目的的资本主义不仅不能解决这类问题,而且要加速这类问题的恶化。

在这方面,美国是一个最重要的典型。它集中了当代世界资本主义的这些最恶劣、最危险的矛盾和特点。美国是当今世界唯一的超级大国,是最富裕、最强大、最浪费、最腐朽堕落、最具侵略性的全球性资本主义霸权主义大国。但是美国的富裕强大是靠掠夺剥削全世界,靠全世界的资金、资源、人才、技术的支持维持的;它是最大的债务国,它吸引着全世界最大份额的投资,美元几乎成为全世界的储藏手段,这就使得美国的经济隐藏着最大的泡沫和危机;它为了垄断资本的利益,在世界各地到处实行控制、干涉、军事侵略和文化渗透,它的霸权主义酝酿着它与所有国家和地区的矛盾以至仇恨。这些问题不止是我们的分析,甚至资产阶级的报刊书籍里也在经常不断地揭露和议论。

所有这些由资本主义制度所造成的矛盾、危机和弊病,早晚(而且不可能太晚)会达到它发展的一个临界点,到那个时候,貌似强大的以美国为核心的整个世界资本主义体系就会像久已倾斜的大厦一样突然坍塌,开始土崩瓦解。

这类由资本主义制度造成的种种问题,只有在共产主义制度之下才能得到合理的解决。因为共产主义不过是高度发展的资本主义的否定,是在继承它所创造的高度发达的生产力,它内部形成的社会化的组织管理形式等积极成果的同时,对它的致命弊病——生产资料的私人占有,财富和权力为极少数寡头所垄断的否定。共产主义就是把资本主义时代所创造的一切积极成果,把财富和权力交给全体人民,交给全社会所拥有和控制。如马克思所说:“社会化的人,联合起来的生产者,将合理地调节他们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把它置于他们的共同控制之下,而不让它作为盲目的力量来统治自己;靠消耗最小的力量,在最无愧于和最适合于他们的人类本性的条件下来进行这种物资变换。……在这个必然王国的彼岸,作为目的本身的人类能力的发展,真正的自由王国,就开始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中文版,第25卷,926—927页,人民出版社,1974)

总之,资本主义的经济技术越是飞速发展,越是证明资本主义必然要为社会主义、共产主义新制度所代替,而且正在加速着这种历史进程;否则,如果这种进程受阻,人类将面临巨大的毁灭性的灾难。在这种机遇和危险面前,可以套用《共产党宣言》里的一句话:斗争的结局不是整个社会受到革命的改造,就是各阶级(也就是全人类)同归于尽。全人类尤其是无产阶级和共产党人有责任争取共产主义在全世界的逐步实现,避免资本主义给人类造成更大的危害。

五、中国的“初级阶段”与共产主义

中国是一个发展中国家,虽然已经进行了50年的建设,现在仍然处于社会主义的初级阶段。尽管我们正在加紧进行现代化建设和改革开放,我们与发达国家在经济文化的发展上还是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因此,今天我们应当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地进行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社会主义建设,这种建设需要比较长的时间;由社会主义的长期发展再过渡到共产主义,则是更长时间以后的事。这种估计是根据中国的特殊国情和历史经验作出的。我们当然不能因为世界经济技术方面的迅速发展就去重复过去大跃进的幻想,企图跨越历史阶段,很快进入共产主义。但是,我们也不能把共产主义看得非常遥远,更不能离开世界总的形势,仅仅以中国的情况和经验去推断共产主义的未来。因为毕竟共产主义是国际的事业,我们首先要认清中国在世界历史进程中的位置。

中国是一个大国,对于世界历史的发展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在社会主义、共产主义运动处于低潮的当前情况下,中国的社会主义建设对于世界社会主义、共产主义事业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这些都是毫无疑问的。但是不能不承认,无论是科学技术和生产力的发展,还是资本主义制度从过度成熟到日益腐朽,以及种种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新因素在资本主义内部的酝酿成长,其核心地区是欧洲、北美的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正是从那里开始,以资本主义为主导的经济全球化把资本主义内部固有的和它所引发的种种矛盾扩展到全世界,构成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内部的阶级斗争、发达资本主义国家之间的斗争、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同广大发展中国家人民的斗争等这些丰富复杂的内容。社会主义、共产主义取代资本主义的过程将以各种形式在全世界展开,将以那个地区的发展和斗争为中心,同世界其他地区,包括广大发展中国家的建设和斗争、中国等社会主义国家的建设和斗争相互影响、相互激荡;其最终标志也将取决于那些以发达地区为中心所展开的各种斗争的状况。不仅取决于发达国家内部的阶级矛盾和阶级斗争,尤其取决于包括中国在内的广大发展中国家和人民反对发达国家垄断资产阶级剥削、压迫、侵略、干涉他们的斗争。事实上,在苏东地区原有的社会主义模式遭到失败以后,在中国等社会主义国家的建设事业继续前进,新的科学技术和生产力迅猛发展和以美国为主导的经济全球化进程加速推进,美国霸权主义猖獗的情况下,全世界的马克思主义者、共产党人和许多看到资本主义发展危机的有识之士,都在探索人类摆脱资本主义所造成的种种灾难的出路,探索人类社会主义、共产主义未来的问题;各国无产阶级、发展中国家的被压迫人民和一切深受资本主义全球化之害的社会力量,正在逐步觉醒并积极开展各种形式的反对垄断资本的斗争。就是说,在全世界,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思想和运动正在实际形势的推动下迅速走向复兴。中国的社会主义事业,无论是建设的实践还是理论上的探索,都应当是它的一个重要部分。

因此,对于我们今天正在进行的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事业,我们应当自觉地把它看成是世界社会主义代替资本主义总的进程当中的一个环节和一支重要力量。中国的社会主义建设有自己的特点,必须依靠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相结合,走自己的路,既不能听命于别人或依赖别人,也不想“当头”去指挥别人;但是社会主义、共产主义事业从来又是国际的事业,在中国进行的建设必然是同世界历史总的进程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不可能孤立进行。我们现在坚持对外开放,加强同世界各国在经济文化技术人才等等方面的交流,积极汲取外国的一切先进事物,抓住各种有利机遇,以加速我们的发展,这是完全必要的。但是,这只是事情的一方面。我们不能只是在科学技术、发展生产力这些方面向世界上先进的国家学习和看齐,我们的目标不是把中国建设成美国那样的发达资本主义国家,那是不应当也是不可能做到的。我们前进的目标应当同世界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进程联系在一起,自觉地把我们的发展看作是世界社会主义力量的发展壮大。因此,在推断我国社会主义发展的未来时,不能不考虑这个历史的总进程,不能不考虑资本主义国家科学技术与生产力的发展和资本主义主导的经济全球化所带来的各种矛盾和斗争,不能不考虑世界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理论和运动的发展状况,不能不考虑其他社会主义国家与世界各国反对资本主义的政党和运动、一切反对帝国主义霸权主义的国家和人民的斗争,以及如何加强同他们的配合和联系,不能不考虑我们同帝国主义霸权主义之间的侵略与反侵略、干涉与反干涉、和平演变与反和平演变的长期斗争及其结局。这样,我们的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理想和前途就与世界形势的发展、世界人民的斗争联系在一起。而依据世界形势的发展,如我们在前面所说,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绝不是渺茫的和遥遥无期的;科学技术和生产力越发展,经济全球化越发展,当代世界的各种矛盾越充分展开,共产主义就离我们越近。我们应当对中国的和世界的共产主义前途充满信心。

资本主义从萌发、诞生到今天才几百年,就早已度过青年中年而进入晚年。尽管现在看来还似“繁花似锦、热火烹油”,它那“忽剌剌似大厦倾”的日子还会很渺茫吗?还要几百上千年吗?

如果这样的观察是正确的话,在我们进行社会主义建设的时候就应当同时注意两个方面。一是要尽可能快地发展社会生产力。为此就要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积极学习汲取世界上在先进科学技术和生产力方面的一切积极成果,采取一切有利于社会生产力发展的经济形式。二是在经济、政治、文化发展的整个过程中,始终坚持社会主义的基本性质和基本方向,包括坚持马克思主义的指导,坚持以公有制为主体,坚持共产党和国家政权的无产阶级性质等。我们不是发展随便哪一种生产力,随便哪一种经济政治文化。如前面所说,以美国为首的资本主义虽然暂时似乎还很繁荣强大,但已充满矛盾和面临深不可测的危机。那棵大树是靠不住的,那个大款是傍不得的。我们如果沿着他们的方向走,即使科学技术和生产力的发展,也必然会遇到巨大的困难和障碍,社会政治的稳定也会遇到巨大的挑战,更不要说社会主义、共产主义的理想和前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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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世纪之交的共产主义理想_资本主义制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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