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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时期以来，台湾岛内经济形势出现逆转，投资环境恶化，股市持续大跌，金融机构坏账比率上升。去年11月，英国《经济学人》杂志刊文认为，射过1997年至1998年亚洲金融风暴的台湾，可能会爆以“另一版本的亚洲危机”，时间将在今年春节前后。台湾会不会爆以金融危机？何时爆以？是什么因导致金融危机爆以？一旦爆以，影响程度如何？对台湾岛内经济会造成什么影响？
对大陆、亚洲乃全球经济会造成什么影响？振兴台湾经济的出路何在？12月30日，台湾问题专家、厦门大学台湾研究所李非教授在厦门接受了本报记者的独家专访。
吃了泡沫的“苦”
记者：岁末年初，让股民揪了一年心的台湾股市又伴着“一声声叹息”迈入新年——由最高时的一万多点，跌到年关的4500点，用“一路狂泻”来形容去年一年的台股走势，甚不为过。您能分析一下个中原因吗？
李非：股市是台湾岛内外形势的睛雨表。在90年代，台湾经济能够维持在中度成长的局面，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其高科技产业包括电子、资讯产业“一枝独秀”，成为支哲学撑其经济的发展的主要力量，同时，由于大经济环境较为宽松，企业又有一个经较大的成长空间。但是到了去年，尤其是下半年以来，这两个因素开始发和变化，一是受美国新经济重创的影响，整个纳斯达克指数下滑，台湾电子、资讯产业同样受打击，进而影响到整个台湾经济的发展。二是两岸关系扑朔迷离，是战是和，争论不休，给台湾经济发展造成影响。据台湾经济研究年的一项研究成果表明，台湾经济如果能够维持中度成长，两岸经贸的贡献度必须达到三分之一，也就是说，如果台湾经济增长6个百分点的话，两岸经贸贡献2个百分点，约点30%至40%左右，这个贡献率是非常高的。台湾当局目前还没有回到“一个中国”的原则下，在这个关键的问题还没有解决的情况下，台商对在岛内投资的信心明显降低，吸引外资也受到很大的影响。
而与此同时，由于台湾当局不能改善岛内投资环境，严重影响了厂商在岛内的投资意愿，进一步加速了岛内企业的外移。去年一年，台商对大陆的投资在不断增长，形成了自1993年前年首波高潮以来的第二波高潮。据台湾当局有关统计，去年前十个月“核准”台商赴大陆投资金额达20多亿美元，比去年同期增长98%。有研究表明，今年大陆电子产业的硬体产值绝对会超过台湾。台湾去年是300亿美元左右，今年不少电子企业转移到大陆来，预计今年台湾电子产业的硬件产值将降为240多亿美元，而大陆可以达到250多亿美元。并非“不治之症”
记者：最近这段时间，台湾政经界人士纷纷提出警告，认为台湾即将爆发金融危机，企业跳票的情况也将会出现，并引发挤提风潮。您认为台湾会发生金融危机吗？
李非：尽管目前台湾本岛经济状况不是很理想，但是我个人认为，台湾爆发金融危机特别是爆发大的金融危机的机率不是太大。台湾经济目前是在谷底，可能还会进一步恶化，但是不会有太大的下滑，因为台湾经济本质还是好的。台湾经济与韩国经济不同，它是企业自己在调整自己。台湾企业自有资金的比重超过50%，而韩国、日本是由国家来直接管理企业，对企业进行调整。台湾企业如果维持不下去，倒掉就行了，但不会引发金融危机。当然，不排除一些公司盲目扩张，出现了一些危机。但我个人认为，台湾股市跌到4500点时，已经基本上在谷底了，往下跌的空间有是有，但已经很小了。台湾股市正常时，应当维持在6000至7000点之间，甚至到8000点也不算太高。目前跌到这么低，除了经济上的因素外，还有许多政治上等方面的因素。所以，台湾政府在下半年急着考量“小三通”的问题。“不三通”的政治意义大于经济意义，其目的在于化解、缓和两岸关系，打开一个摆脱经济困境的突破口，尽管这个突破口可能本身对其经济没有太大的帮助。所以说，我个人认为，虽然台湾经济已经“生病”了，但这个病不是不治之症。通过恢复调整，还是可以医好的。关键的问题在于，台湾当局要在两岸关系问题上，能够妥善处理，更好地实现台湾经济与大陆经济的互补。
快搭“大陆列车”
记者：台湾这一波经济低潮到来，对大陆经济会不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李非：当然会有一定的影响。大陆经济是一个大经济的概念，台湾是一个小经济的概念。没有台湾经济，大陆经济照样发展；有了台湾经济，大陆经济可以发展得更快。大陆只要是坚持改革开放，经济一定会保持比较快的增长，而台湾经济能否搭上大陆经济这趟快速列车，就要看台湾当局领导人，能否务实一点，回到“一个中国”的原则下，共同推动两岸经贸合作与交流。我个人认为，台湾经济会对大陆经济造成的影响，主要是局部性的。比如，福建经济的依托和希望在台资，台资向福建转移的越多，福建经济的发展就越有希望。我常打比方，中国大陆就像一个巨大的海绵，外资只不过是几滴水，水滴下来，总是表面先吸收。90年代后，台资大量向大陆转移，福建有其自身的优势。整个福建经济在90年代有比较快的发展，就得益于台资，虽然台资在福建吸引外资中比重占第二位，仅次于港资，但实际上，许多港资其实是合资，不少港资、外资也是由台资带进来的。
“入世”是副解药
记者：“入世”对两岸经贸、两岸“三通”会产生什么影响？
李非：两岸“入世”后肯定会对两岸经贸关系产生很大的影响，许多贸易障碍都要随着“入世”而消除，如果台湾不消除的话，大陆完全可以通过正当途径来解决。WTO主要是针对贸易和投资的问题，它并不涉及到通航的问题。即使“入世”后，台湾方面不和大陆进行“三通”，它也有其说辞。当然，大陆对此是极力反对的。国家外经贸部有关官员最近曾说过，如果“入世”后，台湾当局不进行“三通”的话，就要请世贸组织出面解决。我个人认为，“三通”问题迟早会解决，但全部解决，肯定需要有一个过程。可以由局部的“小三通”，到局部的“大三通”，然后再全面的“大三通”。“入世”更重要的是贸易与投资双向交流的问题。目前两岸在贸易方面，是双向，但又是有限的双向。两岸贸易极不平衡。台湾商品过来的多，大陆商品过去的少，主要是因为台湾对大陆商品的进入有许多限制。WTO一个重要的内容是对商品贸易进行规定，要求双向、对等，这样，台湾对大陆商品的一些限制就会逐渐取消，不仅是农产品，还包括调整幅度更大的工业制成品。在投资方面，目前台资可以过来，大陆方面的资金不能过去。“入世”后，台湾对大陆资金的限制也会逐步放宽甚至取消。我认为，大陆方面的资金首先进入台湾的将集中在贸易、航运领域，如在台湾设立分公司、代表处等等，此外，服务业特别是与航运业务有关的服务业也将是大陆资金向台湾集中的一个重点。生产型的投资不是完全不可能，如果大陆一些先进的技术与台湾的资金结合起来，把工厂开到台湾去，合作生产某些产品，也是有可能的。另外还有一个经贸人员交流的问题，估计在“入世”后，台湾方面也会有所开放。
“小三通”是个起点
记者：你对台湾当局推出的“小三通”有何看法？
李非：我觉得只要有利用两岸交流，都可以推动。但这里有一个前提，就是不违反“一个中国”的原则。大陆原来要求台湾在“一个中国”的原则下，推动两岸经贸交流。但台湾当局新领导人迟迟不对“一个中国”的原则进行回应，在这种情况下，两岸“三通”势必陷入僵局。在目前的这种状况下，还是这样做的话，我想可能就推动不了。我个人认为，是以倒过来看，只要不违反“一个中国”的原则，有些事就有了解决的途径。现在要首先在政治上取得共识是很难的。两岸关系从来都是经济先行，政治跟着走的，如果政治一直对经济交往作出限制，设置障碍的话，必然会妨碍经贸交流，也会反过来延缓政治关系改善的进程。经济走了一步了，政治可能会跟着走一步。经济如果停滞不前的话，就带动不了政治关系的缓和。
“小三通”是一种量变，但是如果“小三通”是终能带动“大三通”，就会产生质变了。两岸经贸关系有了一个比较大的突破的话，政治关系也会向前迈一步。
记者：是不是可以这么说，从某种程度上看，“小三通”的开跑，对今后两岸关系的发展，实际上起到了一定的促进作用？
李非：应该是这么说。从表面上看，目前“小三通”的实际意义不是非常的大，但它是一个起点，或者说是一个突破口吧。就像一扇门，开了一条缝，人就会涌进来，来的人越多，门缝也就会越挤越大。总比关门着好吧。“小三通”实施后，台湾方面是没办法走回头路的。
记者：您本人去过台湾吗？
李非：去过几次，也做过一个月的短期研究。最近一次是1997年去的。
（章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