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交通大学文学与国际汉学院，甘肃 兰州 730070）
摘要：“为什么”一词是现代汉语日常使用中频率相当高的表疑问的词汇，关于“为什么”一词的来源和词类划分问题向来都是学界内长久以来论争的热点所在，本文是从“为什么”一词的词源和现代汉语中词和短语的划分依据上入手尝试对“为什么”一词的词类划分作出说明，以期引起相关研究的继续开展。
关键词：为什么；什摩；词类划分
一、从词源上讲
首先，从词源上讲，“为什么”一词来源于介词“为”和疑问代词“什么”的组合，二者组合共同构成了一个介宾短语，用于询问原因或者目的，具体来说如下：
“什么”一词，由“什”和“么”组合而成，二者是两个汉字组成的一个语素词。“什”根据《说文解字》是“相什保也，从人从十，是孰切”即为集体名词，表示虚数的“十”，读作“shi”常用于军队的人数统计，如孔颖达正义“五人为伍，二伍为什”，据此可以推断“什”在上古汉语中表示计数，是一个集体名词。此后随着语言的不断发展，“什”成为形容词，开始表示多种的，杂样的，《史记》中说“什，聚也，杂也。吴楚之间谓资生杂具为什物”。“么”又写作“麽”，“幺”，在《说文解字》中说，“幺，小也。象子初生之形。俗字作么。”是指微小、细小之物，或排行最小。后来，“么”不断发展成为词尾助词用来构词、表示含蓄的语气。
“什”和“么”的合写始见于唐代，向熹先生推测它是由“是何物、是物”的口语转音逐渐形成而来的，多见于《祖堂集》、《敦煌变文集》或一些禅宗文献中，其写法不固定有“什摩、甚摩、什麽、甚么”等多种，是唐代口语中常见的表疑问、反诘语气、任指、虚指的代词，例如：
《敦煌变文集》：是甚没人？
《三宝问答》：毕竟唤作甚谟物？
《祖堂集》：贵姓什摩？
《祖堂集》：生死尚未过得，学什摩佛法？
《药山和尚》：有什摩事？
《第三十三组慧能和尚》：讲主云“是什摩物动？”
在叶建军（2008）关于《祖堂集》“什么”一词的考察中，他发现“什么”一词用例颇多共有1063例，其中绝大多数写作“什摩”，8例写作“甚摩”，1例写作“什麽”。由此可以推断“什么”一词至少在《祖堂集》成书的南唐大保年间已经被社会普遍接受并使用，是常用的口语表达疑问的用法但书面写法尚未统一。
元代中后期，“什摩”的写法逐渐过渡成“甚么”常出现在元曲作品中，到明清年间，“什么”的写法才逐渐固定下来，侯妍妮（2015）考察清刘鹗所著《老残游记》一书，发现“什么”用例最多达150次，写作“甚么”109次，曲建华（2007）中对经典作品《红楼梦》的统计发现，其中“甚么”的用法只出现了8次，而使用“什么”有117处，因此推测从语言书写经济、简便原则出发，近代汉语中“什么”的写法被固定，沿用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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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表示询问原因或者目的时，“什么”常搭配介词“为”，形成“为什么”或“为甚么”的固定结构，例如：
《二刻拍案惊奇》：那小业种来时，为甚么就认了它？
《奈何天 妒遣》：为甚么定要遣他？
《文明小史》：你莫非遇见了什麼邪魔？不然为什麼一个人在这里发怵？
根据上述例子“为什么”常用于探究询问事情发生的原因和疑问代词“什么”询问事情本身的用法非常不同，“为什么”的构成是表示介词的“为”和“什么”两个语素的合成，因此从词源角度来讲，“为什么”在产生之初的确是两个语素构成的一个介宾短语，但鉴别词和短语的依据不能仅仅从词源上讲，更应该把该语言单位放在实际应用的语境中进行更进一步的考察。
二、从词和短语的划分上讲
我们认为，词是语言中最小的能够独立运用的音义结合体。因此，只有满足“最小的”、“能够独立运用”的语言单位才能划分到词的范畴，否则就应该归类到语素或者短语中，举例来说：
“仿佛”是两个音节、一个语素构成的联绵词，“仿佛”只有连在一起使用时，才能完整表达出“似乎、好像”的含义，同时“仿佛”不用再连缀其他成分就可以独立运用，因此我们说“仿佛”是一个语素构成的词，而“仿”、“佛”、“仿佛是”、“仿佛像”等都不属于词。而“书包”一词则是两个音节、两个语素构成的合成词，因为按照鉴定语素的办法“书包”一词可以扩展为“书本”、“皮包”等不同的词汇，并且扩展之后语素的意义没有发生改变，因此“书包”是两个语素。
具体到“为什么”来说，首先，“为什么”，从内部结构来说，是“为”和“什么”两部分意义的融合，在表达意义上是稳定的，表达“为了什么原因”、“为了什么目的”的意义，是两个语素三个汉字组成的一个意义完整的词语；从语音上，“为什么”在日常使用中没有固定的语音停顿，通常是三个音节结合紧密地出现，在汉语字典中拼音的写法也是稳定的三个音节连写；从运用上说，“为什么”能够单说、单用，例如：
A：我明天请假回家。
B：为什么？
在这个语境中，“为什么”单独使用，且表达了稳定的意义。再如：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心里直害怕。
你为什么不吭声？
我们都奇怪他为什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
在上述几个例子中，“为什么”单独充当了句法成分，例如第一句中，“为什么”充当宾语，后两句中，为什么加在否定词或者介词“连”引导的短语前，充当了状语成分，据此我们可知，“为什么”可以单说、单用。
据此，我们可以总结：“为什么”音节常常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使用，表达稳定、固定的意义；也可以单独充当句法成分、单独回答问题，从这角度讲，本文认同“为什么”是一个词。
三、从日常使用上讲
在日常使用中，“为什么”属于一个高频词汇，非常常用。前段时间，网上曾经火爆流行过某一明星针对于好友吸毒事件写的“为什么”微博，摘抄如下：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为什么你要做这样错到极致的事情？
为什么你不把痛苦予你最应该亲近的人分担？为什么你要对我隐瞒这么久？
这条微博在140字中，连用10个“为什么” 用叠加和重复的手段增强语气来表达该明星对好友吸毒的不理解和质问，透露出他对好友吸毒的痛心。在这个语段中“为什么”是作为一个完整的音义结合体来使用，意义稳定且结构稳定不可拆分，因此从这个语段出发鉴定“为什么”属于一个词汇。
总结：
综上所述，从词源角度来说，“为什么”是由“为”和“什么”构成的介宾短语；但从词和短语的划分角度以及日常使用方面来说，本文更倾向于认定“为什么”是一个词，而并非一个短语。
参考文献
[1]叶建军.《祖堂集》中疑问代词“什摩”的反诘用法[J].安庆师范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5）
[2]侯妍妮.《老残游记》中“什么”类疑问代词的用法[J].牡丹江大学学报,2015（9）
[3]黄群、王建军.疑问代词“什么”的功能及使用条件[J].学术论坛,2014(6)
[4]曲建华.“什么”的起源和演变探析[J].呼伦贝尔学院学报,2007(3)
论文作者:张雪辰
论文发表刊物:《知识-力量》2019年7月上
论文发表时间:201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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