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高中语文口语训练教学的一种构想，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口语论文,高中语文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一
如果我们审视一下高中语文教学与研究的现状，不难发现这样一个事实：口语表达训练在语文教学中根本无地位可言，少得可怜且随意无序的口语训练教学实践直接导致了口语训练教学理论研究的苍白，广大高中语文教育工作者和理论研究人员对口语训练教学理论研究的关注程度也明显低于对读写的关注。
以人大复印报刊资料《中学语文教与学》1995—2004年刊载的文章数量来看，十年间刊载的文章大约3400篇，有关口语训练教学方面的文章不到60篇，仅占全部文章数量的0.017％，这些文章主要集中在以下方面：（1）阐述加强口语训练的重要性、迫切性及其宏观上的对策思路；（2）阐述听说能力与读写能力的内在联系及其功效；（3）论述朗读或诵读的意义及其在教学中的运用。这三类文章都具有较强的针对性，研究者所提出的一系列旨在强化高中语文口语训练的意见、步骤、思路、对策等也都具有一定的现实指导意义。但从整体上看，研究的视野还不够宽，研究的切入点还不够准，研究的方法还不够丰富，最关键的是缺乏对高中语文口语训练教学进行整体性的反思与实质性的课程建构。这与读写教学的实践与研究中那种大视野、多角度、全方位、重建设的火暴场面形成鲜明的对比。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人们对口语教学的研究显得如此的寂寞冷清呢？我们以为至少有如下三个原因：
1.重读写、轻听说的语文教学倾向积重难返。语言的训练，应是指口语表达的训练与书面遣词造句作文的训练，这是一种不言而喻的常识。口语表达训练和文字训练，本来应该相辅相成，互相促进。从教学的角度看，口语表达训练与文字训练也应该是两条腿走路的。然而事实上现在的语文教学往往一条腿长、另一条腿短，一条腿极力迈开、另一条腿却拖在后面，形成一种极不协调的“跛足”现象。吕叔湘先生曾经就语言训练的问题提出过严厉的批评：“表面上看，儿童七岁入学，口语早已学会了，不用老师操心，只要教他识字、读书、作文就是了。现在的语文教学基本上是从这种认识出发的，也就是说，只注意文字的学习，不注意甚至不理会语言的学习。尽管我们天天讲‘语文’教学，实际上我们教的和学的都仅仅是‘文’，并不包括‘语’，我们的语文教学仿佛有点半身不遂似的。”这“半身不遂似的”语文教学确实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一方面强调读写训练的重要性、有效性、多元性，要求学生立意谋篇精深周详，遣词造句文从字顺，字斟句酌；另一方面忽视甚至无视学生说话随随便便，语无伦次，词不达意。吕老在40多年前提到的那些问题，如今的语文教学不仅依然存在，而且相当严重。
事实上，所谓重读写、轻听说的语文教学倾向的背后就是人们追求高考考分的功利心态。尽管现在有一些高校实行自主招生，一些重点高中享有保送制度，就这一小部分的考生而言，由于面试的需要，他们或许会对口语表达有那么一些关注，而对绝大多数的考生而言，口语表达的好坏与他们最终能否升学是没有丝毫相关的，至少关系不大，影响他们的是高考的卷面成绩，而绝非是口语表达水平。这种不正常的教学倾向及其产生的后果使学校、受教育者与相当一部分的教师不想、不愿也不屑把有限的教学时间投放到口语表达训练上，可以肯定地说，在目前的高考体制之下，所谓听说能力的训练与提高永远只是一种理想化的追求，而不会得到切实的关注的。
2.相当部分的高中语文教师和高中学生对口语表达训练认识不足，口语表达水平低下。按理说，一个语文教师必须具备扎实的基本功，包括诸如口语表达、书写等技能性素质，因为它是支撑教学工作的基石。一个语文教师必须会说标准的普通话，堪为推广普通话的模范，无论是范读课文还是口语表达应尽量做到字正腔圆、抑扬顿挫、轻重缓急、优美动听。然而目前相当一部分语文教师的普通话水平达不到国家规定的要求，至于会话，情况更是难以令人乐观。能脱稿，说起话来有条有理、不重复、不脱节、不颠倒、造句连贯、用词恰当者绝不在多数，表现在课堂教学上，就是语言淡而无味，没有感染力；讲述不清晰，不到位。学高为师，作为学生学习的引路者和指导者，如果不具备过硬的基本功，又怎能期望大面积地提高学生的口语表达能力呢？在实际的教学过程中，许多语文教师不擅长对学生进行口语训练，除了主观上不重视之外，缺乏实力与底气恐怕是最主要的原因。
再看看学生的基本情况，据国内的有关专家研究表明，高中学生说话能力普遍存在着四个问题：（1）说话心理障碍，表现出来的是脸红，声音过低，态度不自然，不知所措。（2）说话生理障碍，表现出来的是说话含糊，吐字不清，或说话频率过快，缺少必要的停顿，语音、语调不标准。（3）说话不流畅，表现出来的是说话不得要领，语无伦次，无中心、无条理，让人不知所云。（4）说话品位低下，主要是指说话人不能正确理解人际交往双向性原则，不尊重听话人，不考虑说话的场合、环境等因素，比如不分场合高声喧哗；别人谈话时，随意打岔；说脏话，满嘴带刺；卖弄新词，胡乱用语等等。而随着升学压力的竞争与网络的快速普及，没有时间多说话或有了时间就上网的现象日趋严重，话语缺失症的现象愈来愈多，使人们有理由相信，现在的学生越来越不会说话了。
3.课程标准和教科书对口语训练应有的课程地位缺乏实质意义的规定。《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以下简称《标准》）明确指出：“高中语文课程应进一步提高学生的语文素养，使学生具有较强的语文应用能力和一定的审美能力、探究能力，形成良好的思想道德素质和科学文化素质，为终身学习和有个性的发展奠定基础。”《标准》还指出：“高中语文课程包括必修课程和选修课程两部分。必修课程包含‘阅读和鉴赏’、‘表达与交流’两个方面的目标。”“学校应按照各个系列的课程目标，根据本校的课程资源和学生的需求，有选择地设计模块，开设选修课。”从《标准》的阐述中我们至少可以概括出三层意思：一是使学生具有较强的语文应用能力是高中语文新课标注重人的终极培养的一大特色。二是“表达与交流”和“阅读与鉴赏”是高中语文必修课程的两个并重的课程目标。三是课程的设置应尽量满足学生的需求，课程目标可以以选修课的方式予以确立并实现。然而现行的高中语文教材在编写的体例方面并未能很好体现《标准》的这一精神，课程目标与实际的教材之间缺乏应有的衔接与对应。
现行的《全日制普通高级中学教科书（必修）语文》是于2002年10月经教育部中小学教材审查委员会审查通过的，教材中的“说明”有一段话非常值得玩味：“这次修订，在编排上力求线索简明，序列清晰，阅读教材和写作、口语交际教材分开编排。在阅读教材中，兼顾写作、口语交际；在写作、口语交际教材中，兼顾阅读。阅读教材与写作、口语交际教材相配合，合编为一本书。”“口语交际教材大体上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第一册），引导学生把握口语交际的基本要求：大胆开口，文明得体。第二阶段（第二册），培养单向的口语交际能力：倾听，应答。第三阶段（第三、四册），培养双向互动的口语交际能力：劝说，讨论，演讲，辩论。”
从表面上看，这套高中语文教材的确兼顾听、说、读、写四种能力的训练，训练似乎也有一定的层级递进，“线索简明，序列清晰”确实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体现。但从实际的教学实践与教学效果来看，那不过是教材编审者一厢情愿的表达罢了。且不说高中阶段这仅有的8次口语训练量能否满足学生对口语表达训练的需求，也不论这两学年三阶段的序列编排能否切实有效地提高学生的口语表达水平，单就口语表达训练的内容组织与形式编排来看就存在着明显的缺欠：口语训练的内容过于单薄，口语训练的能力层级不明显，训练的课题之间缺乏内在联系，练习设计缺乏科学性、时效性、情境性与趣味性，整个训练还缺少时间的安排以及测试手段、测试方法的说明等等，所谓“线索简明，序列清晰”的特点体现得并不明显。更何况在目前高中语文教学课时普遍紧张的情况下（按规定高一、高二每周语文只有4个课时），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和勇气从读写教学当中挤出时间去从事口语表达训练吗？即便我们有勇气进行口语表达训练，这样的训练会有实质性的效果吗？因此，把口语表达训练放在必修课程序列是不现实的，必修教材中的口语表达训练几乎成了一种美丽的摆设，它至多从理论上体现了我们的教材照顾了读写听说四种能力的姿态，而口语训练实际上差不多被现行的语文教学实践给遗忘了。
综合以上的原因，我们可以得出这样一个结论：造成高中语文口语训练的薄弱局面不是偶然的，它是长期以来多种因素作用下形成的一个痼疾。口语教学实践的匮乏直接导致了口语教学理论研究的苍白，反过来，苍白的口语教学理论研究又加重了口语教学实践的匮乏，使得实践与研究整个儿陷入了恶性循环之中。这一问题已经严重阻碍了学生素质的全面提高，阻碍了中学语文教学的健康发展。
二
要唤起广大语文教育工作者对口语训练教学的实践与研究的热情，必须彻底转变落后陈旧的教学观念，深刻认识到语文课的口语训练应是高中生踏入社会的最基本的技能训练、素质训练，口语表达能力不仅是一种语文素质的外化，也是一种创新能力的体现，更是一种人文素养的综合显现。同时要深入研究开展口语训练教学的有效办法，切实改变口语训练教学寂寞冷清的局面，要努力使绝大多数没有先天缺陷的学生都能达到一定层次的说话水平，使口语训练教学成为广大语文教师关注的一个热点，成为中学语文教学实践与研究的一个热点。
首先，必须要对口语训练教学的现状进行清醒的认识，了解现状是为了改变现状进而去设想未来。其次，要认识到口语表达是与阅读写作并重的课程目标，高中语文口语表达训练要获得真正意义上的重视，必须使口语表达训练课程获得实质性的独立的地位，因为课程“是为有目的的学习而设计的内容，而教学则是达到教育目的的手段”。高中语文口语训练课程可以作如下界定：在现行的高中语文课程的总体框架内，以学生听说训练所必需的知识（教材）、学生的听说活动或直接经验为依托，以提高学生的听说能力和水平为目标取向，以选修课程为主要的方式，有计划地安排学生听说训练的机会，并辅于一定的测评手段，不断丰富学生的听说体验，使学生的听说能力有所发展。如是才能有效保证口语训练不被强势的读写训练所挤占淹没，才能真正实现《标准》所规划的课程目标。
构建高中语文口语训练选修课程不仅在理论上是成立的，而且在实践中也是可行的。目前世界上许多发达国家都非常重视对中学生说话能力的培养。前联邦德国的语文教学除了通过教科书的讲授和练习，让学习掌握德语书面语和口语外，还专门编写了一些说话训练的专用教材，如费迪南德·社宁出版社出版的一套《语文训练》教材，它按年级，由易到难、由浅入深地设计了一整套训练实例及其思考练习，使学生在生动、有趣的实例练习中掌握各种常用的说话的基础知识和技能技巧。美国的中学语文教学也特别重视中学生的口语训练，要求把中学生训练成为具备每个部位都会“说话”的人，以适应高度发达的社会的需要。美国的教育部门还专门编写了口语训练教材，目前最受欢迎的教程是《现代美国英语》，这套教材目标明确、步骤严谨、形式活泼、可操作性强。在日本，中学国语教材多达十几种，基本上以综合型为主，但听说课文的数量占全部教材的8％左右。从练习的说话形式看，包括谈话、讨论、会议、报告、讲演等。从体例上看，包括某种说话形式、特点和方法的介绍、实例以及练习，目的是系统地培养学生的听说能力。从我国的情况看，目前在中等师范学校，为加强师范生的口语能力培养，有关部门也专门编写了诸如《口语训练教程》之类的教材。这些教材体例大都比较严谨，配有大量的可供操作的实例，且有严格的考试或考查的制度相配套。国内外听说训练课程的设置及相关教材的编写为高中语文口语训练课程的设置与教学的实施提供了许多借鉴。
高中语文口语表达训练选修课程的建构，是一个系统的工程，它必须有若干个相对完善的子系统提供支持，才能正常运作。这些子系统分别是：（1）合适的课本和工具书；（2）合适的教师；（3）足够的教学时间；（4）必要的评估手段。
首先，要编写出一本比较科学实用的、专用的以口语表达训练的选修教材，从而把口语表达训练从现行的高中语文教材体系中剥离出来。这部教材要像阅读教材、写作教材一样，有自己独立的体系，单元有相对的独立性，每个单元由训练目标、训练方法、示范材料和训练习题等构成，还可以辅以一定的电子音像制品，以突出口语训练的特殊性、形象性、实用性与趣味性。
其次，考虑到高中语文教学中的口语表达训练容易被人为地挤压、削弱的现状，口语训练课程应当以选修课的方式正式介入高中语文课程体系当中，开设口语表达训练课，每周规定一定的课时加以落实，并辅以相应的考试或考查等手段来检测学生的实际水平。学生的口语表达水平以等级制的方式来评定，并允许部分有能力的学生提前考级，改变学生的语文学习成绩单凭书面考试的状况，形成读写听说多元的语文学习能力考评机制。
第三，选择口语表达能力强，有一定专业特长的教师担任口语表达训练选修课的指导老师，凸显口语表达训练的专业性特征，规范口语表达训练的教学组织管理与制度管理，改变口语表达训练的随意性、松散性的现象。
第四，编写口语表达训练的专用教材是非常关键的一个环节，当然可以借鉴国内外一些成功的经验，但考虑到高中语文的学科特点和高中学生这一特殊的年龄层，其基本的框架不妨包括以下四个方面的内容：
口语训练基础篇。（1）基础语音训练，主要指的是对汉语音节的各种构成成分的训练和发音器官的训练。过好语音关，这是提高说话表达能力的前提和基础。（2）态势语训练，说话不单单用声音，还可以有不同的表情、动作和手势等。正确使用势态语，可以增强口头语言的感染力，帮助学习者实现尽如人意的交际效果。（3）听话训练，改进听的习惯，掌握科学的、有效的听讲方法。
口语训练应用篇。（1）朗读与朗诵训练：包括朗读技巧的掌握和各种文体的朗读，包括诗歌、散文、童话、说明文、议论文、文言文、小说、戏剧的朗读，并适当拓展到给影视剧配音的尝试性训练。（2）说话训练：包括初级口语训练（复述、转述、解说）、中级口语训练（描述、讲述、评述）、高级口语训练（专题谈话、主持、演讲、辩论）。各年级按由易而难的梯度分阶段实施训练。
口语训练组织。着重对口语训练中的三种形式，即朗诵会的组织、演讲会的组织、辩论会的组织进行必要的介绍。
口语训练资料篇。选取一批适合朗诵的古今中外优秀的文学精品以及历史上著名的演讲词，并作必要的导引解释，作为学生课外练习的素材。
说话是人们交流思想的主要形式。在现代社会里，随着通讯和多媒体技术的飞速发展，人们交流思想时，口头语言的使用率大大高于书面语言的使用率，说的作用已明显地超过了写的作用。而在实际生活中，人们的说话能力却不尽如人意。在美国，有关学者曾对美国人对不同的事情有怎样不同的惧怕程度作过专门的调查，在接受调查的2543个成年人中，害怕各种事情的情形居前三位分别是：在公众面前讲话（40.6％）、登高（32％）、昆虫病菌（22.1％）。有趣的是，40.6％的成年人会对“在公众面前讲话”感到“不同程度地害怕”。调查还表明：有60％—75％的学生承认他们为“讲话时神经紧张”所困扰。
中国的国情自然与美国的国情大不相同，但绝大多数中国学生不善于说话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良好的说话能力肯定不是与生俱来的。能说会道、辞能达意、应变机敏、口若悬河的好口才是在生活中培养出来的。因此，学校的教育，特别是语文教学理所当然要承担起训练好学生具有良好的口语表达能力的任务，并且要努力使大多数没有先天缺陷的学生都能达到一定层次的说话水平，构建高中语文口语训练选修课程的意义正在于整合有限的教学资源，有计划地安排学生听说训练的机会，并使学生的说话能力有所发展，有所提高，以利于他们能够从容地参加未来社会的竞争。
收稿日期：2005—1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