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人力资本与智力资本的“虚拟资本”性质_人力资本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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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为止的关于虚拟资本的研究大多停留在金融层面,一些学者认为虚拟资本的界定只能限定在金融资本范围内,但当代社会经济实践与经济学的发展证明,更需要从宏观与微观不同的层面来研究这类问题。所谓“虚拟资本”,是指不具备传统资本的实物形态,而事实上却可以决定未来收入流的具有资本特性的东西,其核心是对不具备传统资本实物形态的东西进行“资本化定价”。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三卷中提出了“虚拟资本”与“资本化定价”问题,[1]成思危先生和南开大学刘骏民教授对这些问题作了开拓性研究,此后许多学者对这些问题作了进一步的深入探讨,这类虚拟资本的价值创造与与“资本化定价”是无法以传统会计来计量的,可以认为由此才引致了20世纪90年代我国经济学界“人力资本产权”问题的论争以及近年来郎咸平等学者与主流派经济学者在中国企业产权制度改革问题上的争论。①

笔者认为在当代企业的资本范畴中实际上已经形成了以实体资本为一方的“硬资本”和以虚拟资本为另一方的“软资本”两大部份,而这两大部份是建立在“资本三要素”——物质资本、人力资本、智力资本基础上的。②“硬资本”即物质资本,它即通常所说的投入生产流通过程的那些人类劳动的产品,它指土地、机器与建筑物等被称为资本物品的东西,也指用来买卖资本物品或买卖厂商的资金;“软资本”即人力资本、智力资本。笔者认为人力资本、智力资本理论的产生,本质上是从微观视角提出了“虚拟资本”问题,人力资本、智力资本理论的核心就是对企业与员工所具有的人力资本与智力资本,这些过去被看作是费用或成本的、不具备传统资本实物形态的东西进行“资本化定价”,以决定其未来收入流的预期。刘骏民教授(2004)指出:“如果将虚拟经济的研究范畴界定在‘市场经济中,以资本化定价为基础,以内在的波动性为特征的价格体系的’话,它不但包括金融,还要包括房地产、无形资产、某些高技术产品和信息产品以及其他可能长期或短期进入这种特殊运行方式的有形产品和劳务”。[2]笔者认为这个虚拟经济的界定已经隐含了人力资本、智力资本等要素的重要地位,较为全面地表达了虚拟经济的内涵。人力资本、智力资本的虚拟资本性质体现了当代社会经济中“资本化定价”的泛化。本文试通过“资本”与“虚拟资本”的经济学演变与哲学思考,来阐述人力资本、智力资本的虚拟资本性质。

一、“资本”与“虚拟资本”的经济学观点

“资本”是经济学中最重要而又内涵丰富的概念。1888年庞巴维克在《资本实证论》第三章“资本概念的历史发展”中总结了在经济学发展史上“资本”一词的十余种解释,[3]60从那时发展至今,“资本”概念的内涵在不断地丰富不断地发展。但综观经济学说史上“资本”与“虚拟资本”概念的演变,主要是沿着两条思路来展开的。

1.马克思的“资本”与“虚拟资本”观

马克思认为:“资本”是能够带来剩余价值的价值,资本也是一种社会关系。货币转化为资本的关键是劳动力转化为商品,资本的积累是通过剩余价值的资本化来进行的,它是资本扩大再生产的主要源泉。在《资本论》中,马克思描述了资本运动的全过程,认为资本的运动是生产过程与流通过程的统一。资本在其运动不同阶段的表现形态分别是货币资本、生产资本和商品资本,这些资本都是实体资本。

另外,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三卷的《利润分为利息和企业主收入:生息资本》中,全面分析了虚拟资本问题。他指出:“人们把虚拟资本的形成叫做作资本化,人们把每一个有规则的会反复取得的收入按平均利息率来计算,把它算作是按这个利息率贷出的一个资本会提供的收益,这样就把这个收入资本化了”。[1]528

马克思从金融的视角分析了虚拟资本存在的三种形式:一是从股票资本化的角度提出虚拟资本。他指出,当股票作为商品来买卖时,它就有了价格,从而给其持有者带来资本利得收益,这些就使它资本化了;二是从国债资本化的角度来论述虚拟资本。他指出,国家对借入资本每年要付给债权人一定的利息,而资本本身已经由国家化掉了,它已经不存在。因此,这种把国家付款看成是自己的幼仔(利息)的资本,是纯粹的虚拟资本;三是从银行创造信用的角度来论述虚拟资本。马克思指出:“银行的准备金,总是表示储藏货币的平均量,而这种储藏货币的一部分本身又是自身没有任何价值的证券,只是对资金的支取凭证,因此,银行家资本的最大部分纯粹是虚拟的,是由债权(汇票)、国债券(它代表过去的资本)和股票(对未来收益的支取凭证)构成的”。[1]326

马克思(1897)还在《雇佣劳动与资本》中指出“资本不仅是若干物质产品的总和,并且是若干商品或者若干交换价值或若干社会定量的总和”。[4]363这里的“若干交换价值或若干社会定量”我们可将其理解为人力资本、智力资本、社会资本。这种资本观对我们进一步理解好当前的人力资本、智力资本、社会资本等虚拟资本的性质具有重要的意义。

2.西方学者的“资本”与“虚拟资本”观

当代西方主流经济学认为,资本主要采取两种形式,即物质资本(货币资本)和人力资本。如:“资本(capital)由人们用来生产商品和服务的长期工具组成。它包括物质资本,如建筑物、机械、设备;还有人力资本(human capital),如工人拥有的技能和培训”。[5]

若仅从物质资本来看,斯蒂格里茨(1997)认为,“资本”一词在经济学上是在两个有区别然而又有密切关联的意义上使用的,一是指机器与建筑物,有时被称为资本物品的东西,一是指用来买卖资本物品或买卖厂商的资金,[6]从这两个方面来看这些都属于实体资本。

若从人力资本来看,笔者认为当西奥多·舒尔茨1960年正式提出人力资本理论后,实际上虚拟资本观念就悄悄进入主流经济学,尽管人们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当然,在这之前西方学者如希法亭、弗朗索瓦、凯恩斯也对虚拟资本进行过探讨,但他们的探讨仍未超越马克思定义的虚拟资本的范畴,主要局限于金融领域,因而始终未能融入主流经济学。

回望人力资本理论所走过的旅程,其实人力资本的虚拟性内涵极其明了:“人们以不同的方式在他们自己身上的花费,不仅是为了当前的享受,而且也是为了将来取得金钱的和非金钱的报酬。所有这些现象——医疗保健、教育、信息猎取、工作寻找、移居和在职培训——不管是个人自己的行为,还是社会为其成员所作的努力,都可以看作是投资而不是消费”(马克·布劳格,1980)。[7]人力资本理论最大的贡献在于把我们传统认为的人的消费转换为投资,“好多我们称之为消费的东西,就是对人力资本的投资”。[8]1但这种投资是隐性的虚拟的。当我们在享受美食和保健时,当我们在学校接受教育时,我们是在满足当时的生理和成长的消费需求,但这种消费将决定我们未来的工作状态和收入流,因而这种消费本质上又是在人身上的一种虚拟性的投资,这种虚拟性的投资将决定体现在人身上的技能和知识存量的资本化定价,笔者认为这就是人力资本理论最重要的“硬核”。

所以,人力资本的本质是对体现在人身上的技能和知识的存量进行资本化定价。如舒尔茨认为,体现在人身上的技能和生产知识的存量,即人力资本。他说:“我们之所以称这种资本为人力的,是由于它已经成为人的一部分,又因为它可以带来未来的满足或者收入,所以将其称为资本”。[8]92

人力资本的概念反映了三个特点:(1)人力资本是隐性地体现在人身上的技能和生产知识的存量;(2)它是依附于人身上的,具有可投资性和增值性的价值存量; (3)作为现在和未来收入流的源泉,它可以影响人们未来的货币和消费能力。

从微观角度来看,在现代企业中,特别在知识型企业中这类人力资本价值存量往往是以虚拟方式存在的,是由企业股票、期权等对未来收益的支取凭证所构成的,如有的经理人和科技人员,他们的薪酬是其人力资本投入到企业生产经营过程中的回报,而另外他们又持有企业股票、期权等作为对剩余的索取权而存在。

另外,从宏观角度来看,我们在研读西方大师的著作时,他们谈得最多的是人力资本投资及人力资本投资与经济增长的关系,尽管他们没有明确提出虚拟经济概念,但他们当时已经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实物经济与虚拟经济的问题。20世纪初美国经济学家西蒙.库兹涅茨在对美国资本形成的研究中发现:随着美国总收入的不断增加,其实物资本的投入却不断减少,[15]而传统经济学的理论则认为,总收入的增加是靠高度密集的国家储蓄与资本投入来推动的,从而提出了著名的“库兹涅茨之谜”。当时经济学家为了解开经济发展的“库兹涅茨之谜”谜,提出了种种理论来解释西方经济的发展原因,这些理论由于把企业、地区和国家的资源局限于自然资源和货币资本,因此,它们并没有从根本上找到当时经济迅猛发展的原因。

1960年,美国经济学家舒尔茨在美国经济协会的年会上以会长的身份作了一个《人力资本投资》的演讲,使用人力资本的概念,分析了战后发达国家经济增长中出现的用传统资本理论无法解释的增长之谜,他主要从以下三个方面进行了论述:

(1)根据传统理论,资本——收入比率将随经济的增长而提高,但是统计资料却表明这个比率不断下降。舒尔茨认为,这是因为没有把人力资本因素考虑在内。人力资本的增长不仅比物质资本,而且比收入都快。(2)根据传统理论,国民收入的增长与资源耗费的增长将同步进行,但统计资料显示的结果却表明,国民收入远远大于投入的土地、物质资本和劳动力等资源总量。舒尔茨认为,投入与产出间的增长速度之差,一部分是规模收益,另一部分是由于人力资本带来的技术进步的结果。(3)战后工人工资有大幅度增长,它反映的内容是传统理论所无法解释的一个谜。舒尔茨则指出,这个增长正是来自人力资本的投资。[8]

舒尔茨的理论成功地解决了古典经济学家长期以来未曾解决的经济增长的源泉之难题,解开了当代经济增长之谜。他认为人力资本才是国家和地区的富裕源泉。这种理论突破了只有土地、厂房、机器等物质性资源才是资本的概念,把国家、地区和企业在教育、保健、人口、迁移等方面投资所形成的人的能力的提高和生命周期的延长也看作资本的一种形态。由于人力资本不具备传统资本的实物形态,而事实上却可以决定未来收入流,我们现在看来这实际上就是一种虚拟资本。周其仁所说的“一方面,人力资本天然归属个人;另一方面,人力资本的产权权利一旦受损,其资产可以立刻贬值或荡然无存”,[9]格林斯潘所指出的:“GDP的成分正在朝着以主观意志为基础的价值增值的方向迅速转变,这使我们对现期收入的衡量变得困难,因此,也造成了对未来收入预测的困难。”[10]这都充分反映了人力资本的“虚拟资本”特点。

以上的资本观分别在不同的年代和不同国家的经济学理论中占据重要地位,而近年来随着知识经济的发展,兴起了另一类虚拟资本——“智力资本”理论。尽管目前“智力资本”理论只限于在管理学范畴中探讨,仍未能登上主流经济学的大雅之堂,但笔者认为,所有迹象已经显示,“智力资本”理论未来将在主流经济学中占有极其重要的位置。

二、新的虚拟资本形态:智力资本及其经济哲学反思

近年来,随着知识经济的迅猛发展,“智力资本”作为一个独立的概念越来越引起重视。这是由于智力资本所涵盖的内容与企业市场价值之间的关系日益明晰,智力资本价值在企业核心竞争力中的作用日益重要。

正如格林斯潘指出:实际上,存在着对新思想资本化的一种争论,如组织生产的不同方式可以在不增加相关费用的时候增加企业的价值。[10]笔者认为:“智力资本”理论的提出,本质上是提出了对企业知识产品与无形资产实行资本化定价的问题,它为理解现代企业,尤其是知识型企业的知识与无形资产的创新、传递、利用与保护,提供了一个新的理论框架,从而正在以一种新的虚拟资本形态对企业产权理论和管理理论产生重大影响。

1.“智力资本”的西方观点

“智力资本”这个术语最早出现于1958年,当时,两位财务分析师正在对股票市场中的几家以科技为基础的小公司(其中之一是HP公司,当时的年销售额只为2800万美元)进行评估,他们得出的结论是:“这些公司的成长,智力资本可能是其惟一最重要的因素”。[11]美国经济学家加尔布雷思于1969年也提到“智力资本”的概念,而系统地界定智力资本的内涵及内容的是托马斯·斯图尔特。作为智力资本研究领域的先驱,托马斯·斯图尔特在20世纪90年代发表了一系列里程碑式文章和专著。斯图尔特将智力资本定义为,“公司中所有成员所知晓的能为企业在市场上获得竞争优势的事物之和。”他认为“智力资本”就是“企业里每个人所掌握的、能带来竞争优势的内容之和,即企业组织可以用来创造财富的集体智慧。”他将智力资本划分为人力资本、结构资本和客户资本三部分,③并称之为智力资本的“H—S—C”结构。[12]

美国密歇根大学商学院乌尔里奇(Dave Ulrich)教授认为:一家企业的智力资本就是其成员的能力与认同感的乘积,用公式表示,即“智力资本=能力×认同感”。公式中用乘号而不用加号,意在强调组织中的“人力资本”与“结构资本”的相互关联和相互影响。此外,澳大利亚学者斯维比(Karl Eeik Veiby)、英国学者安妮·布鲁金,美国学者埃恩(Charles Ehin)都从不同角度对“智力资本”问题进行了探讨。[13]

1999年,杜邦、道氏化学、惠普等三十多家著名公司,在美国成立了智力资本管理大会。[14]

著名智力资本学者帕特里克.沙利文与参加大会的代表构筑了一个图表来描述智力资本的成分以及它们之间的关系(见图1)。[1]15帕特里克·沙利文指出:图1表明了组成智力资本的主要因素:人(具有内在的无声的知识储备)和外在的既有知识体系。外在的既有知识体系称为公司的“智力资产”。某人具有的无声的知识写到纸面上的时候(或者在帆布、电子媒体或任何其他媒体),它就变成了公司的既有资产。一些这样的既有资产(称为“智力资产”)受法律保护,表现形式是专利、版权、商标、商业秘密或半导体覆盖层。受法律保护的智力资产用法律术语表示就是“知识产权”。

图1 沙利文的智力资本及其主要组成

沙利文在《价值驱动的智力资本》一书中指出:“经济学家常常将企业必备的基本资源分成三种基本资产:土地、劳动力和资本(在这里,资本指财务上的和其他类型的经济资产)。但是智力资本却是个新名词。它强调一个组织机构的脑力资产,这种资产的重要性可以与传统意义的土地、劳动力和资本相提并论。”④[14]

以上可以看到西方学者已经关注到人力资本与智力资本的密切关系,但这两个概念之间到底应是什么关系是值得商榷的。

2.对西方“智力资本”概念的哲学反思

作为“智力资本”的主流观点,以上这些西方学者的“智力资本”的概念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把“人力资本”包含于“智力资本”概念之中,“智力资本”被作为比“人力资本”更高层次的概念来看待(见图1)。在图1的模型中,智力资本被分成人力资本和智力资产两大类。人力资本相当于企业组织知识中的隐性知识,而智力资产相当于企业组织中的显形知识。国内学者大多数都接受了此观点。

笔者认为,上述这些把“人力资本”包含于“智力资本”概念之中的分界方法存在缺陷。

第一,从员工的角度看,人力资本是独立于智力资本而存在的人身上的“心理和生理资源”,是先有人力资本而后有智力资本。如企业的员工,他通过用学到的知识和企业现有的智力资本、资源禀赋相结合,在自己的大脑中形成一种新的经营思想、管理方法、科技创新,这就形成了这个员工的人力资本。如果他将其贡献给企业,通过已编码的语言符号和文本信息来反映这些新创的知识、策略、理念、制度和科学发明,并能给企业带来高效率,这种情况下他的人力资本就催生了企业“新的智力资本”。如果员工不具有这类人力资本,或者说他不将人力资本贡献给企业,而仅保留在他的大脑中,只是他大脑里的隐性知识,它就仅仅是员工“心理和生理资源”的一部分,它就不能形成为企业的“智力资本”。

第二,从企业的角度看,“智力资本”由“人力资本”创造出来后,就形成了企业“智力资本”的相对独立的资本体系,有其独特的发展方式和规律。它实际上是作为企业的资源禀赋与物质资本、人力资本一道绵延存续于企业中。 因而,智力资本只能与企业的物质资本、人力资本并列而成为企业主要的生产要素之一,而不能凌驾于人力资本之上。所以,笔者认为当前学术界的这种分界:一是混淆了“人力资本”与“智力资本”的质的规定性;二是不利于人力资本与智力资本价值测量与会计计算;三是不利于厘清企业资本的产权结构;四是不利于我们理解虚拟经济的微观基础。

必须指出,由于受西方影响,在我国经济学界“人力资本”与“智力资本”的概念也是混淆不清,这造成了“人力资本产权”等诸多经济学问题不能理顺。①传统的经典经济学是建立在劳动、资本、土地这三个最基本的生产要素上的,而这三个最基本的生产要素所隐含的是一种二元论的思维方法。劳动(隐含劳动力与人力资本)属于人的精神世界(尽管劳动表现为人的体力或脑力的活动,但本质上是人的精神在支配);而资本(物质资本、货币资本)与土地这些则属于物质世界。所以,传统的经典经济学本质上是建立在二元论基础上的,简单地说传统的经济学只有两元:一元是人(精神、意识),另一元是物(物质)。这是传统哲学的物质与精神二元论在经济学上的反映。

这种二元论对我国经济理论研究与经济改革的影响是深远的,周其仁教授提出“企业是一个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的特别市场契约”,[10]就是最典型的二元论的反映,并引起国内许多学者的争相呼应。张维迎教授也认为:“企业是由许多个独立的要素所有者组成的。所有这些要素所有者可以分为两大类,一类是提供人力资本的所有者,另一类是提供物质资本(非人力资本)的所有者(有些参与人既提供人力资本又提供非人力资本)”。[15]这些二元论的观点明显是把另一类重要的虚拟资本——“智力资本”排除在企业生产要素之外。若把“智力资本”排除在企业基本生产要素之外,就难以解释当代市场经济的许多现象。

这种二元论的方法显然不可能完整反映市场经济的现实状况,特别是在我们所处的这样一个以知识为核心的时代,“智力资本”已成为企业最重要的资源,知识的权力正在代替财富的权力成为主宰世界的力量,“智力资本”的创新、投资、流通在社会经济的各个层面产生着重大影响,并形成了特有的规律。然而,尽管“智力资本”在企业管理理论中受到空前的重视,但至今仍未能在正统经济学理论中占有一席地位。如前所述,把“智力资本”排除在主流经济学之外,这是造成在当前企业产权改革问题中,特别是在“人力资本产权”问题上国内学者会存在那么大的分歧的根源,其实这些学者已经在下意识地用“智力资本”概念解释“人力资本产权”等问题,而自己却未能领会到。对这个问题,笔者曾在《“人力资本产权”分歧的化解及其与智力资本的关系》一文作了阐述。[16]

当代,我们正面临着“财富的革命”,[17]在以智力资本等无形资产为主要驱动力的“新经济”时代,经济学应该摆脱“二元论”的思维定式,而转向“多元论”的思维定式。笔者认为,用“多元论”的思维来重新审视当代资本范畴是有益的,而当代伟大哲学家波普尔的“世界哲学”为我们研究当代资本范畴中的物质资本、人力资本与智力资本提供了一个新的范式。为此,我冒昧地提出“资本三要素”的概念,认为当代企业的资本构成是由物质资本、人力资本与智力资本这三类最基本的资本要素所构筑的,并试用“资本1”、 “资本2”、 “资本3”来分别称谓物质资本、人力资本与智力资本。笔者最初于2004年在《论人力资本的哲学基础及其与智力资本的科学分界》一文中试提出了一个“资本三要素”的企业市场价值模型:

企业市场价值(企业资本总价值)

=物质资本+人力资本+智力资本

=“资本1”+“资本2”+“资本3”

并在此基础上对物质资本、人力资本与智力资本的内涵与边界作了一个初步的阐述。[18]

而本文在企业“资本三要素”模型的基础上,试进一步界定实体资本与虚拟资本及其物质资本、人力资本与智力资本的边界与关系,提出了一个当代企业实体资本与虚拟资本构成模型(见图2—当代企业实体资本与虚拟资本构成模型)。由此我们可以看到:由物质资本(资本1)、人力资本(资本2)、智力资本(资本3)等“资本三要素”可以推解出一系列新的资本概念和形态:如社会资本、制度资本、顾客资本、文化资本、创新资本等。从中我们可以较清晰地辨别虚拟资本与实体资本的构架与层次,并可直观地厘清它们的边界与关系。

图2当代企业实体资本与虚拟资本构成模型

从图2我们还可见,实体资本与虚拟资本的边界可分,但物质资本(资本1)、人力资本(资本2)、智力资本(资本3)中的一些要素可以在实体资本与虚拟资本中相互转换。如货币资本属于实体资本,但它转化为股票、债券、期货等金融资本后就形成了虚拟资本;又如智力资本中的创新资本属于虚拟资本,它转化为专利、版权等知识产权后,又转化为实体资本。当然本文只是试提出一个理论框架,其中的许多问题还需要进行更为深入的探索。

三、人力资本与智力资本的关系及其虚拟资本的特性

1.人力资本与智力资本的关系

“人力资本”是一类隐性的虚拟资本,它是人的一种“心理与生理资源”,它隐性地存在于人体中,而且具有不确定性;而“智力资本”是另一类主要为显性的虚拟资本,它是由人力资本所创造,以显性的(也有个别隐性的,如商誉等)、已编码的信息或文本的方式而存在,且归员工个人或企业所有。所以,“人力资本”的价值只能通过由其创造的“物质资本”或“智力资本”的价值来体现和检验,因为“物质资本”、“智力资本”在本质上是显性的,因而是可测量与评估的,而对“人力资本”价值的测量,往往只能用“预期”来评估。

人力资本与智力资本的关系是一种反馈关系:智力资本通过人力资本而增进,人力资本通过智力资本而成长。这种人力资本的成长,这种人力资本的自我超越,有着理性方面和非理性的方面。新思想、新理论、新发明创造,人力资本的创造部分是非理性的。它有许多是人们所称的“直觉”的东西,但是直觉是难免出错的,它必须通过企业所续存的智力资本的理性讨论来控制。这种由人力资本所转化的智力资本所进行的理性评判,构成了智力资本和人力资本的理性的一面。就一个企业来讲,智力资本和人力资本间的反馈效应尤其重要。人力资本是企业智力资本的创造者;但是企业的智力资本又不仅反映了人力资本,而且作为企业的资源禀赋,在很大程度上可以通过传授和培训从而不断丰富企业的人力资本。

2.人力资本与智力资本的虚拟资本特性

人力资本与智力资本作为一种虚拟资本,其特点与物质资本等实体资本存在着本质的不同,必须打破传统的资本概念,才能真正认清虚拟资本最重要的本质特性。

关于虚拟资本的特征,许多学者作了探讨,但笔者认为人力资本与智力资本的虚拟资本特性主要有以下几点:

(1)价值的不确定性。

我们可以看到,人力资本、智力资本这类虚拟资本的价值取决于人们对它们的想象力、期望或激励,蕴涵着极强的心理因素,因而具有不确定性。从“智力资本”来看,资本化定价使“智力资本”价值往往会产生“蝴蝶效应” (如微观视窗),而它们的成本却经常是微乎其微,但若遇风险也许可能会一落千丈。从“人力资本”来看,周其仁所说的“人力资本的产权权利一旦受损,其资产可以立刻贬值或荡然无存”,[10]这就是“人力资本”价值的不确定性。

(2)不具有完整的抵押功能。

人力资本、智力资本价值的不确定性,决定了它们不具有完整的抵押功能。如张维迎就从人力资本的“不可分离性”论证了“人力资本”的不可抵押性。[15]某些“智力资本”尽管在经过技术处理后,也能具有抵押功能,如某些专利、版权、商标等知识产权(所以我把它们列为实体资本,见图示—2),但其大多数是不具有完整抵押功能的,特别是专用性“人力资本”与“智力资本”是会随着企业的消亡,而在瞬间销声匿迹的,这是虚拟资本的一大特性。

(3)迂回的剩余价值索取权。

作为资本必然拥有剩余价值的索取权,但人力资本、智力资本等虚拟资本对剩余价值的索取权,是可以采取迂回的方式来实现的。它们必须经过多重的迂回转换,最终以股票、期权或债券的形式来体现自己的产权,从而拥有剩余价值索取权。

(4)报酬递增的趋势。

从长期来看,虚拟资本具有报酬递增的趋势。无论从“人力资本”来看,还是从“智力资本”来看,它们与实物资本的不同还在于:对它们的使用不但不会消耗它们,而且会带来报酬递增,相反,若不使用它们,则它们消耗得更快。

笔者认为最早马歇尔在《经济学原理》中就指出了“虚拟资本”报酬递增的倾向:“自然起作用的生产表现出报酬递减的倾向,而人起作用的生产显示出报酬递增的倾向”。[19]19这里可以理解为“自然起作用的生产”实质是指以“实体资本”起主导作用的生产;而“人起作用的生产”实质上是指以“人力资本”、“智力资本”等虚拟资本起主导作用的生产。当代的“新经济”充分反映了这类虚拟资本起主导作用的生产,从而社会经济正呈现一种报酬递增的趋势。

另外,虚拟资本的运动只能存在于非均衡市场中。正如舒尔茨指出的:“报酬递增活动在一般均衡理论的公理性核心分析中不存在。因为无论哪种报酬递增都意味着某种失衡的存在。而这种失衡一旦发生,就意味着存在从资源的重新配置中获利的机会”。[19]16刘骏民教授在谈到虚拟经济的定义时指出:“以资本化定价为基础的,由心理和观念支撑的价格系统,它的运行特征是具有内在的波动性”。[2]笔者认为“具有内在的波动性”也就是说虚拟经济主要是从非均衡的角度来考察的,“人力资本”与“智力资本”等虚拟资本的运动自始至终存在于非均衡市场中。

(5)具有“外部效应”。

从人力资本的角度来看,当一个工人成长为一个成功的企业总裁时,他的劳动由具体劳动转为了抽象的复杂劳动,他的人力资本体现为在空间上的续存:即他的人力资本在一个单位的时间内可以同时指导企业的员工完成许多的生产经营运作,他的时间变得更为有效率了,并产生了“外部效应”,他的时间将来可能为个人、企业、社会带来的额外财富和具有不确定性的收入流。当然,这是由他的人力资本与企业结构资本相结合来推动的,但他的人力资本是唯一可以使时间变得更为有效率的生产要素。此时他个人把某段时间用于工作劳动和经济行为时,人们更多的是考虑他能为个人、企业、社会带来的额外的财富收入和社会效益,并以此确定他的报酬与收入。当他的人力资本所创造的先进经营管理方法若被外企业或个人学习模仿,他的人力资本就产生了“外部效应”。舒尔茨就曾直接指出:“卢卡斯对人力资本的“外部效应”这一概念赋予了核心作用。这种外部效应从一个人那里外溢到另一个人那里:各不同技能层次的人们在较高人力资本的环境下,生产力会更高,因为人力资本增强了劳动者和物质资本的生产力”。[19]25

四、结论

在当代企业的资本范畴中实际上已经形成了以实体资本为一方的“硬资本”和以虚拟资本为另一方的“软资本”两大部份,而这两大部份是建立在“资本三要素”——物质资本(资本1)、人力资本(资本2)、智力资本(资本3)基础上的。在知识经济时代,我们必须放弃传统经济学的二元论的思维方法,让“智力资本”这个重要的虚拟资本,作为当代经济学基本生产要素进入主流经济学的视野,并使其构成经济学基础的第三元,这是解决当前经济学问题及经济改革诸多矛盾的有效途径。由物质资本(资本1)、人力资本(资本2)、智力资本(资本3) “资本三要素”的基础概念,我们可以推解出一系列新的资本概念和形态,从中我们可以较清晰地辨别虚拟资本与实体资本的构架与层次,并可直观地厘清它们的边界与关系,从而也能让我们更好地理解虚拟资本与实体资本特性和功能。当然本文只是试提出一个不成熟的理论框架,其中的许多问题还需要进行更为深入的探索。正如刘骏民教授所指出:“虚拟经济在国内外的研究还处在起步阶段,我们叙述的相关命题还有待继续研究和考证。我们已经看到了‘曙光’,虚拟经济的研究不是发现了新大陆,而是发现了正在吸引板块漂移的新大陆的中心。人们一直以为市场经济真的像主流经济学家所说,它本质上是一种投入—产出关系,是自然资源的配置,是一套物质生产系统,现在一切现象都表明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20]

注释:

①郎咸平教授2004年对中国企业产权制度改革中的国有资产流失问题进行抨击,有些意见是中肯的,个别事实也证明了他的正确性,但把矛头对准我国改革开放以后诞生的海尔、TCL这样一批知名优秀企业家及其团队,则是一杆子打倒一船人,有失偏颇。这关键在于没有从人力资本、智力资本的相关性来分析问题。特别是此后一些“新左派”学者对过去十年中国企业产权制度改革的全盘否定,更是过于偏激,其本质是对人力资本、智力资本的否认(由此引起我国主流经济学家们的批判,尽管这类批判并没有击中要害),这是由于他们没有厘清当代企业人力资本与智力资本等虚拟资本范畴之间的关系;而我们的主流经济学家们在顾雏军出事后之所以集体失语,没有作出合理的解释,也是由于没有厘清当代企业人力资本与智力资本等虚拟资本范畴之间的关系。对这个问题笔者分别在《新经济》2004年第11期《当代企业的资本结构》和《现代财经》2007年第1期《“人力资本产权”分歧的化解及其与智力资本的关系》一文中作了阐述。

②笔者最初于2004年在《论人力资本的哲学基础及其与智力资本的科学分界》一文中提出并探讨了这个问题(见当代财经,2004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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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人力资本与智力资本的“虚拟资本”性质_人力资本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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