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外交”与“安倍经济学”分析:双方的战略互动_经济论文

“安倍外交”与“安倍经济学”分析:双方的战略互动_经济论文

试析“安倍外交学”与“安倍经济学”:一体两面的战略互动关系,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外交学论文,互动关系论文,两面论文,经济学论文,战略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D731.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7874(2014)01-0070-19

安倍晋三推行的经济改革已一年有余。2012年9月26日安倍当选在野党自民党总裁,一个月后开始草拟经济改革战略,几周后,这一战略被媒体命名为“安倍经济学”①。这一改革政策虽取得了显著成就,但仍留下诸多让人不解的困惑:安倍此次采取的宏观调控手法并没有超出此前日本历届内阁刺激经济时所惯用的手法,但为什么之前无效而此次却有奇效;解决国内经济问题是个很内向的问题,但安倍的表现却十分外向,以咄咄逼人的战略姿态和异常亢奋的热情和激情,不惜将大量时间和主要精力投入到外交和安全领域。②“安倍外交学”与“安倍经济学”,两者之间的反差十分刺眼且怪异。

“安倍外交学”是一个有待界定的概念。日本《朝日新闻》中文网2013年12月17日发表分析文章,指出安倍在2013年里,将“经济”和“对中国”这两大课题放在外交活动的优先位置。笔者认为,“安倍外交学”的核心内涵是借美国“重返东亚”之机,用冷战思维来应对东亚大变局,试图在东西之间和中美之间制造新一轮的陆权与海权的对立与冲突,从中牟利。“安倍外交学”与“安倍经济学”是不可分割的两面,共同构成了日本新一轮的国家发展战略。

对此,人们不禁要问,以安全为主要内涵的“安倍外交学”与以治理国内经济为基本内涵的“安倍经济学”之间究竟存在着一种怎样的隐秘关系,它们之间是否存在着一种迄今仍不易为人们所察觉的战略上的因果互动关系?

本文拟以此为切入点,以地缘政治为理论视角,从战略的高度将“安倍外交学”与“安倍经济学”作为一体两面的完整对象来把握,聚焦日本外交与经济的因果互动关系,在对冷战后两者关系起伏与演变的历史脉络进行梳理和考察的基础上,进一步揭示“安倍外交学”与“安倍经济学”两者间的隐秘关系及其战略互动的本质。

一 失去冷战环境,日本经济一蹶不振

日本经济在冷战后的20年,与冷战前快速增长的40年(1951~1990)相比,显得萎靡不振,被称为“失去的20年”。从经济增长速度对比来看,1991~2011年,日本经济年均增长率不足1%,而同期世界经济增长率为3.4%,美国约为2.5%,欧元区为1.6%。③为什么在后冷战时期,置身于全球化进程中的世界各国经济均有发展的情况下,唯独日本一蹶不振?这俨然成了另一个“日本经济之谜”,“日本病”也因此成了世界一大流行语。

首先,让我们关注一下发生在东亚的两个非常有趣的现象:一个是“日本经济奇迹”,这是20世纪80年代为世界所津津乐道的话题,为此,美国学者傅高义④还出了一本《日本名列第一:对美国的启示》的书;另一个是“中国经济奇迹”,这是当今世界的热门话题,英国学者马丁·雅克为此出了一本《当中国统治世界》⑤的书。两个经济奇迹都发生在东亚,而且中国经济奇迹带来的高速增长已经打破了日本经济奇迹时期所创造的纪录。我们发现,这两大奇迹分别是两个不同时代的产物。日本“经济奇迹”是冷战这一特殊时代大环境下的产物,而中国的“经济奇迹”则是全球化时代的产物。美国前国务卿詹姆斯·贝克曾说,日本是冷战时期的最大赢家,今天也有美国人大声地说,中国是全球化时代的最大赢家。

这里姑且不说中国,只论日本。历史似在告诉我们这样一个基本事实:日本经济是在冷战这一特殊的环境中形成、发展与强大起来的,日本经济奇迹是冷战时期的特殊产物。而日本经济在后冷战时期的表现,充分印证了其与冷战相伴相生、荣枯与共并早已固化为日本经济基本结构的“冷战式经济结构”,是日本无法全面适应和彻底融入经济全球化时代的最大障碍。

日本作为一个岛国,其国家地理条件和资源条件均不支持日本成为世界经济的强国和大国,但日本经济奇迹还是发生了——一跃为世界经济第二大国,这是不正常的。那么,日本究竟是怎样成为世界经济大国和强国的呢?毫无疑问,是冷战这一特殊的环境和特殊的时代打造出了日本的经济奇迹,也即日本奇迹是冷战这一特殊时代的产物。

对于一个国内市场狭小、缺乏纵深地带、资源极度缺乏的岛国日本来说,其历史上的最好成绩也就是勉强成为世界五强之一,但二战后日本却成为世界经济的老二,其中的奥妙何在?笔者认为,其奥妙就在于长期的东西方对峙,也即冷战使日本成了全球地缘政治中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战略支点。凭着这个战略支点,日本可以使整个西方世界对它战略倾斜,而有了这个倾斜和特殊身份,日本可以源源不断地廉价地输入所需要的各种资源,还有技术、市场乃至某些大国的保护、偏袒和容忍等,让日本充分地享受到“全球贵宾”的特殊待遇。日本经济奇迹正是在这样的特殊环境中产生的。

日本是东亚地区唯一能从外部环境的对立与冲突中不断收获各种好处的国家。从美苏对立、美中对立中,日本不仅尝到了逃避美国占领和打击的甜头,而且之后还得到各种源源不断的援助和有力扶持;冷战格局下爆发的朝鲜战争中日本获得了始料不及的巨大的战争“红利”,形成了冷战式经济结构的雏形;在继之而来的越南战争中,源源不断的各种“特需”又将日本经济再次送上了发展的“快车道”。无论是总体性的冷战格局,还是冷战格局下局部性的几次热战冲突,都起到了强化日本冷战式经济结构的作用,从整体上奠定了这种经济结构的基础。

20世纪80年代是日本的巅峰时期,一度“被普遍认为将取代美国,成为下一个经济超级大国。然而,从那以后,日本经济一直在走下坡路。90年代,以高股价和高房价为特点的‘泡沫经济’破裂,股市市值蒸发了大约四分之三,土地价格也滑落至1975年的水平。从2000年以来,日本的经济年均增长率不到1%”⑥。冷战的终结,使日本丧失了确保经济发展的得天独厚的外部环境,开始由强转弱,加之泡沫经济的崩溃和全球化浪潮的冲击,日本经济在多重打击下开始一蹶不振。

全球化时代是一个没有特殊公民的时代。全球化奉行的是公平、公正的原则,讲的是效率和自由竞争,在这样的条件下,一切都得靠自己去争取、打拼。为此,世界无法再像冷战时期那样向日本倾斜,给它以特殊的关照和优惠。日本不再是东西对立的战略支点,不再是西方世界的座上客,不再是世界的特殊公民,而开始成为一个普通国家、世界的普通公民,这意味着日本从今以后要靠自己的能力去“找食吃”,也即日本从今以后要和所有的国家一样靠自己的能力在全球化时代去竞争和打拼。

在失去的漫长的20年中,不能不说日本已竭尽全力了,日本几乎已经用尽了所有的手段来摆脱困境,无论是宽松的货币政策,抑或凯恩斯主义的政府刺激经济的财政政策,甚至是大企业浴血奋战,采取壮士断臂、告别传统、变身成西方“经济人”的改革,可以说能想到的日本都想到了,该采取的经济手段日本也都采取了。“这些年来,日本政府多次推行刺激措施。自1995年以来,预算赤字平均占国内生产总值的6%,这也解释了政府负债为何激增。日本央行多次放宽信贷。它在1999年将短期利率降至接近于零。另外,日本央行还采取过两次‘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即向经济注资),一次是从2001年到2006年,另一次从2009年至今”⑦。但日本却始终无法从僵化的冷战式经济结构的束缚中摆脱出来,无法将冷战式的经济结构改造成全球化式的经济结构,还在冷战的泥沼中挣扎。

冷战后,日本在欧美总体战略中的可利用价值大大减弱,加之日本曾一度欲挑战欧美,成为引起欧美高度警惕的新威胁,日本的好日子便这样迅速地结束了。此后的20余年,日本不仅失去了过去那种欧美对它的战略庇护,而且在和欧美新一轮产业结构升级换代的时代大竞争中,又遭遇惨败,一大批比尔·盖茨们的涌现彻底改变了美国的产业结构,将日本远远地甩在了身后。而在日本身后,中国、韩国等亚洲后起之秀又在穷追猛赶,使得日本在原有产业链中的许多优势不断丧失,形成了前有欧美的联手封堵、后有中韩等亚洲国家拼命赶超的与冷战截然相反的外部生存环境。日本无奈地陷入了经济上长达20年之久的低迷徘徊期和国家总体发展上的“战略迷失期”。

日本经济是在冷战这一特殊的国际大环境中成长起来的,日本特有的“冷战式的经济结构”与国际冷战大环境之间的关系犹如鱼水。事实证明,在冷战中崛起的日本,一旦离开了特有的冷战式国际大环境,其经济就会萎缩弱化,而其冷战式的经济结构就会出现“贫血综合症”,日趋板结化、僵化到积重难返的地步,无法进行自我调整以适应高度发展的经济全球化时代。⑧

二 “安倍外交学”与“安倍经济学”共同构成日本国家发展战略新内涵

无法摆脱“冷战式经济结构”制约的日本一直在苦苦挣扎,陷入了漫长的自我调整、自我改善的战略忍耐期与等待期。

日本曾经的辉煌是建立在西方与中国对立的基础上的,日本独特的地缘优势,使其具有这种从东西对立和中国与西方大国对立中源源不断攫取各种资源的“自然禀赋”,也是日本在挑战西方失败后逃避西方打击的护身符。为此,一直以“不死鸟”自称的日本,总在心里暗暗地期待着这股“神风”的再次来临。

早在20世纪90年代初日本就开始盯上了中国。最早提出“中国威胁论”的人是日本防卫大学副教授村井友秀,他于1990年8月在《诸君》月刊上发表的题为《论中国这个潜在的威胁》的文章中第一个喊出了“中国威胁”(此后的20多年来,“中国威胁论”在日本长盛不衰)。日本试图挑起中国与西方再次对立的战略企图,确实成功地帮助日本摆脱了美国对日本的打击,也引起了西方对“中国威胁”的战略警觉,并因此而停止了对日本的敲打。美国开始强化美日同盟,尤其是小布什政府与小泉政府时期。但在整个后冷战时期的20年里,在西方人看来几近于“历史的终结”和美国“一超独霸”的时代,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对美国形成威胁,构成挑战,因此,日本所苦苦等待的所谓“神风”或新一轮的东西对立局面,直到2008年之前都没有到来。

以2008年雷曼公司倒闭为契机,全球政治经济形势发生了深刻而巨大的变化。

第一,百年未遇的经济危机还在全球蔓延,难见好转,危机正在向四处扩散渗透,世界经济将面临一场大调整,各国在应对危机的同时,也在为危机的总爆发进行着各种战略准备。

第二,世界政治格局正在发生着深刻的变化,不仅全球化导致国际体系的加速转型,而且美国的相对衰落和中国的迅猛崛起,正导致大国关系在全球和区域层面发生着深刻的变化。中美关系曾一度出现了G2的微妙变化,日本甚为惊恐,并暗中作梗。中美经过短暂的试探和调整,终因难以取得互信而很快走向互疑和对立,美国迅速调整其远东战略,重返东亚,提出了“再平衡战略”。

第三,体系的转型和大国关系的变化,正在将世界格局带入到一个新的时代,有人说是多极时代,也有人说是无极时代(G0)。

第四,美国的远东战略调整所导致的以海权和陆权为内涵的东西方对立与冲突,正从近东、中东向远东方向推进,并很有可能演化为新一轮的冷战(或半冷战、凉战、温战等等)。

上述重大变化发生在美国霸权力量相对衰弱时期,引起了美国战略上的焦虑与不安。2012年12月,美国国家情报委员会发表题为《2030年全球趋势:不一样的世界》的报告,对2030年前推动全球政治格局发展的各种因素进行了全面分析,描绘了20多年后可能的地缘政治趋势,承认在经历了2008~2009年的国际金融危机之后,全球领导的缺位现象加速显现。美国作为霸权强国的地位正在受到动摇,但没有一个国家可能会取代其位置。⑨

同时,美国国会迫于财政窘境不得不做出决定,要求未来十年美国国防开支将削减5000亿美元,每年削减500亿美元。对此,美国五角大楼2013年7月31日公布的《战略选择与管理评估》报告显示,自动减支对美军军力影响严重,海军的航空母舰将从现在的11艘减至8~9艘,美国海军陆战队将从现在的18.2万人削减至15万人,空军的一些战斗机与轰炸机中队也将解散,而陆军可能会削减到38万人。美国海军高级官员2013年8月1日说,强制性自动削减开支措施将减缓美军亚洲再平衡战略的实施进度。美国学者担忧,美国的海军霸权地位在衰落。前美国总统国家安全事务特别助理克里斯托弗·莱曼称:“在过去70年的大部分时间里,美国享有无可置疑的全球海军优势,我们可以满怀信心地认为,美国海军可以随时随地建立并保持海上主导地位。20世纪90年代初以来,美国海军式微,截至2012年底,舰船数量从将近600艘减少到区区283艘。如今在2013年,美国总统奥巴马宣布了防务新战略,有可能加速美国海军力量的持续衰落。”⑩

为此,处在相对衰弱时期的美国远东战略大调整,迅速地改变了冷战后美国一度对日本在战略上的“轻视”和经济上的遏制与敲打,并迫使美国不得不在战略上高度重视和“倚重”日本。美国十分欣赏日本在东亚独一无二的地缘政治优势,美国前副国务卿阿米蒂奇对此做了十分精彩的解释:“我年轻时,在去往越南的途中曾到过冲绳。那时就感到,作为战略要地,日本具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况且日本还拥有强大的经济实力和精良的防卫能力。可以说,国家规模、地理条件、经济实力兼具的国家,在亚太地区只有日本。”(11)日本的地缘政治优势、经济实力和潜在的军事能力等再次跃入美国人的战略视野,日本的战略价值得到凸显。

作为岛国的日本对国际大环境的变化历来十分敏感,有着独特的战略嗅觉。在第一次大变局中,日本就敏锐地嗅出了西强东弱而成功地抓住亚洲大国中国与西方的对峙、对立和冲突带来的历史机遇,通过巧妙地脱亚入欧,一跃为世界五强之一,成为亚洲唯一崛起的强国、大国。二战后,也是借助于中苏与美欧的对立形成的冷战格局而从中收益,再度从战后的一片废墟上奇迹般地迅猛崛起,成为冷战的最大赢家。现在,日本又敏锐地觉察到了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海权东移所带来的巨大的战略机遇。

显然,一个经济上弱势的日本是不符合美国的利益的。因此,面对连续失去了两个十年的日本,美国不会再让其失去第三个十年。美国不仅期望日本,而且还扶持日本,犹如战后和冷战时期对日本的扶持一样。阿米蒂奇说:“要强化同盟就急需恢复经济。首先,最为重要的是重新发现日本的经济活力,否则日本将每况愈下。当然,即便日本不能恢复往日的经济实力,美日同盟也会继续,但日本会逐渐被视为实力相对较弱的同盟国,在国际问题上的发言权也会随之被削弱。重新发现经济活力并非易事,需要大胆地放宽限制,此外,为了缓和日本能源不足,开发值得信赖的能源供给源,也需要美日之间的通力合作。我还期待日本的领导人能够在深思熟虑后阐明日本到底在东亚地区和世界范围内,希望占据怎样一个立场和地位,以及相应的理由。”(12)

如上所述,对环境十分敏锐的日本,本能地从美国远东战略的大调整中嗅出了新冷战的火药味,显得异常兴奋和活跃,这对日本来说无异于重新盼来了一个等待了20年的战略发展机遇。日本外交在美国亚洲战略大调整中开始积极地扮演起一个十分抢眼的角色——“安倍外交学”,与此同时,“安倍经济学”也在具有十分诡谲的冷战氛围中悄然地应运而生。具有浓厚冷战色彩的“安倍外交学”和以此为基础的“安倍经济学”,作为一枚硬币的两面,共同构成了日本国家发展战略的最新内涵。

2013年2月,安倍在华盛顿发表《日本回来了》的演讲时明确提出:“日本必须保持强大,首先是经济强大,同时还要维持国防的强大。”当时,民意支持率超过70%的安倍坚信,日本能够同时恢复经济和地缘政治上的影响力。在犹犹豫豫了20年之后,日本将加快步伐,带着更明确的目标前进。(13)安倍的表现为美国所深深地期待着。

三 “安倍外交学”的战略企图与作用

日本怀念明治维新时的辉煌(14),难忘冷战时期的崛起,为了摆脱经济困境和竭力守住世界大国的地位,又在试图将自己打造成东西方冲突的战略支点,希望再次得到西方世界对它的特殊需求、呵护和青睐,以及世界对它的战略倾斜。日本非常清楚,如果没有这个战略支点、特殊需求和战略倾斜,日本就不可能摆脱失去的一个又一个十年,就不可能保住现在的大国地位,日本的命运就不会发生逆转,会自然而然地沦为世界的二流国家。为此,日本在背水一战,做最后的一搏——一场很可能搭上日本身家性命、非常危险的战略豪赌。

全球主义政治逻辑的快速成长,正在改变着传统国家主义地缘政治时代的游戏规则,在21世纪的第二个十年,国家间政治取向因不同而发生着剧烈的碰撞。在未来的十年,中国在积极争取甚至是创造战略机遇,而连续失去了两个十年的日本也在拼命地寻找突破口,甚至是不惜一切地创造某种战略机遇期。中日战略机遇期在21世纪的第二个十年出现了高度重合,但令人遗憾的是,同处十年战略机遇期的中日两国,在战略方向上非但不能相向而行,而且在战略目标和战略利益上呈现出了正面冲撞的态势。

中日两个经济奇迹是两个不同时代的产物,由此发展而来的两国对世界的认识和对各自战略机遇期的理解与偏好均不同:中国经济是在全球化时代成长起来的,对全球化有着特别的情结,对相互依存有着十分的偏好,与全球化共进退,重视新型大国关系和命运共同体的建构,因此其战略机遇期是建立在相互依存、和平发展、共赢的基础上的,顺应着全球化时代的要求。而日本则对冷战情有独钟,其战略机遇期是建立在制造冲突和对立甚至是战争的基础上的,存有复古式的“冷战情结”和零和博弈的国际政治“偏好”,试图回到过去,回到明治维新之前,回到“新冷战时代”。由此可见,从更深层次看,中日冲突具有倡导全球化和反全球化较量的性质,本质上是全球主义和国家主义之间的一种长期博弈。中日彼此的逻辑起点和战略原点不同,分歧和冲突就成为必然。

日本依旧深陷于冷战时代的传统地缘政治游戏规则中,难以自拔。受“冷战式经济结构”需要一个外部冲突的冷战式外部国际环境与之相匹配这一深层次战略需求的制约,“冷战式思维”将长期成为日本制定内外政策时的主导性思维方式,这就决定了日本应对国际局势变化所制定的对外战略和外交政策更具冒险性、破坏性、投机性与功利性。传统地缘政治逻辑又开始塑造起今天的日本。

日本作为一个能熟练地驾驭东西方力量和习惯于游走在东西方之间的老牌帝国,十分懂得如何利用外部大环境的变化,为自己谋取最佳发展契机。岛国生存经验告诉日本,美国的战略东移对处在经济下滑、国力萎缩、始终难以走出困境的日本来说,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巨大的战略机遇。为此,日本对美国的重返东亚战略不仅给予了异常关注和令人费解的巨大支持,而且还以超过任何一个国家的巨大热情和绵密心思,对之过度诠释,并创造性地发挥着日本特有的想象力,对未来悲剧式结果无限憧憬。日本的战略行为被其可怕的传统现实主义国际政治理念和冷战式思维所扭曲,由此而诞生出的“安倍外交学”给日本走出困境或者叫“突围”开出的药方是:牵制甚至“围堵”中国。(15)

“安倍外交学”的战略企图已日趋明显:(1)与西方海权结盟共同主导东亚秩序,确保地区稳定和海上安全;(2)配合西方海权战略重心的东移,构筑遏制中国崛起的战略包围圈;(3)扩张战略空间,占据战略要津,圈占共同海域,攫取海洋资源;(4)制造东方大国与西方大国、东方文明与西方文明之间的新一轮冲突,等等。“安倍外交学”的最终目的,就是试图在积极配合美国亚洲再平衡战略的名义下,暗中将中美一点点地拉下水,将东亚大变局拉回到中美对立的新冷战时期,或演变为一场旷日持久的半冷战,或演化为一场局部性的冲突与热战,为其冷战式的经济结构创造一个得天独厚的大环境,以助其经济走出长达20年的困境,再次成为新冷战的最大赢家而再度崛起。

于是,“安倍外交学”在东亚政治格局中的“战略搅局”作用日益明显。安倍提出“民主安全菱形”战略构想,推行“价值观外交”,渲染“中国威胁论”,在钓鱼岛问题上显示“不妥协”姿态,并且上任伊始就着手所谓“战略性外交”,亲力亲为,将其“围堵中国”的外交构想付诸实施。安倍现在公然声称“要联合与中国有领土争议的国家来抗衡中国”(16),不遗余力地或在中国周边制造矛盾,或在中日关系中小动作不断,无中生有地制造诬陷中国的事端,利用媒体丑化和破坏中国形象,似乎要将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海权力量和以中国为代表的东方陆权力量一点点地推向对立,推向新一轮的冷战,推向一次局部性战争。

与此同时,日本利用美国对日本强烈的战略期待心理和因此而对日显示出的最大的宽容乃至暗中的战略扶持,积极而大胆地放手开展经济自救,甚至“采用了日本后泡沫时代20年中最激进的经济政策制定计划”(17)。2012年底上台的安倍晋三实施了一系列的经济刺激政策。这一被通称为“安倍经济学”的战略,要求结合货币宽松政策、政府开支高达10万亿日元的财政刺激措施与深化结构性经济改革的做法。他称之为“三支利箭”,借用的是日本武士中关于三支箭绑在一起不易折断的格言。

对于安倍内阁来说,最为理想的政策预期为:在日元贬值的带动下出口有力反弹;进口产品价格大幅上扬,居民在通胀压力下加大消费支出;企业在居民消费增长的带动下加大投资;在出口、消费和投资三项利好的推动下,日本股市水涨船高;资产价格的上升带来的财富效应又进一步刺激消费和投资,从而使日本经济进入良性循环。

四 “安倍经济学”何以初显成效?

安倍晋三上台后承诺射出“三支箭”,推动激进改革,为长期低迷的经济注入新的活水。其施政目标是今后三年内民间投资增长一成左右,恢复至70万亿日元水平,到2020年基建输出增至30万亿日元。未来十年,将以人均国民收入(GNI)每年增长3%、实际GDP每年增长2%为目标,增长速度比过去十年快逾一倍,以使日本成为“世界增长引擎”。(18)

“安倍外交学”为“安倍经济学”的实施赢得了十分宽松的国际大环境。美欧出于扶强日本遏制中国的战略需要,对“安倍经济学”给予了充分的“理解”和最大的宽容,并在暗中大力支持。在此前召开的二十国峰会和八国峰会等会议上为其大开绿灯,“日本超宽松刺激计划也受到G20严密关注,尤其是其承诺随之进行的结构性改革。迄今为止,日本的货币政策在每次国际性会议上都能免受责难”(19);美国对日本推行量化宽松政策并没有进行公开指责;在全球经济十分低迷的情况下,美国一再默认日元贬值,容忍日本掠夺他国市场,损害他国利益等等。受此鼓舞的安倍晋三在2013年6月18日访问英国时称,在八国峰会上,“安倍经济学”“受到了强烈的期待和较高的评价”,他表示将满怀自信、毫不动摇地切实推行自己的经济刺激政策,并表达了继续努力实现经济增长的决心。(20)

“安倍经济学”果然给日本带去了活力。外媒评论:“日本正在享受‘安倍经济学’,享受借贷带来的增长。自安倍上台以来,日元兑美元汇率已经从77日元兑1美元下跌至约100日元兑1美元,日元已经贬值30%——这推动了日本的出口工业。六个月内,东证指数上涨了65%,为几十年来最强劲的。日经指数自2012年12月以来涨幅超过70%。”(21)一家国际金融研究机构的分析师彼得·塔斯克说,股市上扬使得日本公司市值增加了150万亿日元(约合1.5万亿美元)。他笑称:“投资者对这意外之财是如此的感激,以至于他们现在通常都在电子邮件落款上写道‘向安倍致敬’。”(22)

丰田公司2012年度(截至2013年3月)净利润增长了两倍,达到近100亿美元,该公司预计2013年度净利润会再增加40%。2013年7月,公司又决定将2013年日本国内的目标生产量,由原来的310万辆提升至330万辆。日本投资者新的风险偏好使得野村证券与大和证券等经纪商盈利激增。3月份,大型零售商销售额出现20年来的最大增长。由于劳动力市场出现收缩迹象,一些公司的工资水平也开始微升。

日本公布的第一季度国内生产总值(GDP)表明,“安倍经济学”初见成效。2013年第一季度日本经济较上一季度增长了1%,超出市场普遍预期,年增长率高达3.5%,为2012年第一季度以来最快,是七国集团中增长势头最强的国家,高于美国的2.5%和欧元区的-0.9%。日本央行预计,2013年的经济增速可能会达到2.9%。日本的消费者信心指数升至五年来最高水平。2013年6月28日日本发布了一系列经济数据,大多显示日本经济正在呈现上行走势,工业产量数据显得特别强劲。在民意调查中,安倍晋三的支持率稳定持高。安倍表示:“在过去六个月我们的政府工作受到了好评。”(23)安倍晋三说,他的新增长策略最终应该能帮助日本重现往日辉煌。

冷战后的日本历届政府都采取了这种凯恩斯主义刺激经济的宏观调控政策,成效都不大,但为什么到了安倍政府时期却能产生奇效?“安倍经济学”并非纯经济学,也不是什么新东西。(24)对此,我们不能用纯经济学的理论、观点和眼光来打量和分析它,也不能用传统的思维方式来认识它。如前所述,我们只有从地缘政治的战略高度将之放到外交学与经济学一体两面这样一个特有的整体分析的认知框架中,才能看清其本质。用纯经济学的方法,“安倍经济学”是无效的,这已经为其前任历届政府的同样做法无效所证明。安倍政府采取同样老套的做法之所以有效,全在于与其配套使用的“安倍外交学”为其带来的神奇效应。

安倍所奉行的所谓积极和平主义的外交,之所以敢剑走偏锋地挑战中国,就是要以此举将地缘战略优势转化为地缘经济优势。在西方人看来,日本对中国崛起具有地缘政治上独特的遏制优势,日本的武士道精神和尚武精神又进一步强化了这种优势。西方遏制中国的崛起,往往习惯于采取“代理人制”,必会起用中国身边天然蛰伏的“武士”日本来管住中国。日本是巧妙地利用了西方对自己的利用,反过来再成功地利用了西方,将自身所独具的这种地缘政治优势,通过对中国的挑衅和发难,反而从西方源源不断地换取或攫取(弱者的讹诈)巨额的战略回报(容忍日元大幅贬值等),将政治与外交资源非常成功地转化成了丰沛的经济资源,建立起了一种非道义和非常态性的地缘经济优势。“安倍经济学”就是这一战略交换的具体产物。为此,我们不能不承认,随着东亚地区安全局势的空前紧张和“半冷战”局面的似隐似现,应运而生的“安倍经济学”正让日本经济开始神奇般地得到复苏。(25)

“安倍经济学”虽已成功地射出了前两支箭,但第三支箭却严重受阻,至今仍难以发出。究其深层原因,就是缺乏“安倍外交学”所给予的外部环境的匹配。“安倍经济学”能否取得最终成效,并不完全取决于日本经济上的努力,而是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安倍外交上的努力,即取决于“安倍外交学”是否能为日本赢得一个冷战式的外部发展大环境,营造一个适合于日本经济发展的大环境。只有当冷战式外部大环境营造成功,受制于冷战式经济结构的日本经济才能全面复活,“安倍经济学”的第三支箭才能有效地射出。

在大国博弈异常激烈的亚洲地区,无论安倍内阁在外交和安全上如何进行近似疯狂的“战略搅局”(26),日本所期望的所谓大国间的“局部战争”或冷战式的大冲突在全球化力量的阻遏下,并没有出现。

五 “安倍外交学”是“安倍经济学”的灵魂与精髓

“安倍外交学”与“安倍经济学”是不可分割的一体两面,两者所形成的高度密切的战略互动是建立在彼此达成的极其隐秘的战略共谋的基础上的,即以此次东亚大变局和美国远东战略大调整为契机,利用其惯用的传统地缘政治战略(战术)和娴熟的外交手法,通过“战略搅局”制造矛盾和冲突,试图将日本所占据的对华独一无二的地缘政治优势(地缘战略禀赋),非常巧妙地转化为强大的地缘经济优势,试图重温旧梦,再次崛起。“安倍外交学”是“安倍经济学”的精髓,也是其基本战略前提,而“安倍经济学”则是“安倍外交学”的最终战略指向,两者间关系呈正比递增走势,且逻辑上高度一致。

这是一场交易。“安倍外交学”(战略搅局)和“安倍经济学”之间隐秘的战略关系,实际构成了一个“再平衡”的利益交易等式,也即“安倍外交学”表现得越出色——对华遏制攻势越凌厉,对中国崛起的和谐战略环境破坏得越有效,战略搅局作用发挥得越成功——日本获得西方的扶持和从美国得到的各种好处和红利就越多,“安倍经济学”也就越有效益和生命力,这样日本经济也就能越快地从疲软中走出而由弱变强,美国也就越能从日益强大的日本对中国不断增强的遏制作用中分享到好处,实现其“以日制华”、平衡东亚地区大国关系的最大战略收益。

因此,这是一场十分隐蔽而又骇人听闻的战略交易,而这场交易是隐藏在美国“重返东亚”战略这一厚重铁幕后悄悄进行的。“安倍经济学”为此成为国际政治舞台上的一种高风险的战略投机。“安倍外交学”实际已成“安倍经济学”的灵魂所在。“安倍经济学”的生命力,不在于内向型的纯经济学,而在于外向型的力量博弈的大外交学。外交成为日本最大的战略资源。“外交在日本的国家发展战略中占有着十分特殊而又重要的地位,起着一种神奇的杠杆作用,是重要的战略资源”(27)。

这也是一场赌局。表面上看,“安倍经济学”好似一场单纯的经济改革运动,实则是一场国际政治经济的世纪豪赌。“安倍经济学”是以“安倍外交学”为前提和基础的,而“安倍外交学”又是以对抗崛起的中国、在亚洲挑起中美冲突,试图营造亚洲新冷战局面为战略目标,因此“安倍外交学”无疑成了“安倍经济学”的最大战略帮手,双双将日本的身家性命都赌押在了未来中美必然走向冲突从而引发亚洲新冷战局势的这盘日本非赢不可的赌局上。

“安倍经济学”是日本巧妙利用中美战略博弈的产物,更是日本搅动东亚局势朝“半冷战格局”方向演变的产物。美国对日本的战略纵容和力挺,具有帮助日本尽快走出衰退,扶强日本,在自身财力不济的情况下借助日本力量来遏制中国的一面。但同时还有更重要的另一面,这就是一并助长了日本军国主义死灰复燃,而这一面所带来的高风险则被美国忽视了。“美国‘重返亚太’把中国当作假想敌的最令人担心之处,就是使其忽略了世界面对的真正威胁,那就是核扩散和安全问题、恐怖主义泛滥和军国主义死灰复燃”。“从日本新近在2013年度《防卫白皮书》中首次提出‘发展独自军事力量’以及安倍政府对修改‘和平宪法’的态度不难看出,‘军国主义’在日本呈死灰复燃之势。有专家一针见血指出,日本‘强军’配合了美国‘重返亚洲’战略,瞄准的是中国,因此获得美国的默许。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今天的亚洲态势与20世纪30年代欧洲态势岂不有‘惊人相似’之处?美国对日的纵容,不正是当年英法对德的‘绥靖’吗?这是一种危险的游戏,未来世界的不太平是否从此发端?届时美国还能‘独善其身’吗?”(28)

无论“安倍经济学”在技术层面所存在的各种棘手问题对其的影响如何,仅仅从其对大国关系的外交投机性看,“安倍经济学”不仅弥漫着冷战气息,而且毫无疑问也同时是一场政治豪赌,即其所有的身家性命都压在了中美因钓鱼岛、朝鲜半岛以及南海问题而引发的摩擦、对立和局部性冲突必然导致新一轮冷战或半冷战局面的出现这一战略判断和政治预设上。试问,如果中美大国关系的建构并非日本所希望的那样,而是出现了另一种转向,作为豪赌的政治玩家日本还能成为赢家吗?

这更是一场风险。围绕着这场赌局,“安倍外交学”与“安倍经济学”之间轮番上演以及两者间私下进行的“能量转换”,正不断地显露出大量的风险,风险的快速积累将日本变为了全球高风险的国度。“日本风险”的迅速外溢对大国关系、地区稳定和全球和平构成了严重的挑战。(29)

日本在财力和时间双双不济的情况下,很可能会加快战略上的冒进速度,提升“安倍外交学”的对抗强度和烈度,使其战略重心由外交上的全面对抗向军事上的对抗提升转换,衍生出作为其变体的“安倍军事学”。(30)“安倍军事学”一旦启动,军国主义势力就会崛起,军国主义的安魂曲——参拜靖国神社(31)——就会立马奏响,意在为军国主义的亡灵招魂,为未来的军事冒险行为壮行。这是一种十分可怕的战略冲动,会把日本强行带入到战后罕见的高风险的军事冲突中。日本一旦完成了这种战略提升和转换,其潜在的危险性和破坏性就会得到最大限度的释放,不仅会给包括中、韩等国在内的周边国家带来巨大的灾难,而且还会玩火自焚,把日本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然而时代毕竟发生了变化,日本的这种建立在传统地缘政治基础上试图通过利用自己独特的“地缘战略禀赋”博取巨额战略红利以重振雄风的战略企图,正受到包括具有全球化背景的新地缘政治诉求在内的国内外各种因素的极大的制约,旧梦难以重温。

第一,这是逆历史潮流而动的。日本是冷战时期的最大赢家,而中国则是全球化时代的最大赢家,如今这两个赢家之间正在发生着碰撞,进行着历史博弈。全球主义的暂时受挫,使国家主义伺机抬头,全球主义与国家主义的剧烈较量在深刻地影响着东亚地区的未来走向。如果说旧式的国家主义战胜了全球主义,那么日本将再度崛起,中国无疑会遭到重创;如果新一轮的全球主义战胜了迅速抬头的旧式的国家主义,那么顺应全球主义历史进程的中国崛起将得以实现。东亚大国的未来命运,不仅取决于两国综合国力的较量,而且也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国际资本的全球意志和判断,取决于超级大国的战略眼光和胸怀,取决于人类社会对未来的政治诉求和最后选择。

毫无疑问,挑起大国之间的对立和冲突、试图重返冷战时代或重回旧式的“国家主义”冲突时代的企图,是与人类政治全球化进程背道而驰的。传统地缘政治与全球化背景下新地缘政治对未来的诉求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建立在相互依赖和合作共赢基础上的新地缘政治转向正在积极地消弭着纷争和冲突,尤其是在具有举足轻重地位的新型大国关系的建构方面,正在不断地挑战甚至是突破传统的权力转移的逻辑。时代无法改变,全球化进程难以逆转,日本的倒行逆施必遭失败。

第二,美国影响力相对衰弱(32),能提供给日本的战略红利有限。美国影响力的相对衰落,加之经济上也面临着诸多和日本十分相同的问题,美国所能给和实际能给日本的好处或战略红利会十分有限,如美国对日元贬值的容忍度将会因美国也要考虑自身的出口能力和经济利益而大打折扣。

第三,全球性经济危机背景下的世界经济十分脆弱,就是大国有心,全球经济和世界各国既无力支撑也无法容忍日本为满足一己私利而“独享红利”。受日本政策危害的国家,可能会通过货币战争和其他贸易保护主义措施去实施自保。(33)

第四,安倍政府无视深陷危机的本国财政而贸然采取大规模财政刺激方案,将导致日本财政状况进一步恶化(34),反过来进一步加深日本债务危机。与此同时,为解决债务问题而不得不实行的消费税率分阶段上调的做法,也会给“安倍经济学”造成很大的压力,构成实质性的巨大挑战。这场豪赌在国家财力无以为继的情况下一旦失败,很有可能就此葬送了日本。

第五,日本强势回归传统国际政治和重建传统国家的巨大冲动正日趋失去理性,由此而产生的一系列言论和行为(无视《开罗宣言》精神、挑战战后国际体系,否认历史,推卸战争责任,慰安妇必要论,模仿纳粹修宪行为,参拜靖国神社等),显示出“安倍外交学”不只是单纯的战略选择,而且还是挑战人类道德和正义底线的反人类行为,具有很大的危险和破坏性,必然引起全球的不安和包括美国在内的世界各国的高度警惕,受到正义力量的制约。

因此,安倍所出演的这场高超的“安倍外交学”与“安倍经济学”战略组合大戏,能否帮助安倍实现其在美国国会高喊的“强大的日本回来了”的愿望,人们拭目以待!

注释:

①“安倍经济学”(Abenomics)一词在2006年安倍晋三第一次担任首相时已经出现,出自时任自民党干事长中川秀直之口,灵感来自于“里根经济学”。

②安倍自2012年12月上任以来几乎每个月都进行外访。截至目前,访问国家近30个,并在十个月内访遍东盟十国,在国内外与日本举行首脑会谈的国家超过110个,为此前任何一位日本首相所不及。2013年12月13日至15日,日本政府在东京召开特别会议,邀请东盟成员国首脑等出席。这一活动名义上是纪念日本和东盟友好合作40周年,实际是要拉拢东盟,确立和加强日本在该地区的领导地位,以全面遏制中国。

③参见刘洪:《日本经济结构有其致命弱点》,人民网,2012年9月26日, http://finance.people.com.cn/n/2012/0926/c1004-19114159.html。

④这位曾经在20世纪70年代末出版风靡一时的专著《日本名列第一:对美国的启示》的社会学学者、哈佛大学教授傅高义称道:日本是世界第一强国。日本的国土面积只及美国的蒙大拿州,几乎不产原料,工业原料的95%仰赖进口;又多天灾,地震、飓风、海啸不断肆虐;人口稠密,食物缺乏,实在可算是赤贫的国家,却能在短短的100多年中,频频作出令人惊奇的事情。

⑤马丁·雅克:《当中国统治世界》,张莉、刘曲译,北京:中信出版社,2010年。这是一部震惊了西方世界的书。书稿还在创作阶段就已经引起了西方媒体的一片沸腾,它们都在关心:究竟中国能不能统治世界?中国统治世界的力量是什么?这更是一部震惊了中国的书。该书出版后,赞美、反思甚至大加挞伐之声不绝于耳。

⑥Robert J.Samuelson,"Japan is Caught in a Stimulus Trap",The Washington Post,February 3,2013.

⑦Robert J.Samuelson,"Japan is Caught in a Stimulus Trap",The Washington Post,February 3,2013.

⑧笔者以为,岛国日本战后成为世界经济第二大国,是冷战时代的畸形产物。冷战结束后,日本如能顺应时代发展,给自己找好定位,调整好心态,积极地为冷战时期迅速膨胀的躯体“消肿”,以平和的心态做一个普通国家,学做一个如加拿大那样非常优秀的中等强国的话,那么日本是可以成为能让国民过上一种非常舒服而美好生活的国家的。但日本不愿忘记过去,不愿意失去大国强国的地位,不愿意成为一个健全的中等强国,为了竭力守住与其地位不相符的世界经济大国的位置,这20多年日本实际上是在死撑硬顶地挽救经济,将家底都快吃光了,背上了一身的债务,以至现在不得不背水一战。这不能不说是日本国家自我定位的一种悲哀。

⑨Ian Bremmer,"China is the Elephant in the Situation Room",Reuters Blog,December 24,2012.

⑩Christopher M.Lehman,"The American Retreat on the Seas",The Washington Times,June 4,2013.

(11)リチヤ一ド·ア一ミテ一ジ「歷史認識をめぐゐ国際摩擦は中国を利すゐとの懸念を表明した」、『読売新聞』2013年6月1日。

(12)リチヤ一ド·ア一ミテ一ジ「安倍政権に望む同盟強化へ経済再生急げ」、『読売新聞』2013年1月13日。Ian Bremmer,"China is the Elephant in the Situation Room",Reuters Blog,December 24,2012.

(13)「首相積極外交の5カ月」、『読売新聞』2013年5月30日。

(14)2013年11月23日,复旦大学日本研究中心举办了题为“冷战后日本的政治、经济、社会体系的变容及其对中日关系的影响”的第23届国际学术研讨会。徐敦信大使在做《纪念中日和平友好条约签订35周年》特别演讲时,呼吁日本要返回原点,改弦更张,认真谈判,解决问题。日方代表吉田重信(前日本国驻上海总领事、驻尼泊尔大使)紧接其后发言,对徐敦信提到的“原点”问题给出了不同的看法。他说:日中对原点问题的看法是不同的,比如对具有右倾倾向的安倍来说,他要返回的原点,就是要回到明治维新前的日本……对此,全场哗然。

(15)2013年10月26日,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在接受《华尔街日报》采访时表示,复兴后的日本将在亚洲更具领导地位,并将在亚洲制衡中国。

(16)华益文:《安倍搞“抱团对抗中国”阴谋要撞墙》,日本新华侨报网,2013年7月12日,http://www.jnocnews.jp/news/show.aspx? id=66229。

(17)Chico Harlan,"With 'Abenomics',Japan Catches a Sense of Revival",The Washington,Post,May 24,2013.

(18)参见邢力:《安倍“三支箭”是否已成强弩之末》,《理财周刊》2013年8月9日。

(19)《G20财长会议或谋求中美提供政策承诺》,《华尔街见闻》2013年7月17日。

(20)参见《安倍:将毫不动摇继续推行安倍经济学》,人民网日本频道,2013年6月19日,http://japan.people.com.cn/35463/8290681.html。

(21)"Japan im Rausch",Handelsblatt,May 23,2013.

(22)《英报:安倍经济学使日本恢复“魔力”》,新华网参考消息专区,2013年5月15日, http://news.xinhuanet.com/cankao/2013-05/15/c_132383651.htm。

(23)《安倍:拯救经济的希望》,德国之声中文网,2013年6月27日。

(24)参见邢力:《安倍“三支箭”是否已成强弩之末》,《理财周刊》2013年8月9日。黄泽民认为,“日本经济长期衰退并不是由于货币政策或财政政策使用不当,日本宽松货币政策已经实行了20多年,始终不见明显成效,而财政刺激计划也实施过多次,在给日本留下了一大堆完善却利用率极低的基础设施建设后,也没能给日本经济带来可持续的增长。如今安倍只是在这两条老路上走得更远更激进而已,并不能解决日本经济的根本性问题”。国内外的不少媒体也指其“乏善可陈”。过去十多年,日本历届政府反复出台经济增长战略,许多对策是老生常谈,成果有限。

(25)2013年10月29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在东京举行研讨会,评价安倍政府推行将近一年的经济政策,称“安倍经济学”有益于日本国内外经济环境改善。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亚太区主管阿努普·辛格以“现在看,还不错”评判“安倍经济学”的效果。据2013年12月2日凤凰网财经报道,榊原英资也说:安倍经济学正在取得效果,应该继续。

(26)2013年11月23日,中国政府郑重发布划设东海防空识别区声明。这是中国强化领海领空管制、维护国家领海领空安全、维护空中飞行秩序的合法之举,也是中国有效行使自卫权的必要举措。但安倍政府立刻提出交涉和抗议,动用议会力量无理要求中国撤销声明,挑衅中国,制造事端,借题发挥,使“安倍外交学”所谓“战略搅局”的一面再次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现。

(27)武心波:《“结盟外交”:日本国家发展的重要战略资源——以近代日英结盟为例》,《国际观察》2002年第2期。

(28)《谁是美国与中国的敌人?》,美国《侨报》2013年7月13日。

(29)参见武心波:《“东亚变局”与“日本风险”及其外溢效应》,《东北亚论坛》2013年第6期。

(30)据2013年12月27日新华网日本频道报道,在日本首相安倍晋三的主导下,日本政府12月17日正式决定首个国家安全保障战略,并以此战略为指导方针修订了新《防卫计划大纲》和《中期防卫力量整备计划》。这三份文件决定了未来5~10年日本安全保障政策和军备整饬的大方向,堪称日本安保政策和理念的根本性转折,而这也标志着危险的“安倍军事学”正式粉墨登场。

(31)2013年12月26日,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公然参拜供奉着二战甲级战犯的靖国神社,挑衅国际正义,践踏人类良知,挑战与邻国关系的底线。国际社会对安倍此举表示强烈质疑,对“拜鬼”加剧地区紧张局势表示担忧。

(32)据参考消息网2013年12月5日报道:外媒称,根据12月3日皮尤研究中心公布的民调结果,多数美国人认为美国的全球影响力较十年前有所下降,这是40年来首次出现占大多数的美国人认为自己的国家已经在全球丧失影响力,也是几十年来首次有52%的美国人认为政府应该管好自己的事情,由其他国家自己管理自己,持相反意见的人只占38%。

(33)"Japan im Rausch",Handelsblatt,May 23,2013.

(34)1990年后,日本逐渐成了全世界第一大债务国。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公布的数据,1990年日本的总债务占GDP的比例为68.04%,到2000年已上升为142.06%,2010年攀升至220%。截至2013年6月30日,债务更达到1008.6万亿日元,首超千万亿日元,与GDP之比达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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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倍外交”与“安倍经济学”分析:双方的战略互动_经济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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