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动空间与地方空间的碰撞融合——从腾讯#183;大楚网看互联网再地方化意义，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地方化论文,互联网论文,腾讯论文,空间论文,意义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无论报纸和杂志记者是否高兴，10年后，纸张都将在事实上失去其作为信息载体的意义，大量信息将通过电子途径，而不是以成堆纸页的形式，送达个人信息终端。”比尔·盖茨2005年在伦敦度过了50岁生日，在宣布将个人财产捐献社会后，他发出了这一令全世界震惊的“诅咒”。6年过去，尽管大洋彼岸数家名报告别“纸时代”的讯息频传，日本报业广告也被互联网总体超越，但中国报业却迎来一个“小阳春”。
距离“盖茨诅咒”到期之日不到5年，谁会相信2015年报纸会被电子终端取代？很多报人从开始对互联网冲击的深重忧虑，重新回到对报业信心满满，相信“至少在中国不可能”。美国未来学家保罗·萨福(Paul Saffo)在评价1995年的互联网时，用了“超级短视”(macro-myopia)一词：“对于某项新技术的希望、期待或者恐惧往往使我们高估了其短期的影响而现实经常无法满足这种膨胀的预期。因此，我们随之而来的失望让我们调转矛头，开始低估其长期意义，我可以打赌这一次与上一次的估计错误不会有什么两样。”
按保罗·萨福的逻辑，互联网既没有那般颠覆与可怕，也没有如此虚妄和无力。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的《报告》显示，截至2010年12月底，我国网民规模突破4.5亿大关，达到4.57亿，较2009年底增加7330万人；互联网普及率攀升至34.3%，较2009年提高5.4个百分点。我国手机网民规模达3.03亿，较2009年底增加6930万人。用户决定一切。中国三分之一人口且很快将有一半人使用的新东西，就绝不会是一个不能改变世界的东西。它的力量将在未来一个相对较长的阶段逐步释放。它所代表的流动空间突破了资讯、地域、人与人之间鸿沟的壁垒，对地方空间的碰撞融合，将给基于地方生活与体验的报纸以及整个地方空间的结构带来改变，本文将在曼彻尔·卡斯特(Manuel Castells)网络社会等理论框架内，以腾讯·大楚网为例做出分析。
一、地方空间的报纸与流动空间的互联网
作为网络社会理论的奠基人，曼彻尔·卡斯特认为信息处理与沟通的技术，正像工业革命一样重组着信息社会的方方面面。除了原来意义上的地域空间外，网络的出现使信息在“流动空间”内横越全球并将网络彼此相连。“流动空间”具有三个层次：电子化的互联构成了流动空间的第一个物质基础；节点与核心构成了流动空间的第二个层次；占支配地位的管理精英的空间组织构成了流动空间的第三个层次。网络结构中，传统上的地域概念丧失了意义，我们不再需要拥挤于狭小的城市空间，一切社会活动都可以在地理上获得延伸。①
但另一方面，曼彻尔·卡斯特提出网络社会是围绕着全球(global)与地方(local)的对立组织起来的。经济、技术、媒体与制度化的行政管理部门的支配过程都是组织在全球网络之中，但是日常工作、私人生活、文化认同和政治参与在本质上是地方的。流动空间通过互动网络把不同地方的行动与人群连结起来，地方空间则把地方范围内的经验与活动组织起来。美国有大约90%的日报是所在城市的唯一日报。二战结束后，国际报道已不再是读者关注的焦点，报纸的报道越来越注重当地事件和人物，这是由报纸对读者的贴近性决定的。美国一次问卷调查显示，受访的318位发行人与总编辑全部认为，地方新闻对于读者的吸引力是非常高的，全国性的新闻排名第七，落后于地方新闻、讣闻、分类广告、普通广告、体育新闻以及娱乐新闻。1978年以来，美国的全国性报纸在不断递减，目前真正称得上全美国的报纸只有《华尔街日报》、《今日美国》和《基督教科学箴言报》（已于2008年年底停出印刷版）3家，而其他各报均已成为地方性报纸。法国全国共有法文日报136种，发行量超过10万份的全国性报纸有7种，地方性报纸有20份。全国性报纸中发行量最大的《费加罗报》只有全国发行量最大的地方报纸《西部法兰西报》销量的一半。②至于中国的情况，看看每年报业发行量排行榜上那些都市报傲人的数据，就足以说明问题。
我们可以看到，报纸生来就是属于地方空间，源于它与人们生活和体验的嵌入；而互联网生来属于流动空间，在于它对地域障碍、资讯壁垒、人与人之间鸿沟的突破，从而将现实社会关系从地方性场景中“挖出来”(lifting out)。两者看起来是完全不同的两极。
二、碰撞：互联网的再地方化
20世纪80年代，日本经济学家在《哈佛商业评论》的文章中提到了“全球地方化(glocalization)”。这是经济领域为了强调全球化的产品或服务与当地文化相结合而造的一个新词。苏格兰阿拉丁大学社会学教授罗兰·罗伯森(Roland Robertson)认为“全球本土化”意味着普遍化与特殊化趋势的融合，两者共同起着作用。空间障碍的消除不意味着“地方”意义丧失了，“地方”也可以在这些导致世界“外爆”（麦克卢汉语）的技术和过程的作用下得以重新组织。同样是互联网上表达无奈的符号，中国人用汉字“囧”来形象苦脸，而日本人用“orz”来形象一个额首于地的人。“地域和文化的特性永远不能消除，永远不能绝对超越。全球事实上也跟重新本土化的新动态相联。”③
既然报纸嵌入了人们的现实生活与体验，而互联网将现实社会关系从地方性场景中“挖出来”。那么，难道互联网仅仅具有“挖出来”的能力，而不能像报纸那样与现实生活体验结合吗？既然“全球地方化”能够在经济和文化领域，实现英国社会学家安东尼·吉登斯(Anthony Giddens)所谓“重新转移或重新构造已脱域的社会关系，以便使这些关系（不论是局部性的或暂时性的）与地域性的时—空条件相契合”，那么在互联网表现出的“再嵌入”(reembedding)就可能实现互联网的“再地方化”(relocalization)。
1998年—2000年是中国互联网的起步时期，新浪、腾讯、百度、阿里巴巴均成立于这个阶段，而且均是从模仿国际上同类型网站(YAHOO、MSN、GOOGLE、EBAY)开始，并依据中国用户的独特文化习惯保持对产品的持续优化。如腾讯即时通讯模仿MSN，但推出Q币作为用户微支付的工具则完全超越了MSN而根据中国实际研发。互联网从全球到中国，与中国（如果将中国视为世界的“地方”）的现实社会生活与体验结合，是互联网“再地方化”的第一次浪潮。
2006年以后腾讯开始推动地方战略并获得成功，引发新浪、百度跟进，形成了互联网与城市社会生活与体验结合的互联网“再地方化”又一波浪潮。以腾讯·大楚网为例，2008年7月上线，到2010年即实现了日均独立IP访问量过百万，尽管在世界任何地方都可以，访问HB.QQ.COM，但由于内容的精确定位，用户自然被块状化，98%以上访问者是湖北地区互联网用户，等于在湖北再造了一个百万级媒体。上线不到3年时间，股东投入在第一年就全部收回，第二年实现赢利，资产3年翻了3倍，2010年当年广告销售突破3800万、利润突破800万，代表着互联网“再地方化”的第二次浪潮。
互联网诞生以来，产品和服务层出不穷，但基本可以归为四项：资讯（突破人与信息的边界，主要代表新浪、百度）、沟通（突破人与人的边界，主要代表腾讯、开心）、商务（突破人与物的边界，主要代表阿里巴巴、美团）、娱乐（突破人与情感的边界，主要代表盛大）。腾讯·大楚网是以腾讯在湖北地区1400万QQ号码为基础，通过QQ弹窗消息和迷你首页的定位技术弹出本地新闻，进而将用户引导到拥有26个频道的腾讯·大楚网上。腾讯·大楚网将腾讯的技术和现有用户与湖北日报传媒集团的资讯相加，结合本地网民生活实际，以本地资讯为切入点，以商业广告为初期盈利手段。但其经营视野却不止于资讯，腾讯·大楚网目前已经从资讯开始延伸到沟通（接手腾讯微博的湖北地区运营、开发本地化交友平台）、商务（接手腾讯团购的湖北地区运营、引进腾讯拍拍商城），理想目标是成为“湖北版的新浪+湖北版的腾讯+湖北版的阿里巴巴+湖北版的盛大”，实现互联网与本地生活的全面融合，围绕本地用户的体验提供全方位服务。美国支付和推广平台TrialPay创始人亚历克斯·兰贝尔去年提出“Online 2 Offline模式”（从线上到线下，简称O2O），就是对腾讯·大楚网这样互联网与本地生活相结合的“再地方化”模式的注解。随着物联网、云计算、移动通信的技术成熟，互联网走向真实已经成为不争事实，国外估计O2O的商业前景达万亿美元之巨。腾讯·大楚网未来将产生相当冲击力，能够延展的远不止一个湖北新兴网络媒体，尽管作为日均百万用户、位居全国区域门户用户量第二的网媒已经具有不小的价值。
三、融合：空间结构的优化
原本媒体、公众、政府形成了地方空间三大要素，共同构成了稳定的三维结构。但目前商业价值世界第三、中国第一的互联网公司腾讯，联手中部最强“双百万”的湖北日报传媒集团，造就了腾讯·大楚网从线上到线下的用户规模、营收基数、社会影响力加速放大。流动空间与地方空间的碰撞，诞生了腾讯·大楚网这样既能与外部互联网世界保持流通，又能与地方生活密切契合的网站，新的要素融入使地方空间各要素逻辑关系发生改变，进而引起地方空间的结构优化。
1.网站与公众融合——授权草根话语
现代报纸出现于十五、六世纪的欧洲，是人类进入工业化社会的产物。日渐发达的工商业迫切需要大量信息的交互，远非口耳相传的人际传播所能承载。同时，工业化社会也为报纸这样的大众传播工具提供了进行大规模复制传递的技术条件。网络是信息社会的产物，从1969年美国国防部将4所大学和研究机构的电脑相连起，互联网的本性就是共享信息，使人类社会在现代技术条件下重新回到了一个依靠网络“口耳相传”的时代。
腾讯·大楚网上线即重点推出与《楚天都市报》合办的新闻报料台，《楚天都市报》派出专人值守，第一天报料竟达400余条。与报纸以往的电话报料不同，网民报料的驱动力源自报料台对网民的“授权”。以前读者电话报料，到记者筛选采访、编辑编发见报，报料人对全流程无参与、不知情，真正见报达到传播效果促进问题解决的比率很低。而网络报料所发即所见，仅通过后台快速审核就能出现在网上，报料见网已经起到实际的传播效果。网民不必承担昂贵的印刷发行费用，也不必敬畏武警把门的电台电视台，在这“人人都有麦克风”的报料台上拥有空前的主动权和话语权。2008年该报料台获湖北省委宣传部网络文化建设品牌栏目称号，曾轰动全国的“经济适用房六连号”、受到胡锦涛温家宝接见的“武汉OK民警”等重大新闻，均是网友在腾讯·大楚网上报料，《楚天都市报》追踪报道的典型案例。
除了新闻报料台，腾讯·大楚网还拥有6个分区、42个版块、50名版主，日均发帖量11210的大楚社区，成为重要的民间“意见广场”。
2.网站与媒体融合——扩大人媒界面
报业生产是与工业社会相适应的专业采编。正如工业社会将人们从家庭拉到生产流水线，打破了农业社会居所与生产场所的一体化。信息社会的生产方式，在另一个层面上重新回到“居所即生产场所”。网络的生产方式是用户生产，就如腾讯没有原创，而是数亿QQ用户聊天打字生产内容；淘宝用户在家里开网店。即便是新浪，首页的报纸新闻越来越少，拍客和博客越来越多；网易从来都“网聚人的力量”，称“无跟帖，不新闻”。
网站其实是平台。“内容为王”是大众传播时代报纸的根本属性，而“平台为王”是网络人际传播时代网络的根本属性。十多年前都市报兴起的年代，几乎每一重大新闻事件背后都贴着一家报纸的标签，如孙志刚事件——《南方都市报》、张金柱事件——《大河报》、夫妻看黄碟——《华商报》。十多年后的互联网时代，当人们津津乐道于华南虎事件、邓玉娇案、70码时，却怎么也找不到每一事件对应的网站。报纸内容为王和网络平台为王的区别，换成互联网人通常说的叫：“报纸讲独家，网络讲共享”。
网络的本质是平台，这使它与传统媒体有很高的契合度，扩大了媒体与人的接触界面。首先，媒体更容易从公众获得新闻线索。网民是无所不在的，武汉汉正街燃起大火，当所有记者还被拦在消防封锁线外，事发地网民已经拍下消防队员破窗营救小女孩的照片上传网络。高考部分考生民族成份造假，网络报料有名有姓、详实准确。其次，媒体更容易获得公众的评价反馈。以往读者来信周期长，开展读者调查成本高，通过互联网可以从新闻跟帖看到每一篇稿件、视频的用户评价。网民并不能完全代替读者观众，但代表着宝贵的公众意见。其三，加强了传统媒体的渗透率。传统媒体是大众传播，互联网是网络人际传播，两者的传播模式和关系链大不相同。人们在互联网上根据信缘和趣缘，有机形成了一个个虚拟族群（车友会、FB团等），对大众传播具有本能的抗拒力。但通过互联网人与人间的复制、转发，传统媒体的品牌与优质内容对族群的渗透率也大大提高。
3.网站与政府融合——树立民意公信
虚拟的网络并非没有公信力，事实上新浪新闻的真实性、腾讯用户资料的可靠保密、阿里巴巴的信用度和支付安全，都是互联网公信力的核心，也是这些互联网企业生存的根本。相对传统媒体，互联网公信力只是形成方式不同，结果并无二致。
传统媒体的公信力源于拥有专业采编人员，恪守真实、客观、公正的新闻职业道德，进行专业的信息生产。这是一种由自律和行规保证的专业公信。如前所述，互联网的内容生产从来就不专业，但海量的信息、海量的网民、海量的意见，可以产生“无影灯效应”。任何网民的个体意见，都可能存在偏差，甚至完全错误，就像一盏灯照射会有影子。但海量网民的意见，形成了相互纠偏、复合印证，彼此对于对方阴影的覆盖。这是一种民意的公信，华南虎、躲猫猫、70码、房产局长天价烟，无不是在民意照射之下露出真相。
民心可用。2011年2月10日，湖北省委书记李鸿忠在《楚天都市报》热线值班室，看到网络值班员通过与腾讯·大楚网合办的网络平台、报料QQ接料，连续关注“报料程序是否复杂”、“能否发微博报料”等，并评价“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平台，汇集了很多民情舆情信息”。从2011年起，腾讯·大楚网定期将网络舆情整理上报省委省政府网络管理部门，搭建桥梁，反映民意，为政府决策提供参考。
4.网站与外部融合——支点地方空间
流动空间影响了地方空间原有结构，同时也为地方空间打开了通向外部的窗口。背靠股东腾讯，腾讯·大楚网成为连结地方空间与外部互联网世界的重要节点和支点。荆州长江大学人梯救人，腾讯·大楚网与腾讯网紧密互动，全国网友在腾讯·大楚网祭奠专题网页上献花、祭酒、点烛达上百万人次。一对河南双胞胎小兄弟患罕见先天心脏病来武汉治疗，因家境贫穷只能救一个。腾讯·大楚网以“一个都不能少”为主题进行湖北首例手术视频网络直播，调动手机网、论坛、视频、微博四大平台同步推进，并通过腾讯网向全国实时转播，上亿网友接力传递爱心，很快捐助了15万元医药费，央视对此进行采访报道，而互联网上对湖北网民爱心、湖北医疗界救死扶伤的医德医风也一片赞扬。
互联网是互联互通，开放共享的。腾讯·大楚网作为新兴网站，既连结着外部互联网世界，又连结湖北现实生活；既连结着中国最大的商业互联网公司，又连结着湖北政府、媒体、网民；既是从资讯起步，又将拓展到沟通、商务、娱乐领域。作为流动空间与地方空间张力的结果，它将在地方空间结构优化中起到作用，改变这一空间，并为之改变。总的原则是，通过互联网再地方化为湖北用户满足更多需求、带来更好体验，以此促进曼彻尔·卡斯特所期待的网络社会围绕地方重新组织后的文明与进步。
注释：
①曼彻尔·卡斯特：《网络社会的崛起》，夏铸九译，北京：社会文献科学出版社，2006年版。
②郭可：《国际传播学导论》，复旦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
③戴维·莫利，凯文·罗宾斯：《认同的空间》，南京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