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爱伦·坡短篇小说中的美学诉求对于人性刻画的体现论文_廖俊豪

论爱伦·坡短篇小说中的美学诉求对于人性刻画的体现论文_廖俊豪

(西南科技大学文学与艺术学院,四川 绵阳 621010)

摘要:爱伦·坡的小说作品短小而精干,其“为艺术而艺术”和“统一效果论”的浪漫主义文学创作观点强调作者对于作品的情感建构和读者的情感反馈,不注重理性内容的描写。而蕴含在他短篇小说作品中的审美诉求,以恐怖、病态、犯罪、死亡等负能量美学体验为主,形成独树一帜的文学风格。在此影响下,他对于人性刻画的体现,具体表现为恐怖的环境塑造、细致的心理描写和诡谲的死亡情节,将人性的共性、个性以及非常态的诉求鲜明地展现开来,揭露出他对于理智的崩溃这一人性主题的深入思考。

关键词:爱伦·坡;短篇小说;美学诉求;人性刻画

埃德加·爱伦·坡(Edgar Allan Poe,1809~1849),19世纪美国著名诗人、作家和文学评论家,被誉为“侦探小说的鼻祖”和“恐怖小说之父”。其短篇小说作品大多以死亡、凶杀、复仇等为主题,常以第一人称作为视角去讲述故事的开展,用象征、叙述、重复等表现手法,为读者描绘出荒诞诡谲的奇异世界。并且其短篇小说作品形式精致、语言优美、内容丰富,在任何时代都是“独一无二”的风格,受到诸多享有盛名的文学家之赞誉。

纵观爱伦·坡的作品,尤其需要注意其短篇小说,集中反映了他明显带有唯美主义性质的创作思想,即“为艺术而艺术”,认为一切艺术的目的是创造娱乐,而不是揭示真理。在此背景下,爱伦·坡的短篇小说作品呈现出巨大的魅力,既源于浪漫主义色彩下表露的独特审美诉求,又源于酒神精神下人物内心的集中意象化。在这种美学诉求影响下的爱伦·坡,其创作手法和风格对于人物人性的刻画尤为精致与细腻,通过阴森恐怖的环境营造、清晰仔细的内心侧写、鲜明深刻的主题揭示,强烈揭示了人类意识及潜意识中的阴暗面。

一、恐怖的环境塑造与总体人性的建构

人物、情节、环境是小说作为文学体裁的三大要素,巧妙地运用三要素,可以相得益彰。其中环境又包括自然环境与社会环境,是指人类生存的空间及其中可以直接或间接影响人类生活和发展的各种自然因素的总合,起到渲染环境、表现人物、推动情节等重要作用。在爱伦·坡的短篇小说作品中,其恐怖的自然环境塑造历来受到大众的关注并成为讨论热点,常常置景于深渊、城堡、暗室、暴风雨或月光之下,人物备受孤独、死亡意识与精神反常的折磨。阅读体验如同毛骨悚然,仿若一场大汗淋漓的噩梦,情节愈加险僻,感情愈加炽烈。在这样极端恐怖的环境营造下,爱伦·坡短篇小说作品具有了恐怖小说、推理小说、侦探小说的类型化性质,其中表现了各式各样人物深层次的非现实(正常)状态下的高度焦虑的体征,共同建构了其短篇小说作品中人物人性的总体特征,并在大体上呈现的是一种另类极端的恐怖的美学诉求[1]。

恐怖的环境,是指由于生命受到威胁或看到暴力、血腥的场面而引起的恐惧所构成的各种自然与社会因素的综合。在恐怖的环境塑造下,烘托的是一种不寒而栗、胆战心惊、惹人害怕的氛围,或表现出人物面对虚妄奇幻时的英勇,或表现出其畏缩,推动着故事情节朝着曲折坎坷的方向发展。爱伦·坡在文学上创立了自己的短篇小说理论——“统一效果论”,为实现这一文学创作观点,他提倡采用的一种策略便指出要预先构思效果,再为此效果杜撰情节。而他在这里所指的效果,便是恐怖、惊险和强烈情感的效果或美学体验,这种效果在小说这一文学体裁的体现,需要将环境这一因素运用到极致,即恐怖环境,进而表现出他所要表达的现代人的精神困境与人性的不堪和危机这一主题。

在他的经典代表作品《鄂榭府崩溃记》中,第一自然段便运用了大量的笔墨去描绘环境,为全文设下沉郁阴森的基调和为光怪陆离的故事埋下伏笔。第一句“那年秋天,有个阴郁、晦暗、岑寂的日子”①,连用三个带有负能量性质的形容词,直击人心、直抒胸臆。随着故事的展开,灰暗恐怖的因素一直萦绕,不曾断绝,直到文章结束。环境的反复叙述同主人公劳德立克·鄂谢的内心进程环环相扣,表现出其孤僻失常的人性和重现作者爱伦·坡窒息焦虑的内心世界。在另外一部作品《椭圆形画像》中,讲述主仆二人误闯废弃城堡,主人公在休憩时发现一副椭圆形少女画像。一卷评述小书使他了解到妻子作为画家丈夫的模特,因为丈夫沉迷于为妻子画像,而最终香消玉殒的故事。在这篇作品中,开头便引入了“气势雄伟而阴森”的城堡这一环境,而废弃的城堡,在普遍大众的共同心理中往往扮演着灵异惊恐的故事发生地。此后,主人公欣赏悬挂着的画作和品读小书评述时,作者描写了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无数烛台与蜡烛、隐匿在众画之中的少女画像,这些环境的描写实际是将这种隐秘恐怖的氛围渲染得愈加浓重,并与之后主人公阅读画像背景时的故事交相呼应。女主人公的形象是活泼可爱和美丽绝伦的,但处于被男人掌握、操纵的定位中,女性形象是始终处于边缘地位和缺乏个人意志与话语权的,“当新娘听到画家竟然想替他的年轻妻子画像的时候,不啻五雷轰顶。但她还是乖乖在塔楼顶上一间幽暗的斗室里接连坐上好几个星期……孤楼那缕阴凄凄的光线已把新娘的身心都摧残了……可是她已日见萎靡消瘦了”①。虽然《椭圆形画像》并不是爱伦·坡最负盛名和经典的作品之一,但其中对于恐怖环境的塑造仍是可圈可点,最终建构出人性在非正常非现实状态下的迷离和困顿,表现出尼采所认为的“酒神精神”,即喻示着情绪的发泄并抛弃传统束缚回归原始状态的生存体验。在爱伦·坡的短篇小说作品中,大量恐怖环境的运用,“酒神精神”的倾泻,一种别致的恐怖美学跃然于纸上,为其遭受苦难与折磨的各式人物建构起了总体上复杂原始的人类负面丑恶之人性。

二、细致的心理描写与个别人性的呈现

作为小说三要素之一的人物,是指那些被描写的人,其核心是思想性格,即通过去描写人物形象传达作者所试图表现的主旨。通常小说中刻画人物的方法包括有心理描写、动作描写、语言描写、外貌描写和神态描写,其中心理描写则是指对人物在一定的环境中的心理状态、精神面貌和内心活动进行的描写,是表现人物性格品质的一种方法。通过内心独白,写出人物的所思所想,让人物吐露自己的心声,倾诉其情感,有利于人物塑造的丰满和立体化。爱伦·坡短篇小说最擅长描绘人物无意识和下意识状态下的思想活动,而对人物内心深处的心理活动的刻画是他对传统哥特式小说的创造性发展,作品中大多数故事里的主人公仿若精神病人或者发疯的疯子,实际上表现的是理智的崩溃这一主题。如同爱伦·坡为主张实现其短篇小说理论“统一效果论”而主张的另一策略:限制篇幅,坚决不用无助于营造效果的字词[2]。大量细致心理描写的运用说明了其在爱伦·坡短篇小说中的关键性,成为了广大读者和作者间的桥梁与纽带,进而了解到故事中所有主人公就是爱伦·坡本人的集合体或称作畸变形态的汇聚。

期刊文章分类查询,尽在期刊图书馆每一个故事中的人物,在爱伦·坡细致的心理剖析下,又呈现出缤纷多彩的独特的个体性格,揭露出个别犯罪的、忧郁的复杂人性,展现出富有魅力的病态、犯罪、激进的美学诉求。

在其著名作品《泄密的心》中,丰富的人物内心描写、别具一格的人性呈现和病态同激进的美学诉求三者间皆关系密切,传递出隐匿却鲜明的“理智的崩溃”这一主题。文章讲述的是一个孤独敏感多质的男子谋杀邻屋老人的故事,杀人动机是无法理解的单纯的看不惯老者秃鹰般的灰蓝色眼睛,将死者尸体肢解藏在两根间柱的三块地板之下。然而当警察来访、主人公已经摆脱嫌疑之际,却因为受不了地板下老人心跳产生的幻觉,在癫狂的状态下坦言杀人藏尸的真相。文章首句“对!我神经过敏,非常,非常过敏,十二万分过敏,过去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①已然将故事主人公神经质的人物形象,通过直接的第一人称内心独白表露出来。而后凭借细致的人物内心刻画,将主人公对于老者眼睛不满以及筹划谋杀老者等情节的内心世界血淋淋地打了开来,人的内心便是贯穿整个故事的一条重要线索。《泄密的心》大部分篇幅都在述说男子谋杀老者过程中的沾沾自喜和自诩英明,而当文末最后一个情节警官调查离开之际时,男子的心理曲线发生了直线式的过山车般的下降,虚幻的老者心跳声让他惊慌失措、疯癫惧怕,最终自投罗网。从一个冷静镇定的杀人犯转向啼笑皆非的自掘坟墓者,先扬后抑的写作手法,将男子前后的心理进行了强烈的对比,正是理智华丽地崩溃散去。而这像个精神病人或疯子的人物形象,也是爱伦·坡自身的特征之一,象征着其畸变罪恶的心灵。文学来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爱伦·坡借《泄密的心》主人公这一人物形象,企望将人类内心原始、罪恶、肆意的人性显现出来,使病态、犯罪、激进的美学诉求逐渐浮于水面。

《红死魔的面具》中恶棍普拉斯普罗扰乱正常秩序,将死亡幻想为瘟疫的心理刻画;《威廉·威尔逊》中主人公与另外一位威尔逊之间对立冲突的内心成长;《陷坑与钟摆》中主人公被监禁时遭受的精神折磨历程……爱伦·坡的短篇小说作品,给读者呈现了纷繁绚烂的多样人物,每个人物由他赋予区别意义的心理特征,从不同程度上展现了他对于病态、犯罪、激进的共同美学诉求,将一个个鲜活的人性明白地公之于众。

三、诡谲的死亡情节与非正常人性的诉求

情节作为小说的三要素之一,是指作品所描写的事件发展、演变的全过程,一般结构是开端、发展、高潮、结局。情节是一个动态的概念,它是由一系列展示人物性格、表现人物与人物、人物与环境之间相互关系的具体事件构成。在作品中,情节的安排决定于作者的预先构思,并不一定按照现实生活中事件发生的自然时间顺序,既可以省略,也可以交错。在爱伦·坡的短篇小说作品中,因为呈现意象化和悬疑奇特的性质,其故事情节往往令人费解、曲折反复、扣人心弦,表现为与死亡密切相关的具体事件,如虐待、杀人等。而诡谲的死亡情节,凸显出理智的崩溃进而导致灭亡这一主题,实质上是爱伦·坡通过以死亡为核心的美学需求,去刻画、诉诸非正常非现实的人性。这不仅是作者自身压抑着的死亡恐惧的宣泄,也是自我意识发展到一个更高层次的体现,即对不朽永恒的探索。同时是爱伦·坡所代表的西方浪漫主义文学因子对古希腊“酒神精神”的传承和发展,即“实际上是一种理性所无法解释的神秘方式对世界本质,即永恒生命力的感知”。死亡和生存二者间不是绝对的二元对立,而是交融变化,死亡可以是生存的补充,生存同样能够延续死亡。在恐怖而又诡秘的死亡故事情节下,小说的氛围被高度推升至陷入对死亡与疯癫的焦虑状况,人物内心最难发现、最丑陋不堪的人性被这种非正常的表现方式暴露出来,隐藏在背后的是爱伦·坡运用死亡美学对于永恒生命力感知的思考。

前文提到的《鄂榭府崩溃记》,实际上讲的是在荒僻阴森的鄂谢府中,孪生兄妹中的哥哥劳德立克·鄂榭总是神经错乱,错将久病不起但未死去的妹妹玛德琳活埋地下,后某个夜晚妹妹破棺而出,找寻其兄后在他怀里死去,导致哥哥随之崩溃死亡,最终鄂谢府也在红月中倒塌。府邸的坐落位置、兄妹的身体与精神状态、读古书时书中场景若幻觉般地再现以及妹妹“死而复生”,诡异艰涩的非正常故事情节下,隐藏的是爱伦·坡对于人性深处细节的思索,藉由死亡美学这一创作痕迹表现出故事中兄妹二人以死亡交换了双方的永恒,是人物内心深处对二人永恒相依的巨大渴求的显现,更是作者在作品中寻求精神慰藉的佐证。而在另外一部广为关注的经典作品《黑猫》中,爱伦·坡诡谲的死亡情节运用更是达到了一个极致,将其非正常的人性诉求高度凝练地表现了出来。《黑猫》讲述一个人由善良变得暴戾,剜去珍爱的黑猫普路托的双眼并在之后将其吊死在树上,后来从酒吧带回一只与普路托相似的猫,由于这只黑猫在第二天不知被谁剜去双眼,使其对这只猫再生恨念,失手杀死妻子的他选择将尸首砌进地窖里的墙。最终在警察搜查他家时,自作聪明地击打墙壁,却忽然从墙壁里发出了凄惨的猫的哀号。在《黑猫》中,叙述视角不再是单纯的第一人称,而是在第一人称中蕴藏着两种不同的视角。是为了衬托出主人公虚伪而又疯狂的形象,所以爱伦·坡在讲述整个事件的时候引入了一个忏悔独白、阿Q式人物的叙述视角,真正的人物才慢慢突显。主人公表面良善,看似真的在为虐待动物和杀害妻子而悔恨,但实际上不过是惺惺作态[3],“我得意洋洋的朝四下看看,不由暗自说,‘这下子到底没有白忙啊!’”①。爱伦·坡通过设置这些非正常的故事情节如剜黑猫眼睛、将尸体砌进墙壁、两只黑猫引发的离奇事件,是将人性曝晒于阳光下,于死亡、血腥的美丽萦绕下诉说没有思维就不称其为头脑,而思维活动又可能促进它的毁灭的道理。

爱伦·坡的短篇小说作品从鲁迅时代起就开始介绍到我国,在世界越来越受到广泛的赞赏,其作品中丰富的想象、不寻常的内容、新奇的技法、细致的人物心理和意识刻画等对现代西方文学的发展起到了巨大的影响。从自然环境塑造、人物心理描写、故事情节设置的小说三要素考察其作品,能够发现爱伦·坡由于坎坷流离的社会经历,形成了负面消极的文学创作风格和美学审美要求。在强烈主观情感的掌控和支配下,爱伦·坡成功描绘出“爱伦·坡”式的人物形象群体,刻画出了如同弗洛伊德“本我”中所阐述的人类最开始的欲望深处——人性的模样,实现了臻达完美的艺术效果。

注释:

①陈良廷,徐汝椿.爱伦·坡短篇小说集[M].北京:外国文学出版社,1982.

参考文献

[1]汪桂芬,郑恒淇.《厄舍府的崩塌》中的哥特式美学——以文体学为视角[J].英语广场,2018(11):6-8.

[2]王秀英.试从爱德加·爱伦·坡的生平及其短篇小说分析其写作风格[J].甘肃广播电视大学学报,2016(5):33-35.

[3]李旭炜,王谦.从《黑猫》和《泄密的心》看爱伦·坡哥特小说的美学思想[J].保定学院学报,2012(4):97-100

作者简介:廖俊豪(1997—),男,四川省成都市人,学历:本科在读,研究方向:中国语言文学。

论文作者:廖俊豪

论文发表刊物:《知识-力量》2019年7月中

论文发表时间:2019/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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