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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临沂市流传着一位只有一只眼睛的残疾老人靠捡破烂为业将自己的孙女培养成大学生的感人故事。近日,记者独家采访了这对爷孙俩。下面是那位孙女的深情自述:
父亡母嫁爷爷撑起了这个家
我叫郭秀艳,今年21岁,是临沂师范学院2000级计算机专业的学生。
我的家乡在临沂城西部一个叫前桃园的村子里,家中只有一个眼睛残疾的爷爷和我相依为命。在我2岁那年,父亲因患脑肿瘤住进了医院,不久,便撇下了我和母亲、弟弟及年迈的爷爷独自撒手西去。正当全家人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时,未出一个月,不堪忍受生活重担的母亲便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抱着不满2个月的弟弟不辞而别,再也没有回来,母亲将家中累累的债务和年幼的我留给了爷爷。
听爷爷讲,当时不懂事的我天天哭着向爷爷要母亲,爷爷背着我找遍了所有的亲戚家,就是没有看到母亲的踪影。好心的邻居告诉爷爷,母亲已到东北另嫁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
从此,只有一只眼睛的爷爷便像一头负重的病牛,把羸弱的脖子套进了这苦难生活的枷犁。爷爷又当爹,又当娘,家里里里外外的活都由他一个人料理。由于只有一只眼睛,且视力低下,爷爷干起活来非常吃力,人家一天能干完的活,爷爷要用几天才能完成,再加上年老体衰,经常昏倒在地,每次都是我用泪水将爷爷叫醒,爷爷才拖着疲惫的身子领着我回家。
童年是一个支离破碎的梦,但爷爷拉扯我不易的每一幕我都记忆犹新。印象中最深的是我6岁那年,一向节俭的爷爷刚卖了一头猪,破例地买了一斤肉。回到家后,他摸着我的头说:“艳艳,爷爷给你炒肉吃!”然后,便为我炒了满满的一盘芹菜肉,他一点也不舍得吃。看着我狼吞虎咽地吃完,他才高兴地笑了。谁知,吃完没多久,我便肚子疼得厉害,接着,呕吐不止。爷爷吓坏了,背起我便向乡医院跑去。经医生检查才知道,原来,由于爷爷的眼睛不好,误将锅台上的洗衣粉当成了炒菜的食用盐。爷爷得知这种情况后,后悔地不停用手抽打自己那只唯一的眼睛,流着泪说:“都怨我眼瞎,是我害了我孙女呀!”我哭着爬起来,使劲地攥着爷爷的手说:“爷爷,我不怨您呀!您别打眼睛了,再打就更看不见了。”爷爷一把把我揽进怀里,大颗大颗的泪珠打在了我的脖子上,滚烫,滚烫。
送我读书瞎眼爷爷捡起了破烂
我七岁那年,爷爷不听好心乡邻的劝告,执意把我送进了本村小学,从而,也拉开了他苦难生活的帷幕。
自从送我上学后,爷爷的日子更加艰难了。他既要照顾好我的生活,还要挣钱为我交纳学杂费。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中毕业,整整12年的时间,爷爷克服了生理上的缺陷,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供我念书,这其中的血泪故事,每当想起来常常使我泪流满面。
我上初一那年,学校里要交63元的书籍资料费,可爷爷翻箱倒柜,找遍了所有的家当,才找到7元钱。星期天下午,爷爷让我在家里看家,他到周围邻村借点钱。可我做好饭后,一直等到夜里10点多钟,还没见爷爷回来。我急了,便借了一把手电筒,匆匆忙忙地去找爷爷。在大约离村三里多的地方,我见到了一个骑三轮车的黑影从眼前缓缓驶过,车上似乎有人在说话。我急忙赶上去,借助手电的亮光,我发现车上坐着的正是浑身湿漉漉的爷爷。原来,爷爷借完钱后,回来时天晚了,由于眼睛不好,走迷了路,掉进了路边积水的泥塘里,幸亏被路过此地的一个捡破烂的人救了上来。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次爷爷不但捡回了一条命,而且在和捡破烂的人攀谈中获悉,干这营生也能挣钱。于是,第二天,爷爷便找了一条破麻袋,推起小车,干起了捡破烂的行当。
由于爷爷的眼睛不好,每天捡到的破烂很有限,辛辛苦苦劳动一天的成果,仅能换来二、三元钱,可爷爷舍不得花掉一分钱,而是把它积攒起来,利用星期天到学校为我送菜时捎给我。于是,每个星期天,我都有5到10元不等的生活费,但我哪里知道为了这些血汗钱,爷爷付出的沉重代价呀!
初三那年冬天的一个周末,天下着大雪,爷爷用包袱背着一捆煎饼,步行来学校为我送饭。他像往常一样将煎饼放下后,从腰包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角票,递到我手里说:“艳艳,这个星期没挣着钱,这是3元钱,你省着花吧!”我看到爷爷的神情很沮丧,且那只唯一的眼睛也红肿了。我忙问爷爷怎么了,是不是家中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爷爷一开始不愿说,直到我快急得哭了,爷爷才长叹一口气,告诉我:“都怨我眼睛不好,前天卖破烂时,收破烂的小贩给了我一张50元的假票,我也没看出来,反而倒找了他40多块钱。唉,这个星期不但一分钱没挣着,连本都赔进去了。”爷爷越说越伤心,便心疼地哭着走了。
望着爷爷那早衰的白发消失在漫天的飞雪中,我的泪水禁不住再次夺眶而出。
进城读书爷爷付出惊天代价
1996年,我以全班第一名的好成绩被临沂一中录取。这对于爷爷来说,是一个多么巨大的喜讯呀!可此时,债台高筑的爷爷却再也拿不出钱来供我进城念书。权衡再三,爷爷把家中唯一的三间草房变卖了,自己借住在婶婶家的两间旧房里。
进城学习后,学校里免去了我的学杂费,但像课本费、资料费等花钱的地方仍然很多,爷爷不得不更加卖力地工作。也许是上天有意帮助爷爷,就在我进城读书的前两年,市里在离我家不远处的一大片废旧石塘上建起了临沂最大的一个垃圾场,每天都有络绎不绝的车辆来这里送垃圾。爷爷和一群拾荒者一样,每天都是去垃圾场捡一些酒瓶、塑料、纸板等废品,然后,去不远处的一个废品收购站卖掉。这样一个月下来,爷爷能净赚300元左右,基本上已能保障我的学习和生活费用。每当我回家拿钱,爷爷总是不停地向我炫耀:他的身体比以前更壮了,今天又赚了多少钱等等。其实,我知道爷爷的良苦用心,他是害怕我舍不得花钱。正当我为爷爷庆幸有了挣钱的好地方时,意外的事情却发生了。
1997年秋的一天下午,我正上自习课,本村的一位叔叔来告诉我,爷爷住进了市中医院。我听到了这个消息后,简直犹如晴天霹雳。当我失魂落魄地赶到医院时,只见骨瘦如柴的爷爷正处在昏迷状态,躺在病床上输液。医生告诉我,爷爷的胃病很严重,肝也不好,有好几项指标呈阳性。听了医生的介绍,我当时很疑惑,因为前几天爷爷来给我送钱时精神还是那么好,怎么说倒下就倒下了呢?
原来,整个过程是这样的:出事的当天傍晚,捡破烂的人都陆续回家了,爷爷由于一天来身体不舒服,没有捡到多少可卖的东西,直到天黑了才走。当他背着一尼龙袋废品从垃圾场中心走到出口边缘时,忽然感到心口窝钻心般的疼痛,一阵痉挛,接着,便昏迷过去了。可恰巧这时,一辆垃圾车前来倒垃圾,由于司机没有发现爷爷,便将大半车垃圾倒在了爷爷身上,将爷爷埋在了里面。大难不死的爷爷半夜突然被刺鼻的臭味薰醒了,猛然感到四周漆黑一片,自己的脸上、身上全是垃圾。刹那间,他明白了怎么回事。幸亏爷爷身上的垃圾不厚,他咬紧牙关,艰难地从垃圾堆里爬了出来,然后,五步一停,十步一歇地朝家赶去。在村口,累饿交加的爷爷再次昏倒在地,幸亏被乡亲们发现,送到了中医院。
我的泪水又禁不住地流了下来,望着爷爷额头上那梯田似的皱纹,那伤痕累累、松树皮似的手,那阅尽人间冷暖唯一的一只眼睛,我失声地问:“爷爷,爷爷,您受了那么多委屈,为什么瞒着孙女呀?”
爷爷住了不足5天的院,便不顾医生的强烈反对,出院了。出院后的爷爷听不进我的再三劝阻,又拖着羸弱的病体,重新加入到了捡破烂的人群中。
金榜题名爷爷千方百计送我上大学
1999年高考,我以7分之差落榜,当我得知这个消息后,长舒一口气,并没有出现丝毫的悲伤,因为这样我就可以减轻爷爷的负担了。可爷爷得知这个消息后,却怎么也不同意让我在家里帮他干活,而是坚持让我复读,还拿出300元钱让我去学校报名,并坚定地告诉我:“艳艳,爷爷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上大学。”想不到爷爷的这句话在我考上大学后真的应验了。
为了不让老人家伤心,我只好违心地来到学校报了名。学校里的老师得知我的情况后,免去了我的复习费。经过一年的紧张复习,2000年9月,我终于以优异的成绩被临沂师范学院2000级计算机专业录取。当我将这个消息告诉爷爷时,爷爷高兴地泣不成声。
望着爷爷那高兴劲,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我没有告诉爷爷要交6000多元的学杂费。我知道,这个数字对于只有一只眼睛的穷爷爷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不想让爷爷再为我受更多的苦,我打算只要学校里开学,我就名义上告诉爷爷去上大学,背地里决定去广州打工。但我的神情很快被爷爷发觉了,在爷爷的追问下,我只好告诉了爷爷实情。爷爷听了之后,久久没有说话,蹲在地上,“扑嗤扑嗤”不停地抽起了旱烟。看到爷爷为难的样子,我对爷爷说:“我不打算上了,毕业后还不一定包分配。”爷爷摇了摇头回答:“好不容易考上大学,哪有不上的道理?让爷爷为你再想想办法吧!”
第二天上午,爷爷领着我去亲戚家借钱。然而,我们转到天擦黑,走了远近亲戚20余家,才借到1000余元。不是这些亲戚舍不得,而是他们也实在不富裕。况且,他们也都有孩子上学,支援这些钱,他们已经很尽力了。对此,爷爷心里万分感激。
1000多元,这离巨额学杂费还相差甚远,这可愁坏了爷爷。老人家吃不好,睡不好,短短几天,瘦了整整一圈,脸上又增添了许多新的皱纹,头发比以前更白了。一天上午,爷爷让我到地里翻薯秧子,说自己要去赶集有点事。我当时心里就感到蹊跷,因为爷爷从来就没有安排过我单独到地里干过活。在责任田里,我边干活边想这件事,越想越不对劲。于是,我挎起篮子朝家中奔去。当我赶到家门口时,不由得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只见爷爷推着一辆独轮车,正由院门口向外走,车上放着爷爷的全部家当(房屋是借的):两袋小麦、半袋玉米,车把上拴着爷爷平时相依为命的两只山羊。在车头左侧一个显眼的位置赫然放着一件令我触目惊心、终生难忘的东西——那是一个爷爷用了近30年的铁锅。看来爷爷为了供我上大学,真到了砸锅卖铁的地步。我一个箭步赶上前去,拦住爷爷:“爷爷,这些东西您不能卖,卖了您怎么吃饭?”“孩子,我这把老骨头没什么,你上大学要紧。”“可这些东西能卖多少钱?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呀!”可爷爷还是执意不肯,我急得哭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爷爷,您就听孙女一次话吧。”爷爷禁不住老泪纵横,把我紧紧地揽在怀里,爷孙俩抱头哭成一团。
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我为上大学感到越来越渺茫时,一天下午,爷爷突然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跑回家,激动地对我说:“艳艳,你上学有希望了,我去镇政府找领导了,领导说一定帮助解决。”看到爷爷那孩子似的神情,我的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
不久,我所在的马厂湖镇政府便在全镇机关干部和镇直部门中为我开展了捐款活动,本村干部也为我送来捐款,许多好心人纷纷为我慷慨解囊,就在我开学的头一天,终于凑齐了所需的学杂费。
当这些钱全部交到爷爷手里时,年过古稀的爷爷竟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开学那天,爷爷骑着三轮车亲自把我送到了学校,临回去时对我说:“艳艳,咱不和人家比吃的,比穿的,咱和人家比学习呀!”并反复叮嘱我:“不要舍不得花钱,我会每个月都来给你送钱的。”
如今,爷爷已经76岁的高龄了,身体状况已越来越差,唯一的那只眼睛视力也下降了许多,十步之外已辨不出我来了。但爷爷为了挣钱供我念完大学,仍早出晚归地去垃圾场捡破烂,每当拿着爷爷送来的血汗钱,我总有一种负罪感,我担心爷爷就像一头负重的病牛,说不上哪一天就惨然倒下,连给我报答的机会都没有,那将是我永远的愧疚和终生的遗憾。
爷爷啊,是您如炬的目光照亮了我人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