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剧院是个有利可图的篮子吗?_话剧论文

这个小剧院是个有利可图的篮子吗?_话剧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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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去年孟京辉的《恋爱的犀牛》和《盗版浮士德》接连宣告票房胜利以来,以前仅仅被视为先锋派实验田的小剧场话剧一夜间成了市场的宠儿,今年春季先后推出的《梁山伯与祝英台》、《非常麻将》、《切·格瓦拉》更是接连告捷,在话剧人的沾沾自喜和媒体的炒作下,一个话剧市场前所未有的“赢利时代”似乎已经到来。然而,在上演了一个诱人的“春天的故事”之后,进入夏季的小剧场却终因虚火过旺而在持续攀高的气温下中暑倒地,天津人艺的《夏天的记忆》和空政话剧团的《爱你不容易》相继在“票房不败”的小艺小剧场遭受无情冷遇。人们不禁要问:小剧场究竟怎么了?

近年来,小剧场话剧的出现和发展给沉闷的中国剧坛吹来一股久违的清风,特别是去年以来,小剧场话剧更是创造了一个较大规模的、空前的票房赢利奇迹,而这一奇迹的始作俑者当属先锋话剧的鬼才孟京辉。去年夏天,由他执导的《恋爱的犀牛》在可容纳300 名观众的青艺小剧场内连演40场,场场爆满,这不仅打破了话剧演出“收回成本”便是胜利的惯例,而且出人意料地创下了40余万元的小剧场票房的最高纪录。随后,他执导的另一部小剧场话剧《盗版浮士德》也创下了演出30场,票房30余万元的佳绩,扣除成本后赢利约6万元。

今年上半年,更多的人加入到了缔造“小剧场辉煌”的行列之中,而这一次,人艺小剧场则成了“风水宝地”,演一部火一部。早春,一群中戏师生抓住“情人节”的市场契机,将《梁山伯与祝英台》这一古老爱情故事在人艺小剧场加以全新的阐释,为2000年的小剧场赢得了开门红。仲春,另一位实验话剧代表人物李六乙执导的《非常麻将》又在人艺小剧场连演30场,票房收入30余万元。晚春,由众多话剧人集体编导演出的《切·格瓦拉》,在《风月无边》、《饮差大臣》两台大戏的左右夹击中,依然在人艺小剧场高奏凯歌,连演30场,票房收入27万元。

这一时期的小剧场话剧具有以下的突出特征。

其一,它在创作理念上具有鲜明的先锋性、前卫性,在艺术追求上具有严谨态度和强烈个性,这都使得它对中国传统的戏剧创作理念和方式产生了强力冲击。以孟京辉为代表的小剧场话剧已经初步形成了实验色彩浓重的独特样式和创作规律。从内容上讲,成功的小剧场作品都具有新鲜的视角和脱俗的观念,无论是美学观念、戏剧结构还是哲学思想往往都会给人耳目一新的感受。从表现手法上讲,成功的小剧场话剧充分调动了三维立体空间和多媒体的表现方式,给观众以强烈的视听刺激。从与观众交流的方式上讲,小剧场具有大剧场所不具备的互动性。从《恋爱的犀牛》到《切·格瓦拉》戏后编导、演员与观众的直接对话已经成为小剧场话剧最具特色的一道景观,而且这种方式还在不断的丰富和完善,如《非常麻将》每一场都请一位剧组以外的文化名人与观众交流等等。

其二,为中国戏剧的发展提供了丰富的人才储备,小剧场成为明星升起的又一摇篮。由于小剧场话剧不拘一格的风格特征,为话剧人提供了一个充分自由的表现空间,正是在这种宽松的环境中,一批原本知名度不高但却具有潜质的话剧人才,通过不同方式的优化组合,获得了宝贵的实践机会,并随着一些优秀剧目脱颖而出,如编导中的孟京辉、黄纪苏、李六乙,演员中的陈建斌、何冰(曾因主演小剧场话剧《雨过天晴》荣获第16届中国戏剧梅花奖)、周迅、杨婷等。

其三,在现有的客观环境下,初步摸索出了一套从策划、创作、制作、宣传到销售的市场运作模式,从而推动了中国戏剧市场化的进程和现有机制的深化改革。这一时期小剧场话剧的成功,得益于对市场的充分研究,并做出行之有效的应对。在运作机制上,成功的小剧场话剧往往采取了独立制作的方式,打破了院团的人才界限,针对市场需求进行人才组合,并产生了以孟京辉、戈大立、傅维博等人为代表的小剧场制作群体。同时,针对不同的市场受众,小剧场话剧的运作方式也颇为灵活,几乎每一部新作品都会给人带来一份意外的惊喜。《梁山伯与祝英台》根据情人节档期的特点,不仅推出了情侣专场,还向每对当场的情侣赠送一枝从越南空运过来的玫瑰和一盒代表幸福甜蜜的巧克力;《非常麻将》采取了电影制作发行中惯用的票房分帐制,三位演员只有在全剧收回投入之后才有报酬;《切·格瓦拉》则破天荒地实行了黄纪苏、张广天、沈林、王焕青、罗江涛等人集体编导的模式,并把观众群瞄准了学生市场……

从最初孟京辉向哥们儿借钱才得以排演《恋爱的犀牛》,到后来小剧场话剧的风起云涌、全面开花,在这前后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小剧场话剧的命运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只过去无人问津的“丑小鸭”摇身一变成了众星捧月般的“白天鹅”,越来越多的人把目光锁定小剧场,妄图利用这块屡试不爽的“金子招牌”在市场上分一杯羹。而这一急功近利心态下产生的小剧场过热现象的恶果很快便凸现出来。其实,早在今年春季小剧场的票房牛市中便隐约闪现了一些不和谐的音符。也许和中国足球一样,压抑了太久的中国话剧太需要一场扬眉吐气的胜利了,于是小剧场刚有起色一些人便被一时的成功冲昏了头脑,开始飘飘然起来,于是原本严谨的创作态度在功利的迷惑下有所松动,在他们眼里小剧场变成了一个赚钱的筐,不管是萝卜白菜统统往里装就是了,从而忽视了尚处于起步阶段的小剧场话剧的还存在着太多缺陷。

首先,从市场角度看虽然小剧场挣了钱,但充其量不过是个保本小赚的微利时期,离“赢利时代”还相去甚远。其次,就创作而言,小剧场话剧虽然强调先锋性和实验性,但迄今为止实验的品种还过于单一,乏味的荒诞,做作的矫情充斥舞台,而这恰恰是制约小剧场话剧发展的一大硬伤。其三,小剧场的市场和运作方式还远远不够成熟和完善,离纯粹意义的商业运作还有一定距离。其四,小剧场话剧的受众群体有一定的局限性。由于先入为主的先锋定位,使得现阶段小剧场话剧的主要消费群体只局限于所谓高知和都市白领阶层。而就这一消费群体而言,追逐时尚的成份也要大大高于对戏剧本身的关注。因此,并不是任何一种戏剧贴上“小剧场”标签就能畅销无阻。

在这样的氛围下,不久前由天津人艺和空政话剧团分别推出的《夏天的记忆》和《爱你不容易》遭遇票房滑铁卢也就不足为怪了。

在分析这两台剧目失败的原因时,人艺小剧场经理傅维伯认为:“小剧场走红,最主要的一点是要给观众带来一个全新的切入点,不要考虑切入点对不对,只要是新东西,能够抓人,能够让观众顺着你的思路走下去就是成功的。而《夏天的记忆》和《爱你不容易》切入点不好,题材过于陈旧,形式上缺乏突破。这种婚外恋题材要是放在刚改革开放那会儿,恐怕还有人关注,而现在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如果处理方式再像普通话剧那样,结果就可想而知了。”

著名导演孟京辉说:“小剧场话剧我认为就是那种在大剧场不敢做,或是在技术上和经济上不能做的东西。它应该能够给人带来一种惊喜、新奇的东西,带来一种全新的观念,不能保守,不能简单,要开放,要先锋,要实验,要使原来的审美观念受到冲击。所以搞小剧场不能在固有的东西上下功夫,关键是能不能通过小剧场创造一个奇迹,而这个奇迹是在演员和观众之间共同发生的。观众对于小剧场话剧往往有一种不同一般的期待,如果小剧场不能满足大家的这种期待,就缺乏一种冲击力和震撼力。”

傅维博也表示,小剧场是具有互动性的,不能不让别人尝试,只有经过亲自尝试才能对小剧场有深刻地理解。从另一角度而言,越来越多人参与小剧场话剧的创作,会使小剧场的内容更为丰富、风格更为多样。关键是以怎样的心态去参与,是急功近利还是积极探索。

不过,尽管小剧场话剧近来遭受的票房打击,却丝毫没有减轻话剧人对于小剧场的痴迷与狂热,新一轮的小剧场热还在持续:眼下,由北京京剧院排演的一部小剧场京剧《马前泼水》正在冒着酷暑进行最后演练,7月23日起该剧将在人艺小剧场连演10场, 随后转入中央实验话剧小剧场继续上演到9月份。这也是京剧这门传统戏曲, 经过全新包装后第一次走上戏剧小剧场的舞台。随后几部风格迥异的小剧场话剧将在人艺、青艺、实验等小剧场陆续亮相,据悉,北京人艺小剧场的档期已经排到了明年3月。不过,令人忧虑的是, 在这种小剧场泡沫繁荣的背后,由两部话剧产生的小剧场票房地震似乎并没有引起人们的足够警醒,小剧场的前路何去何从值得反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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