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词结束语和宾语补语功能的历时性研究_行为动词论文

动结式述补结构带宾语功能的历时考察,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宾语论文,结构论文,功能论文,动结式述补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1.引言

现代汉语动结式在带宾语的功能上分成两类:能带宾语的和不能带宾语的。已有研究 者对其分化条件进行过初步考察,认为与述语动词的性质(及物或不及物)、补语的语义 指向,补语的音节数目及句法环境有关(注:李小荣:《对述结式带宾语功能的考察》 ,《汉语学习》1994年第5期。)。不过,动结式是不同历史时期产生出来的多种语法形 式的集合,不同类别动结式带宾语功能的差异往往与其历史来源密切相关,只有把共时 平面与历时平面研究相结合才能全面揭示出动结式带宾语功能差异的真实面貌,并进一 步解释动结式带宾语功能出现分化的条件和原因。所以,本文将在对动结式带宾语功能 进行全面历史考察的基础上,尝试对上述问题作一初步探讨。

我们认为动结式正式产生于六朝,所以把六朝作为动结式发展的起始阶段来考察。据 刘子瑜(2003)研究,六朝至清代,动结式发展显示出不同的阶段性特点:六朝是动结式 产生发展的初期阶段,结构形式简单,类别不丰富;唐五代,进入发展扩张期,种类趋 多,结构形式趋于繁复;宋代是成熟发展期,各主要形式基本定型;元明时期虽然出现 了一些前代没有的小类,但总的来说是在前代基础上进一步规范定型;清代,动结式发 展进入完善齐备期,结构形式完备,与现代汉语基本一致(注:刘子瑜:《汉语动结式 述补结构的历史发展》,第二届汉语语法化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中国温州,2003年12 月;《语言学论丛》第30辑,商务印书馆2004年版。)。所以,本文按六朝、唐五代、 宋、元、明、清几个阶段对动结式带宾语的历史情况进行统计考察。考察统计的文献, 六朝:《贤愚经》、《世说新语》;唐五代:《敦煌变文集》、《祖堂集》;宋代:《 三朝北盟汇编》、《刘知远诸宫调》、《朱子语类》(1、6—8册);元明:《元典章· 刑部》(前10卷)、《近代汉语语法资料汇编·元代明代卷》和《金瓶梅词话》(前20回) ;清代:《红楼梦》(前40回)。

2.动结式述补结构的分类

本文所论动结式概指补语直接附在述语后面而形成的粘合式述补结构。根据目前所调 查的汉语史语料,并结合动结式的形式特征、补语所表示的语法意义、语义指向以及动 结式的来源发展途径,我们对动结式进行了分类(为叙述方便,本文采取以下指示符号 :V—动词,Vt—及物动词,Vi—不及物动词,A—形容词,F—副词,S—主语,O—宾 语,C—补语),分述如下(注:动结式本还包括动趋式,即由动词形容词带上趋向动词 或复合趋向词语作补语而构成的述补结构,但因动趋式自成体系,补语成分具有明显的 类别特征,所以本文所论不包括动趋式。)。

2.1 结成述补结构

补语表示动作实施给受事、施事(指广义施事,包括一部分“当事”在内)或与动作相 关的名词性成分所带来的结果,补语语义指向受事、施事及与动作相关的名词性成分。 结构形式见下。

2.1.1 补语指向受事。结构形式有四类:VtVi、VtViO、VtA、VtAO,依次例举如下:

(1)其中好柰,鹦鹉啄坏。(贤·卷9)(注:本文引例体例为:选取文献前一字或几字, 再加注页码或卷数次第,如“变123”,表示该例出自《敦煌变文集》第123页,“贤· 卷1”表示该例出自《贤愚经》第1卷。)

(2)何不存心,放汉将斫破寡人军营?(变40)

(3)因此便伤心,我好容易劝好了。(红·3回)

(4)几乎不諕杀岳司公,见条八爪渗金龙,拽满三石黄桦弓。(刘356)

此类结成动结式的述语动词所表示的动作行为是使受事得到补语动词或形容词所表示 的某种结果,或呈现某种状态,我们把它定名为“使结式”,使结式的述语和补语之间 有“使成”语义关系,补语语义指向受事。

2.1.2 补语指向施事(含当事)。结构形式有12种:ViVi、ViViO、ViA、ViAO、VtA、

VtAO、VtVI、VtViO、AVi、AViO、VtVt、VtVtO,依次例举如下:

(5)今朝死活由神断,鸟入网中难走脱。(变121)

(6a)即时火坑变成花池。(贤·卷1)/(6b)于时地卷如绵,石同尘碎,枝条迸散他方, 茎干莫知所在。(变388)

(7)楚王太子,长大未有妻房。(变1)

(8)玉烛滴干风里泪,晶帘隔破月中痕。(红·37回)

(9)只是初间读得,似不与自家相关;后来看熟,见许多说话须着如此做,不如此做自 不得。(朱253)

(10)既做错此事,他时更遇此事,或与此事相类,便须惩戒,不可再做错了。(朱243)

(11)落后闹惯了,自此妇人约莫武大归来时分,先自去收帘子,关上大门。(金·2回)

(12)薛嫂儿见他二人嚷做一团,……(金·7回)

(13)来时节,到迁民镇口子里,抽分了几个马,到三河县抽分了几个马,瘦倒的倒了 ,又不见了三个,只将的八九十个马来了。(元明卷314)

(14)九泉干死食毒客,深闺笑杀一金莲。(金·9回)

(15)我等烦了,自己先到了老太太跟前请了安了,这会子请太太的安去。(红·7回)

(16)才学着办事,倒先学会了这把戏。(红·16回)

2.1.3 补语指向与动作相关的名词性成分。目前所见,结构形式有7种:ViVi、ViViO 、ViA、ViAO、VtVi、VtA、VtAO,依次例举如下:

(17)那驴养下来的,只躲着我走,讨了半年不肯还我,把我的两对新靴都走破了。(元 明卷303)

(18)父母初闻说,悲啼哭断肠,只缘薄福德,不久见身亡。(变775)

(19)一句话还未说完,宝玉林黛玉二人心里有病,听了这话早把脸羞红了。(红·30回 )

(20)仔细站脏了我这地,靠脏了我的门!(红·9回)

(21)素日都不是你们调唆着逼他写字念书,把胆子唬破了,见了他老子不象个避猫鼠 儿?(红·25回)

(22)紫鹃忙上来用手帕子接住,登时一口一口的把一块手帕子吐湿。(红·29回)

(23)捱到黄昏月上小窗明,泪眼通宵揾湿鸳鸯枕,晓来时懒对孤鸾镜。(元明卷155)

2.2 结态述补结构

动结式中较为虚化的一类,补语由介于虚实之间的成分充当,表抽象结果义,说明述 语所造成的完成性状态情貌。补语语义指向动作本身。根据补语动词的语义特点,大体 有以下两小类:

2.2.1 因动作的实施而带来动作行为本身的完成,补语由半虚化的“完成”义动词“ 成、就、却、取、得、了、完”等(“得”自成体系,另作专文讨论)充当。有的补语成 分在近代汉语时期进一步语法化成表动作完成实现的动态助词,如“却/取/得/了”, 有的动态助词还保留到现代汉语中,如“了”。

2.2.2 因动作实施而使动作本身产生某种结果或达到某种目的,补语为带有“涉及” 、“接触到”及“固定”、“停止”义的动词,如“着、到、至、及、见、住、倒”等 ,这些动词部分或全部丧失了原有的动词义,而表示一种较为虚化的结果义——动作达 到目的、有了结果,从形式上黏附于述语,独立性差,不能与表人、物的主、宾语构成 表述。这类补语成分有的继续保留在现代汉语中,并进一步发展成表抽象结果义的粘着 性成分,形成较固定的格式,如“着、见、住、到”等。

目前所见,以上两类结态动结式的结构形式有6种:VtVi、VtViO、ViVi、ViViO、AViO 、VtOVi,举例如下:

VtVi:

(24)在生恨你极无量,贪爱之心日夜忙;老去和头全换却,少年眼也拟椀(捥)将。(变 762)

(25)再不的,房子盖完,我烧了灵,搬在五姐那边楼上住两日,等你盖了新房子搬移 不迟。(金·16回)

(26)非是别有一个道,被我忽然看见,攫拿得来,方是见道。(朱229)

(27)它最怕人说这“理”字,都要除掉了,此正告子“生之谓性”之说也。(朱3020)

(28)不觉蜘蛛在於其上,团团结就,百匝千遭,胡蝶被裹,在於其中,万计无由出得 。(变181)

VtViO:

(29)王孝伯罢秘书丞在坐,谢言及此事,……(世·排调)

(30)因说至“伯夷圣之清,伊尹圣之任,柳下惠圣之和”,都是个有病痛底圣人。(朱 3230)

(31)僧彭妙净带领俗兄彭层二、彭层六等,捉倒张德云和尚行打,穵出眼睛等事。(元 典章·刑·卷6)

(32)小人哥哥武大,被豪恶西门庆与嫂潘氏通奸,踢中心窝。(金·9回)

ViVi:

(33)所以经云如斯养育,愿早成人,及其长成,翻为不孝。(变692)

ViViO:

(34)这个人被叉杆打在头上,便立住了脚待要发作时,回过脸来看,却不想是个美貌 妖娆的妇人。(金·2回)

AViO:

(35)若夏天呵,惟恐热着官人;冬天呵,怕冻着官人。(元明卷249)

(36)别人慌张自不必讲,独有薛蟠更比诸人忙到十分去:又恐薛姨妈被人挤倒,又恐 薛宝钗被人瞧见,又恐香菱被人臊皮,……(红·25回)

VtOVi:

(37)汝今割我股里肉取。(贤·卷4)

(38)夜晚铭等搭帐房了,有原抢汉人逃走,达子拿出要杀,铭因此劝,达子舞手将刀 要砍。(元明卷380)

2.3 结度述补结构

补语由形容词充当,带有评价性语义特征,说明述语动词的程度,包括动作行为的量 、速度的快慢、发生时间的早晚、持续时间的长短及动作行为所造成的状态等所达到的 维度。结度动结式是从不同方面对述语动作进行说明,述补之间没有“使成”关系,补 语语义指向述语动作。目前所见,有10种结构形式:VtA、VtAO、ViA、ViAO、ViVi、

ViViO、AF、AFO、VtVi、VtViO。其中“AF(O)(F为程度副词)、VtVi(O)、ViVi(O)”格 式(Vi限于表程度的“死/杀”)是真正表程度的形式,用例不多,附列于此类。依次举 例如下。

(39)且要见得大纲,且看个大胚模是恁地,方就里面旋旋做细。(朱285)

(40)化佛脐中,复出光明,亦分两奇,离身七仞,头有莲花,上有化佛,如是转遍大 千国土。(贤·卷2)

(41)师因见溪水云:“此水得与摩流急。”(祖242)

(42)因后边吃饭,来迟了一步,不想他先来见了,所以不曾赶上。(金·18回)

(43)咱妇人家也听的这众人之言,心里疼杀,更是男子汉家怕甚麽?(元明卷340)

(44)击分声凄而对曰:“说着来由愁煞人!……”(变64)

(45)濂溪在当时,人见其政事精绝,则以为宦业过人;见其有山林之志,则以为襟袖 洒落,有仙风道气,无有知其学者。(朱2357)

(46)其僧竖起五指,师云:“苦杀人,洎错放过者个汉。”(祖99)

(47)人家的孩子都是斯斯文文的惯了,乍见了你这破落户,还被人笑话死了呢。(红· 7回)

(48)亲嫂子,等死我了。(红·12回)

3.对汉语史中动结式带宾语功能的考察

3.1 六朝至清代各类动结式所带宾语的性质

3.1.1 结成述补结构

3.1.1.1 补语语义指向受事的结成动结式(使结式)

使结式的述语表示施事所发出的动作行为,补语说明因施事动作行为的实施而使受事 得到某种结果或处于某种状态,述语补语之间有“使成”语义关系,补语语义指向受事 。述语动词都是动作义极强的及物性外向动词,即:施事发出的动作行为不由自己承担 ,而是作用于受事,给受事带来某种结果或状态,如“斫、摧、啄、抓、食、舐、唤、 积、挽、盛、诛、烧、蹋、煮、打、看、掘、射”等,补语是带有“内向”性“自足” 特征的不及物动词或形容词,如“动、坏、破、灭、折、杀、断、裂、活、脱、伏、尽 、明、满、彻、大”等。使结式的底层语义关系由两个表述构成,以“汝何以輙打折其 脚”为例,底层语义关系为:a、汝打其脚,即:N[,施]VtN[,受],b、其脚折,即:N[ ,受]Vi,b为a所“使成”。

基于以上句法语义特征,使结式都能带宾语,所带宾语为受事宾语(动作行为所直接及 于的事物或对象)(见前例(2)(4))。

3.1.1.2 补语指向施事(含当事)的结成动结式

在发展初期,补语指向施事(当事)的结成述补结构的述语动词一般是不及物动词,表 示施事(当事)的动作行为或状态,具有“[ + 状态( + 持续)] + [ + 内向]”语义特 征,如“睡、冲、迸、饿、醉、走、仰、渗、落、坐、长(生长)、消散”等,这种状态 性动作行为的持续导致施事(当事)获得某种结果或处于某种状态;宋代以后出现了带有 “[ + 状态( + 持续)] + [ + 外向]”语义特征的及物动词带形容词补语的格式,补语 动词或形容词补充说明施事(当事)动作给其自身所造成的结果或状态;清代又有了新发 展:一是新产生了述语补语都是及物动词的形式,二是宾语的语义趋于复杂,新出现了 几种情况:A、宾语受述语动作支配,但与补语无关,如“赵嬷嬷已听呆了话”,B、宾 语受述语动作支配,但与补语有关,如“学会了这把戏”,二者区别可从底层语义关系 看出:“听呆了话→N[,施]听话 + N[,施]呆了”,“学会了这把戏→N[,施]学这把戏 + N[,施]会了这把戏”;C、数量宾语,如“谁知自从在此住了不上一月的光景,贾宅 族中凡有的子侄,俱已认熟了一半,……”,指示说明述语动作所支配对象的数量。补 语指向施事(当事)结成动结式的底层语义关系由两个表述构成,以“颍滨一生去理会修 养之术,以今观之,全晓不得,都说错了”为例,底层语义关系为:a、颍滨说,N[,施 ]Vt,b、颍滨错,N[,施]A,ab之间没有“使成”关系。

由于初期结成动结式的述语动词一般是不及物动词,表示施事(当事)的动作行为或状 态,所以它在发展初期较少带宾语,带宾语的形式一般多为施事宾语(宾语是动作或活 动的发生者或当事者)(见前例(8)(14)),宋以后出现了受事宾语(见前例(10)(16)),此 外还有少量结果宾语(宾语表示动作行为产生的结果)(见前例(6a))、处所宾语(见前例( 6b))、数量宾语(见前例(12))。

3.1.1.3 补语指向相关名词性成分的结成动结式

在这类结成动结式中充当述语补语的成分与补语指向施事(当事)的结成动结式大体一 致。唐五代至宋代,此类动结式基本为“哭裂长城”类“ViViO”式,这类动结式的内 部语义关系较特殊:述语动词表示施事主语发出的动作,宾语不受述语支配,但又是与 述语动作相关的名词性成分,而且与补语构成陈述,是补语语义指向的对象,述、补之 间有“使成”关系,表达的是“哭使长城裂”的意义,多半是一种夸张的修辞表达方式 ,其底层语义关系由两个表述构成,以“父母初闻说,悲啼哭断肠”为例,即:a、父 母哭,N[,施]Vi,b、肠断,N[,当]Vi,ab间有“使成”关系。元明以后,补语指向相 关名词性成分的结成动结式补语的语义指向以及与宾语间的语义关系趋于复杂,就目前 所见,补语可以指向动作工具,如“把我的两对新靴都走破了”,底层语义关系为:a 、N[,施]走,N[,施]Vi,b、两对新靴破,N[,工具]Vi,ab间有“使成”关系;若带宾 语,不少是工具宾语,补语指向工具宾语,如“泪眼通宵揾湿鸳鸯枕”,底层语义关系 为:a、N[,施]揾泪眼,N[,施]VtN[,受],b、鸳鸯枕湿,N[,工具]A,ab间有“使成” 关系;补语还可指向对工具宾语进行修饰限定的成分,如“把席上椅子坐折了两张”; 有的补语指向与当事有领属关系的名词性成分,如“那讲主见那达达跌破鼻子”,底层 语义关系:a、那达达跌,N[,当]1Vi,b、鼻子破,N[,当2]Vi,N[,当1]N[,当2]之间有 领属关系,ab间有“使成”关系;有的补语指向动作处所,如“仔细站脏了我这地”, 底层语义关系为:a、N[,施]站,N[,施]Vi,b、我这地脏,N[,处所]A;ab之间有“使 成”关系。

与前二类不同,此类结成动结式所带宾语类型丰富,有工具宾语、对工具宾语进行修 饰限定的数量宾语、处所宾语以及与施事或当事有其他关系(诸如领属关系等)的名词性 成分所充当的宾语。

3.1.2 结态述补结构

所带宾语主要有两类:受事宾语(如前例(29)—(32))和施事宾语(见前例(34))。宾语 的语义类别与述语动词的性质往往有关:当述语动词是及物动词时,宾语一般都是受事 宾语,若是不及物动词,则往往带施事宾语,而且,这种不及物动词一般本身就能带施 事宾语,例如:

(49)今都蹉过,不能转去做,只据而今当地头立定脚做去,……(朱125)

“立定脚”义即“脚立定”。比较:

(50)敬、义只是一事。如两脚立定是敬,才行是义;合目是敬,开眼见物便是义。(朱 216)

宾语的结构形式要比结成、结度动结式复杂,除有单、复音节名词、数词、动词、形 容词和并列、偏正、述宾、主谓词组外,还有复杂词组,这与结态动结式后项成分虚化 、前后项成分间凝固性强有关。

就宾语位置而言,绝大多数结态动结式的宾语都在述语补语之后,但在发展初期,有 少许宾语插入述语与补语之间的形式(见前例(38)(39)),这类格式由“打头破”类特殊 连谓式例外类推而来。

3.1.3 结度述补结构

结度动结式的述语动词表示施事的动作行为,补语形容词说明述语动作所达到的程度 ,对其量度加以评价,带有评价性特征。评价是多方面的,包括对动作量的评价,如“ 多、少”;对动作速度的评价,如“快、慢”;对动作发生时间的评价,如“早、迟” ;更多的是对动作结果状态的评价,如“精、粗、高、下、紧、缓、偏、熟、深厚、透 彻、分明、精确、精密、仔细、周遮”等。评价往往从正反两方面进行,所以补语形容 词呈现出语义相对的特征,如:“大—小、高—下(低)、迟—早、紧—缓、精/细—粗 、轻—重”等。这种对动作行为的量、速度快慢、时间早晚、结果状态等的评价,实际 上是对动作行为造成的结果状态所达到的程度的评价说明,当然,所谓“程度”,指的 是广义概念。形容词之所以有这种功能,与其本身的程度性特征有关(注:有学者对汉 语形容词的程度级次进行过研究,结论是汉语形容词都具有一定的程度性,并且在程度 的维度上表现出不同等级,详见李宇明(1997)《论形容词的级次》,《语法研究和探索 》(八),商务印书馆1997年版。)。结度动结式是从不同方面对动作行为进行说明,述 补之间没有“使成”关系,补语语义指向述语动词。

由于以上句法语义特征,即补语形容词的指动性及功能上对述语动作的评价性特征限 制了结度动结式带宾语的功能,所以,现代汉语结度动结式一般不能带宾语,近代汉语 时期的情况大致相仿(不考虑ViViO、VtViO、AFO类)。宾语类型主要是受事宾语,如“ 参透风流二字禅、管紧了他”等等,偶有处所宾语(如前例(40))、数量宾语(如前例(42 )),真正表程度的“AFO、VtViO、ViViO”格式则以带施事(当事)宾语为主(如前例(44) (46)(48))。结度动结式带受事宾语是有条件的,即:一般带宾语用例往往由及物动词 充任述语,其补语语义虽然指向动作,但说明的是动作与受事之间的情况,如某些及物 动词与部分形容词如“紧、准、透、破(透)、多”构成的动结式可以带受事宾语,如“ 量准尺寸、看准了这英莲、管紧了他、吃多了酒”等,这类用例南宋已见,清代数量有 所增加,现代汉语中也有类似情况,如“抓紧时间/打准目标/摸透情况/认清形势”等( 注:李小荣:《对述结式带宾语功能的考察》,《汉语学习》1994年第5期。)。结度动 结式带宾语可能是受到它类动结式带宾语格式的类化。

3.2 六朝至清代各类动结式带宾语情况的数据统计(见下页图表)

附图

数据显示:

3.2.1 动结式以不带宾语为多,带宾语与不带宾语的数量比为1∶1.3,各时期又有不 同特点:六朝以带宾语为常,带宾语与不带宾语的数量比为1.3∶1,而唐五代、宋、元 明、清则分别为1∶1.3、1∶1.5、1∶1.1、1∶1.2。六朝动结式以带宾语为常,反映了 动结式发展初期刚从带宾语的连谓式脱胎而来的特点。唐宋以后,动结式以不带宾语为 多,原因可能有三:一是当动结式定型化以后,已有动结式的句法规则会对有着相同语 义特征的语法形式产生类推,由于动结式的主要语法意义在于表示动作及其结果,而动 作作用的对象是退居第二位的,所以,类推发生时,原有动结式的语法意义——表示动 作及其结果便成为范式原则首先被类推扩展,而是否带宾语就不一定重要了,所以,经 类推出现的形式未必都带有宾语。二是唐宋以后动结式有了新发展,早期带宾 语的使 结式不再是唯一形式,出现了不带或少带宾语的形式,就大类言主要是结度动结式,它 在南宋以后蓬勃发展,因其语义特点,基本上不带宾语;就具体形式言,又如唐五代以 后,由使结式类推出了补语指向施事的“VtVi/A、ViVi”式,它们在宋以后有很大发展 ,也以不带宾语为常。三是唐宋以后,“被”字句、“把”字句等进一步发展,并与动 结式套合,由于宾语被提前或以受事主语形式出现,动结式后面也是不带宾语的。

3.2.2 具体说来,六朝结成动结式带宾语的数量略多于结态动结式,这是初期动结式 特点的反映。唐五代以后,带宾语的动结式都以结态动结式为多,结成次之,结度最少 ,这与结态动结式在唐五代以后的蓬勃发展密切相关。具体到各类,结成动结式中补语 指向相关名词性成分的一类带宾语最为常见,带宾语与不带宾语的用例比为1.6∶1,其 次是补语指向受事的使结式,用例比为1∶1.3,不带宾语的用例稍多,指向施事的较少 带宾语,用例比为1∶2.7;结态动结式带宾语与不带宾语的数量大致持平,用例比为1 ∶1.03,不带宾语的用例略多,且“涉及”类带宾语普遍,“完成”类带与不带两可; 结度动结式以不带宾语为常,与带宾语的用例比为5.4∶1。

4.对动结式带宾语功能有影响的因素

4.1 各类动结式的来源发展途径

据刘子瑜(2003)研究(注:刘子瑜:《汉语动结式述补结构的历史发展》,第二届汉语 语法化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中国温州,2003年12月;《语言学论丛》第30辑,商务印 书馆2004年版。),补语指向受事的使结式产生最早,来源主要有三:一是从“Vt1Vt20 ”连谓结构语法化而来;二是由“VtVi”连谓结构带上宾语语法化而来;三是由“打头 破”类特殊连谓式前移后项动词发展而来。由上述三条途径发展而来的使结式必然带宾 语,然后有一个向不带宾语形式的扩展过程。补语指向施事(含当事)的结成动结式是在 使结式的感染下从连谓结构类推发展而来,补语语义指向相关名词性成分的结成动结式 也是由使结式类推发展而来,前文已述,在发展的后期,当动结式定型化以后,原有动 结式的语法意义——表示动作及其结果便成为范式原则首先被类推扩展,而是否带宾语 就不一定重要了,所以,经类推出现的形式未必都带有宾语。

结态动结式的形式主要有“VtVi(O)、ViVi(O)”,来源发展途径主要有二:一是从“

Vt1Vt20”连谓结构语法化而来,以“见、得、取、却”等为代表,二是从主谓结构语法 化而来,如“了”。由第一条途径发展而来的动结式当然是带宾语的,由第二条途径发 展而来的动结式则不带。至于“ViVi(O)”式,是由“VtVi(O)”式类推而来。

结度述补结构是由相关“VA”主谓结构语法化而来,早期是不带宾语的,后来带宾语 的形式是受他类动结式类化而来。

4.2 补语的语义指向

补语指向受事的使结式原则上都能带宾语,所以带宾语较为普遍,指向施事的一般不 带或少带宾语,原因是这类动结式的补语主要说明施事自身运动变化的结果。能带宾语 的补语指向施事的结成动结式主要限于补语由“熟、厌、惯”等表示施事心理感受的词 语充当的动结式。补语指动的结态动结式是否带宾语,与补语成分的语义类别及语法化 途径有关。表示“涉及性结果”的“到、及、见、住、着”等充任补语时一般都有涉及 对象,因此带宾语普遍;表完成的“却、了、得、取、成”等则有的带,有的不带,与 其语法化途径有关。补语指动的结度动结式一般不带宾语,这是因为补语指向述语动作 ,说明动作行为本身的情况,一般不涉及名词性成分。但宋以后特别是清代,出现了一 些及物动词与部分形容词如“紧、准、透、破(透)、多”构成的带宾语的形式,这是由 于该类用例说明的是动作与受事之间的关系。

4.3 动结式前后项动词的性质

除结度动结式一般不带宾语外,述语为及物动词的动结式一般都能带宾语,宾语为受 事宾语;述语为不及物动词以不带宾语为常,少数带宾语的结构各有特点,主要有结果 宾语、施事宾语、工具宾语、处所宾语、数量宾语及与动作相关的名词性成分宾语等等 。

4.4 动结式内部的音节构成

“单音 + 单音”的动结式带宾语相当自由,“双音 + 单音”形式可以带宾语,但数 量不多,“单音 + 双音”形式不能带宾语。原因大致有二:一是述补结构的重心在述 语动词,若补语音节超过一个,又再带上宾语,就会造成音节结构重心失调,即所谓“ 尾大不掉”,不符合汉语的音节构成规律及表述习惯。二是“单音 + 单音”形式述语 补语的粘合度最强,往往能起到一个双音动词的作用,所以带宾语十分自由;一旦述语 或补语出现双音节或多音节,其粘合度就会下降,这样的多音节结构形式不能起到双音 动词的作用,带宾语自然就不自由。

4.5 述语与补语的共现频率及其粘合程度

经研究发现,动结式带宾语的几率还与动结式述语补语的共现频率及其粘合程度密切 相关。为了说明问题,我们选择了动结式发展初期——六朝时期的几个常用补语动词, 考察由它们充当补语的动结式从六朝到南宋带宾语情况的变化。统计文献如前(注:由 于语料篇幅大小及语体性质有一定差异,统计数据可能会因此受到一些影响,但受语料 所限,目前只能采取此种统计法。)。情况如下:

A、灭(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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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断(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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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裂(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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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破(破损)(表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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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透彻)(表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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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杀(死亡)(表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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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甚辞)(表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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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折(表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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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坏(表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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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现频率高的,都有相应的带宾语的形式,动结式带宾语的频率基本上与其前后项成 分的共现率成正比,即前后项成分的共现率越高,它们发生语法化融合成述补结构的几 率就越大,粘合度及语法化程度也越高,带宾语的几率也高。以“破”为例(表4),六 朝文献因用例少见,无法显示规律,唐五代和南宋文献所显示的结果基本一致:唐五代 ,“打破”的共现频率最高,其次是“劈破”、“斫破”和“踏破”,南宋,“打破” 的共现频率最高,与其共现频率相仿,这些动结式都能带宾语,除个别有例外以外(“ 劈破”),它们带宾语的频率与其述语补语的共现频率大致成正比,述语补语共现率高 的,带宾语的频率也高。这种高频共现推动了动结式的语法化进程。从六朝至南宋“V 破(O)”的发展看,与补语“破”搭配的述语动词渐趋丰富,六朝文献中只有“啮破” ,到唐五代,“破(破损)”前动词明显增多,有“打、劈、斫、踏、骂、拆、刺、粝、 击、揎、咬、张、拨、分、勘、折、冲、笑、落”等近20个,这说明“V破(O)”动结式 在后代经历了一个基于共同语义和句法特征基础上的类推和扩展,而在这一过程中,频 率起到了促进作用,在动结式的类推发展过程中,应该还经历了一个从高频组合向低频 组合扩展的过程。

总结以上,可以看到:凡动结式述语补语共现率高的,都有相应的带宾语形式,动结 式带宾语频率与述语补语的共现率成正比。

事实上,动结式带宾语与词化有很大关系。一般说来,不少汉语新结构的产生发展都 经历了以下语法化过程:两成分共现频率高→融合成结构→词化,词化是结构语法化的 更高阶段。动结式发展亦然。述语补语的高频共现推动了动结式的语法化过程,在发展 后期,这种高频共现进一步推动了述语补语的密切融合,现代汉语中不少补充式复合词 就是由此形成的,也就是说,动结式在发展后期,会因述语补语的高频共现而发生词化 。从近代文献动结式带宾语的情况看,“单音 + 单音”式融合程度高,表现为带宾语 的频率高,而“双音 + 单音”、“单音 + 双音”式则不易融合,表现为前者带宾语频 率低,后者不能带宾语。所以,词化的发生与动结式的音节构造关系密切。汉语的词汇 单位以双音节为基本形式,动结式也以双音节形式为主,二者基本形式一致,因此,实 际语用中,动结式与双音节词汇单位在节律上并没有区别,基本上是被作为双音节动词 来使用,也就是说,无论动结式前后项成分融合与否,它在音节或韵律单位上都相当于 一个双音节词,因此,就节律而言,动结式带宾语没有障碍,这种语用环境促进了动结 式前后项成分的融合。融合程度越高,词化的可能性就越大,带宾语的频率也就越高。 而究竟什么样的组合融合程度高,则与述语补语的共现频率直接相关,共现频率高的, 被词化的可能性就大,词化程度也高,带宾语的频率也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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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词结束语和宾语补语功能的历时性研究_行为动词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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