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留“矛盾”,消解“悖论”——评克里普克、伯奇的“解悖方案”,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悖论论文,克里论文,矛盾论文,方案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西方学术史上,逻辑悖论研究发生了三次高潮。前两次分别出现在古希腊和中世纪,第三 次则由集合论悖论特别是罗素悖论的出现而引发,迄今已持续刚好一个世纪。在20世纪30年 代初,哥德尔不完全性定理和塔斯基形式语义真理论发表之后,逻辑悖论研究,从以集合论 悖论为主,逐渐过渡到以说谎者悖论(语义悖论)为主。张建军曾将这种变化概括为悖论研究 的“重心转移”。[1]
荷兰学者维斯塞尔(A.Visser)于10余年前说:近年来,西方学界“关于悖论问题的文献众 多但散乱,重复而又缺乏关联”。[2]这种局面的形成,张建军曾作了一些说明:“一方面 这与当代西方哲学流派纷呈,各领风骚的大背景相关,另一方面则是由于悖论问题多层面研 究价值的逐步显示,引起了愈来愈多不同领域学者的关注和探讨。”[3]他从这些“散乱” 和“缺乏关联”的文献中整理出悖论研究新发展的“大趋势”,写出《当代西方逻辑悖论研 究新进展评析》这篇有代表性的鸿文。据我所知,此文是国内最早和迄今最具权威的有关报 导和评析。它说:“所谓‘革命性方向’上的进展,即指一系列‘语境敏感’方案的提出, 但笔者认为,这是目前西方逻辑悖论研究中最具活力和生机的方向。这个方向上的真正开山 之作,当推美国知名哲学家伯奇于1979年发表的《论语义悖论》一文。”[4]首倡情景语义 学的美国逻辑学家巴威斯(J.Barwise)说:“一种悖论的适当分析,必须找出由悖论所暴露 的问题的根源,从而能使我们通过改进其所涉及的那些概念,使之归于融贯。但这样做必须 使得在正常情况下事情仍能照常进行,这正是在集合论中发生的事情,……然而就语义悖论 而言,这样的局面迄今尚未形成。”[5]巴威斯认为,克里普克给出的一个形式理论是能够 经得起严格的技术推敲的,完全可以和塔斯基经典理论的严格性相媲美。这是由于克里普克 的这项工作揭示了描述一种成功的含有自然语义学的语言的可能性,“使人们认识到日常语 言中的说谎者并不是根本不可驯服的,由此又激起了人们对这个老问题的浓厚兴趣。” [5]这样悖论研究的“重心转移”就是自然而然的。可以说,几乎所有当代逻辑哲学和语言 哲学学者,都曾认真探讨过语义悖论问题。
克里普克1975年发表的《真理论论纲》激发了西方有关研究的第二次“高潮中的高潮”(前 一次在30年代以前)。克文令人信服地论证了塔斯基型“经典方案”不可能解决自然语言中 的语义悖论,这促成了有关研究“向自然语言的回归”。克里普克指出,把塔斯基型语言分 层理论运用于自然语言不只是违反直觉,而且在很多情况下,自然语言中的真值谓词根本无 法被指派到确定的层面。例如(我们把它简化),P:Q真(P说Q是真的);
Q:P假;
R:P、Q皆真。
我们通常没法确定P、Q、R三者的层面。有时又可造成它们之间层面的相互“高于”,而且 又可构成强化谎者悖论。
我们肯定克对塔的不少批判。但我们也有许多对塔的另一些批判,此不赘述,而只指出, 塔的一大缺失就是,以消灭(或压制)“仅是矛盾”来消解“矛盾被证”;而克却用另一种方 式,但同样是以消灭“仅是矛盾”来消解“矛盾被证”,重蹈复辙。以下,我们对克再做一 些评析。
一、评克里普克的“根基”
(一)克里普克认为,有些命题是没有真值的,例如,悖论命题没有真值。由这一观点出发 ,他不同意塔斯基解释悖论的观点,并提出了一种形式化的理论。他首先论述了普通语句是 如何获得真值的。例如,雪是白的。这个语句在事实上是真的,于是,他可以说:“雪是白 的”是真的。我们也可以再作描述:“‘雪是白的’是真的”是真的。[6][7](下同)
评析:克指的如果是“悖论”的定义,则失之太狭;若是关于悖论的陈述,则大大地违背 事实。他似乎完全遗忘了“波粒二象”、“光速”、“无理数”、“芝诺”、“伽里略”等 具体悖论。至于“说谎者”、“集合论”、“理发师”、“半费之讼”、“失钻”等自涉悖 论,基本上都能赋值,并不是克所说的“悖论命题没有真值”。这些“自涉悖论”,有些“ 仅是矛盾”;有些“矛盾被证”。没有分辨两者,是克和一般论者解悖失败的重要原因之一 。再者,没有真值的语句能否称作“命题”?
(二)他接着提出了“根基(groundedness)的概念。关于“有根基”,直观地说,就是在上 述情况中能够获得真值,反之,就是“无根基”。例如,“本语句是假的”,“本语句是真 的”(此处不像有些人用“这”而用“本”,原因是“这”有歧义,它既可解作“本”,也 可以空无所指)。这两句话就其本身而言,没有表达任何东西,因此,不能确定它们是真的 还是假的,即它们不像“雪是白的”一类语句一样能够获得真值。
评析:“本语句假”(P)能赋值吗?这可分为两大派。以塔斯基和皮亚斯等为首的“赋值派 ”;以克里普克和莱尔(G.Ryle)等为首的“非赋值派”。比较下列两语句:“孔子是哲人” ,“这是哲人”;显然,只有前者能赋值。再比较下列两语句:“‘雪是黑的’这句话是假 ”,“这句话是假的”(Q),同样显然的是,只有前者能赋值。我们可看到,在“能”与“ 不能”赋值之间存在有“含混(不确定)区”。例如,“本语句假”(P)(注意:“本”指自己 ,而“这”却有歧义)。P有别于Q;P刚好落入“含混区”,难怪引起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了 !我们曾指出,克派取“严格”解释和塔派取“不严格”解释旗鼓相当,各有道理。
但是,当看到许多其他“自涉”的例子作比较,又因为提出“超二值”谎者的反驳,综合 这几方面考虑,我们认为,视P为矛盾句较为合适,赋值派远占优势。在这里,我们只肯定 :P实质上是矛盾句P∧~P,能赋值;并没有全盘否定克的其他理论。
(三)克认为,所有悖论命题都是无根基的。其原因十分简单,例如,如果P是假的(或真的) ,则~P是真的(或假的),如果P的值不确定,则~P的值也不能确定。直观地说,其真值由 它 是否与事实一致来确定。
评析:我们曾指出,克说的“所有悖论命题无根基(无真值)”是谬误的。他又说:“…… 直观地说,其真值由它是否与事实一致来确定”,很对。但是要稍作补充:~P的值也可以 由P是否必然句而确定。也就是说,如果P是“Q∧~Q”、“Q∨~Q”等,则~P的值也是可 以确定为“重言真”、“矛盾”等。这一补充,很有利于人们接受“本语句假”(P)能赋值 。 因为P经分析,实为复合句“P∧~P”,矛盾必假,自然能赋值。
(四)本语句是假的(P),就不可能有一确定的真值,因为单就它本身而言,我们既不能说它 是 真的,也不能说它是假的。如果任意赋值给它,就会产生不一致性,而这为逻辑所不容。所 以,这类含悖论的语句没有真值(刘壮虎也有类似说法:“从对悖论的简单分析就可以看到 ,只要对悖论赋予真值,就会产生矛盾。所以,可以说,悖论就是不能取真值的命题”[8 ])。
评析:克和不少论者拒斥“自涉”为无意义(语义),主要原因是它导致矛盾,即克所说的 “不一致”;而矛盾乃逻辑之大忌,为逻辑求真所不容许。在这里,克等混淆了两种“不容 许”(不允许、排除、拒斥、禁止、限制等)。语文应有表达矛盾的能力,容许人有犯矛盾谬 误的自由,然后才指出他逻辑犯规,为求真所不容许。比喻来说,法律不容许偷窃,并不是 要把每个人都捆绑起来,动弹不得的“不容许”,而是待他偷窃之后才把他绳之以法;同样 ,并不是把矛盾赶尽杀绝于语文之内的“不容许”,而是把矛盾逐出体系之外的“不容许” 。
再者,克等大概是初时认P有意义(语义),能赋值;但当发觉“自涉”赋值而产生矛盾,才 掉过头来认“自涉”为无语义,是犯了“因果倒置”的谬误。语义先于矛盾。如果P没有足 够的语义,我们怎能判断P矛盾?当然,如果因发觉矛盾而导致人们重新思考,才看出原先的 “自涉”为无语义,则又当别论。看来,大多数论者似乎不是这样,而是对“矛盾”缺乏认 识,以致对矛盾过分恐惧,要把矛盾逐出语文!
我们再次强调,一般论者没有刻意分辨开“仅是矛盾”与“矛盾被证”。如果P仅是矛盾, 我们不要把它压制、消灭、赶尽杀绝;我们不相信它,或是分辨矛盾双方的真、假就是了。 但是如果P能够导致“矛盾被证”,才是有问题等待消解。因为它违反甚或挑战“不矛盾律 ”。
二、评赫兹博格的“素朴语义学”
(一)克里普克主张在自然语言的本真态上研究语义悖论。加拿大赫兹博格(H.G.Herzberger )的“素朴语义学”方案表示赞同。但他认为这种本真态不一定含有真值间隙。[9](下同)
评析:我们认为,“本语句假”(P)是自相矛盾,自然能赋值。除此之外,一般词语都有“ 含混性”,所以仍然有不能赋值的“真值间隙”。我们可以不断地依据实际需要而把含混区 精确化,以技术来补救和保证不矛盾律以满足人们的重大实用需要和价值。这样便可以充分 利用“二值逻辑”的简便性,尽量避过“超二值逻辑”的繁复性。
(二)赫兹博格继续说:既然承认真值间隙必导致强化说谎者悖论,那么我们还是应当回到 素朴的二值化日常语言之中,去考察语义悖论的“所作所为”。
评析:很对!克在二值化的日常语言中,借助压制(或消灭)矛盾来消解“矛盾被证”。这方 案横竖都对付不了“超二值”的强化的谎者悖论,倒不如返回二值逻辑好了。我们就是“保 留”二值悖论的矛盾,指出它犯“复合命题”谬误,从而消解二值悖论,继而消解超二值悖 论的“矛盾被证”。
(三)赫兹博格认为,我们不应千方百计地压制悖论的产生,相反,“我们应积极地鼓励悖 论的产生,看看它们是如何自发地产生出来的。……这意味着我们往后站一站,让悖论自己 透露自己的内在原理。”
评析:我们的说法就是,不要千方百计压制(消灭)悖论内含的矛盾。矛盾存在于语文里是 正当的、合法的;压制它便是不正当、不合法的。然后我们再细心研究“矛盾被证”的实质 ;究竟它是卓论(真矛盾)?还是谬论?如果是谬论,则它究竟犯了哪一种谬误?我们就是指出 它犯了“复合命题”谬误而使“矛盾被证”不能成立!总结起来,我们为什么不直截了当, 一开始便放弃克和鲍茨瓦的方案呢?虽然我们仍然肯定两者对“解悖”的贡献!
赫兹博格的“素朴语义学”方案发表后,几乎与他同时,美国青年学者古普塔(A.Gupta)也 独立提出了一种类似的方案。他经过多年研究,与著名学者贝尔纳普共同写就专著《真理的 修正理论》(1993)。此处不再跟进细究他们的方案。
三、评伯奇的“语境敏感”
(一)伯奇是通过把真值谓词视为一种单义的索引词而引进语境因素的。比如像“我”这样 的索引词显然是单义的,然而从不同的口里说出来却有不同的外延。“我很快乐”这个语句 也是有明确意义的,但不同的人或同一个人在不同时间说出来其真值显然可以不同,也就是 说同一语句普型在不同语境中所确定的语句殊型可以具有不同的真值。[10](下同)
评析:这就是说,“我”一词只有一个标准用法(或语义):指说者自己。不同的人a、b、c 说同样的“我是中国人”(P),实质上P可分为P1、P2、P3,而有不同的值:真、假、不确定 (假如c的血统复杂或国籍不明朗)。
(二)与之类似,把真值谓词视为具有单一意义而非固定外延,即外延为其使用语境之函项 的索引词,是和日常思维的素朴直觉完全相容的。
评析:很对!这就是说,依同理,“真”一词也是只有一个标准语义,而随“语境”不同而 改变“真值”。
(三)而一旦这样处理,说谎者问题便可迎刃而解:面对“本语句不是真的”(P)这样的语句 ,我们起先因为由它引至矛盾而断定它不是真的,然后又因它言其所是而断定它是真的,我 们前后两个断定的相互否定只是表面上的,实际上这里的谓词“真的”和整个语句的使用语 境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即前后两个“真”已具有不同的外延。若把这种变化表征出来,可 以刻画为说谎者语句不是真的,却是真n+1的(其中下标数字代表隐含的索引元素)。这样, 自然语言中的说谎者就无从建立了。
评析:首先,我们把上述的论点推到极端。a说“现正下雨(P)而又不下雨(~P)”(Q),这 是矛盾,是逻辑之大忌,为求真所不容许(禁止、限制、拒斥、排除、不允许)。于是,我们 提出“人、地、时”语境敏感方案:当a说P,之后又跟着说~P。在这“一瞬间”,a已经分 开成为a1说P,a2说~P。于是乎,矛盾不复存在!
问题在于,“仅是矛盾”(A)存在则又怎样?要认真对付的是“矛盾被证”(B)。为了消解B , 塔要消灭A,克批评塔,但自己也是要消灭A;现在伯批评克,但自己也是要消灭A。他们三 者均为削足适履。而我们的方案既能保留A,又指出“强化谎者”悖论P犯“复合命题”谬误 ,消解了B!伯的后继者仍然朝着这个大方向来消灭“仅是矛盾”吗?我们没有深究。伯奇提 出“语境敏感”方案消解“强化谎者”悖论。初时我们还肯定它有重大价值,只不过,认为 它比我们的“复合命题”解悖方案增添了新理论(附加物),这一冗余应被“奥康剃刀”剃掉 。后经细究,才发觉伯的方案原来也逃不出西方的一贯谬误:以压制仅是矛盾来消解矛盾被 证,不能成立,价值贬低了一半!(在这里,我们不评论伯的“语境敏感”理论在其它方面的 价值。)
四、评齐硕姆、芬斯勒、皮亚斯
(一)分析哲学家齐硕姆(R.Chisholm)就主张,以说谎者悖论“本语句是假的”(P)为代表的 所谓“悖论语句”既非真亦非假,实际上并无真假可言。既然不应该就其真假进行谈论,所 谓“自相矛盾”就丧失了实质的意义。悖论由是得以避免。[11](下同)
评析:齐说的“‘自相矛盾’就丧失了实质意义”很费解。什么是“实质意义”?它意味“ 语义”还是“价值、目的”?似乎应该这么说,“既然没有真假可言,便没有了‘矛盾’。 ”因为“矛盾”必含“假句”;而“假句”必有足够“语义”以供赋值,否则怎能判定它是 假句?至于说“悖论由是得以避免”也有点费解。它似乎意谓“佯悖”,而实质上应为“悖 论由是得以消解”。事实上,P不仅是矛盾句,而且是“矛盾被证”。齐完全分不开两者。
(二)齐硕姆的主张基于以下两个假定:1、引起自相矛盾的信念或论断是“没有内容的”; 2、如果一个信念或论断是“没有内容的”,“就其与任何事态相关而言,它就不是肯定那 事 态存在的信念或论断”。由于所谓“悖论语句”所表达的正是引起自相矛盾的论断,故由1 和2可知,它们根本就没有肯定(或否定)任何事态,自然就无真假可言了。
评析:这是大混淆。齐说P是矛盾句;而矛盾句有太丰富的内容,它肯定(或否定)一切,所 以必然假,怎能说“无真假可言”!相反地,重言真句才是没有内容,它没有肯定(或否定) 什么,所以世界上无论发生什么事态都没法否证它。但是,重言真句和矛盾句有足够语义, 否则我们怎能判定它们的真值?我们不要“因果倒置”。
(三)芬斯勒(P.Finsler)认为说谎者悖论“本语句假”(P)是一个假命题。他论证说,当我 断定P时,我根据事实说P是真的。因此,如果根据某种设计,P说明它本身是假的,那么关 于P的断言实际上是两个命题的合取的断言,即P真并且P假。这个合取式是矛盾,因此是假 的 ;说谎者仅产生了一个假语句,所以根本不存在悖论。[12]
评析:上述“根本不存在悖论”之言是谬误。而且,芬的分析过于粗疏,遗漏了不少要点 。我们认同塔派(包括芬)对P的解释:P当然在断定自己;但它的内容又否定自己。正如芬所 说,它实质上是自相矛盾句。但是芬比塔、克进了一大步;他没有消灭矛盾。我们要补充的 是,以前大家都没注意P“自涉”问题的严重性、复杂性和矛盾性。经过千百年众多学者、 大师的思考、分析、讨论,才真相大白,悖论消解了。但是此前怎能说“根本不存在悖论” 呢?再者,到此为止,芬只停留在悖论的“前半截”:只发现P矛盾,违反“不矛盾律”(简 称“不”律),而没有继续下去:假设P假,从而证明P真。这“后半截”和“前半截”合起 来,便是证明矛盾句“P∧~P”为真,挑战“不”律。我们要认真辨别开“矛盾仅被推论出 ,违背‘不律’”和“矛盾被证,挑战‘不’律”。我们曾试图消解这个“强化谎者”悖论 ,指出:当假设P假时,不应该否定“孤零零”的P,而应该否定复合句“P∧~P”,使它变 成“~P∨P”。这样,我们便证明不了P,从而悖论消解了。此前的悖论论证,实际犯了“ 复合命题”谬误。
芬和不少今哲似乎仍未能充分把握2000多年前欧布里德挑战“不”律的强化“谎者”的内 涵与重要性,也没有充分理解2000多年前赫拉克利特的“矛盾律”挑战“不”律的内涵与重 要性。我们要认真辨别开“矛盾仅被推论出(被揭露)”而违背“不”律和“矛盾被证”,挑 战“不”律。我们向来没有看到论者刻意分辨这两者来消解“谎者”悖论。
芬斯勒和三个古国的先哲大概因为只停留在“仅是揭露矛盾”而没有进至“矛盾被证”的 阶段;否则,经过漫长的艰苦“解悖”失败和绝望之后,他们也有可能要消灭“仅是矛盾” 来消解“矛盾被证”呢!
(四)美国逻辑学家皮亚斯(C.S.Peirce)从1864年起直至1896年止,对“说谎者”悖论发表 过 多次意见,其间他反复修正过自己的见解,最后对这个悖论做了这样的解答:“我正在说谎 ”(P)绝不是无意义,而是自相矛盾。它包含有矛盾,是极易证明的。每一个命题除了它所 显然断言的以外,也都暗示自己是真的。这一个命题,由于其自相矛盾,所以是假的。[13] ( 下同)
评析:皮说“P自相矛盾”,很对!皮经过漫长研究之后,才返回2000多年前的阶段,与先 哲们不谋而合,把“标准谎者”悖论消解了。过了30年之后,塔的经典鸿文竟然没有理解和 吸收皮的“卓见”,而创立“层级论”这个“概念迷宫”,可说是大倒退!“层级论”使许 多 论者不满,而另一些论者在没有更好的方案之下权宜地接受它。我们认为,塔的最大缺失就 是“消灭(或压制)”仅是矛盾;而皮没有禁止“自涉”(或“混层”),面对矛盾和假句,接 受矛盾存在于语文之内而不是拒斥于语文之外,很好。简单地说,皮并没有消灭矛盾,比塔 进了一步。但是,皮也有不足之处。他停留在“前半截”,而没有继续“后半截”;没有 认真辨别开“矛盾仅被推论出”,违背“不”律和“矛盾被证”,挑战“不”律。
(五)皮又曾说:“逻辑教导我们要准备看到这个世界上会有梦幻的残余,甚至自相矛盾的 事”。
评析:我们认为,所谓“无矛盾原理”,就是说,世界上是没有矛盾的,除非它存在于我 们的头脑里。换言之,矛盾的事物不能并世而立。如果我们肯定它,便犯了矛盾谬误。“无 矛盾原理”正确,它由于禁止“语无伦次”的命名原则作出最彻底的保证,即同一事物不能 同时既命名为P,又命名为非P。现在皮“准备看到世界上会有……自相矛盾的事物”,不知 他是无奈地违背“无矛盾原理”,还是有意地挑战“不”律!在我们看来,皮大概也是把“ 逻辑矛盾”混淆于“现实矛盾”;或者,他不知道挑战“不”律的“再强化谎者”已被消解 ,我们曾指出它犯“复合命题”谬误。再者,皮这里的“准备看到矛盾事物”和他上段的“ 说谎者P是自相矛盾”,他究竟怎样把这两者协调起来呢?我们也不知道,他是否接受了“真 矛盾”、“矛盾被证”?
后语:“矛盾与悖论”问题博大精深,繁杂困扰。本文因涉及面太广,以致无法较详尽地 说明每一论点。读者如有兴趣追究下去,可参看张建军先生和我合著的《矛盾与悖论新论》 (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年版)和拙著《悖论的破与立》,载《思维与智慧-大众逻辑》(远方 出版社,1999年版)第107-14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