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少数民族妇女诗歌概论_萧观音论文

历代少数民族妇女诗歌概论_萧观音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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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历代少数民族诗词创作,就汉文记载的而言,已是丰富多采,源远流长,而其中妇女作者代不乏人,并且无论是从所揭示的思想深度而言还是艺术质量审视,都是不容忽视的一股重要力量。若是就其历史长河的某一断而来看,有的女诗人的清词丽句甚至具有独占时代风流的地位。如《越人歌》,比屈原创作《离骚》早一百多年,可视为“楚辞”的代表,北周大义公主的《书屏风诗》可视为北朝少数民族女人的压轴之作。各代都有少数民族女诗人和她们的有影响的作品问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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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代少数民族的诗词创作,即就汉文这一语言载体形式而言,已是丰富多采,源远流长,而其中妇女作者代不乏人,并且无论是从所揭示的思想深度而言还是艺术质量审视,都是不容忽视的一股重要力量。若是就其历史长河的某一断面来看,有的女诗人的清词丽句甚至具有独占时代风流的地位。

一、少数民族的最早诗篇和诗作者

考察某些事业领域的发生发展的历史过程,大都是男性领先;然而,追索历代少数民族诗歌创作的源头,却是女性破开荒的率先开路。

汉·刘向《说苑·善说》所载《越人歌》就是一位越族姑娘所唱。这是公元前五百多年的事。楚灵五弟、令尹鄂君子哲举行隆重的舟游活动,鸣钟击鼓刚毕,那位榜世越人即拥楫而歌。她是用越语歌唱的。《说苑》保存了这位越族姑娘歌词的汉字记音。鄂君子哲不懂越语,召来越译楚说·歌曰: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顽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知不知?

鄂君子哲听完译歌,很受感动,当即挽起长袖,快步向前,按照当时习俗,拥抱了这位越族少女,并将一块绣花丝绸披在姑娘身上。作品旖旎缠绵,婉至动人,比屈原创作《离骚》要早一百多年。其艺术水准,足可视为“楚辞”的代表,辉耀千古。游国恩说:“它的文学艺术的确可以代表一个《楚辞》进步很高的时期。虽是寥寥短章,在《九歌》中,除了《少司命》、《山鬼》等篇,恐怕没有哪篇赶得上它。拿它来与《子文》、《楚人》二歌比较一下,真有天渊之别。”(转引自朱自清《古诗歌笺释三种》45页)

《越人歌》是出自少数民族的最早诗篇,作品虽已亘古垂世,作者却不知名姓。在文籍中留下名字的女作者当首推西晋时代的风。据王嘉《拾遗记》载,晋富豪石崇于魏末在胡地得爱婢风,其时年十五,无有比其容貌,且擅爱文辞;及年三十,妙龄少女犹争相嫉妒,石崇听信谗谮,将她退为“房老”,专事主管佣仆。风心怀怨懑,作为《怨诗》:

春化谁不美?卒伤秋落时。

突烟还自低,鄙退岂所期?

桂芳徒自蠹,失爱在蛾眉。

坐见芳时歇,憔悴空自嗤!

风以三十岁华龄即以色衰贬退,内心痛楚,发而为诗,其芳歇失爱、伤秋遭妒的心绪,千载之后,读来犹令人怜悯。

二、北朝时代《代答诗》、《杨白花》、《书屏风诗》

据阳衒之《洛阳伽蓝记》载,北魏临沂人王肃,初仕南齐,因父兄被杀,遂奔北魏,官至尚书令,又娶陈留长公主。原配谢氏从南齐寻至洛阳,作诗赠王肃。诗曰:“本为箔上蚕,今作机上丝。得络逐胜去,颇忆缠绵时。”诗乃怀旧抒情,意谓她和王肃原本像箔上的蚕一样形影不离,现在你得志荣华,可我却忘不了夫妻恩爱的日子。陈留长公主看到诗后,代替王肃作诗以答,诗曰:

针是贯绅物,目中常纴丝。

得帛缝新去,何能衲故时?

答诗与赠诗针锋相对。表面意思是:针是连缀衣物的;针眼经常要为缝织穿线,一根又一根,不可能一根到底。针线缝新,自然之理,谁愿补缀破破烂烂?透过比譬,寓意明显,即是说男人好像针眼,换一个妻子如同换一根线那样属于常理;针线乐意缝新,哪愿修补旧时感情。据说王肃“闻之甚恨,遂造正觉寺以憩之”,对陈留长公主越俎代疱的举动,也是莫可奈何。

北魏孝明帝元诩即位时年仅三岁,其母胡氏被尊为太后临朝听政。胡太后本宣武帝元恪的妃子,史书说她“性聪悟,多才艺,”曾赋七言诗,不传;又说她“淫乱肆情,为天下所恶。”武泰元年(528)尔朱荣叛乱被杀。《梁书·王神念传附杨华传》说胡太后逼通杨华,华少有勇力,容貌雄伟,因惧祸率部降梁,而“胡太后追思不能已,为作《杨白花》歌辞,使宫人昼夜连臂踏足歌之,辞甚凄婉焉。”歌曰:

阳春二三月,杨柳齐作花。

春风一夜入闺闼,杨花飘落入南家。

含情出户脚无力,拾得杨花泪沾臆。

秋去春还双燕子,愿衔杨花入窠里。

作品明咏杨花,暗喻杨华,用隐切姓名的手法,一语双关,巧妙地寄寓着深厚的情意,表现出怀念情人而又追索不及的痛苦心情,绮丽真挚,如泣如诉。明·钟惺《名媛诗归》评曰:“有狐媚气,有英雄气,妙在音容声口全然不露,只似闲闲说耳。”所说艺术特质切中肯綮。沈德潜《古诗源》说这首诗“音韵缠绵,令人忘其秽亵。”撇开道学家的说教,所论自是在理。

北周赵僭王宇文招的女儿大义公主,原名千金公主,大象元年(579)嫁突厥沙勃略可汗。杨坚受禅以后,杀了公主的父亲,宗祀灭绝,很使公主伤感,每怀覆隋兴周之志,日夜怂恿沙勃略率全国兵马犯隋为寇。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沙勃略终与隋亲善内附。隋文帝为笼络公主,灭陈后,将陈后主陈叔宝屏风赐给。公主恨意难平,在屏风上写了一首诗,后人题曰《书屏风诗》。事见《隋书·突厥传》。诗曰:

盛衰等朝露,世道若浮萍。

荣华实难守,池台终自平。

富贵今何在,空事写丹青。

杯酒恒无乐,弦歌讵有声?

余本皇家子,飘流入虏廷。

一朝睹成败,怀抱忽纵横。

古来共如此,非我独申名。

惟有明君曲,偏伤远嫁情。

作品前半抒述感慨,后半为之一变,感情激荡,大义凛然。沈德潜《古诗源》评曰:“英气勃勃,事虽不成,精卫之志,不可泯灭。”诚然,这首《书屏风诗》,足可视为北朝时代少数民族女诗人的压轴之作。

三、宜芬公主和李舜弦

宜芬公主姓名不详。《全唐诗》附“小传”说:“公主本豆卢氏女,有才色。天宝四载,奚霫无主,安禄山请立其质子,而以公主配之。上遣中使护送,至虚池驿,悲愁作诗首。”按“豆卢”为慕容鲜卑姓氏。《元和姓纂》称:“慕容苌降魏,赐姓豆卢,北人以“归义”为豆卢也。”由此可知“豆卢”乃鲜卑语词;宜芬公主是鲜卑血统。诗题曰《虚池驿题屏风》:

出嫁辞乡国,由来此别难。

圣恩悉远道,行路泣相看。

沙塞容颜尽,边隅粉黛残。

妾心何所断,他日望长安。

作品首联联想到刘细君元嫁乌孙、王昭君远嫁匈奴的史实。在辞乡途中,她想到皇上因她远嫁所表示的关切;她饱含珠泪,边走边看,留恋故土风物。她畏怯边塞的风沙,她想美丽的容颜将会很快的在那偏僻的边疆角落凋谢。总之,那无穷无尽的离愁别绪显得哀哀凄凄,一派相思,只有在边远的奚霫去神驰遥望故都长安的份儿了。

李舜弦,五代时十国之一的前蜀(907-925)主王衍的昭仪,词人李珣妹,其先波斯(今伊朗)人。李舜弦存诗三首。《随驾游青城》曰:

因随八马上仙山,顿隔尘埃物象闲。

只恐西追王母宴,却忧难得到人间。

青城在今四川省灌县西南,系道教观址名山,因群峰环卫,状如城廓,故称。诗人作为昭仪随帝王出游,自是銮驾仪仗,兵马侍从,显现一派威武气势。可是,上得仙山,顿觉与世隔绝,所见到的一切物象,好像身处幻境一样安闲。如此境遇,倒是使人觉得惟恐像周穆王一样去赴王母娘娘的宴会,再也回不了人间,那样,倒是令人值得忧虑呵!作品富有谐趣,却又是真实思想的写照。看来诗人不信仙道,其爱恋人间的思想光辉,当是值得称道的。诗人的《钓鱼不得》也可一读:

尽日池边钓锦鳞,芰荷香里暗消魂。

依稀纵有寻香饵,知是金钩不肯吞。

首联说整天垂钩,荷香阵阵,不知不觉之间,令人心旷神怡。主题在后一联,说是纵然间或看见有鱼在寻觅食物,可是,它们看到钓钩,仿佛知道这玩艺的用意一样,不肯因求食而冒然吞下。钟惺《名媛诗归》评曰:“……触境兴情,即此寓彼,使读者见其幽奇,历落深微淡远之旨。”作品以鱼觅食却不吞金钩这一现象作为喻体,赞扬其精明灵巧,而题外的话,却是讥讪人不如鱼。某些人为求闻达官爵,虽然明知伴君如伴虎、有着杀身之祸的危险,可是,为了满足一己之私欲,却仍然不顾一切。

四、辽代萧观音和萧瑟瑟

萧观音(1036-1075),辽枢密使萧惠之女,道宗耶律洪基立为懿德皇后。《辽史》谓其姿容冠绝,工诗,善谈论,自制歌词,尤善琵琶。辽学士王鼎《焚椒录》录其诗词14首。前期作品,大多是抒述对于政治时事的见解,风格豪爽;后期失宠,心绪哀愁,作品以描写宫廷寂寞和个人凄怨为主,深沉悲怆。徐釚《词苑丛谈》说:“斯时柳七之词,尚未行于北国,故萧词大有唐人遗意也。”(卷八)

道宗即位之初,曾以《君臣同心华夷同风》为题献诗皇太后,诗不传,萧观音应制属和之作倒留存于世。诗曰:

虞廷开盛轨,王会合奇琛。

到处承天意,皆同捧日心。

文章通蠡谷,声教薄鸡林。

大寓看交泰,应知无古今。

诗人盛赞王朝承天永业之际,表现出经纶天地、股肱八方的雄才伟略。

据《焚椒录》,萧观音谙熟汉文典籍,常慕唐朝徐贤妃行事,每当道宗御幸,喜进谏得失。契丹国俗尚武,四时君臣狩猎,道宗长于弓马,常着契丹衣装,飞马驰入深山邃谷,使得随从侍卫苦寻不得。为此,萧观音上《谏猎疏》,可是道宗不乐,由是嫌厌疏远。萧观音为了重邀宠幸,作《回心院》十首,被之管弦,抒述心志,希冀道宗回心转意。其二、其四曰:

拂象床,凭梦借高唐。敲坏半边知妄卧,恰当天处少辉光。拂象床,待君王。

铺翠被,羞杀鸳鸯对。犹忆当时叫合欢,而今独覆相思块。铺翠被,待君睡。

作品以扫殿、拂床、换枕、铺被、装帐、叠锦、展席、剔灯、热炉、张筝等十种生活起居起兴,回思往昔,对照现今,最后都归结到“待君”,诚挚恳切,婉曲缠绵。况周颐《蕙风词话》说作品“音节入古,香艳入骨,自是《花间》之遗”(卷三)。

《回心院》作成后,需找人弹奏,伶官赵惟一是最佳人选,而宫婢单登亦善筝及琵琶,每与赵惟一争能。后召两人对弹,单登不及,因此既惭且恨。时耶律乙辛蓄谋篡夺更高的权位,遂与单登串通从陷害皇后之手,藉以打击政敌——皇后的父亲萧惠及其太子浚。耶律乙辛命人作淫词《十香词》,以萧后善书,由单登送上,说是“此宋国忒里蹇(皇后)所作,若得御书,更称二绝。”萧观音不知是计,书完更作《怀古》诗一绝于纸尾。耶律乙辛一方面阴使单登和妹夫教坊朱顶鹤陈首,诬告皇后与伶官赵惟一私通,并以《十香词》与《怀古》诗为证;一方面亲自密奏道宗。最终锻炼成狱,族诛赵惟一,并赐后自尽。临终,作《绝命词》十二联,其中有云:

虽衅累兮黄床,庶无罪兮宗庙。

欲贯鱼兮上进,乘阳德兮飞天。

岂祸生兮无朕,蒙秽恶兮宫闱。

将剖心佤自陈,冀回照兮白日。

宁庶女兮多惭,遏飞霜兮下击。

诗用骚体,如泣如诉。首言托身皇家的幸运,继述祸从天降,无辜蒙冤;再说自白无门,哀伤困顿,结尾说:“呼天地兮惨碎,恨今古兮安极!知吾生兮必死,又焉爱兮日夕!”一腔悲愤愁苦之情,倾泻在字里行间,凄楚怆凉,令人恻然。萧观音死后数年,王鼎《焚椒录》序曰:“鼎妇乳媪之女蒙哥,为乙辛宠婢,知其奸构最详。”因激愤于“大墨蔽天,白日不照”的枉屈,又作《懿德皇后论》,就这一事件作了精辟的剖析。后来,萧观音的孙子耶律延禧即位,即为祖母昭雪。游国恩等编《中国文学史》认为奸情确凿(见第三册157页),可能出于揣测。

纵观辽代文坛,萧观音的诗词所业经达到的艺术成就,堪称首屈一指,独占风流。

萧瑟瑟(1095?-1121?),辽天祚帝耶律延禧文妃。出身于渤海国(唐时我国东北地方政权)王族即靺鞨粟末部,史书说她聪慧闲雅,工文墨,善歌诗,喜论国事。面对金兵日见侵迫,辽朝国土所失几半,政权岌岌可危的严重局势,耶律延禧犹不思幡悟,奋发振作,却一味荒嬉昏聩,疏斥忠贤。因此,萧瑟瑟作《讽谏歌》歌曰:

勿嗟塞上兮暗红尘,

勿伤多难兮畏夷人!

不如塞却奸邪之路兮,选取贤臣;

直须卧薪而尝胆兮,激壮士之捐身,

可以朝清沙漠兮,夕枕燕云!

诗人针对时政痼疾,提出了救亡图存的策略:不要伤感嗟叹,不要畏怯夷人;应该塞却奸邪,选取贤臣,卧薪尝胆,激烈将士。她认为:如果这样,收复失地,就能立颏见效。萧瑟瑟深居宫闱,钟鸣鼎食,却能忧国忧民,忠贞恳挚,实是难能可贵。

如果说《讽谏歌》是“讥切不避权贵”(见《辽史》)的话,其《咏史诗》就是借典述怀、寄寓深慨的怒目抗争了。诗曰:

丞相来朝兮剑佩鸣,

千官侧目兮寂无声。

养成外患兮嗟何及,

祸尽忠良兮罚不明。

亲戚并居兮藩屏位,

私门潜蓄兮爪牙兵。

可怜往代兮秦天子,

枉向空中兮望太平!

作品借秦二世任用奸相赵高致使弄权误国的史实发而为歌以感事抒慨,讽谕君王,指斥奸邪当道,吏治腐败,以至赏罚不明,忠良罹祸;藩镇割据,称霸一方。据说天祚帝见而怀恨,后被权臣、皇后兄萧奉先诬告赐死。宋·赵德麟《侯鲭诗话》评论《咏史诗》曰:“夷狄之人,妇女之身,而有是才调,可谓贤。”

五、金代的冀国公主和元严

冀国公主,女真族完颜氏,其余不详。《金史·卫绍王纪》有“临奠鲁国公主”语,冀国公主当与鲁国公主相类,乃金代皇族。唐圭璋《全金元词》从孙德谦《全金词》稿本录出冀国公主两首词:《骞山溪·游灵源山》和《朝中措·游灵源山》。《朝中措·游灵源山》曰:

倦游踪迹杳凭,寥落过山城。客馆潇潇夜雨,披襟风烛青荧。追思往事,十年一梦,堪笑堪惊。冉冉隙驹光景,依依嚼蜡心情。

作品写游完灵源山以后旅宿客舍时的心境。词人虽然贵为公主,却是行踪寥落,在潇潇夜雨声中,披襟面对青荧灯烛。回首往昔,仿佛南柯一梦,徒伤光阴荏苒,不免心绪索寞。从词作抒情的自我揣度,词人并不得意,一种苦闷的阴影压在心头,使其难以排遣。所述灵源山不详。福建晋江县南有一吴明山,因有灵泉,遂改名灵源山。冀国公主所游的灵源山,当不是指此。金国的军事势力,其时未及于福建。

元严,金末元初文坛巨擘元好问的胞妹,太原秀容(今山西忻县)人,鲜卑族后裔。据《忻州志》,元严本嫁卢氏县进士杨思敬,不幸杨某病故,遂为女道士,号浯溪真隐。元严艳丽而有文才。有张平章者谋娶以为妻,遂往访之。闲话间,询其所作,元严出《补天花板诗》以示。诗曰:

补天手段暂施张,不许纤尘满画堂。

寄语新来双燕子,移巢别处觅雕梁。

作者借诗代答,语意双关,不愧诗中高手。作品既含蓄婉转,立意新颖,又心志明朗,彬彬有礼,据说张平章见诗,只得悚然告退。

六、元末凝香儿

凝香儿,元末顺帝妥欢帖睦尔宠姬,善歌舞,能文辞,《元诗纪事》据《元氏掖庭记》录入歌曲四首。

其一谓顺帝尝中秋夜泛舟禁池,凝香儿着琐里绿蒙之衫(琐里,夷名,产撒哈剌,蒙茸如毛,但轻薄耳,宜于秋时着之,有红绿二色。至元间进贡。帝又命工以金笼之妆,出鸾凤之形,制为十人衫,香儿得一焉);又服玉河花蕊之裳(于阗国乌玉河生花蕊草,采其蕊,织之为锦)。香儿以小艇荡漾于波中,舞婆娑之队,歌弄月之曲。曲为六联,取骚体辞格,描写秋夜月景,自己穿着华丽,泛舟湖中,击楫徜佯,安闲自适的情韵。结联唱道:“愿万古兮每如此,予同乐兮终年!”

其二谓顺帝置酒于天香亭,凝香儿易服趋于亭前,昂鸾缩鹤而舞,乃歌。歌亦为骚体,六联,描写她在深秋月夜为顺帝歌舞的情景。“天浆兮进酒,兔霜兮为侑。舞乱兮歌狂,君饮兮一斗。鸡鸣沉兮夜未央,乐有余兮遇霓裳!”这是歌中的三联,纸醉金迷、穷奢极欲之状,已见一斑。

其三谓顺帝尝于夏月到京城北三十里的玉泉山下的西湖避暑。湖中多荷蒲菱芰,顺帝以文梓为舟,伽南为楫,随风轻漾;又作采菱小船,缚彩为棚,木兰为浆,命宫娥乘之,以采菱为水戏。帝命凝香儿作《采菱曲》,使篙人歌之,声满湖上,直到时近傍晚,又命凝香儿作《采莲曲》。曲曰:

放渔舟兮湖之滨,剪荷柄兮析荷英,鸳鸯飞兮翡翠惊!张莲叶以为盖兮,缉藕丝以为矜,云光淡兮微烟生!对芳华兮乐难极,返予棹兮山月明。

作品描写放舟游览、采莲取乐的情景,工致细腻。他们剪茎折花,惊起双双飞鸟;摘荷叶当伞盖,绩藕丝为衣带,嬉闹天趣,极尽其乐。

凝香儿所描写的虽只限于宫廷,但其才艺与造诣却足以显现已居于上乘。

七、“孔雀胆”故事中阿盖、高夫人、羌奴的诗

元至正二十二年(1362),红巾军明玉珍遣明二进攻善阐(今昆明)云南蒙古统治者梁王巴匝拉瓦尔密逃避威楚(今楚雄),请示大理总管段功救援。事后,梁王奏封段功为云南行省平章政事,并将阿盖公主嫁给他。一日,梁王和公主宴请段功,阿盖唱了一首《金指环》的歌,热情歌赞了段功的武功和对王室的勋业:说他是英雄豪杰,是梁王统治的“擎天柱”;说梁王的“宝阙”,由于段功在危难之中挺身扶持,才得以化险为夷;说梁王有了段功当会“永寿”,将同碧鸡山一样万古千秋;阿盖把她和段功的婚姻关系比作唐朝文成公主嫁给吐蕃松赞干布。

段功和阿盖结婚以后,长期羁留不归大理,其嫡妻高夫人作了一首《玉娇枝》词寄他。词曰:

风卷残云,九霄冉冉逐。龙池无偶,水云一片绿?寂寞倚屏帏,春雨纷纷促。蜀锦半闲,鸳鸯独自宿。珊瑚枕冷,泪滴针穿目。好难禁,将军一去无度。身与影立,影与身独。盼将军,只恐乐极生悲冤鬼哭!

开篇起兴,隐喻段功驱逐明二功业显赫,好像风卷残云一般。可是“龙池无偶”,意谓梁王不能容忍你作为云南行省平章政事的权势。“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从来如此。“水云一片绿”的景象梁王不会愿意看到,意即任你和他平起平坐,发号施令。词人接着抒叙自己生活孤寂,怀念之情甚为痛楚:她独倚屏帏,凝望着急促飘洒的纷纷春雨;她独宿冷清,泪流不止,以至目如针刺。令人多么难受呵,你这一去就无从揣度。最后,词人忠告丈夫,只怕你“乐极生悲冤鬼哭。”看来这位高夫人不但对段功感情诚笃,而且才艺超卓,颇具识见。

段功正和阿盖卿卿我我,如胶似漆,嫡妻的劝说他哪里听得进去,他的下属也曾极力劝谏,或上书陈说利害,或写诗喻意安危,他都充耳不闻。后来,阿盖告诉他梁王密谋杀害的事,甚至将命她用于毒杀的孔雀胆拿给他看,段功仍然不信,以为他有功于梁王,何至如此。可是就在第二天,梁王诡称邀段功到东寺做佛事,当段功走到通济桥时,预先埋伏的刺客便把他杀了。阿盖闻变,痛不欲生,写了一首《愁愤诗》,绝食而死。诗曰:

吾家住在雁门深,一片闲云到滇海。

心悬明月照青天,青天不语今三载。

欲随明月到苍山,误我一生踏里彩。

吐噜吐噜段阿奴,施宗施秀同奴歹。

云片波粼不见人,押不芦花颜色改。

肉屏独坐细思量,西山铁立风潇酒。

作品杂有蒙古语,棘语词汇,据《滇载记》注,“踏里彩”是锦被名。段功死后,阿盖随即命侍女用锦锻裹其尸体送归大理。“吐噜”是可怜、可惜意。施宗施秀是人名,段功部将,曾被梁王重用。“同奴歹”,即和段功一样被暗害致死。“押不芦”本系北方的一种起死回生草,这里喻指自己的花容玉貌。“肉屏”是骆驼背,“铁立”指松树林。作者以个人身世的叙述入手,运用比譬词语,曲折地诉说了她处在父亲和丈夫的矛盾之间的尴尬心理。她爱丈夫,曾经向丈夫表示愿意随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是丈夫没有依从,以至葬送了自己,也耽误了她的青春。末联借景衬托,说夫妻永诀,生死相隔,可是她所想像的丈夫形貌,当是敢于迎风顶霜,他将永远如同挺立潇洒的松林一样豪迈、英俊。郭沫若说这首诗写得“很哀婉”,说他“同情阿盖和段功”,说“阿盖是可爱的一位女性”,并用故事素材写成《孔雀胆》剧本。

段功死时,女儿羌奴才十二岁,后出嫁建昌阿黎氏。临别,将所绣锦旗交给了弟弟段宝,约他“收合东兵,飞檄西洱,”以“兵会善阐”,为父报仇,她又赋诗二首:

珊瑚钩我出香闺,满目潸然泪湿衣。

冰镜银台前长大,金枝玉叶下芳菲。

鸟飞兔走频来往,桂馥梅馨不暂移。

惆怅同胞忍别,应知含恨点苍低。

何彼秾秾花正红,归车独别洱江东。

鸿台燕苑难经目,风刺霜刀易塞胸。

云旧山高连水远,月新春叠与秋重。

泪珠恰似通霄雨,千里关河几处逢。

两诗抒述姐弟惜别之情,殷切缠绵,深惋哀痛。她嘱咐弟弟不要忘记父仇,即使“桂馥梅馨,”也不暂移;应该知道所含之仇恨深重,能使点点山愧怍低点。诗作含蓄与清朗交织,敌仇与亲爱并陈,造语亲异,内涵凝重,显得大义凛然,襟怀炽烈。

清代三百多年,满族、蒙古族、壮族都涌出了才情卓越的女诗人,当于另文评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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