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技术哲学的代际演进、研究方法与整合趋势_哲学论文

当代技术哲学的代际嬗变、研究进路与整合化趋势,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进路论文,当代论文,哲学论文,趋势论文,技术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B08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439-8041(2010)12-0054-06

尽管在整个人类历史上,技术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却缺乏一个连续的技术哲学的传统。在经典哲学那里,人们只能偶然地发现一些对技术哲学的伟大贡献,如柏拉图与亚里士多德对手工艺、技能、技艺问题的探讨,培根对技术在实验知识、促进社会的繁荣与财富中的特殊作用的强调等。技术哲学作为职业哲学的一个分支,是近代晚期才出现的研究领域。一般认为,技术哲学萌发于19世纪末期,而后开始缓慢地获得“动量”(mometum),并在20世纪70年代在北美地区最终成熟。今天,技术哲学已迅速发展成为一个受到广泛关注、兴旺繁荣的专业领域。本文拟对当代技术哲学的代际嬗变、研究进路与整合化趋势予以分析与评估,并提出一些新的思考。

一、技术哲学的代际嬗变

(一)从经典技术哲学到经验指向的技术哲学

1997年,荷兰哲学家阿奇特胡斯(Hans Achterhuis)编辑出版了《从蒸汽机到赛博格:思考新世界的技术》(Van stoommachine tot cyborg: denken over techniek in de niew wereld);2001年,该书英文版易名为《美国技术哲学:经验转向》(American Philosophy of Technology:The Empirical Turn)出版。在这部著作中,阿奇特胡斯将技术哲学的历史发展区分为两代:经典技术哲学与“经验指向”(empirically oriented)的技术哲学,认为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当代技术哲学正在经历一场所谓的经验转向,而嬗变为经验指向的技术哲学。同年,这一观点为米切姆(Carl Mitcham)等人编辑的《技术哲学中的经验转向》(The Empirical Turn in the Philosophy of Technology)一书进一步确定,从而成为一种普遍公认的说法。

按照阿奇特胡斯的观点,所谓经典技术哲学,是指由像海德格尔、乔那斯(Hans Jonas)、埃吕尔(Jacques Ellul)等早期的技术哲学家所创立的技术哲学框架体系。这些经典技术哲学家预见了技术的挑战,并在回应中提供了卓越的洞见。但他们的研究纲领也存在着不可忽视的固有缺陷,其核心是被费尔贝克(Peter-Paul Verbeek)所界定的所谓“先验论”(transcendentalism)。因此,经典技术哲学只关心现代技术之所以可能的历史与先验条件,而忽视了技术文化发展所带来的真实变化。而所谓经验指向的技术哲学,则意指由美国新一代技术哲学家鲍尔格曼(Albert Borgmann)、德雷弗斯(Hubert Dreyfus)、芬伯格(Andrew Feenberg)、哈拉维(Donna Haraway)、伊德(Don Ihde)、温纳(Langdon Winner)等创立的技术哲学框架体系。阿奇特胡斯宣称,这些当代美国技术哲学家与他们的欧洲前辈相比,较少有“敌托邦”(dystopian)① 的观念,也不将技术先验化,而是着重于特定技术的分析,因而,整体上是更实用主义的、亲民主义的。所以,新一代技术哲学家的普遍特征是经验转向,即站在经典技术哲学家的肩上,将他们的哲学反思建立在对现代技术的复杂性与丰富性的适当的经验描述上。

(二)技术哲学新浪潮

2006年,伊德在为奥尔森(Jan Kyrre Berg Olsen)等人编辑的《技术哲学新浪潮》(New Waves in Philosophy of Technology)一书撰写的前言中,对当代技术哲学的代际嬗变提出了一个新的理解框架。他认为,如果借用人类代际的概念,技术哲学家可区分为四代,而最新一代的技术哲学家正开始提供一轮关于技术哲学的新浪潮。

“××哲学”是由黑格尔所最早创制的,他曾以“历史哲学”、“宗教哲学”为题进行写作。在19世纪末期,黑格尔的后继者卡普(Ernst Kapp)出版了第一本使用“技术哲学”名称的著作——《技术哲学导论》(Grundlinien einer Philosophie der Technik,1877)。因此,他与另一位后继者——马克思成了即将到来的20世纪的第一代技术哲学家的先驱。两位先驱者都对19世纪所迸发出来的赋予工业革命以强大力量的技术进行了评价。马克思趋向于技术决定论,因而赋予技术正面的力量;卡普则视技术为人类器官和身体功能的延伸。因此,两个人的思想都不能被称之为技术的负面的或“敌托邦”思想。即使马克思在著作中所说的“异化”,它产生于特定历史的生产形式,不是技术本身所固有的,在新的社会结构中是可以改变的。

第一代技术哲学家德绍尔(Friedrich Dessauer)在1927年再次使用“技术哲学”这一名称出版了著作。同期,海德格尔也在《存在与时间》一书中开始思考技术。其他能够附加到第一代技术哲学家名单里的还有:欧洲的加西特(Ortegay Gassett)、雅斯贝尔斯(Karl Jaspers)、别尔佳耶夫(Nicolas Berdyaev)与美国的杜威(John Dewey)、芒福德(Lewis Mumford)等。第一代技术哲学家基本上都趋向于将技术处理为一个整体现象,并且视技术为一种对传统文化的威胁,从而趋向于对技术的负面的“敌托邦”的评价。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美国的杜威。他是乐观主义的,视技术为民主与教育改进的工具。

稍微年轻一些的第二代技术哲学家主要是一些技术批判理论家。法兰克福学派的批判理论家阿多诺(Theodor Adorno)、马尔库塞(Herbert Marcuse)、霍克海默(Max Horkheimer)和他们的年轻同事哈贝马斯(Jurgen Habermas)首先可以进入到第二代技术哲学家的名单中。他们的批判,既指向技术统治的资本主义及与之相伴随的工业技术,也指向大众文化对欧洲高级文化的冲击。另一些需要加入的人名单有埃吕尔、伊利奇(Ivan Illich)、乔那斯等,他们视技术的自主发展为一种对人类或人类本质的惧怕与危害。

第三代技术哲学家是阿奇特胡斯所界定的经验转向的技术哲学家,除了前面提到的鲍尔格曼、德雷弗斯、芬伯格、哈拉维、伊德、温纳外,另一些人如希克曼(Larry Hickman)、协瑞德—弗莱切特(Kristen Schrader-Frechette)、皮特(Joseph Pitt)等也可以被包括进来。

第一、二代技术哲学家已成为历史;第三代技术哲学家即经验转向的开拓者,大多数也已经退休,剩余的少部分也只是在传统范式下从事工作。在这种背景下,最新一代技术哲学家开始出场了,并为技术哲学的发展带来了一轮新浪潮。伊德认为,在这轮新浪潮中,至少有几个特点可以识别出来:

一是技术哲学的过去的投影“缩减”(foreshortening)。比如海德格尔,即使他的幽灵仍然隐现,但也与早期有不同的意义。过去的那种更极端的、警世性的、幻想的风格已经有所调整,变得更平衡、更具批判性。

二是经验转向仍然甚至以一种更强的意义发挥着作用,更详尽与细致的具体技术的经验研究有着重要的意义。因此,“后现象学”、“后人文主义”、“后现代主义”等新名词纷纷出笼。

三是一些在早期技术哲学中所没有得到很好发展的方面开始得到关注与强调。如物质性,最新一代技术哲学的冲浪者似乎并不认为它是简单地可塑的,而是有一些特殊的方面(例如,阻力与能力),它们在与人类的相互作用中必须予以考虑。

正如《技术哲学新浪潮》中最新一代技术哲学家的成果所表明的,他们正在极力开拓一种全新的关于技术的思考模式,试图克服分析哲学与大陆哲学的长期分裂,并认为不同哲学传统的智慧需要整合进技术哲学,而且他们的工作共同构成了一个技术哲学框架体系:(1)哲学史;(2)认知的与形而上学的考虑;(3)伦理的与政治的问题;(4)比较哲学。这也许是堪称“技术哲学新浪潮”的原因。

另一个辅助性说明的例子是,鲍尔格曼在评述新一代技术哲学家费尔贝克的《事物做什么:对技术、行动者和设计的哲学反思》(What Things Do:Philosophical Reflections on Technology,Agency,and Design,2005)一书时,也将技术哲学的发展概括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由学科的创立者海德格尔与埃吕尔所界定,大致是1925—1955年。随后经过二十年的空闲期,到20世纪70年代,通过美国杜尔滨(Paul Durbin)和米切姆的努力,技术哲学发展成为一门具有自我意识的学科,产生了像温纳、伊德、协瑞德—弗莱切特和芬伯格等技术哲学家。在这个阶段,技术哲学已步出了前范式的混乱,而建立起了像学派与教科书一样的东西。但包括费尔贝克在内的第三代则开启了技术哲学的又一个发展阶段。

这里,我们可以把上述三种有关技术哲学的代际嬗变的观点作一综合,它将有助于我们全面深刻地把握技术哲学的发展脉络与趋势(见图1)。

二、当代技术哲学中的研究进路

技术哲学史家米切姆曾将技术哲学区分为“人文”与“工程”两大进路,即所谓的人文主义技术哲学进路与工程学技术哲学进路。另一种替代性的说法是分析哲学进路与大陆哲学进路。但是,这两种说法都过于简单化,或者说不够准确,因而都不足以有效地说明当代技术哲学的繁杂面貌。实际上,环顾当代技术哲学的研究,我们至少可以识别出八种研究进路:(1)分析哲学;(2)现象学、解释学与存在主义;(3)法兰克福学派;(4)文化—社会—政治批判;(5)哲学人类学;(6)实用主义;(7)伦理学;(8)社会建构主义。这里我们主要讨论前六种研究进路。

(一)分析哲学

分析哲学据守于哲学的分析功能。分析哲学的分析功能是概念澄清,其基本研究方法是逻辑分析与语言分析。其主要特点是:对系统建构和思考的坚持,对强调用来提出问题和回答问题的概念的明确界定,强调语言,概念化与形式化,承认经验事实的相关性,极为尊重科学发现。相应地,分析哲学主要是由方法而不是主题所界定的。因此,分析哲学作为技术哲学的一种研究进路,意味着寻求对诸如技术知识的特点、技术制品的地位、设计与行动的研究等集中于技术特别是工程科学的认识论与方法论问题的回答。这一点正如卡普所说:“人们可以对现代技术特有的理论结构和具体的工艺方法进行方法论的乃至认识论的分析。这种研究,可以说属于分析的技术哲学。”②

当代技术哲学中属于分析哲学进路的主要代表人物有:拉普(Friedrich Rapp)、邦格(Mario Bunge)、斯柯列莫斯奇(Henryk Skolimowski)、皮特、克罗斯(Peter Kroes)等。

(二)现象学(包括解释学与存在主义)

现象学进路与分析哲学进路并称为20世纪哲学的两大主流。现象学与其说是理解世界的方法,不如说是允诺哲学家描述实在真正是什么的方法。因此,它能够被看做是理解人与他们世界之间关系的方式。而现象学作为技术哲学的研究进路,就是要分析技术在这种人与他们世界之间关系中的作用。

现象学由胡塞尔所创立,然后由其学生海德格尔进一步拓展到技术领域。海德格尔事实上开启了技术哲学中存在主义现象学与解释学现象学两条进路的先河。解释学现象学分析人接触世界的解释学方式,而存在主义现象学则分析人类在世界之中的和与世界打交道的行动。因此,从解释学现象学的观点看,技术制品可以作为人接触实在的中介的方面加以分析。而从存在主义现象学的观点看,技术制品可以作为人类行动的中介的方面来分析研究——一种人类实现他们在世界上的生存的方式。加西特、雅斯贝尔斯和鲍尔格曼是从存在主义现象学进路上强调技术在人与世界的关系中的存在主义(生存)方面的作用,而伊德则是从解释学现象学进路上强调人与他们世界的关系中的解释学方面。

(三)法兰克福学派

法兰克福学派的批判理论是一种做哲学的方式,旨在整合哲学的规范性与社会科学的解释性。其最终目的是联结理论与实践,提供洞见,使主体能够改变他们压抑性的环境,最终实现人类解放,实现一个满足人类需求和能力的合理的社会。因此,批判理论深深地关注技术时代现代性的命运,试图提供一种系统性的、综合性的理论,对现代性的限度、病理与毁灭性影响进行批判性诊断,同时也为其进步性因素提出辩护。

芬伯格的成就代表了法兰克福学派的批判理论进路在技术哲学中的独特地位。他的主要著作是:《技术批判理论》(Critical Theory of Technology,1991),2000年,该书又更名为《改变技术》(Transforming Technology)重新出版;《替代性的现代性》(Alternative Modernity,1995);《质询技术》(Questioning Technology,1999);《海德格尔与马尔库塞:历史的灾难与救赎》(Heidegger and Marcuse:The Catastrophe and Redemption of History,2005)。

(四)文化—社会—政治批判

所谓文化—社会—政治批判进路,意指那些不能纳入到确定的哲学进路的米切姆意义上的人文主义技术哲学家所提供的对技术的思考方式。主要代表人物有:芒福德、埃吕尔和温纳等。

温纳是当代技术哲学的主要代表人物,出版了《自主技术:作为政治思想中的主题的技术失控》(Autonomous Technology:Technics-out-of-Control as a Theme in Political Thought,1977)、《鲸鱼与反应堆》(The Whale and the Reactor:A Search for Limits in an Age of High Technology,1986)两部著作,对由现代技术引起的政治和文化的统治展开了系统的批判。他认为,技术在自身设计的过程中就包含了政治和文化的因素,描绘了技术是如何给我们的生活带来影响的,并倡导技术设计的变革。

(五)哲学人类学

哲学人类学作为技术哲学的研究进路,主要是联系人性来考察技术。从卡普、盖伦(Arnold Gehlen)再到哈拉维,这些人都基于哲学人类学的进路而为技术哲学提供了卓越的成果。如盖伦指出,人是一种“尚未完成的”动物,是有缺陷的存在,技术不过是人的先天缺陷的一种必要补偿;技术是客观化了的人类器官,补偿、加强或替代人体器官。

在生物技术、纳米技术越来越作用于人类自身,而形成所谓的人类增强技术、“赛博格”(cyborg)技术时,哲学人类学也将越来越发挥其重要作用。在《技术哲学新浪潮》一书中,就有多篇文章涉及技术与人性的关系、人类增强技术、赛博格等问题。

(六)实用主义

实用主义是美国哲学界对世界哲学的贡献。在经典实用主义者里,正是杜威的著作处理了技术哲学所感兴趣的主题。“工具主义”这一名词,代表了杜威实用主义的特征,也表明了他与技术哲学的亲缘性。对于杜威来说,不只是物理工具,概念与方法也是工具。杜威关于技术是工具与技艺(包括思想与概念、习惯与体制)的观点,是极具深意的。杜威希望对所有传统哲学中的两分——事实与价值,心与身,思想与行动,处理为一个连续体的两极,而不是两种绝对的差别。这种观点能够很好地适合技术哲学的处理伦理学与科学、概念与行动的理论的需求。

杜尔滨与希克曼继承了实用主义哲学传统而创立了实用主义的技术哲学。杜尔滨是美国技术哲学的主要倡导者。他主张,从实用主义的角度看,所谓文化社会的成功,意味着达到“更适合生活的美好世界”,因而,技术哲学家要更加积极主动地参与以此为目标的社会运动。希克曼出版了《杜威的实用主义技术论》(John Dewey’s Pragmatic Technology,1990)和《技术文化的哲学工具》(Philosophical Tools for Technological Culture:Putting Pragmatism to Work,2001)。他认为,哲学就是帮助社会解决其问题,改进我们生活在其中的文化。他倡导负责任的技术,认为相对于把手段和目标分离的朴素工具主义,杜威本来意义上的注重手段和目标密切联系的“工具主义”具有重要的意义。

由上述六种研究进路可以看出,技术哲学是一个涉及广泛哲学分支的哲学领域。它既涉及科学哲学、知识理论、行动理论、伦理学、政治哲学,也可能涉及美学、形而上学和宗教哲学。不仅如此,技术哲学的贡献者也来源于各种哲学学派,既出现在分析哲学中,也出现在现象学、存在主义与解释学传统中,还有由美国经验主义者、英国社会建构主义者所做的进一步贡献。

技术哲学的这种特色,说明了技术哲学所以到近代晚期才出现的真正原因,并不只是原先哲学中存在忽视实践的传统。因为至少到20世纪80年代之前,大多数哲学分支是不互相交流的。比如,大多数伦理学家并不诉诸于一个科学哲学的问题,而科学哲学家也很少去研究伦理问题。此外,各种学派也并不尊重另一种的风格和作品。例如,分析哲学与大陆哲学的分裂开始于20世纪之交,英美分析—语言哲学家大多认为德国和法国哲学为蒙昧主义者,是狂妄的与无意义的;而大陆哲学的主流的职业哲学家则认为分析哲学是狭隘的、琐碎的,并且与时代的伟大问题是不相干的。

只有当各种哲学资源卷入到技术哲学领域时,技术哲学才发展成为今天获得广泛关注的、兴旺繁荣的专业领域。通过迫使伦理学与政治哲学和认识论和科学哲学的整合,以及邀请逻辑与语言分析和现象学的相互借用或结合,技术哲学在当代哲学的主题与方法的“异花授粉”(cross-pollination)中具有独特的作用,或许正在构建一个重新联结的世界哲学共同体。

三、走向整合化的技术哲学

基于问题解决指向的需要,技术哲学要求以不同的哲学观点与学派作为自己的研究进路,进而形成了当代技术哲学的繁杂面貌。但问题的关键是,技术哲学不应该是各种哲学传统的竞技场,而应该成长为一个统一的、凝聚性的与系统性的理论,具备自己独立的品质,亦即具备自己所独有的研究纲领。

(一)技术哲学的正当性

技术哲学的正当性是双重的,即知识的与实用的。一方面,技术本身就是哲学反思的一个有趣主题,在这里,知识的“惊异性”是其哲学反思的主要驱动力;另一方面,技术的发展带来了关于技术的种种争论,这些争论显然有着直接的实用主义的尺度。然而,尽管这两方面都有其正当性,但可以断定的是,当代技术哲学的崛起直接导源于其实用主义的需要。我们生活在一个“技术环境”(technosphere)中,犹如鱼之于水,对此我们通常不会感觉到丝毫的惊异,除非这个环境出了问题。但现在,这个环境真的出问题了,这便导致了作为对技术的哲学反思的技术哲学的出现。因此,技术之所以在今天进入到哲学的视野,成为一个备受关注的领域,不是因为它的知识上的“惊异性”,而是因为它对人类在现时代的根本境遇所产生的本质性的影响。

(二)一个整合化的技术哲学框架

技术哲学从本质上来说,它熔铸着对人类境遇的焦虑与对人类命运的关切。因此,这里可以提出一个整合化的技术哲学框架(见图2):

图2 整合化的技术哲学框架

在这个框架中,以哲学的分析、批判与规范功能为基础,以促进技术文明范式的重建与转换为指归,通过对各种研究进路的整合,技术哲学最终将建构一个以规范性、批判性与描述性三大研究主题为核心内容的整合化的框架体系:

——描述性主题。这基于哲学的分析功能,是技术哲学的基础。技术哲学需要对技术本身的解析,对技术制品的设计、发展、生产、维修的最一般的询问。有了这一描述性的主题,对技术的批判与规范就能够建立在坚实的基础上。

——规范性主题。这基于哲学的规范功能,是技术哲学存在的理由。技术哲学必须关注与强调那些技术使用后果的哲学与伦理问题,并致力于技术的人道化。因为正是在这里,技术哲学才表明了它的实用性目的。

——批判性主题。这基于哲学的批判功能。没有对技术的批判,也就不可有规范。技术哲学就是在失范的技术时代寻求与提供一种先验的价值,并赖此批判技术而引导技术时代的人性化。也因此,技术哲学的整体的精神气质是批判性的。

这样一个整合化的技术哲学框架体系,不仅涉及哲学的各种功能,也涉及哲学的各种问题,更重要的是,它与各种哲学观点与学派关联,成为哲学殿堂中的聚集点,也反过来折射着哲学作为时代精神之花的普遍特征。

从历史的角度看,技术哲学的崛起直接导源于其实用主义的需要。因此,在早期技术哲学的发展过程中,规范性主题与批判性主题得到了很好的确立,但描述性主题一直受到忽视。当代技术哲学中的经验转向就是转向技术本身,确立描述性主题,为对技术的批判与规范奠定坚实的基础。因此,当代技术哲学中的一个热点内容就是技术制品、技术设计、技术知识。由于技术哲学中的经验转向要求从抽象的预想的技术整体转向具体的技术,因此,对各种新兴的具体技术的研究将会成为重要的热点问题。

注释:

① 敌托邦(Dystopia):来源于古希腊词汇“δνσ”(坏的)与“τóπο”(地方),意指一个由于压抑、控制或恐怖所造成的,因而与“乌托邦”相反的极端恶劣的未来社会形态,又称“反面乌托邦”(anti-utopia)。

② Rapp,Friedrich (1974).Contributions to a Philosophy of Technology:Studies in the Structure of Thinking in the Technological Sciences.Dordrecht:Reidel,p.v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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