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境界论——自然空间与理性空间，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空间论文,理性论文,境界论文,自然论文,人生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本文作者认为，人们生活在自然空间中，但有些哲学家或者是宗教界人士却抛弃这自然空间而另外构造他们的理性空间。生活在不同空间的人当然具有不同的人生境界，我们不能判断他们的枯荣与苦乐，因为“万物静观皆自得”。但我们却可以判断说：承认自然空间并生存其内者为唯物主义者，制造理性空间而否定自然空间者是唯心主义。
此所谓“境界”不同于王国维先生或者胡适之先生之所谓境界，我是指人类的生存空间说。不同的人们会有不同的生存空间，一般都生活在自然空间，也承认这自然空间的存在；但有些人，比如有些哲学家或者是宗教界的人士，他们抛弃这自然空间，或者指出其并不存在，而自己构造空间、一种自由意志构造的空间，可以称之为“理性空间”。人间世，事实上存在这两种空间，我们先谈自然空间，它也可以称作“引力空间”。
一、自然空间
这种空间可以称作“引力空间”，因为在自然界，没有引力不能构成空间。在理论物理学上，对于引力的解释也有不同的发展过程。在牛顿的理论中，引力是一种力量，比如地球沿同线轨道绕太阳运转，是因为太阳具有引力。而在爱因斯坦的理论中，解释则完全不同，他以为太阳的质量（Mass）畸变了地球的几何图形。相对论中的几何都是非欧几何，所谓“空—时”（Space—Time）是弯曲的。 于此我们曾经对一个古老的数学问题作有关引力的解释。在古希腊曾发现正方形两边长之和（假定边长为“1”）的平方根为无理数，亦即
为无理数，而认为出现了数学危机。但我们通过演算，可以证明，在一般算法中，是无理数，但也可以出现正整数“1”作为平方根。这当然可以化解古希腊人的迷惑，但也形成数学上一种悖论，这是来自集合论中的悖论。其实边长为“1”，出自假定，我们没法用标准的尺来度量这正方形的边长，因为你没法制造出一种公认的标准尺，多长多短才是标准，是没法制定的。他的一尺长，可以当作你的二尺、三尺以至许多尺，反之亦然。而“1”、“2”、“3”数字的平方根却大不相同。那么这正方形边长的平方根为无理数是假定边长为“1”的结果，边长为“2”，就不会如此，如：
“2”是正整数，不是无理数， 所以这出现无理数的结果是可以避开的，看你的尺度如何。虽然如此，那平方根的长度是正方形对角线的长度，在欧氏几何，边长是“1”，对角线长度应是根。 如果依我们的演算，出现平方根是“1”或是“2”，只能用非欧几何来解释，也是应当用相对论的引力学说来解释，因为引力可以使空间变形，使几何图形畸变。（以上参考拙著《自然哲学与道德哲学》第二章）
引力既然可以引起几何图形畸变，也就是决定空间的模型；因此我们应当对引力的性质作进一步推敲。爱因斯坦以为至少在宇宙间有物质部分，引力场，Guv场，是几乎恒定的。所以很可以假定G（，44）场的不恒定，只是由于物质并不连续分布而集中在单独天体和天体星系里的原因。这个恒定与恒定交错的假定，及不顾密度与Guv 场的这些局部的较为非均匀性，可将实际的质量分布代之以连续分布并给这个分布指定均匀密度δ，这是合理的假定。这个G（，44）的不恒定应当视为一个奇点，我们计算引力与能量，都是按Guv场是恒定的普遍的无限范围。 至于在界的集中天体或星系出现，而Guv之不均匀是可以理解的。
时间不是与空间俱来，没有天体的空间，在空的空间里，不存在时间，没有作功的能，没有生命也就没有时间。时间随天体运动的速度不同而有变化。在理论中有所谓时间膨胀的说法，这种说法不完全妥当。时间本身无所谓膨胀，在恒定的运动速度中，只能有恒定的时间，永远不变。但各个天体如果运转速度不同，就会出现不同的时间，彼此间无所谓膨胀或收缩。同一天体前后运转速度不同，时间也就不同，否则是恒定的。时间是抽象的概念，没有能量没有生命不会有时间。但时间又不是“无”，它是真实的“有”，生命就是时间，时间是能的函数，而没有能不能生，也就不会有时间感。因为它是生命、是有，所以我们可以推算出它是快是慢，是久或者短暂。薛廷谔波动力学的振幅方程，作为能量方程，它反比于引力自旋，而它的乘积是：
前者是能量密度的分布，是时间变化的函数，后者是惯性质量的分布，是微观引力场，是空间变化的函数。
我们讲空间、时间，讲“空—时”，总离不开引力，近十几年来，在理论物理学界又有寻找引力波热，我不同意这种说法，认为在宇宙中不存在纯引力波。 因为基本粒子是波粒双重性， 它具有质（Mass，Gravity），也有功能（Wave，Kinetic Energy），所以P、C、W 、Davies，在他的《The Search for Gravity Waves》里说：设想一个基本粒子在静止时，它有质量（Mass）不包含能（Energy），但假使它在相对运动，它就会具有质和动能（Kinetic Energy），那么引力即使有波也只能是综合波，质能波（Mass—Energy—Wave），而没有纯引力波，所以也就捕获不到引力波。
还有，在十几年前，我曾经提出熵是引力作用，大引力场也就是大熵场，当一个天体晚年走向黑洞的过程中，可以说是完全熵化，也就是引力收缩，使天体崩坍。这种熵的理论是我在70年代中期所提出，1981年我曾经把这篇论文交给美国乔治敦大学化学系，引起他们的高度重视。后来这种理论并不孤单，在天体物理学界已经通行了，在S ·Hawlring等人编纂的《300 Years of Gravition》中也提出这种理论，而有“引力熵”（Gravitional Entropy）说法提出（见原书第43页，1987年版）。我感到高兴，真是“道不孤必有邻”了。
二、理性空间
由人们的自由意志构造的空间，可以称作“理性空间”。哲学家或者宗教界人士，他们抛弃那自然空间，或者是不承认那自然空间，而以理性构造出不是自然的空间；如今以我国近现代两位哲学大师的著作为例。熊十力先生在《新唯识论》中，本“大易”翕闢之理，以为空极物理，本无有如俗所计之物，但依真实流行，则不妨随俗设施有物。在《新唯识论·成物章》中首刊定旧师建立物种以说明世界，实为妄计。寂然无相是谓体，即此寂然无相者，而现起有为是谓用。用则有翕有闢，而翕便现为物形。其运乎翕而为之主者乃闢也。闢具则刚健，升进，虚寂，清净，灵明，或生化不息及诸万德。此本体自性之显也，或于用而识体，即可于闢说为体，故生命一词，虽以名闢，亦即为本体之名。夫生命云者，恒创恒新之谓生，自本自根之谓命，二义相通，生即是命，命即是生，故生命非一空泛名词，吾人只识得自己生命即是宇宙本体；故不得内吾身而外宇宙，吾与宇宙同一大生命。本体圆满至极，德无不全，理无不备，所以目为化原，崇为物始。然本体必现为大用，是即体即用，不可分之为二。
理无不备，而用待以成，故用相之现也，乃即相即理。用相有所未现，而理体无不赅备。理体为潜在的无量的可能的世界，故以艮卦（
）表之。理体现为大用，化几畅矣，故以兑卦（
）表之。宗此说，以《易》卦示体大义，莫不包举无遗，物理世界所由成立，于此已悉发其蕴。十力先生又以为，物理世界，虽复幻相宛然，要有一期成毁。近世科学家亦以为远处某一宇宙不幸濒于死亡，而另一新天地却在创造中。此新天地的构成，并非以旧天地的余烬为原料，而是旧天地燃烧时的放射，又凝成新天地。这种轮回宇宙说，虽若有可持之理由，而仍有科学家，据热力学第二定律，承认宇宙间死热一定增加，因而判定宇宙轮回的观念是错误理论。十力先生于此未作评论，只是认为无量宇宙决定要遇到毁灭，无法避免。但又谓宇宙本体至诚无息，要视为大用，流行不已。因此，可以设想宇宙毁灭之后，也许经过相当时期的混沌境界，然后又重新形成无量的宇宙。物相之成也必以渐，新天地之生，可信为理所必有，但非必当旧天地灭时，即代之以起，若与之紧相接续。
十力先生于此在采纳现代天体物理学家某些理论和热力学第二定律之宇宙“死热”等说，这未免和十力先生的已有的理论矛盾。上面已经说，人们的生命即宇宙，不得内吾身而外宇宙，吾与宇宙同一大生命，如今又论天体之形成及毁灭等说。这是二元论，唯心主义者难免二元，因为他们没法消灭这无限宇宙的体系，但他们又可以自由地构造“理性世界”。
《新唯识论》是十力先生哲学中的主要著作，但在1957年，他又有《体用论》一书，他在本书的《赘语》中说：“此书之作，专以解决宇宙论中之体用问题，……实依据旧撰《新唯识论》而改作。《新论》有两本，一文言体，写于病中，极简略；二语体文本，值国难，写于流亡中。此书既成，新论两本俱毁弃，无保存必要。”可见这部书是先生哲学思想之最后论定。在本书第四章“成物”中，先生说：
余初致力宇宙论，对于实体之探穷，经过甚多变迁，举要而言，略说三变。至第三变始成定论，……余乃复为穷原之学，……深信万有之实体，即是万有自身。实体决不是恒常不变，离物独存。此与新论之“自己生命即宇宙本体”之说本来一致，他说精神与物质乃混然为一之大流，而精神随缘作主。十力先生之说实本王阳明而有所发挥，但王阳明实谓有人类之灵明知觉，才有宇宙万物之显现，如无人类之灵明，则宇宙永为混沌。我们不能否定此说，但十力先生之说与此不同，人类自己之生命不能构成宇宙之本体。
下面我们再来叙述冯友兰先生的《新理学》。
冯友兰先生在《新理学》中，讲理气时，讨论到空间与时间。他说旧理学没有看出理是超时空的，所以他们说理常用关于时间之观念。其实理是超时空的，它既非有时存，有时不存，亦非无时不存。它之有是不能用关于时间之理念说。有人认为若将时间、空间这事物抽去，仍有空的空间，空的时间。空的时间好像一本空白的日记本，其本身是空白的，以预备我们的历史放进去。空的空间，好像一片空无所有的空场，其本身是空无所有，以预备我们将东西在内排列。又有人以为这些空的时间及空的空间，并不是外界所实有，而是我们的知识之一种形式。我们的心，有这些形式，我们的知识所知，都须经过某些形式，方能为我们所知。所以我们的所知，都是在时间空间中者。此虽以时间与空间是主观的，在内的，但亦以为若将时间空间中所有事物抽去，仍有空的时间空间。
冯先生又说，一实际的物，即其所有诸性所合成，若抽去其一切性，即成为无。空间时间不具任何物性，而有性，普通所谓空间，即所有的物间之各种有空间性的、实际的关系，即所有的物间之实际排列。普通所谓时间，即所有的事件之各种有时间性的、实际的关系，即所有的事件之实际的联系。所以若自普通所谓空间中抽去所有的物，则即无有各种实际的有空间性的关系，即无空间。若自时间中抽去所有的事，则既无有各种实际的、有时间性的关系，即无时间。所以以为抽去所有的事物，而仍有空的空间、空的时间之说，是不对的。
实际上若有各种实际的、有空间性的或时间性的关系，各种有空间性的、或时间性的关系之理，即空间时间之理，仍不是无有，不过它们只是纯真际的。但此与说有空无所有之空间、时间不同。以为有空无所有之空间或时间者，其空空间或空时间是实际的。有人以为有所谓真时间，此真时间不是钟表所计之时间，而是我们所能感觉之绵延。我们若自己反省我们的意识之流，我们感觉一种绵延，此是真时间。真实此所谓绵延，正是我们心中各种感觉或思虑之联系，也即是一种事之联系。如果没有我们的心，则即不感觉所谓绵延，亦无所谓绵延。空间、时间之性质既已说明，我们即可知何以“理”是超时空的。有在上之理，但在上之理并不在上，不过物与物间之关系，如有依照在上之理者，则其一物即在其他物之上；其余依此类推。真元之气也是不在时空者。在时空者，必须是能有实际的关系之实际的事物。真元之气不是实际的事物，不能有任何实际的关系，所以它也是不在时空的，关于时间空间的概念对于它们，俱是不能用的。我们说理与气是有始的假定是错误的，但我们也并不说理、气是无始的。可以说始终者，是我们的实际的世界。所谓实际的世界，即是一切实际事物之总名。但若问实际的世界是否有始终？可以肯定，实际的无始亦无终。若有始有终，或无始而有终，或有始而无终，有其一则须假定，有无理之气或无气之理始可，但这是不可能的。
三、万物静观皆自得
以上我们叙述了熊十力、冯友兰两位哲学大师的时空观，也就是宇宙观，他们都否定或部分否定自然空间的存在而另制空间。我们不评判两位先生的理论之是否得失，我们只是指出在思想界对于时空的看法是有差异的，这差异的时空观，决定他们的人生境界。唐人绝句：“楼头少妇鸣筝坐，遥见飞尘入建章”。是在说，坐在楼头的豪门少妇，看见家人飞骑入建章。富贵繁少妇鸣筝坐，遥见飞尘入建章”。是在说，坐在楼头的豪门少妇，看见家人飞骑入建章。富贵繁荣的生活，这是一种境界。而那些面壁十年的老僧，寻觅的却是另外一个宇宙，即他们的真如境界。我们没法判断这两种境界人生的枯荣与苦乐，他们都有所得，所谓“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的确是理学家之见道语。宇宙万物具有能生能长之本能，自有生机意趣，我们不能判断他们的品位高低、枯荣与否。但是我们可以说，肯定自然空间而居住其中是科学的唯物主义者，另行制造空间，抛弃这大自然者是唯心主义。
在自然科学的领域内，有空的空间与“空—时”空间的区别。空的空间可以假定为不存在引力的空间，也就是宇宙之有界无限的无限空间，而在界内则有力有能，是“空—时”（Space—Time）， “空—时”空间是四维世界，是有生命的空间。据我们所知，现在只有地球是有生命的空间，也就是说，只有地球是具有四维空间的地区。当然，宇宙是无限的，无限是大全，大全的宇宙内，什么都可能存在，比地球还优越的空间，更好的生命空间，是不难发现的，人类与地球是不难找到伴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