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与萨摩亚之间的争端_俾斯麦论文

美国与萨摩亚之间的争端_俾斯麦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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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图分类号:K712.4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5117(2002)02-0055-06

19世纪末20世纪初,美国外交政策完成了从旧的非系统的反应型向新的系统的前瞻型 框架模式的转变。[1](P33)这一转变的出现绝非朝夕之功,从南北战争结束算起,它前 后共花去了30多年的时间。在促成这一转变的诸多表现中最令人瞩目的,就是19世纪70 -90年代美国在太平洋的积极扩张。在近30余年的扩张中,美国获取了太平洋上3个最优 良的海港:珍珠港、马尼拉和帕果-帕果。[1](P104)以往国内研究美国外交的学者们往 往只侧重在前两者身上,对于帕果-帕果港以及与之相关的萨摩亚问题则少有提及。这 或许是由于萨摩亚问题本身较少涉及到美国的经济利益所致。但如果从军事和战略的角 度来看,萨摩亚的地位还是不容忽视的。而且,整个萨摩亚问题所经历的时间跨度,正 好与美国外交政策的大转型时期相对应,因此它又不可能不对美国在远东和太平洋的扩 张及政策产生一定的影响。本文拟从萨摩亚争端的历史进程角度出发,就美国对该岛的 政策演变作一概括性的梳理。

一、争端由来

萨摩亚群岛位于南纬13°26′至14°22′、西经168°10′至172°48′之间的南太平 洋,距东面的美洲大陆和西北的亚欧大陆都在4500英里以上,离最接近的一片大陆—— 其西南面的新西兰也有约1300英里。群岛由14个岛屿组成,总面积1170平方英里,以萨 瓦伊、乌波卢和土土伊拉3岛最大,原土著居民为波利尼西亚人,政治中心在阿皮亚。

1722年,荷兰人雅各布·罗杰文首次发现该群岛。1830年,英国人约翰·威廉斯来到 萨摩亚,给萨摩亚人带来了基督教、火器和各种货物,并在岛上设立了自己的商务代理 ,发展贸易。此时,岛上已形成了统一的王国。1847年,乔治·普里查德出任英国驻萨 摩亚首任领事。

美国势力的侵入是在英国之后。1839年,一支美国海军在查尔斯·威尔克斯舰长的率 领下航抵萨摩亚。威尔克斯同本地一些土著首领签订了一个条约,为驻留该岛的美国公 民及其商务利益提供保护。回国后,威尔克斯就他对萨摩亚的印象提交了一份长长的报 告,报告中特别提到了土土伊拉岛上的天然良港帕果-帕果。[2](P133),[3](P259)(注 :美国之所以要参与萨摩亚的争夺,并非出于经济利益的动机,而主要是从军事和战略 角度出发。罗伯特·L·贝斯纳说:“对美国而言,如果没有帕果-帕果港,美属萨摩亚 就不会有什么战略意义了。”(见他的《从旧外交到新外交,1865-1900》第68页)。在 英德美三国中在萨摩亚经济利益最大的是德国,从一开始,德国商业势力就在萨摩亚占 有压倒性优势。)1853年,美国向萨摩亚派驻了第一任常驻商务代理。

德意志商业势力大肆渗入萨摩亚始于1847年,主要由汉堡商人进行。1857年,汉堡戈 德弗鲁瓦公司成立,很快就控制了德意志对萨摩亚及周边地区的贸易。该公司以阿皮亚 为据点,从政治和经济上对该群岛施加越来越重要的影响。

到1860年,英国、美国和汉堡都已经在萨摩亚派驻了商务领事。随着商业利益的增长 ,三国商民开始寻求在萨摩亚群岛建立一个稳定而统一的政府,以便给他们的生命和投 资提供更可靠的保障,这就初步引发了三国外来民之间的分歧。三国商民各在岛上寻找 到自己的代理人,德国人支持玛利托亚·塔拉沃乌与英国和美国商业势力支持的玛利托 亚·拉乌培帕展开对抗,争夺萨摩亚王国的王位。这场从1868年开始的王位之争一直持 续到1879年,前后历时达11年之久。[4](P73-75)(注:1879年,在德国兵舰的插手下, 两派停战。塔拉沃乌就任国王,拉乌培帕任副王。)

总体而言,在1870年之前,三国对萨摩亚的渗透尚属于民间商业阶段,政府方面都未 介入。这个时间里,美、英、德三国商民在萨势力都各自致力于自己的商业发展,除偶 有龃龉外,还基本能和谐共处。

二、竞争开始

从19世纪70年代开始,三国官方势力逐步渗入萨摩亚,由此拉开了相互竞争的序幕。

1870年,美国方面为建立一条从旧金山途径夏威夷抵澳大利亚的轮船航线,需要在西 南太平洋上设立一个加煤站,位于夏威夷和澳洲航线中间的萨摩亚自然成了首选。

1871年,纽约造船主E·魏克曼在航线计划主要倡导者威廉·H·韦布的怂恿下前往萨 摩亚,就帕果-帕果港作为海军基地和加煤站的可行性作了一次实地调查。在9月20日递 交给格兰特总统的报告中,魏克曼将该港描述为“太平洋上现存最理想的陆围港”,[5 ](P103)并提到说德国人正受到本地人和其他外国人的反对,美国人的到来可能会受到 他们的欢迎。[2](P134)太平洋基地司令约翰·A·温思洛少将也得到了这份报告的一个 复印件,他对此极为重视。1872年初,温思洛少将派理查德·W·米德中校带领“纳拉 干西特”号舰艇前往萨摩亚,处理在帕果-帕果港建立加煤站事宜,并争取与当地首领 签订条约,以“挫败近来在此问题上相当活跃的外国影响,寻求该港的安全保障”。[5 ](P104)2月,米德与土土伊拉岛上的土著首领们签订了一个条约,美国得到了租用帕果 -帕果港建煤站和海军基地的权利,条件是提供保护。但该条约在呈送参议院后遭到否 决。[6](P88-89)

尽管参议院否决了米德条约,美国政府还是向萨摩亚派出了一名特使,关注萨摩亚事 态,并为在萨摩亚建立海军基地的计划搜寻更多的资料。在给特使斯坦伯格的指示中, 国务卿汉密尔顿·菲什解释了政府方面的考虑:“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因利益所致,美 国不仅要在萨摩亚群岛建立一个海军基地,并且还要建立一个港口,使得汽船和各种船 只都能自由出入并得到经常性的保护。”[5](P105)斯坦伯格赴萨摩亚后,立即发展同 当地人的关系。他不仅取得了当地人的信任,甚至还在1875年当上了萨摩亚王国首相。 由于怀疑他暗通德国,在美国的要求下,1876年2月,英国人逮捕并驱逐了斯坦伯格。[ 4](P69-70)此后英德两国在萨摩亚的势力有所扩张。

1877年,萨摩亚土著首领代表玛米前往华盛顿,寻求美国对萨摩亚的保护,助理国务 卿F·W·西沃德与之进行了谈判。1878年1月17日,两人签订了一个仅一款的“调停” 条约。美国人获得贸易最惠国待遇和治外法权,以及使用帕果-帕果港建立海军基地和 加煤站的权利,条件是在萨摩亚政府与第三国发生纠纷时提供调停。[7](P340)1月30日 参议院批准了该条约。该条约的签订有两个重要意义,它既是萨摩亚跟外国政府签订的 第一个正式条约,也是“美国第一次卷入有可能导致与别国政府的纠纷的外交事务”。 [2](P136)

美国在萨摩亚的行动很快就被英德两国仿效。1879年,两国亦强迫萨摩亚分别与之签 订条约,获得了同样建造海军基地、取得商业利益和治外法权的权利。在这次竞相签约 中,三国所获还算平均。为缓和渐趋紧张的局势,三国暂时达成了一致,于1879年9月2 日签署一个协定,对萨摩亚实行联合共管。这个由三国领事签署的协定共有13款,除规 定要在阿皮亚地区建立一个市政理事会外,还对理事会的权限及相关法律做出了相应规 定。[8](Vol.ⅡP437-440)(Vol.ⅢP7-8)英德两国议会批准了这一条约,而美国国务卿 埃瓦茨根本就没将它呈交参议院讨论。尽管如此,美国方面仍参与了共管政府。新的共 管政府内部充满了龃龉和摩擦,但这一政府还是延续了8年时间。

从1870年至1879年,是美英德三国在萨摩亚问题上由和谐共处走向竞争的开始。在该 阶段,三国政府都开始对萨摩亚产生兴趣,这必然导致矛盾的产生。在美国一方,主要 是出于海军利益考虑。在海军的鼓动下,政府有些被动地参与了对萨摩亚尤其是帕果- 帕果港的控制,以保证能在土土伊拉岛上建立海军基地和航运中继站;对德国而言,18 73-1879年的经济危机需要殖民扩张来缓解帝国内的商业和社会危机,同时俾斯麦也想 借殖民地问题给英国施压;英国政府的涉入,则主要是出于其在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殖 民地利益考虑。1879年条约的签订和1880年市政理事会的正式运作,并不能解决三国间 业已出现的矛盾与冲突。在接下去的20年中,三国之间的竞争和本地的土著战争搅在一 起,使得萨摩亚不时成为战场,萨摩亚问题日趋复杂。

三、矛盾加剧

1880年11月,萨摩亚国王塔拉沃乌驾崩,玛利托亚·拉乌培帕和塔马塞斯·托普亚为 争夺王位发动了一场内战。在三国领事的调停下,拉乌培帕成为新王,塔马塞斯则做了 副王。此后,拉乌培帕赴英国接受教育,这引起了德国的不满和担心,埋下了4年后新 冲突的种子。[9](P266)

1883年,英属澳大利亚、新西兰和斐济在悉尼会议上呼吁对新几内亚和太平洋岛屿进 行兼并。同时,新西兰议会前议员伦顿前往萨摩亚,游说本地人接受惠灵顿方面的保护 ,这引起了美国和德国方面的极大恐慌。1883年和1884年,国王拉乌培帕又先后3次向 英国女王请愿,要求其接受萨摩亚为英国殖民地,这更加深了恐慌的程度。[9](P267-2 68)

1884年11月,德国领事施图贝尔强迫拉乌培帕国王与之签订新协议,在萨政府中安插 一名德国顾问,并建立一个萨—德国务委员会,试图使萨摩亚完全变成德国属地。土著 首领们拒绝承认这一协议,向英美请求保护。1885年1月23日,德国领事占据阿皮亚的 穆利奴广场,升起了德国国旗,另推塔马塞斯为国王。对德国此举,英美反应强烈,两 国领事发表声明支持拉乌培帕。6月19日,美国国务卿托马斯·贝亚德提出抗议照会, “不容许任何国家享有贸易特惠”。[6](P89)驻萨摩亚美国领事也升起了美国国旗,宣 布萨摩亚已处于美国保护之下,萨摩亚局势一下子紧张起来。

为解决事端,托马斯·贝亚德提议三国在华盛顿召开会议,考虑推举新王、更换领事 和反对兼并与保护的问题,英德同意。1887年6月25日,华盛顿会议召开。可就在会前 的4月23日,英国和德国已就南太平洋问题达成了一个协议,德国在埃及和中东问题上 做出让步,支持英国的殖民政策,作为补偿,英国则在萨摩亚问题上为德大开方便之门 。[9](P273-275)这样,到三国会议召开时,英国方面已改初衷,与德国沆瀣一气。在 被孤立的情况下,美国拒绝德国向萨政府中派驻顾问的要求,坚持既往的萨摩亚自治政 策。7月27日,会议没有取得任何结果就休会了。

与此同时,萨摩亚的局势还在继续恶化。1887年8月19日,一支由4艘舰船组成的德国 巡洋舰编队到达阿皮亚。在舰队司令贝克的扶持下,塔马塞斯被推上王位,巴伐利亚人 布兰岱斯出任首相,拉乌培帕被放逐,萨摩亚政权沦入德国掌握之中。美国务卿贝亚德 指示驻萨摩亚领事哈罗德·西华尔保持中立,并电告柏林方面反对新国王,却被俾斯麦 以塔马塞斯为既选国王而拒绝。10月20日,美国也向萨摩亚派出一艘战舰,关注战局。 继而,1888年12月,德国陆战队140余官兵登陆,意欲直接夺取政权,遭到了首领马塔 法所部土人的顽强抵抗,德军死16人,伤39人,狼狈败退。[4](P90-92)1889年1月,德 萨公开宣战,新危机爆发。

消息传到华盛顿,舆论哗然。克利夫兰政府决定采取断然行动,派出金伯莱海军少将 赴阿皮亚保护美国利益,对抗德国。15日,总统呼吁国会给以支持,国会立即同意拨款 50万美元用于保护美在萨摩亚利益,另加拨10万美元建设帕果-帕果海军基地,同时还 增加了海军预算。英国也派来了一艘舰艇。俾斯麦本无意挑动战争,遂于1月21日向美 英两国发出邀请,在柏林召开会议解决危机。但形势的发展已不受控制,在萨摩亚海岸 ,三方战舰眈眈相向,战争一触即发。(注:对这场战争爆发的可能性,P·M·肯尼迪 从俾斯麦的角度考虑,提出了疑问。详见他的“俾斯麦的帝国主义:萨摩亚事件”,《 历史杂志》1972年15卷2号,第279-281页。)

正当此时,3月15日的一场飓风却将本已无可挽回的战争危机消弭于无形。那场突如其 来的飓风摧毁了美、德全部的6艘战舰(注:据沃尔特·拉夫伯:《剑桥美国外交关系史 》所载为12艘,恐有误,见该书第90页;莱斯特·布鲁恩编:《美国外交关系编年史》 和福斯特·R·杜勒斯:《美国在太平洋:扩张的一个世纪》均记为6艘,即美国的“Ni psic”号和“Trenton”号;德国的“Adler”号、“Eber”号和“Olga”号,英国只有 一艘,即逃脱的“Calliope”号。见前书第1卷第372页,后书第122-123页。),只有一 艘英国船侥幸逃脱。三国代表终于愿意坐到柏林的谈判桌上了。会议于4月19日开始,6 月14日三方最终签订《柏林条例》。条例内容包括这样几个方面:恢复拉乌培帕的王位 ;恢复1879-1887年以来的市政理事会,由六名成员和一位外籍理事会主席组成;建立 高等法院,由三国共同任命一名首席法官,以解决王位纠纷及国王跟三国之任何一国的 关系问题;三国协同建立一整套的税收体系和一个用以解决各国居民要求土地问题的土 地委员会。[10](P530-538)三国矛盾暂时得以缓解。美国的主要目标得到了满足:它可 以独自负责对帕果-帕果港的保护。这是美国跟帝国主义大国之间签署的第一个真正意 义上的条约,[11](P48)美国国务卿W·Q·格雷沙姆评价说,它的订立是“对我们的传 统,和建立完善的、避免为此半球之外的遥远目标而与其他国家联盟的政策的第一次背 离”。[5](P128)

这一时期在萨摩亚问题上竞争的加剧,起因于各国政府政策上发生的变化。从德国方 面来说,1883-1884年,俾斯麦的殖民政策发生了重大改变,从以往的不感兴趣转变为 “打殖民地牌”,[12](P118-122)在萨摩亚问题上大肆做文章,终至一发而不可收拾; 而英国则为了保住其最早在萨摩亚取得的商业利益,维护其澳大利亚和新西兰殖民地的 利益,进一步加强其殖民帝国的力量,也不遗余力;至于美国,不妨用助理国务卿A· 阿德的一段话作诠释:“对于德国来说,它们(萨摩亚诸岛)可能是遥远而微不足道的; 可对于我们,它们就是临近的和重要的,因为一旦它们落入海军强国手中,就将对我们 的太平洋侧翼构成威胁。事实上,它们还威胁到了整个南美海岸以及夏威夷周边。”[6 ](P90)正是出于战略的考虑,美国采取了强硬的政策立场。这不能不说是美国外交政策 上出现的一个新动向。另外,国内扩张主义理论的兴起与利益集团的煽动也是非常重要 的原因。保罗·肯尼迪曾说,19世纪90年代之前美国积极的海外行动“更多的是个人压 力集团、企业和政治家们活动的结果,而并非美国人民自己或是他们在华盛顿的代表深 思熟虑的抉择”。[1](P71)

四、最终解决

进入19世纪90年代后,美、德两国都开始步入世界强国的行列。俾斯麦下台后,德皇 威廉二世开始推行新的“世界政策”,美国也开始其海外领土扩张。两国传统的友好关 系正为全面对抗所取代。这些变化进而影响到了萨摩亚局势的发展。

由于《柏林条例》中的条款相互矛盾,根据它所建立起来的政府复杂而软弱,加之国 库空虚,当地居民怨气冲天。美英德三国又口角不断,各怀鬼胎。美国意欲修改《柏林 条例》,新西兰怂恿英国对萨摩亚群岛施行保护,德国方面则力促瓜分该岛。1893-189 4年,美国国内出现反对卷入萨摩亚事端的倾向,克利夫兰总统和国务卿格雷沙姆都在 寻求摆脱萨摩亚纠纷。1894年,总统呼吁国会考虑完全从共管政府中脱身。在这种形势 下,德国方面的热情空前高涨起来,德国驻英大使哈茨菲尔德特得到指示说“务必要利 用美国人此刻的情绪”,达到德国的目的。[3](P262)1893-1894年,德国方面奔走于华 盛顿和伦敦之间,一方面力促美国撤身,另一方面寻求英国对它三分萨摩亚计划的支持 。德国想以帕果-帕果港换得美国的退出,但在对付英国政府方面,却既不想在殖民地 问题上做出让步,却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应付英国的反对。[13](Vol.ⅡP286-294)

可从美国国会方面来讲,还无意完全从萨摩亚撤身,[14](P231)(注:克利夫兰总统的 撤出呼吁遭国会拒绝,因为美国不能在条约权利上对英德让步。1895年后,布鲁克斯· 亚当斯、亨利·洛奇和西奥多·罗斯福等都大力鼓吹在美国保持一种战斗气氛。)而英 国也不赞成德国的瓜分计划,事态就在德国的外交奔走中僵持着,直到1897年后出现的 新事态才将这种局面打破。

1897年6月16日,麦金莱总统签署第二个兼并夏威夷条约,这强烈刺激了德国舆论,他 们要求德国政府立即就萨摩亚问题做出最后解决。德国准备让步,以汤加、萨瓦治岛和 马努阿群岛从英国手中换取整个萨摩亚的控制权。[13](Vol.ⅡP490)1898年8月,拉乌 培帕国王去世,先前被流放的马塔法回岛,[4](P104-108)(注:马塔法于1893年9月26 日被拉乌培帕流放。)与首席大法官钱伯斯(注:首席大法官为三国代表轮流担任,此时 在职的威廉·T·钱伯斯是美国人。)支持的玛利托亚·马努(老王之子)争夺王位。德国 支持马塔法,美英支持马努,一场王位争夺战又爆发了。在德国人的帮助下,马塔法登 上王位并任命了一个临时政府,由他本人和德国人拉费尔任首脑,钱伯斯逃上英国军舰 。美国大为恼火,立即派出阿尔伯特·考茨海军上将率“费城号”军舰前往出事地,炮 轰阿皮亚。1899年3月13日,美英将马努重新扶上王位,并恢复了高等法院的职能。[13 ](Vol.ⅢP42)此时的萨摩亚,港内泊着3艘英国舰、2艘美国舰和1艘德国舰,阿皮亚城 内有海军陆战队在巡逻,2000名马努的支持者和3000名马塔法的追随者两相对峙,全岛 成了一片战场。

本无意陷入战争的三国政府,忙在5月13日联合向萨摩亚派出一个三国特使团,用了将 近一个月的时间恢复了当地的和平。6月20日,特使团成员发表联合宣言,承认马努的 正统王位,但任职至5月止,此后王制全面废弃。由三国领事组成临时政府处理萨摩亚 日常政务。与此同时,三国政府紧急磋商对萨摩亚问题的最终解决。麦金莱总统认为瓜 分是解决萨摩亚危机和使美国从“无先例的联盟”中脱身的最佳途径。国务卿约翰·海 使德国政府相信,美国愿意与其他两国一起,为保证萨摩亚获得永久性和平而努力。对 于德国分给它土土伊拉岛的想法,美国也感到比较满意。英国方面则认为德国要求太多 ,索尔兹伯里耍起了拖延的老手法,迟迟不予明确答复。

10月9日,布尔战争爆发,英国政府意欲赶快结束萨摩亚问题,为南非问题腾出手。在 德国也相应做出让步的情况下,1899年11月14日,两国达成秘密协议。[7](P276-283)( 注:詹姆斯·W·埃利森的《萨摩亚的瓜分》记为11月1日,有误。(见《太平洋历史杂 志》1939年9月第8卷3号第282页)。现以莱斯特·布鲁恩《美国外交关系编年史》为准 。)

1899年12月2日,三国签订条约,通过瓜分形式最后解决了萨摩亚争端。[17](P273-27 7)(注:詹姆斯·W·埃利森的《萨摩亚的瓜分》一文中记为1899年11月8日。(见《太平 洋历史杂志》1939年9月第8卷3号第283页),其他各书均为12月2日,现从后说。其实, 1899年三国就萨摩亚问题签订了两个协定,11月7日(并非8日)在华盛顿签订的一个,只 确定了如何处理三国在萨摩亚军事冲突中遭受损失的索赔问题。12月2日的一个才是关 于领土瓜分的。)群岛由美德两国分割,英国未参与。该条约有以下三条内容:(一)西 经171°以东所有萨摩亚地区,包括土土伊拉和帕果-帕果海军基地,划归美国;(二)德 国取得西经171°以西所有岛屿;(三)三国在萨摩亚诸岛及相关开放口岸享有同等商务 权利。[17](P276-277)1900年1月16日,美国参议院批准该条约。

对此结果,美德双方都很是满意。萨摩亚的获得,使美国在太平洋上得到了继夏威夷 之后的又一块战略跳板。这样,美国计划中的太平洋上的重要战略支点,而今就只剩下 菲律宾一地没有到手,美国的“太平洋帝国”已经呼之欲出了。同时,永久性瓜分条约 的签订,又使美国摆脱了外交陷阱。纽约《黄昏邮报》称,“听到萨摩亚条约得到参院 批准的消息,真让人大大松了一口气。美国终于从跟德国或是英国的纠葛中摆脱了出来 。”德国方面欣喜若狂,称之为“殖民政策的辉煌成就,同时也是真正受到欢迎的成就 。”[3](P283-285)英国方面则反映冷淡,认为在这场竞争中让德国占了上风。

在萨摩亚争端存在与发展的近30年中,正值美国外交政策走出美洲,开始世界扩张的 转型期。在这30年中,美国走进太平洋,兼并夏威夷,进行帝国主义的美西战争,开始 组建其宏大的“太平洋帝国”,而萨摩亚争端也就成为了其扩张的先声。美国政府在萨 摩亚问题上采取的“积极和进攻的态势”,[15](P6)奠定了美国对亚太地区扩张政策的 基调。哈里森总统时的第三国助理国务卿约翰·B·穆尔有这样一段话,颇能说明萨摩 亚问题对美国相关政策的现实影响意义:“在美国历史上,再也没有什么事件……能像 我国政府在萨摩亚问题上的做法那样,更有助于我们理解菲律宾的获得了。”[16](P14 0)

在萨摩亚问题解决后,美国开始着力处理菲律宾问题。1902年4月,美国扑灭了菲律宾 人民的起义之火,正式将菲律宾变成美国的殖民地。至此,美国将太平洋上最重要的3 个战略要地尽收囊中。“太平洋帝国”的海上通道终于畅通无阻了。可以说,萨摩亚问 题的解决、土土伊拉岛和帕果-帕果港的获得,既是美国旧的外交政策模式的结束,又 开启了新的外交政策模式之门。

另外,也正是在萨摩亚问题上,德国的野心和贪婪在美国人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 影,美国的仇德情绪日益加深。这必然影响到此后美国的对德政策,第一次世界大战前 后美德交恶的历史根源,当可追溯到萨摩亚争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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