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职前教师教育质量保障的指导理念探析：在新自由主义和新保守主义之间，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保守主义论文,探析论文,自由主义论文,英国论文,教育质量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G451/56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7469(2016)01-0104-11 教师之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一个国家的教育质量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其教师质量，而教师质量的高低往往与职前教师教育密切相关。基于此，当今各国都深谙此道，作为发达国家的英国则更是如此。为培养更多高质量的教师，英国采取了各种措施来保障职前教师教育质量。我们也发现：这些质量保障措施往往受一种甚至多种理念的指引与统领。在变化迅猛的社会里，理念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它赋予人行动的方向和力量，“对‘理念的力量’的信奉已成为当今社会人们适应或推进变革的一种共通心态”。[1]那么，在过去近四十年里，英国的职前教师教育质量保障到底受哪些理念指导？这些理念又是如何作用于各种质量保障措施的？本文将围绕这两个问题展开讨论。 一、英国教师教育中的新自由主义与新保守主义 (一)新自由主义与新保守主义 新自由主义(Neoliberalism)源于18世纪英国古典经济学家亚当·斯密(Adam Smith)的自由主义经济思想。该思想在当代的主要继承者为奥地利经济学家弗德里奇·海耶克(Friedrich Hayek)，其核心思想为：自由市场优于全面就业、福利国家和收入的再分配；市场机制优于计划体制；市场不需要干预，它会自动调节。与此同时，海耶克也认为，最低限度的国家控制有必要，但国家干预越少越好，集体主义福利国家的诸多内容必须放弃。[2]20世纪70年代的中东石油危机给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以重创，经济的持续衰退使得西方诸多福利社会难以为继，这些国际背景为新自由主义的复兴铺平了道路。20世纪80年代以来，新自由主义开始风靡全球并逐渐取得话语霸权。新自由主义不仅是一种理论，它的诸多思想也被很多国家采用，对世界经济与政治产生了重大影响。[3]新自由主义虽然流派众多，但它们所坚持的基本观点大体一致，概括起来，新自由主义的主要经济和政治观点有：(1)主张私有制，反对公有制；(2)推崇市场原教旨主义，维持市场竞争；(3)否定国家干预，敌视社会主义制度；(4)宣扬有限政府，反对国家福利制度。[4]在新自由主义盛行的同时，其弊端也日渐显露。例如，对于市场的无上崇拜导致市场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难以控制。 随着新自由主义的消极影响的不断扩大，新保守主义(Neoconservatism)也在蓄势待发。新保守主义源于17世纪英国哲学家托马斯·霍布斯(Thomas Hobbes)的悲观主义社会观。霍布斯认为：“除非用社会法则来严格限制人的本性，否则人类那种肮脏、残酷和短期的相互作用是不可避免的。因此，需要一个强大的国家来控制‘罪恶’与帮助弱者。”[5]当代新保守主义的代表人物有詹姆斯·布坎南(James Buchanan)、塞缪尔·亨廷顿(Samuel Huntington)和丹尼尔·贝尔(Daniel Bell)等。[6]新保守主义的主要论调如下：(1)主张恢复传统的市场经济、坚持经济自由化，放弃对经济至高无上地位的要求，强调伦理生活的重要性。(2)在政治上，批判日益膨胀的官僚机构对社会生活的窒息，反对把民主作为生活方式推广到其他领域；追求事实平等。(3)在宗教、道德和传统文化上，主张维护传统的宗教、道德和文化观点，坚持传统家庭观念；反对不顾公共秩序，无视任何政治权威。[7]因此，新保守主义往往优先考虑“国家权威主义”、“有秩序的社会”和“服从国家与强大的政府”。[8]由此，我们可以这样总结：新自由主义主张大市场、小国家；新保守主义主张大国家、小市场。 (二)新自由主义与新保守主义影响下的英国教师教育 随着撒切尔在英国掌权，新自由主义运动正式拉开帷幕。[9]在随后各届政府执政过程中，新自由主义仍大行其道。[10]在新自由主义的影响不断扩大的过程中，新保守主义对英国的影响同样不可小觑。两者的共同作用构成了英国近些年政治意识形态的主旋律。 在新自由主义理念的指导下，英国教育强调品质、追求多样化、倡导家长选择、鼓励学校自主、重视绩效责任和逐渐放权等。[11]过去三四十年里，英国开展的诸多教育改革与新自由主义息息相关。撒彻尔政府于20世纪八九十年代出台了一系列法案，如《1988年教育改革法案》(The Education Reform Act of 1988)等，旨在提升父母的教育选择权、赋予学校更多权力。[12]随后的工党政府所实施的“教育行动区”方案(Education Action Zone)则标志着英国公共教育在打破政府垄断、尝试私营化方面走出了极其重要的一步。[13]在2010-2015年联合政府执政期间，教育中市场的作用再次被强调。在国际竞争日趋激烈的情况下，联合政府将教育视为促进经济发展和提升国家竞争力的不二选择。[14] 与此同时，在新保守主义的影响下，英国教育开始了更多的国家干预，力图控制国家的教育。[15]英国近几届政府所颁布的教育政策无不流露出新保守主义的痕迹。1988年颁布的国家课程规定了英格兰和威尔士近70%的公立学校的核心课程及其时间分配。[16]工党执政期间，英国政府对教育督导愈发重视，调整了督导框架，使督导标准更加具体与明确。这样一来，英国教育督导的政治化色彩日趋浓烈。[17]联合政府对国家课程的改革，其焦点在于确保学生掌握人类社会最基本的知识和理解。[18] 同样，新自由主义和新保守主义的影响也早已渗透到英国的教师教育领域。各种非传统职前教师教育模式的启动，在一定程度上动摇了大学和其他高等教育机构在职前教师教育中的主导权；教师行业自治机构的设置则预示着国家权力的逐步下放，这些都受新自由主义的影响。国家级教师教育管理机构的设立，在一定程度上为新保守主义在教师教育中的推进提供了组织保障。国家测试与国家课程的实施，是新保守主义在教师教育中的直接抓手。对国家教师专业标准的膜拜使政府对教师教育的控制进一步加强。 二、新自由主义与新保守主义指导下的英国职前教师教育质量保障：历史的视角 纵览过去近四十年的英国职前教师教育质保措施，可以发现，它们的兴衰沉浮与政治密切相关。基于此，本部分以执政党的变化来探究英国职前教师教育质量保障背后所蕴含的指导理念。 (一)保守党时期(1979-1997年)：新保守主义大展身手，新自由主义崭露头角 在保守党执政的近二十年里，尽管在政治上称为保守党，但在职前教师教育质量保障领域，他们所采取的措施并非完全“保守”——奉行国家控制。相反，保守党政府在加强国家管控的同时，也在给职前教师教育松绑——初步开放职前教师教育市场，并依靠市场力量控制质量。 1.设置国家级教师教育管理机构，从外部对职前教师教育质量进行管控 这一时期，保守党政府通过设立一系列国家机构，逐渐加强对职前教师教育质量的控制。首先，1984年4月教师教育认证理事会(Council for the Accreditation of Teacher Education)正式成立，旨在就英格兰和威尔士的职前教师教育项目的批准给教育与科学国务大臣提供建议。在随后的运作过程中，教师教育认证理事会发挥作用的覆盖范围逐步扩大，不仅涉及认可英格兰和威尔士的职前教师教育课程，更关注职前教师教育的培训内容与质量。[19]教师教育认证理事会对职前教师教育内容的控制随着英国政府1984年第三号通讯的颁布进一步加强。该通讯规定了师范生要获得合格教师资格(Qualified-teacher Status)所学习的课程应达到的标准；只有达标，才能获得教师教育认证理事会的专业认可。[20]其次，随着英国《1994年教育法》(1994 Education Bill)的出台，教师培训署(Teacher Training Agency)于1994年9月得以正式成立。该机构接管了教师教育认证理事会的大部分职能，同时也被赋予三项关键职责：教师招聘与供应、资助英格兰教师教育和认证教师教育课程。在具体运作过程中，教师培训署将培训资金与培训质量联系起来，并加强了对课程结构和内容的控制。教师培训署也被认为在英国的教师教育体系中担任着“‘质量’标准制定者和监督者的双重角色”。[21]因此，从这种意义上讲，教师培训署的成立使得教育大臣对师资培育的控制更为严格。[22] 2.成立教育标准办公室，加强职前教师教育督导 首先，1992年英国政府成立了教育标准办公室(Office for Standards in Education)，进一步加强职前教师教育管理。教育标准办公室依据政府制定的标准来对教师教育尤其是职前教师教育进行督导和视察，具体负责督导工作的人员主要来自教育标准办公室下设的师资教育与培训团队。在督导过程中，如果发现教师教育机构所开展职前教师教育达不到政府设定的标准，就要求减少招生规模甚至取消职前教师教育培训资格。[23]自1994年克里斯·伍德赫德(Chris Woodhead)担任总督学一职以来，教育标准办公室对职前教师教育的督导愈发严格与规范。首先，定期督导，每四五年一次。其次，颁布第一份督导框架——《中等职前教师教育督导工作文件》(Working Papers for Inspection of Secondary Initial Teacher Education)，旨在为特殊培训课程的质量提供全面评估。最后，更多采用定量测量方法，以更准确地鉴别职前教师教育质量。与此同时，教育标准办公室与教师培训署于1996年11月联合发布了《职前教师教育质量评价框架》(Framework for the Assessment of Quality and Standards)，进一步控制职前教师教育。[24] 3.初步开放职前教师教育市场，运用非国家力量来保障质量 英国的教师教育历来都是高等教育机构的“责任田”和“势力范围”，因此，高等教育机构拥有教师教育的绝对主导权。随着英国20世纪八九十年代教师教育改革的推行，高等教育机构在教师教育中的主导权开始受到一定程度的冲击。[25]这其中，以签约教师(Articled Teacher)与特许教师(Licensed Teacher)项目以及学校本位职前教师教育项目(School-based Initial Training Programme)为甚。与此同时，这些新项目也依靠各种手段来保障质量。 (1)签约教师与特许教师。签约教师被誉为职前教师教育校本培训的先行者。[26]该项目主要在1990-1994年间实施，是研究生层次的职前教师教育的一种新形式。其对象为本科毕业生，要求受训者80%的时间在中小学接受各种培训。由于此项目在很大程度上是为签约学校培养教师，因此，为保证签约教师质量，新的更加有效的质量控制方式也得以采用，如培训指导教师，以帮助他们更好地指导签约教师。特许教师是一个更加激进的职前教师教育项目，它允许最低拥有2年高等教育经历的成人学生直接受聘到学校岗位，那些职前教师教育的相关培训工作由其雇主直接负责。为保证质量，一系列措施得以陆续开展。首先，各雇主都根据自己的标准筛选合适人选。其次，在由地方教育当局发起的特许教师计划中，各指导教师首先得到良好培训，同时与特许教师进行密切持续的合作，以提供更多支持。再次，在特许期限结束时，特许教师将接受评估；只有通过了评估，他们才能被授予合格教师资格。[27] (2)学校本位职前教师教育项目。该项目于1993年9月正式启动，旨在提升中小学在职前教师教育中的话语权。[28]应该说，这种模式的推行在不少学校受到极大欢迎，也确实取得了不错的效果。参与该项目的中小学也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来保障该项目质量。首先，重视该项目，并派专门的校领导负责项目实施。其次，部分学校建立指导教师制度，聘请优秀教师担任指导教师，负责指导和培养师范生。最后，根据学校实际制定教学和培养计划，确保师范生培养能符合实际需要。[29] (二)工党时期(1997-2010年)：新自由主义的兴盛，新保守主义的衰落 随着1997年布莱尔政府的上台，工党政府的指导理念更多以“第三条道路”自居，它既强调市场力量，也重视政府的作用，并希望在政府和市场中寻求平衡。[30]在职前教师教育领域，工党也采取了一系列新措施。与保守党相比，这些措施既具连续性，更富变革性。[31] 1.进一步开放职前教师教育，充分借助市场手段保障质量 随着国际教师教育形势和英国教师教育政策的变化，工党执政后，英国职前教师教育市场得到进一步开放。在开放市场的同时，政府也逐渐放松对职前教师教育质量的控制，继而希望借助市场力量来保障职前教师教育质量。在这期间，英国设立了两种新的职前教师教育培训模式：毕业生教师项目(Graduate Teachers Programme)和教学优先项目(Teach First Programme)，并采取了多种措施保障质量。 (1)毕业生教师项目。该项目于1998年1月正式启动，旨在为那些不想接受传统教育研究生证书项目(Postgraduate Certificate of Education)且希望接受的培训更符合各中小学实际的至少是24岁的成年学生提供一种以学校为基地的在岗职前培训。该项目通常期限为一年，培训结束后毕业生教师将接受评估，从而判断是否能授予合格教师资格。为保证项目质量，中小学采取了如下措施：第一，设计能获得教师培训署认可的培训方案并付诸实施；第二，评价与记录毕业生教师的进展情况；第三，鉴别毕业生教师的需要并有针对性地回应。[32] (2)教学优先项目。2002年7月，教学优先项目在伦敦金丝雀船埠(Canary Wharf)金融区正式启动，鼓励优秀大学生积极参与，为薄弱学校提供帮助。[33]非政府组织在该项目的启动和运作过程中发挥了主导作用。在随后的发展过程中，该项目取得较大发展，但也始终关注质量。这表现在以下两方面：第一，准入标准非常严格。据统计，每年申请该项目的达千人，但最终录取仅为200人左右。教学优先项目不仅对学生总体和单科成绩要求很高，还要求学生具备良好的个人品质(如谦卑、仁爱)与能力(如适应能力、人际交往能力等)。在通过网络筛选后，还需接受严格的面试，内容包括教学演示、案例研究、综合素质等。[34]第二，培训过程中实行严格控制。该方案培训时间一般为两年，大致可分为三个阶段：其一，岗前培训；其二，以获得“合格教师资格”为目标的教师培训，约1年；其三，以管理能力培养为重点的训练，约1年。[35]只有通过全部培训，师范生才可能在中小学任教。 2.成立独立的教师行业自治机构，控制职前教师教育质量 与保守党政府成立诸多国家级机构相比，工党政府设置了一些享有高度自治权的非政府部门的独立机构。其中，与职前教师教育关系最密切的是英格兰普通教学理事会(The General Teaching Council for England)，同一时期，威尔士和北爱尔兰也分别成立了类似机构，职责与英格兰普通教学理事会大同小异。 随着1998年《教学与高等教育法案》(The Teaching and Higher Education Act 1998)的颁布，英格兰普通教学理事会宣告成立，并自2000年9月1日起开始运转。它的成立也标志着英格兰的教师行业拥有了独立的自我管理组织，对英格兰教师专业化水平的提高产生了重大影响。成立之初，《教学与高等教育法案》赋予它两项主要功能：(1)为提升教学标准和学习质量做贡献；(2)基于公众利益，维持和改进教师行为操守。自2002年起，英格兰普通教学理事会开始负责提升英格兰教师行业标准。[36]随后，它的功能进一步扩大，包括：负责授予合格教师资格，管理教师行业和就可能影响教师行业的一系列问题(包括教师标准、教与学)给英国教育部和其他机构提供咨询意见。英格兰普通教学理事会规定，英格兰所有公立学校的教师都必须在该机构取得注册资格，否则，就不能去中小学任教。[37] 3.颁布“国标”，掌控职前教师教育 在职前教师教育领域，工党政府一方面适度放权，但也不忘加强国家控制。在其执政期间，工党政府通过颁布两项职前教师教育国家标准，来管控质量。 (1)颁布新的教师专业标准。2002年6月，教师标准局和师资培训署共同发布了《胜任教学：合格教师标准与教师职前培训要求》(Qualifying to Teach：Professional Standards for Qualified Teacher Status and Requirements for Initial Teacher Training)，旨在提高教师专业标准，提升教育质量。该标准含有3个一级指标：专业价值与实践、知识与理解和教学；下设5个二级指标和42个三级指标。该标准是一个结果表述，详细规定了作为一名师范生在经过系统的学习与培训之后应该知道什么、理解什么和能够做什么，从而为获得合格教师地位做准备。2006年11月，学校培训与发展司(The Training and Development Agency for Schools)正式颁布了《合格教师推荐标准修订案》(The Revised Standards for Recommendation for Qualified Teacher Status)。该标准也包含3个一级指标：专业素质、专业知识与理解和专业技能。在这3个一级指标下，设有16项二级指标和33项三级指标，对一级指标所涵盖的领域进行具体说明。[38]这些国家标准的颁布使得政府对职前教师教育的控制得以加强，各职前教师教育机构所进行的职前教师教育培训更多是在完成国家的“规定动作”。 (2)颁布职前教师教育国家课程标准。为加强对职前教师教育课程内容的控制，政府颁布了中小学层次职前教师教育专业四个核心学科(英语、数学、科学和信息通讯技术)的国家课程。其中，小学英语和数学以1997年6月颁布的《教学：高地位、高标准——职前教师教育课程要求》(Teaching：High Status，High Standards，Requirements for Courses of Initial Teacher Training)为基础，中小学科学、中学英语、数学和信息通讯技术则以1998年出版的《教学：高地位、高标准》(Teaching：High Status，High Standards)为基础。国家课程的七个要素全部基于相同的结构，并整合成三大部分：知识与理解；有效教学和评价方法；培训者对学科知识的理解。同时，国家课程还列出一个详尽检查清单，以审查职前教师教育的学科知识。[39]可以看出，国家对职前教师教育课程内容的控制到了近乎偏执的程度。 (三)联合政府时期(2010-2015年)：新保守主义的复辟，新自由主义的盛极而衰 2010年5月至2015年5月，为英国的联合政府执政期。该政府虽然由保守党和自民党(Liberal Democrat Party)联合组阁，但保守的政策在内阁中占据主导地位，在教师教育领域同样如此。[40]这种理念也渗透到联合政府的职前教师教育质量保障政策当中。因此，就职前教师教育质量保障而言，联合政府更多希望加强国家控制，同时也适当开放职前教师教育市场，并依靠市场力量为英国的职前教师教育质量保障添加砖瓦。 1.改革专业测试和成立国家级认证机构，提高职前教师教育质量 首先，改革职前教师教育专业测试，为职前教师教育选拔合适人选。这包括以下两项措施。第一，改革读写与计算能力测试(literacy and numeracy tests)，作为职前教师教育准入标准之一。英国教育部决定自2014年8月1日起，所有申请职前教师教育专业的学生必须先参加读写与计算能力测试。只有通过测试，才能参加后续的职前教师专业面试申请等环节。同时，申请者参加该测试的重考次数不超过两次(原来次数不限)，测试结果有效期为三年。[41]第二，设置新的英语、数学和推理测试，严控职前教师教育准入标准。英国PISA2009测试结果引发了政府的“恐慌”，他们开始反思，最后把原因归结为教师。于是，英国教育部决定自2013年9月开始实施更加严格的英语、数学和推理测试，为职前教师教育选拔优质生源。[42] 其次，成立新的国家级职前教师教育认证机构。2013年4月1日，全国教学与领导学院(The National College for Teaching and Leadership)正式成立，隶属英国教育部。该机构是法定的负责英格兰职前教师培训的认证机构，负责判断英格兰职前教师培训机构提供的培训项目是否符合教育国务大臣颁布的《职前教师培训标准》(Initial Teacher Training Criteria)。就目前情况而言，全国教学与领导学院只负责新的职前教师培训机构的认证，且这些机构首先必须通过全国教育标准办公室的“良好”或“优秀”水平的评估。其认证标准涉及师范生的招生与筛选、合作、项目和学科、师范生评价、质量保障、管理和师资配置、住宿设施与资源和财政管理等八个维度。[43] 2.颁布官方意志强烈的教师专业标准，规范职前教师教育工作 随着英国教育部2011年学校教育白皮书《教学的重要性》的出台，英格兰职前教师教育专业标准的修改又被提上议事日程。在这种背景下，2011年3月，英国教育部授权由伯林顿·戴恩斯学校(Burlington Danes Academy)校长萨利·科茨(Sally Coates)为领导的教师标准独立评估小组，对英格兰现行的教师标准进行评估和修订。最终，新的教师专业标准即2012年《教师标准》(Teachers' Standards)于2012年9月1日正式生效，原来的职前教师教育标准被废除。 新的教师专业标准体现出较强的官方色彩。首先，先前的教师标准基本上都由第三方机构——学校培训与发展司及其前身师资培训署负责，政府干预相对较少，但2012年《教师标准》的出台过程、指导思想和原则等都体现了较强的官方意志。[44]例如，教师标准独立评估小组由教育大臣委派，修订过程也处在教育部的掌控之中。这是政府对教师标准的直接干预。其次，就间接干预而言，2012年《教师标准》要求体现英国的基本价值观——民主、法制、个人自由、相互尊重和对多元信仰的包容。这种赤裸裸的提法前所未有。这也从另外一个角度彰显了政府对教师教育的控制程度。该教师标准中对英国基本价值观的重视也意味着在教师教育的实践中各利益相关者会采取针对性措施加以应对。例如，在学生报考师范专业时，招生小组将把学生的思想和文化倾向作为重要参考因素加以考虑，从而判断这些学生是否真正适合修读职前教师教育专业。 3.保持职前教师教育市场的开放性，运用多元手段保障质量 在对职前教师教育质量进行国家控制的同时，联合政府也采取措施开放职前教师教育市场，并依靠多种手段来保障质量。截至2015年5月，联合政府共增设了两种新的职前教师教育途径：从部队到教师项目(Troops to Teachers)和学校直接项目(School Direct)。 (1)从部队到教师项目。该项目于2013年6月7日正式启动，旨在为那些在英国部队服役过的高技能人才提供成为教师的可能。为保证质量，该项目采取了如下措施：第一，严控准入资格。申请者需要通过一系列严格筛选过程才能在职前教师教育项目正式注册。这些筛选项目主要用来考察申请者的技能、经验、技术与学科专长以及学历等。第二，规范培养过程。一旦被录取到职前教师教育专业，退伍士兵将进行严格训练，包括：一周四天的以中小学为基础的、旨在获得合格教师地位的教师培训；每周一天的以大学为基础的教师培训；个性化的培训与发展，以提升技能与专长。经过训练，退伍士兵最终才能获得学位并取得合格教师资格。第三，限制项目开设数量。为保证质量，该项目仅在雷丁大学(University of Reading)等6所大学开设。[45] (2)学校直接项目。该项目于2012年9月18日正式设立，可谓为中小学量身定做的一种职前教师教育培训方式。截至目前，该项目展现出良好的势头，但项目开展需要满足如下条件：第一，需要与已获得职前教师教育认证的机构(如顶尖大学或其他中小学)合作才能开展。第二，各学校在招聘和选择职前教师教育培训者时，需按照《职前教师教育标准》来进行。该标准包括准入、培训、管理与质量保障以及就业标准等四个维度。[46] 在过去近四十年里，随着英国政党的更迭，英国的教师教育也变得愈发政治化。因此，教师教育对国家政策的反应也变得异常敏感。作为教师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职前教师教育更是英国不同党派政策变革的角斗场。在这些变革中，保守党(联合政府由保守党主导)和工党始终是角斗双方的主角。通过解读这些职前教师教育质保政策和措施，我们也进一步厘清了两大政党在实施职前教师教育质量保障时所奉行的理念。由上述分析可以看出，两党在推进职前教师教育质量保障工作时，都以新自由主义和新保守主义为指导，但由于保守党和工党总体执政理念的差异，它们在这两者之间也各有侧重。总体而言，保守党和联合政府执政期间，新保守主义略占上风；而工党执政期间，新自由主义则相对强势。如前所述，两大政党领导的政府在推行职前教师教育质保政策和措施时，都一直试图平衡新自由主义和新保守主义，但近四十年的实践表明：两者的和谐共存着实挑战不小。如何协调好职前教师教育质量保障中新自由主义和新保守主义之间的关系，给当前乃至未来政府留下了一道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