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主学习:精神世界中的自我欺骗_学习共同体论文

自主学习:精神世界中的自我欺骗_学习共同体论文

自主学习:精神世界的自我去蔽,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我去论文,自主学习论文,精神论文,世界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社区学习共同体”是社区内的居民,基于共同的兴趣、爱好及学习需求,在平等、互助的原则下,通过心灵契约的形式自发构成的非正式学习团体。[1]2008年,杭州开始在社区引导推动创建“社区学习共同体”这一中国特色的社区“学习圈”。截至目前,杭州这样的“学习共同体”已经有2000多个,遍布城乡。[2]自主学习是社区学习共同体学习机理“自觉”—“自主”—“自给”—“自评”中的重要环节,亦是社区学习共同体的重要特性。

       一、自主学什么

       如果说自觉学习是一种学习动机、一种内隐的心理状态的话,那么自主学习则表现为一种学习选择行为、一种学习权利的公开表达。

       从成人教育学习者选择学习内容的角度观察,表现出一些有趣的共同倾向。罗比·基德确定了成人选择学习内容的两种需要,一种需要是学习者感到自己缺乏别人认为自己应当具备的或大多数社会成员所享有的知识或技能。另一种需要是学习者感到有必要消除紧张和不平衡——例如机体缺乏食物、成人感到缺乏爱或缺乏生活的哲学。他所列出的成人学习课程内容顺序是:1.健康;2.家庭关系和友好关系;3.社会公民关系;4.生活的消费面;5.职业;6.娱乐;7.宗教和哲学。[3]显然,罗比·基德所确定的两种需要,第一种属于人的选择意志,服从于社会的“外评价”;第二种属于人的本质意志,服从自我的“内评价”,而从他所列的学习内容看,除了“职业”外,均源于学习者生活的直接需求,即学习本身就是目的。

       事实上,罗比·基德所列上述“菜单”是指反映了成人学习需求的课程内容。而来自杭州市成人教育研究室2014年的调查表明,社区学习共同体的学习内容有:1.文化与艺术;2.生活与休闲;3.健康与娱乐;4.公益与公民。尽管两者所据年代与“出处”迥异,却表现出诸多有趣的相似之处。如果说前者指的是成人教育提供的课程,是“一匹马并不知道自己渴了,待牵到水边,它才发现自己想喝水”;那么后者指的是成人自主选择的学习内容,是“那匹马自己找到的水”。

       二、不能被要求

       参加社区学习共同体的学习是学习者的自主选择。自小长大我们参加的学习大多数是有组织的学习,从学校教育的学习到工作场所组织的培训,甚至于到远程教育提供的网络课程学习,无不是类型化的、刻板的。今日世界“慕课”风靡全球,所有人都学习相同的据说是优质的课程,这是统一标准的“最好”,不是不同个性的“最合适”。随着信息技术的发达,课程内容、教学手段等变得更相似,学习者的个性都去哪儿了?

       挽救的办法就是“逃”。于是,许多人在“逃”出学校、“逃”出工作场所后,“逃”进了可以诗意栖居的社区,“逃”进了社区学习共同体,其实他们是“逃”向自己。看重精神生活的人,其最高境界就是有自由,要实现自己最本真的爱好。

       社区学习共同体最深刻的革命在于,让学习者成为自己的主人。以往的文明一方面也许在普及文明的载体上做出了努力,而另一方面也许仍在维护一个由少数精神贵族或国家教育机器把持着的学校教育制度。如果每一个学习者能够自主决定学什么、怎样学,如果每一个学习者都既是学习内容的组织者、也是学习内容的受益者,那么传统的学校教育就日薄西山了。

       自主学习是精神世界的一次自我去蔽。文明的进步说到底不过是精神世界的一次次去蔽,从口语到文字,从甲骨、竹简上刻字到纸和笔的普及,从毛笔、钢笔到电脑,从师徒、私塾到学校,无不是一次次精神世界从禁锢到自由、从特权到共享的解放。但是,只有待到社区学习共同体的出现,才真正使得每一个学习者都能表达和实现自己。文明不是少数文人的“明”,而是每一个普通人都有权利去自由参与的文明。

       幸福是生活的最高目的,正如亚里士多德所认为,“幸福是终极的和自足的,它是行为的目的”。“我们越觉得自由,就越会说自己是幸福的。”亚历哈诺·穆林说。他是墨西哥技术研究所的一名政治科学家。“从数据上来说,个人能够自由选择的感觉,是最能够影响幸福的一个变量。”[4]

       三、内生活

       我们正在进入一个基于个人主义之上的无边的消费、精致的物质主义、价值的虚无主义的小时代。“在过去35年中,美国人的人均收入增加了70%,人均居住面积也翻番了,但是人均幸福程度并没有丝毫增长。[5]关于幸福的逆向界定告诉我们,幸福不是大房子、不是宝马车。

       在一个被闪烁荧屏包围的世界、一个被不健康的美食和奢侈品诱惑的世界,我们仍在不断寻求刺激、追求高峰体验。研究表明,一想到幸福,我们的记忆就会出现盲点,通常只回忆起一生中的高峰体验,比如说得奖或是买到了某样漂亮东西时的兴奋,专家称其为“外在的快乐”。关于幸福的逆向界定告诉我们,幸福不是“外在的快乐”、不是多巴胺与内啡肽的混合物。

       一项世界范围的研究显示,那些获得持久幸福感的人拥有的钱大多只够基本消费。如果人仅仅满足于活在一个物质的世界里,人不就成了一块蛋白了吗?

       近二十年来,商品经济大面积地释放了中国社会的世俗诉求,对物质的贪欲被无节制地放纵,在很多人眼里拜物教才是俗世的真正宗教。我们却从中发现了社区学习共同体这块“绿洲”,它的顽强存在说明了什么?

       人需要有自己的内生活,这是人的本质意志使然。内生活的幸福才是人真正的幸福所在,它偏偏惠顾那些弱势的草民,尤其是那些退出职场的老人和妇女,恰可证明“上帝的公平”。广告总是向我们推销年轻的形象有多好,成功者的形象有多潇洒,却刻意忽略了一个事实,即随着年龄增长,智慧和自由也在增长,就像幸福一样,幸福程度达到最高峰往往是在退出职场之后,它属于那些诗意栖居的老人和妇女。他们还拥有足以获得内生活的幸福,内生活是一种精神生活。陶渊明不习惯“心为形役”,所以不愿为“五斗米折腰”,内生活的第一条件就是自主。可见自主性是社区学习共同体成员学习不可或缺的要义。

       四、相关性原则

       成人教育工作者经常为下列问题而苦恼:课程应当满足成人自认为的需求呢,还是应当满足成人应当有的需求?课程应当由教师选择、组织和评价呢,还是应当由成人学习者选择、组织和评价?这些问题在社区学习共同体中却不存在,因为这是一群自主的成人学习者,如果学习失去了与他们现实生活的相关性或由经验判断得出的相关性,他们不大可能留下来学习,或者留住人却难留心。在这里自主性是因,相关性则为果。

       一种观点认为,“人像一块海绵,浸满了知识和技能……”“但是我们都知道,学习并不是对经验的消极接收,也不是对知识的消极接受。人是主动的动物,他伸展四肢,到处寻觅。他选择经验并把经验与自己联系起来,结合在自我之中。”罗比·基德指出:“人不是浸满了经验的海绵,而是一架精密的经验选择机。选择的原则之一是相关性。儿童必须学习,不管他是否能看出学习中的意义。而成人如果看不清学习的相关性,他就不大可能去学习。”[6]

       杭州市拱墅区化纤社区的学习共同体——“巧手女人家”,其前身是由几个喜欢手工编织的妇女自发组建的编织社,随着各种有其他特长的妇女的加入,编织社的学习内容不断拓展,涉及面点、烘焙、私房菜、剪纸、编织、串珠、布艺等等,但万变不离其宗,均为妇女日常家庭生活所需要的各种手工技艺,因此编织社更名为“巧手女人家”。[7]这一社区学习共同体诞生及更名的过程,充分说明了相关性原则在学习吸引力上的作用。

       成人不但希望学什么与他们相关,而且希望怎样学也与他们的经验相联系,比如学习的进度、方法也能由他们自主决定。高淑婷博士在比较瑞典学习圈(相当于社区学习共同体)与传统学校班级的区别时指出:学习圈的参与者一起来制订学习计划——接受,拒绝或者修改之。成员们对此拥有绝对的权利。传统学校班级的学习计划一般由课程设计和教学大纲早就规定好了,学生必须接受,教师比学生有更大的权利。对于社区学习共同体的学习者而言,不仅他们希望学习的东西与他们有关,而且相关性还在决定着他们学习计划和方法。[8]

       五、平等互爱

       在社区学习共同体,学习者自主选择的不仅仅是与学习直接相关的东西,或许更重要的一种选择是选择学习伙伴,是选择一种平等互爱的人际关系。在社区学习共同体学习的成员之间不存在高低尊卑之分,他们都是平等交流的学习伙伴,尽管学习者之间年龄、性别不同,收入、身份各异,但是他们一旦基于共同的兴趣爱好、情感归属和价值取向,自觉自主地走进同一个学习共同体,在这里他们就是平等互爱、共同学习的成员。那个起着核心作用的成员,可能就是“巧手女人家”的叶女士、“爱摄生活”的王大伯,他们的唯一权利是多承担义务,他们的非比一般是更具古道热肠。

       社区学习共同体不仅仅是一个学习知识技能的地方,它更是一个“温暖而舒适的场所,一个温馨的家”(鲍曼语)。它并非基于工具价值理性,而是基于人的生命价值理性;它是我们社会的一个细胞,一个滋养心灵的“生态位”;它具有一般生态的共同特征,即最大程度的自我实现,最普遍意义的互利共生。因此,平等互爱的人际关系是社区学习共同体的应然状态,也是人出于本质意志的自主选择。

       六、“网”不住的归属感

       其实社区学习共同体的最独特的魅力是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当成人教育三级办学网络和四级办学点已然遍布城乡,社区居民找一个成人学校学习并非难事。当移动互联网变得四通八达,在智能手机上建一个“群”聊天实在轻而易举,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社区学习共同体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因为在这里不仅可以学习、聊天,还可以找到归属感。

       2010年,在对加拿大最幸福人群的一项调查中,研究者发现影响幸福的最重要的要素是归属感,即归属于当地团体的感觉。[9]桑德尔提出三种意义上的共同体观念,即工具型、感情型和构成型的共同体,认为较之前两种类型的共同体观念,构成型的共同体“不只描述一种感情,还描述一种自我理解的方式,这种方式成为主体身份的组成部分”。在这种共同体中,个人的自我目的不可能独自实现,而必须在与他人追求共同的理想中实现。[10]社区学习共同体既非利益结盟式的工具型共同体,同时又超越了单纯感情型的共同体,因为它有人的共同追求,通过成员的共同学习来实现自我发展的追求。

       社区学习共同体是社区居民在社区找到的一个不似“家”又可能胜似“家”的地方,一个心灵成长的暖房。她可能是坊间的茶馆、四合院中的庭院、石库门中的天井,也可能是乡村里的祠堂、生产队里的“社间”(人民公社期间),甚或只是一小块农民晒谷物的晒场、一棵大树下浓荫覆盖的地方。人与人之间需要一种在共同成长生活中的思想情感交流,当上述这一切在日益加快的城市化进程中几乎难觅踪迹的时候,社区学习共同体出现了。

       在这里真正产生吸引力的地方,或许不是学习的内容、不是聊天的话题,而是人,是互为依存感的人,是面对着面、手把着手、眼睛望着眼睛、声音应和着声音的人,是在共同学习的场所,那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人气形成的气场和人的体香形成的磁场。所有这些能在网上找到吗?不可能。因为网上只能满足可编码的供需,永远“网”不住人的归属感。

       不可误解的是,从根本上说,社区学习共同体不是一个等待居民去归属的地方,而是一个由居民自主地去创造的地方。我们相信,这是由深植人心的具有古老情结的共同记忆使然,如同世上最美的摇篮曲只属于母亲的歌喉一样,最温暖的社区归属感只属于邻里间的行为。社区学习共同体的学习就是一种邻里间的协作学习,一种带着特定的情绪和感情温度的共同学习。“许多人谈到学习时总认为学习似乎完全只是与头脑有关的事。他们断定学习只是一种理智过程。根据这种观点,学习并非是一件难以理解的事情。只需以理智的方式选择和组织学科的内容,提供给学生即可(作者插:如同我们的开放大学通常所做的那样)。然而,不幸的是人不仅仅具有头脑和理智。我们大多数人日益认识到,人是具有情绪和感情的动物,情绪和感情对学习有重大影响。”[11]

       七、不一样的学习效率

       德国心理学家勒温曾做过一个实验:美国人不喜欢以动物的内脏做菜。勒温以此为题进行实验,将被试者分为控制组和实验组。对控制组采取演讲的方式,亲自讲解猪、牛等内脏的营养价值、烹调方法、口味等,并且赠送每人一份烹调内脏的食谱;对实验组则要求她们开展讨论,共同议论杂碎做菜的营养价值、烹调方法和口味等,并且分析使用杂碎做菜可能遇到的困难,如丈夫不喜欢吃的问题、清洁的问题等,最后由营养学家指导每个人亲自实验烹调。结果控制组有3%的人采用杂碎做菜;实验组有32%的人采用杂碎做菜。

       在这里,对控制组采用传统的教学方法,教师是至高无上的,教学计划早就由教师安排好了,学生自始至终都是被动的。同学之间的关系非常表面化,彼此缺乏深入交流,即使有人学习很努力,那也只是为个人成绩而努力。实验组的学习景象恰恰相反,参与者在共同讨论中学习,而不只是面对教师,他们通过各自提出的问题,相互补充式地将学习引向深入,并逐渐彼此了解,他们在共同努力,为着同一个目标。通过勒温实验,我们不难发现,学习自主性的增强,能够有效提高学习效率。

       显然,勒温实验印证了成人教育的规律。“成人学习者与儿童不大相同,在考虑学习什么东西的问题上,成人可能希望积极地提出自己的建议”。即使在学习方向已经确定的情况下,“采用的例子和理论的应用方面也会有各种各样的选择机会”。罗比·基德指出,“凡学习者参与了课程的计划,学习活动就会在质量上有较大变化”。[12]

       人们通常认为,主动学习只是一种学习的态度;其实不仅如此,主动学习还能形成一种机制。弗莱雷在对“问题提出”教育法的解释中印证了这一机制。“问题提出是这样一个对话过程,以致任何人都不可能在对话开始时仍然袖手旁观。任何人都不可能向别人提出一个问题而自己却仍然仅仅是此过程的旁观者。即使从方法论上讲,他喜欢提出问题后保持沉默,但当其他受教育者在捕捉、分析、理解这个问题时,他也必然将被牵连进去。”[13]

       八、脚的权利

       什么是真正的自主?真正的自主表现恰恰不是留下而是离开,所谓用脚选择的权利,即属于脚的权利。马克思说过:“个人在他的行动中,不受任何先在的社会角色的限制,他与其他人和社群的真正人际关系是不以任何社会角色为中介的”。[14]在这里马克思强调的是,个体首先能够摆脱先在的社会关系的限制,他需要绝对拥有脚的权利即自由选择的权利,成为一个自主的人,然后再与其他自主的人形成社群。也就是说,他进入社群的前提就是可以自由地离开。于是,马克思进而认为,“只有在社群中(引者注:马克思在这里指的是由自主和自由的人组成的社群),个人才能获得全面发展其才能的手段,也就是说,只有在社群中才可能有个人自由”。[15]

       社区学习共同体成员的自主性特征与马克思所描述的社群特征可以说毫无二致。社区学习共同体成员先在的社会角色各异,尤其是在大城市的社区居住的人群充满异质性,但他们进入社区学习共同体不需要以任何先在的社会角色为中介,他们是自主和自愿的参加者。更重要的是,社区学习共同体保证了其成员在群体中的每一时刻、每一行为都处于自主和自愿的状态之下,因为他随时可以零成本离开,即零成本地使用脚的权利。一如康德所说,自主和自愿正是善和道德的前提。反之,见不得光明的反人性的组织,其成员不可能始终处于自主和自愿的状态。

       以社区学共体性质的临安市清凉峰镇太极拳俱乐部为例,最初俱乐部成员有五十多人,现在还留下近一半。这种情况普遍存在于其他社区学习共同体中,正是因为可以零成本离开,才使得学习者乐此不疲,一个人同时参加若干学共体学习的社区居民并不鲜见。而自主和自愿恰是所有社区学共体学习者的共同特征。

标签:;  ;  

自主学习:精神世界中的自我欺骗_学习共同体论文
下载Doc文档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