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民主联合专政的政治制度之起源与发展，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起源论文,政治制度论文,民主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中图分类号]K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3637(2004)03-0063-03
无产阶级领导的各革命阶级的联合专政，是毛泽东提出的中国共产党的新民主主义革 命的政权建设理论。各革命阶级联合专政的设想及最初的实践，发轫于国民革命，始于 孙中山先生对于中国革命的一种探索。
在近代中国，外国侵略者与本国的封建统治者相结合，把广大的人民群众推到了饥饿 甚至死亡线的边缘，这就从客观上决定了中国人民的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斗争必然存在一 个极其广泛的统一战线。于此相适应，在政权建设问题上，必须建立代表各革命阶级人 民利益的民主联合专政为基础的政治制度。中国共产党的政权建设理论，顺应了中国社 会发展的潮流，是革命根据地政权建设实践的经验总结，同时也是对孙中山关于政权建 设设想的继承与发展。从根本上说，它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革命实践相结合的 产物。
1924年1月在广州召开了中国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会议通过了一个极其重要的 历史文献，即孙中山先生所著《中国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宣言》。孙中山对于中 国革命及政权建设的主张，比较完全地体现于这个文献中。国民革命，就是在《国民党 一大宣言》和新三民主义指导下，向封建军阀和帝国主义侵略势力发起的进攻。这场革 命使中国在走向独立、统一和民族复兴的道路上向前迈进了一步。其中一个重要体现就 是，国民革命开创了以各革命阶级人民联合专政为主要特征的新型政治制度模式，这是 中国在辛亥革命胜利建立民国后，民主政治发展进程中的重大事件。此后，无论哪一个 政党违背了国民革命的精神，就要碰得头破血流。
一、新三民主义奠定了广泛人民民主的理论基础，萌发了各革命阶级联合专政的新型 国家制度
新三民主义，是指导当时中国革命的最鲜明的、最具有战斗力的、最有感召力的革命 旗帜。孙中山在国民党一大上对新的三民主义作了进一步的“真释”，使中国人民看到 了一幅新型国家政治制度的蓝图。
关于新的民族主义，孙中山主张“中国民族自求解放”和“中国境内各民族一律平等 ”，即确定了对外反对帝国主义对中国的侵略与奴役，对内反对民族压迫的民族主义。 “其目的在使中国民族得自由独立于世界”。新的民族主义，以建立独立的、各民族自 由联合的、统一的国家为目标。关于新的民权主义，孙中山批判了西方资产阶级民主的 虚伪性，揭露了它压迫人民的本质；申明了新的民权主义主张多数人的民主，因此与西 方民主根本不同；未来的新国家政权是一个对人民实行民主，对一切人民的敌人实行专 政的政权，它将保障革命人民的民主权利，剥夺那些与帝国主义和军阀相勾结的反动分 子的权利。究竟什么人可以享有民主权利，什么人不能享有这种权利，《国民党一大宣 言》作出了极为鲜明的界定：“凡真正反对帝国主义之个人及团体，均得享有一切自由 及权利；而凡卖国罔民以效忠于帝国主义及军阀者，无论其为团体或个人，皆不得享有 此等自由及权利。”孙中山把新的民权主义解释为一种广泛的人民民主，实质上涉及到 未来国家的国体问题。因此，这里所说的民权主义，是关系到国家的根本政治制度问题 。关于新的民生主义，孙中山提出：要建设新国家，必须改善“贫乏之农夫劳苦之工人 ”的生活状况，主张实行以平均地权、节制资本为两大原则的经济纲领：国家要制定土 地法和地价税法；规定“凡本国人及外国人之企业，或有独占的性质，或规模过大为私 人之力不能办者，如银行、铁道、航路之属，由国家经营管理之；使私有资本制度不能 操纵国民之生计”；制定劳工法，由国家救济工人生活；除了这些基本的经济政策之外 ，要实行比较彻底的民生主义，还应包括制定普及教育、养老、育儿、周恤残疾等法律 ，来达到唤起民众的目的(注：孙中山：《中国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宣言》，载 于1924年2月20日出版的第53、54期《向导》。)。
经过《国民党一大宣言》“真释”的三民主义，就是孙中山先生主张的以联俄、联共 、扶助农工三大政策为原则的新三民主义。国民革命就是以新三民主义为指导思想，动 员和依靠一切革命阶级的人民，组成反帝反封建的统一战线，共同进行国民革命，在推 翻帝国主义和反动军阀的统治之后，建立各革命阶级人民的联合专政、真正实行人民民 主的新三民主义共和国。这一建国方案，包含了孙中山先生毕生的崇高追求和政治智慧 ，反映了中国人民在经历了多次的失败以后，对未来国家的又一美好憧憬。因此，这一 建国方案和政权建设的构想以及相应的政治制度，对中国人民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斗争， 有着巨大的鼓舞作用。
中国共产党对国民党一大和孙中山的上述思想给予了很高的评价。毛泽东在抗日战争 和解放战争时期的一些著作中，不止一次地引用了孙中山在此大会上对民权主义的一段 解释：“若国民党之民权主义，则为一般平民所共有，非少数人所得而私也。”毛泽东 指出，以各革命阶级的联合专政为国体，以民主集中制为政体的国家，就是新三民主义 的共和国。在中共七大的政治报告《论联合政府》中，毛泽东又论述：“这是孙先生的 伟大的政治指示。中国人民，中国共产党及其他一切民主分子，必须尊重这个指示而坚 决地实行之，并同一切违背和反对这个指示的任何人们和任何集团作坚决的斗争，借以 保护和发扬这个完全正确的新民主主义的政治原则。”(注：《毛泽东选集》第三卷， 人民出版社1991年6月版，第1057页。)
二、国民革命中的国民政府一定程度上实现了新的政权建设构想，开创了一种新的政 治制度模式
在国民革命中，广州国民政府于1925年7月1日成立。它是按照新三民主义的政治原则 建立的，采取委员合议制。国民政府向国民党负责并接受国民党的指导和监督。相对于 北洋军阀独裁政权来说，国民政府代表着一个与之相对立的、新型民主政权的诞生。
国民党中央委员会推定了廖仲恺、胡汉民、徐谦、于佑任、程潜等16人为国民政府委 员；汪精卫、胡汉民、谭延闿、许崇智、林森5人为常务委员；在16名国府委员中，有 国民党中各阶层的代表，其中也有主张与中国共产党亲密合作的廖仲恺、于佑任等著名 国民党左派头面人物。国民政府下设广东省政府，再下一级设广州市政厅。广州国民政 府是国共合作的产物，多名共产党人在它的基层机构中任职。随着北伐战争的胜利进军 ，革命势力逐渐向北发展。1927年1月，广州国民政府迁都武汉。在迁都过程中于1926 年12月13日成立了一个由14人组成的联席会议，就是武汉国民政府委员人事的基本构成 。其成员之中有共产党人吴玉章、董必武、于树德，有国民党著名左派宋庆龄、陈友仁 、邓演达等人士。武汉国民政府下辖两广、两湖、江西、福建、川、贵、陕、甘等11省 ，在省、厅一级及基层政府机构中，共产党人占有很大比重。比如湖北省政府委员中有 陈公博、李汉俊，李汉俊还兼任了省教育厅长；江西省政府委员中有李富春、林伯渠、 张国焘等共产党人；四川省政府委员有朱德、刘伯承、杨闇公、吴玉章、陈毅。此外 ，各级政权机构中除大量国民党左派人士外，还有与中国共产党关系较好的如徐谦、冯 玉祥、唐生智、邓宝珊。无论广州政府还是武汉政府，在当时情况下都力求代表了各革 命阶级的利益，是各革命阶级联合专政政权的一种雏形。
国民革命中的广州政府和武汉政府，在组织机构和形式上区别于军阀政府和过去的一 切旧政权，工作效率很高，有革命朝气，曾经享有崇高威信。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它 坚决履行了国民党一大公布的“国民党之政纲”。这个政纲在其总纲中规定，国民政府 工作的基本原则是遵循“革命之三民主义”，革命的总任务是建立独立、平等的中华民 国。除了关于建国的基本原则外，政纲还规定了国民政府的各项对内、对外政策。
国民政府的对外政策共有6条，主要内容是：废除不平等条约，军阀政府所借外债，中 国人民不负责偿还；取消帝国主义在华的各种特权，由双方重新制定平等的、相互尊重 主权的条约等。对内政策共有15条，主要内容包括：在国民政府基本政治制度方面，规 定了以县为自治单位，中央及地方实行均权制度；实行人民普遍选举制度，规定人民有 直接选举及罢免官员的权利，废除以财产为标准的选举制度；改革旧的募兵制度，实行 征兵制度；在关于人民的基本权利方面，规定了人民享有居住、结社、言论、信仰等项 自由。在经济制度方面，规定了土地税收的原则，并提出了禁止和废绝一切对农业额外 征收的主张；规定了土地政策的基本原则是“谋民食之均足”，劳工法的基本原则是“ 改良劳工之生活，保障劳工团体，并扶助其发展”；山林川泽、矿产，都归地方政府所 有；中央对地方实行经济鼓励政策，同时也规定了地方政府岁收向中央政府上缴的百分 比。此外，还规定了在法律上、经济上、教育上、社会上确认男女平等的原则和普及教 育、增加教育经费等项内容(注：《国民党之政纲》，载于1924年3月出版的第9期《中 国青年》。)。
这些基本政治制度和经济制度及具体政策的规定，在中国历史上是空前的。它代表各 革命阶级的利益，向人民提出了奋斗的总目标和当前的具体任务。在国民党及国民政府 领导下，蓬勃发展的工农运动成为国民革命最雄厚的社会基础。国共两党共同参与和共 同行使领导责任，迅速地掀起了国民革命的高潮，胜利地进行了北伐战争。在国民政府 管辖区域和革命军队所到之处，摧毁了反动的旧政权，封建军阀和土豪劣绅受到了严厉 的惩办；特别是在广大农村，建立起了国共两党领导的农会，它是以农民为主体的农村 基层革命政权组织，地主豪绅的反动政权受到了极大冲击。与此同时，帝国主义的在华 势力，也受到了直接的打击。例如，1927年初，英国政府被迫与国民政府签订了“汉案 ”和“浔案”两个协定，将湖北的汉口和江西的九江租借地无条件地交还给中国的革命 政府。
国民革命开创了各革命阶级人民联合专政的先例，并在当时条件下得以实践，仅就政 权建设的角度来讲，是一次实行新型政治制度的尝试，大大加速了中国革命的进程。
三、新民主主义政权建设理论是对新三民主义的继承和发展
国民革命取得了很大胜利，是靠的谁的力量?是国民之力。离开了工人、农民和其他小 资产阶级的力量，革命就不能前进一步。国民革命给了中国共产党人及中国各族人民一 个极其重要的启示，这就是在民主革命胜利后，中国必须建立起一个由各个革命阶级人 民联合专政性质的政治制度。国民革命所揭示的革命经验，必然地要成为中国共产党创 造新民主主义革命理论、制定方针政策的重要理论来源之一。
在国家根本政治制度方面，中国共产党赞同和尊重孙中山对于民权主义的“真释”， 坚决地主张人民民主和各革命阶级的联合专政。在国民革命失败后，共产党在各个根据 地的政权建设中，创造了比国民革命时期更为进步的政权形式，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的“ 工农民主专政”、抗日战争时期的“三三制”政权，都坚持体现了“为一般平民所共有 ，非少数人所得而私”的民主主义原则。建立革命根据地，走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使 中国共产党逐渐积累起政权建设的宝贵经验，并且解决了国民革命时期所不能解决的一 个根本问题，即确立了无产阶级及其政党在各革命阶级联合专政中的领导权地位。这个 关键性问题，关系着中国革命胜利及胜利后的社会发展前途问题。
在《新民主主义论》中，毛泽东论述了在全世界多种多样的国家体制中，按其阶级性 质来划分，不外乎有资产阶级专政共和国、无产阶级专政共和国和几个革命阶级联合专 政的共和国三种。对于中国这样的半殖民地半封建国家来说，民主革命胜利后所建立的 国家制度，只能是第三种形式。这是中国革命发展的必然趋势。任何政党、任何个人都 只能顺应，不能违背。毛泽东以极为通俗而生动的语言解释了新民主主义政治的含义。 他说：中国有一句老话，叫做“有饭大家吃”；既然有敌人大家打，就应该有饭大家吃 ，有事大家做；那种想“一人独吞”“人莫予毒”的派头，是完全行不通的，这是中国 共产党对一切独裁者的忠告(注：《毛泽东选集》第二卷，人民出版社1991年6月版，第 683页。)。
毛泽东对民主联合专政中的领导权问题，作出了新的、重要的发展，这就使中国共产 党的政权建设理论与国民革命时期的国民政府有了质的区别。根据这样的基本主张，在 中共七大的政治报告《论联合政府》中，毛泽东提出了在广泛民主的基础上，建立一个 以全国绝对大多数人民为基础，在工人阶级领导下的、统一战线的、民主联盟的新型国 家制度；召开国民代表大会，成立包括各党各派和无党派代表人物在内的正式的联合政 府。这就是新民主主义的国家制度，它将由民主集中制为原则的人民代表大会选举政府 并行使国家政权。毛泽东把这些主张视为中国人民的基本要求，同时也是中国共产党的 一般纲领。
关于联合专政中的领导权问题，孙中山的本意是由资产阶级来领导，无产阶级和广大 人民群众，只是被联合、被“扶助”的对象，而不是革命的领导者。但是毛泽东曾经指 出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中国工人阶级和劳苦大众毕竟已经觉醒了，他们是决定革命胜利 和中国社会发展的根本力量。主张实行“广泛的人民民主”和建立“各革命阶级的联合 专政”，是孙中山政权建设思想中的合理内核，这点必须给予充分肯定。也正是因为这 一点，中国共产党认为国民党一大和国民革命所揭橥的建国蓝图，是“带有新民主主义 色彩”的国家制度。如果有哪一个阶级或哪一个政党企图建立代表自身利益的独裁统治 ，一定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国民党中的反动派一直存在这样的企图，结果被中 国人民推翻了；中国共产党不仅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而且是中华民族的先锋队， 代表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党的新民主主义政权建设理论，完全符合中国社会的发展 趋势。
随着革命的深入，党的政权建设理论也在发展。在1949年6月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28周 年的时候，毛泽东在《论人民民主专政》中，全面地阐述了人民民主专政的理论，提出 了对新中国政权建设的构想。回顾自1924年中国国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以来的中国 革命历史，毛泽东有这样一段论述：“1924年，孙中山亲自领导的有共产党人参加的国 民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通过了一个著名的宣言。这个宣言上说：‘近世各国所谓民 权制度，往往为资产阶级所专有，适成为压迫平民之工具。若国民党之民权主义，则为 一般平民所共有，非少数人所得而私也。’除了谁领导谁这一个问题以外，当作一般的 政治纲领来说，这里所说的民权主义，是和我们所说的人民民主主义或新民主主义相符 合的。只许为一般平民所共有、不许为资产阶级所私有的国家制度，如果加上工人阶级 的领导，就是人民民主专政的国家制度了。”(注：《毛泽东选集》第四卷，第1477～1 478页。)人民民主专政的建国理论和一系列有关的政治制度，随后在1949年9月人民政 协通过的《人民政协共同纲领》中得到了全面的体现，并成为举国公认的建国方案。
新中国人民民主专政的国家政治制度，是对民主革命时期革命根据地政权建设经验总 结基础上逐步成熟和完善起来的，也是对国民革命所萌发的各革命阶级的联合专政制度 的继承与超越。毛泽东的论述，从国家根本政治制度的角度，阐明了中国共产党的政权 理论与国民革命之间的联系与区别，非常有助于我们深刻地理解为什么在我国必须实行 人民民主专政制度和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的历史必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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