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洋地区安全态势与印度洋海军论坛,本文主要内容关键词为:印度洋论文,态势论文,海军论文,地区论文,论坛论文,此文献不代表本站观点,内容供学术参考,文章仅供参考阅读下载。
修回日期:2014-06-19 [中图分类号]D815.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574X(2014)05-0103-24 由于波斯湾石油、海上交通线和咽喉水道在世界事务中的重要性不断上升、地区动荡的社会与政治环境、美国的军事干预主义、中国参与地区性博弈以及印度的崛起,印度洋地区已经决定性地处于世界地缘政治和地缘战略的前列,但它同时也是当今世界上问题丛生、最为危险的区域之一。作为印度洋地区惟一的泛区域性海洋安全机构,印度洋海军论坛(Indian Ocean Naval Symposium,IONS)自2008年由27个沿岸国家海军(或海岸警卫队)首脑共同启动以来,迄今已由印度、阿联酋、南非和澳大利亚成功举办四届大会,论坛成员几乎囊括所有沿岸国家,成为该地区海军和海岸警卫力量寻求海洋安全合作、具有重大战略潜力的平台。然而,由于美国、中国等在该地区有着重大利益的域外大国均被印度有意排斥在论坛之外,沿岸国家在能力及发展潜力方面的巨大差异性以及各国海洋事务中优先事项的不同、领导力的缺乏,该论坛已经渐渐地陷入某种战略惰性并遭到忽略。不过,随着美中等地区外国家的兴趣日益浓厚,加之澳大利亚作为新任轮值主席国的推动,该论坛有可能重新焕发生机。 本文从探讨印度洋地区安全态势的基本特点入手,分析了印度洋海军论坛的酝酿、诞生、宗旨及发展现状,剖析印度排斥美中参与论坛的深层次战略考虑,探讨如何创立真正全面而有效的海上安全合作机制以及充分发挥该论坛的潜力。对于中国如何争取加入该论坛和倡导“和谐海洋”的思想、推动新“海上丝绸之路”的认识与实践提出了思考。 一、印度洋地区是世界上极为重要但问题丛生的区域 对于印度洋,印度官方与学界、中国学者常常引用一句据称来自马汉的名言:“谁控制着印度洋,谁就主宰亚洲。在21世纪,世界的命运将在其(印度洋)水域上决定。”尽管该引言的出处可疑,①但这说明中印都认同印度洋对于两国、亚洲甚至世界地缘政治与地缘战略的重要性。美国学者唐纳德·柏林(Donald Berlin)认为,在21世纪,“由于石油、伊斯兰教、中印之间可能的敌对结合在一起,没有任何地区能像印度洋这样扮演至关紧要的角色”。②美国地缘政治学者罗伯特·卡普兰(Robert Kaplan)也曾经断言“印度洋已成为21世纪各种挑战的核心舞台”。③印度洋海军论坛的诞生与发展,与印度洋地区的地缘政治与地缘战略特性、目前和未来长时期内的安全态势是密不可分的。该地区的地缘政治环境、安全态势具有如下特点:印度洋及印度洋地区本身具有极为重要的地缘政治与地缘战略特性:地区和平与安全面临长期的严峻挑战;地区内外的众多国家与非国家行为体组成了一个成分复杂而又十分开放的地缘政治体系。 印度洋是世界第三大洋。从地缘政治的角度来看,它可以被界定为位于非洲、亚洲、澳大利亚与南纬60°之间的水域:向西,以非洲大陆和从厄加勒斯角向南延伸的东经20°经线与大西洋为界;向北,以苏伊士地峡至马来半岛的亚洲大陆为界;向东,以新加坡和印度尼西亚群岛、澳大利亚(含塔斯马尼亚)和从东南角(South East Cape)向南的东经147°经线为界;向南,以与《南极条约》(1959年)界限一致的南纬60°为界。在上述范围内,印度洋水域面积为68 556 000平方公里,不及太平洋一半,比大西洋约小10.7%。④ 而作为一个以大洋为中心的区域,印度洋地区包括印度洋本身和其全部分支水域(波斯湾、红海、安达曼海和马六甲海峡等)、38个沿岸国家(包括28个环印度洋国家以及10个红海、波斯湾沿岸国家)和13个入海通道指向印度洋的内陆国。该地区总面积为102 000 000平方公里(2/3为海洋,1/3为陆地),占全球面积的20%;2009年人口为26.5亿,占世界人口的39.1%;按购买力平价比计算的生产总值(GDP—PPP)为100 813亿美元,仅占世界的15.4%;国际贸易总量为45 440亿美元,仅为世界国际贸易总量的14.2%。⑤不过,作为世界最繁忙的海洋航道之一和最重要的能源供应者,该地区对世界经济的重要性是显著的(世界贸易量的90%通过海洋运输,其中通过印度洋的商品吨位最高,每年通行轮船近10万艘,包括世界2/3的石油运输、1/3的散货和一半的集装箱航运量;世界有大约36%的石油产量源于印度洋地区,其中首要地区来自波斯湾)。⑥ 与大西洋和太平洋(它们被认为是“开放的”大洋)相比,印度洋在地缘战略上有其独特之处:它的北面由亚欧大陆所包围,对外海上交通仅限于通过屈指可数的几个咽喉水道。由于比其他路线更节省时间和成本,所有海上交通都汇集通过这些十分狭窄的通道。印度洋通向大西洋、欧洲和北非的主要门户是经亚丁湾、曼德海峡、红海和苏伊士运河抵达地中海;其替代性路径是绕过非洲南端的厄加勒斯角,取好望角航线,但它对于集中于印度洋北部的大部分交通来说并不理想。另一主要门户是通往南中国海、太平洋和东南亚的马六甲海峡。霍尔木兹海峡则是世界上最为重要的石油咽喉要道,“由于日均石油流量从2009~2010年的1 550万桶至1 600万桶上升至近1 700万桶……这一流量大致相当于所有海运石油贸易量的35%,或者说是世界石油贸易量的20%……这些出口原油中85%以上前往亚洲市场,日、印、韩、中等国是最大的目的地”。⑦此外,各国海军也通过这些咽喉水道进出印度洋,更是加大其战略重要性。 就印度洋地区而言,其内部在政治、人口、文化、经济和环境方面存在着巨大的多样性和差异性,同时该地区也是一个外来大国和本地区国家利益深度交织的复杂的地缘政治体系。⑧该地区在地缘政治和地缘战略上的重要性源于如下特点:第一,特别的地理结构。首先,对外海上交通只能通过屈指可数的几个咽喉水道;其次,印度半岛将北印度洋分为阿拉伯海和孟加拉湾两大水域,并将印度投向大洋中心,使得其拥有长约7600公里的漫长海岸线,并在印度洋内拥有一个优异的位置。第二,自然战略资源的重要性。矿产资源丰富多样,在南部非洲、印度、印尼、澳大利亚尤其如此;能源资源更为引人注目,其中已探明石油储量占世界的55%和占世界40%的天然气储量位于波斯湾。印尼和马来西亚也进入世界20大天然气储藏地行列。澳大利亚、印度和南部非洲拥有大型的煤炭储藏,分列世界可开采储量的第四、第五和第六位,而澳大利亚和南非还分别拥有世界第一和第四位的可开采铀矿储藏。⑨第三,拥有成千上万的种族群体、部族以及千差万别的语言和宗教。由此产生的冲突成为许多国家政治生活中的一个基本要素。其中最为显著的大规模文化特征,就是伊斯兰世界涵盖从东非海岸至东北非、整个中东和南亚及东南亚的大片区域。第四,地区国家间社会、经济发展水平千差万别,存在着普遍的贫穷和就业不足。例如该地区2007年的人类发展指数总体上为0.621,有25国该指数不足0.600(世界平均人类发展指数为0.753。澳大利亚为0.970,在世界182个国家和地区中排名第二;印度为0.612,列第134位;阿富汗为0.352,列第181位)。发展问题在目前及未来长时期内至关紧要。⑩第五,地区内的一些国家地位相对重要。印度正在成为一个真正的印度洋范围内的地区性强国和全球范围内的崛起中大国。其他重要国家包括澳大利亚、印尼、沙特、伊朗、新加坡、泰国、巴基斯坦、南非、马来西亚、埃及和阿联酋。(11)上述因素决定了该地区在世界地缘政治与地缘战略上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 与此同时,印度洋地区被认为是全世界最麻烦和危险的区域。据海德堡国际冲突研究所(The Heidelberg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Conflict Research,HIIK)出版的《冲突晴雨表2009》统计,(12)2009年印度洋地区有记录的政治冲突达170起,占世界365起冲突中的46.6%。这些冲突被分成潜在冲突、明显冲突、危机、严重危机和战争等五大类,其中后三者被认为是暴力冲突,而后两者属高烈度暴力冲突。总体而言,印度洋地区在2009年占世界全部危机和严重危机的50%、世界31起高烈度暴力冲突中的19起(61.3%)以及全部7场战争。除了澳大利亚和南方群岛,其他任何次区域都在进行着众多的冲突。 在该地区的许多观察人士看来,外来大国的军事干预主义、对地方政治的干涉、军事援助及军火供应,是造成这种不稳定局面的主要因素。但上述不稳定也与当地诱发社会与政治紧张情势的诸多因素有关,这些因素包括缺乏民主、国家治理能力薄弱、文化上的不容忍、激进主义与恐怖主义、贫穷、环境退化、对资源的争夺。此外,伊斯兰世界内各种激进运动的蔓延和以暴力作为政治行动的工具,引发了众多恐怖主义活动以及所谓的“圣战”运动。不容忽视的是,波斯湾、西亚和非洲地区的种种不稳定已经外溢至海洋领域。索马里海盗危机就是一个饱受困扰的失败国家的典型症候,它预示着在未来数十年内,印度洋地区的一些国家可能将面临种种越来越严重与复杂的问题。(13)印度洋地区和平与安全面临的最大挑战在于上述因素大体上以不同的模式交叠与混合,在各个地方形成相当复杂的形势。由于这些因素在短期(10-20年)内仍将产生作用,而且很可能在中期(20-40年)内持续下去,因此该地区的持续动荡将有可能成为一种长期的巨大挑战。(14) 从地缘政治和地缘战略筹划的角度来看,印度洋地区是一个由众多行为体组成的复杂的谜团,这些行为体各自有着既定的利益或风险,在一个多层次的时间和空间框架内相互作用,从而形成了一个成分复杂而又十分开放的地缘政治体系,而不是一个清晰的、一致性的体系。从总体上看,印度洋地区地缘政治的平衡实际上并不是在地区这一层面上构建的,而是在次地区(subregional)层面(波斯湾、南亚、东南亚、东非、非洲之角、南部非洲、西南印度洋岛屿)以及周边的地区性体系(大中东、非盟、亚太)的环境里构建,后者还与前者交叠并对其进行整合。在次体系层面的组织有东盟、南亚区域合作联盟(SAARC)、南部非洲发展共同体(SADC)、海湾合作委员会(GCC)和印度洋委员会(COI),而与印度洋地区交叉并因而相联系的周边地区性体系有非洲联盟(Africa Union)、亚太经济合作组织(APEC)、东盟地区论坛(ARF)。(15)它们在地区性合作和经济整合上作用明显,成效显著。 在这个复杂的地缘政治体系中,美、中、法、英、德、日、俄等外来强国有着重要的影响,而印度、沙特、伊朗、印尼、南非、埃及、澳大利亚、以色列和巴基斯坦等区域内国家也具有重要意义。其中,外来大国美国和中国以及作为一个主要地区性因素的印度之间的战略性对立正在印度洋上演进,它们都想获得波斯湾石油和战略性海上交通线的进入权。一个由美、中、印构成的“战略三角形”正在呈现,极有可能成为21世纪印度洋地区地缘政治和地缘战略的塑造性力量。(16)此外,所有这些区域内外的国家都面临着非国家行为体重要性的上升所带来的危害,这包括恐怖组织、跨国颠覆势力、有组织的犯罪团伙以及诸如环境安全、食品安全和自然灾难等非传统安全问题。 二、“印度洋海军论坛”诞生过程与发展现状 在探讨印度洋地区安全态势特征时,(17)还应当意识到该地区在资源、人口、经济和环境安全方面的当务之急普遍地汇聚于海洋领域,海洋是印度洋沿岸国家和外来大国集体利益和交叉利益焦点之所在。正是在海洋上存在着共同利益,这些利益既是强大的,而且大多是非争议性的,比如保护海洋贸易畅通、对于气候变化所致自然灾害做出反应。应对海洋领域的共同安全挑战能为缔造战略对话框架提供各种机会,从而为应对更具争议性的问题奠定基础。(18) 相较于世界其他海域,印度洋地区目前还只是一种地理学意义上的存在,而不是任何形式的政治共同体,泛地区性的合作机制严重缺乏,海洋安全合作机制尤其如此。在20世纪60年代,印度洋地区的和平与安全问题率先引起广泛关注。1971年,联合国大会通过决议,并在次年成立印度洋特设委员会(Ad Hoc Committee on the Indian Ocean)负责安全问题。此后多年间,海洋事务和经济事务引起关注,1985~1987年,印度洋海洋事务合作组织(Organisation for Indian Ocean Marine Affairs Cooperation)和印度洋金枪鱼委员会成立,前者旨在通过对话和技术性合作,开发沿岸国家及岛屿国家在管理印度洋海洋资源上的共同兴趣,推动这些国家的发展;后者负责管理印度洋水域的金枪鱼和金枪鱼类物种。1997年环印度洋地区合作联盟(Indian Ocean Rim Association For Regional Cooperation,IORARC,2013年更名为环印度洋联盟后,议程扩大至覆盖海洋安全)成立。这些泛地区性组织通常具有一个共同的特征:起初看来都是条件有利、充满希望,但随后效力衰减,甚至以消亡而告终。(19) 印度洋特设委员会(20)源于斯里兰卡和马来西亚在1971年分别提出的“印度洋和平区”及“和平、自由与中立区”倡议。这些倡议促成联合国大会在1971年12月16日通过名为“宣布印度洋为和平区(Declaration of the Indian Ocean as a Zone of Peace)”的2832号决议,旨在阻止美苏两个超级大国在印度洋日益扩大的军事存在以及敌对程度的加剧。该决议包含4项重要内容:根除它们在该地区的所有核武器以及大规模毁灭性武器;根除其在该地区的所有基地、军事设施、后勤补给设施;根除其在该地区的所有出于大国敌对的军事存在迹象;禁止战舰和军用飞机违背《联合国宪章》的宗旨和原则,使用印度洋动武或威胁使用武力危及印度洋任何沿岸及内陆国家的主权、领土完整和独立。1972年,联合国成立了由44个成员组成的负责和平与安全事务的印度洋特设委员会,将其作为实施和平区建议的第一步。在1979年7月的沿岸及内陆国家会议上通过了关于实施印度洋和平区协议的若干原则。1979年12月1日,联合国大会通过34/80B号决议,号召1981年在斯里兰卡科伦坡召开一次关于印度洋的大会。由于西万大国在政治上的阻挠,也由于程序上的原因(相关条款规定该委员会必须一致做出决定),这次大会最终没有召开。委员会的工作又因为美、法、英在1989年退出而遭到严重削弱。(21) “印度洋和平区”建议是在后殖民时代的环境下构想的,目标是减少美苏这两个超级大国在印度洋地区的各种敌对活动,但它未能考虑到包括澳大利亚在内的众多国家实际上欢迎美国在该地区的存在,建议也遭到美、英、法等国的竭力反对。只是由于印度洋特设委员会主席、斯里兰卡大使帕里哈卡纳(H.M.G.S.Palihakkara,斯里兰卡常驻联合国代表)的持续问询,印度洋和平和安全事务目前尚存于联合国的议程上。 20世纪90年代中期,印度洋地区涌现出一股推动地区性合作的热潮。澳大利亚在1995年主办“印度洋地区国际论坛”,旨在围绕包括海洋事务在内的众多活动探索进行多国合作的可能性,环印度洋地区合作联盟就是这次活动的重要成果。该组织在1997年成立于毛里求斯,首要目标是推动成员国之间加强经济合作,尤其聚焦于贸易和投资自由化。目前,该组织拥有20个印度洋沿岸的成员国以及6个对话伙伴,即美、中、法、英、日与埃及。常设机构包括秘书处、高层工作小组、两年一度的部长理事会会议以及负责各个项目的三个工作组即贸易与投资工作组(Working Group on Trade and Investment,WGTI)、环印度洋商业论坛(Indian Ocean Rim Business Forum,IORBF)以及环印度洋学术组织(Indian Ocean Rim Academic Group,IORAG)。尽管该组织拥有构思良好的结构,而且成员起初对其抱有热情,但由于澳大利亚后来的关注焦点离开了印度洋地区,印度和南非则更为关注内部及其所在的次区域,(22)故一直没有取得多少实质性的成就。从2010年前后开始,该组织的议程开始扩大至包含防止海洋污染、海洋灾害管理、渔业支持以及海洋交通。2011年印度成为轮值主席国后,该组织的活动获得了新的动力,当年在班加罗尔确定了六大优先合作领域:海洋安全、贸易与投资促进、渔业管理、灾难风险管理、学术与科技合作以及旅游与交流。海洋安全首次进入该组织的优先合作领域并被排在首位。2012年,在印度古尔冈又确定了该组织未来十年议程的大致轮廓。2013年11月,该组织第13届部长理事会会议在澳大利亚珀斯举行,澳成为该组织新任轮值主席,印尼为副主席,会议确定将该组织更名为环印度洋联盟(Indian Ocean Rim Association,IORA),决定采取一系列举措培育在各个优先领域的进一步合作。印度、澳大利亚和印尼的外长们共同为报刊撰文,称三国“正致力于与成员同伴们一道,利用我们地区的丰富性所具有的力量。我们相信印度洋的地区性合作正进入一个重要的而且的确激动人心的新阶段”。(23) 印度洋地区在21世纪之前的泛地区性合作之所以举步维艰甚至消亡,主要源于几大原因。第一,该地区地理上的广袤与经济发展的多样性,各个国家在经济发展和国家利益上普遍存在着分歧;缺乏明显的共同利益将印度洋国家联系到一起。第二,印度洋各国大多倾向于将该地区视为彼此之间只有最薄弱联系的众多不同的次区域(sub-region)。冷战时的紧张关系、国家之间的对立、殖民主义的后遗症等因素加剧了上述倾向;这些政治上的障碍还使得印度洋地区的一些国家无法获得成员国资格,而且反对非沿岸国家任何形式的参与。第三,地区内最为重要的国家诸如印、澳、南非对于区域合作持摇摆甚至怀疑的态度。第四,印度洋许多国家之间距离遥远,大多缺乏直航路线,出行艰难而昂贵。除非得到富国资助,大多数潜在的参与者可能会觉得参与后所得的收益还不如其所付出的代价大。(24) 具体到海洋事务上,尽管印度洋地区各国面对着共同的海上威胁,而且其生存越来越依赖于海洋贸易,但其在海洋方面的联系并不紧密,海洋事务也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这既是由于沿岸国家在海洋能力及发展潜力方面存在巨大差异;各国海洋事务的优先事项也不同;更由于地区危机目不暇接,军事上、经济上和种族等方面的混乱情形使得沿岸各国更为关注内部事务,而更少关注海上合作或者海洋治理。(25) 与21世纪之前地区性合作组织的萎靡不振甚至消亡相比,作为印度洋地区惟一的泛区域性海洋安全倡议,由该地区内部支配性海军力量印度海军在2008年首倡、27个沿岸国家海军或海岸警卫队首脑共同启动的印度洋海军论坛被寄予厚望。该论坛是“21世纪的头一个重要的海洋安全倡议”,也是印度近20年海军外交的巅峰之作,是印度为增强印度洋沿岸国家海洋意识和通过合作性方式促进能力建设所作的各种努力的一个合乎逻辑的发展,也是各国协同的“米兰(MILAN)”系列演习的一个连续的发展。(26) 作为如今人们眼中的一个宏大的海洋安全倡议,印度洋海军论坛成立的过程其实是平凡而又曲折的,与战略分析家们现在赋予它的种种宏伟战略色彩相去甚远。2008年2月15日是印度智库国家海洋基金会(National Maritime Foundation)成立三周年纪念日。对于这一天,基金会决定与海军一道举办某种更为“宏伟而贴切”的活动来庆祝,目的是要让印度海军在印度洋地区发挥更大作用,展示印度作为均势制衡者的战略能力。印度海军和国防部热烈欢迎这一主张,因为这不仅可以彰显印度海军作为国家外交和安全政策重要工具的作用,而且通过这种“海洋外交”,可以尝试以一种多边的方式来管理印度洋的安全问题。在这一思想指导下,印度决定邀请所有沿岸国家海军首脑与会,讨论海洋安全、稳定及共同繁荣问题。(27)为了给海军首脑会晤提供学术上的支持,论坛还单独举行一个二轨性质的研讨会。 在印度国防部的大力支持和资助下,由国家海洋基金会和印度海军共同发起的“印度洋海军论坛2008年研讨会”得以面世。国家海洋基金会为其提供学术支持并组织和管理整个研讨会,而海军则提供行政及后勤方面的支持,同时掌管海军首脑会晤事宜及印度洋海军论坛议程。 与构想出倡议相比,敲定细节及纲领(该纲领由印度海军创造)要困难得多。筹办者们对西太平洋海军论坛(Western Pacific Naval Symposium,WPNS,以下简称西太论坛)及其纲领进行了深入研究并获取了若干经验。(28)还对潘查亚特制度(29)以及印度洋地区的其他不同合作机制进行了研究。经审慎考虑,印度洋海军论坛的根本宗旨被概括为“通过提供一个开放的、包容性的论坛讨论地区性的重大海洋事务,让印度洋地区沿岸各国海军之间加强海洋事务合作。在此过程中,论坛力图在海军职业人士之间产生一种信息的流动,从而达成共同理解,并就前进道路达成可能的合作性解决方案”。该论坛的首要目标被概括为:第一,推动对于与印度洋地区有关、影响海洋安全的各种问题和所关切事务的共同理解;第二,强化印度洋地区所有民族国家的能力,以应对目前和预计中海洋安全和稳定面临的种种挑战;第三,建立和增进多种跨国界的海洋合作机制,以应对和减轻该地区的各种海洋安全顾虑;第四,培育在原则(doctrine)、战略、程序、组织制度与后勤制度、运作步骤方面的互用性(interoperability),以推动在整个地区提供迅速、灵敏、有效的人道主义救援与灾难救济(HADR)。(30) 确定论坛成员国名单颇为棘手,经历多次讨论,印度最后邀请了33个“严格的地理教科书意义上的印度洋沿岸国家”。法国由于其在印度洋的领地而受到邀请。(31)美、中等在印度洋拥有利益的外来大国提出了申请,但遭到印度拒绝。美国在该地区拥有主宰性的海军力量,由于该论坛所推崇的理念与美国的全球海洋伙伴倡议(Global Maritime Partnership)是一致的,美国对于以观察员身份参与该论坛感到兴趣。印度可能向美国作了解释,结果,美国海军战争学院院长参加了论坛,但美国海军没有官方代表参加首脑会议。中国作为崛起中的大国,其在印度洋地区的利益迅速增长,但同样被排除在该论坛之外。而在印度洋地区国家当中,伊朗、伊拉克和巴基斯坦的缺席引人注目。(32)最终有27个国家的海军(没有正式组建海军的国家,则为该国委任的负责海洋安全的首要机构)首脑及其代表团与会。来自全球各地的国际知名学者参与了大会,大会于2008年2月14~16日在新德里最大的科学宫(Vigyan Bhavan)会议中心召开,由印度总理曼莫汉·辛格博士揭幕。第一届印度洋海军论坛的主题为“当代的跨国挑战——国际海洋的连通性”。 印度洋海军论坛规定每两年举行一届,由来自该地区的海军首脑参加。论坛主席(主办国)每两年由来自南亚、西亚、东非、东南亚与澳大利亚这四个地区的沿岸国家轮流担任;这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人们认为该论坛为印度所把持的印象。尽管这一宏大的倡议在成立研讨会上得到几乎所有参与者的热烈回应,但此后论坛进程慢了下来。起初南非据称将从印度手中接过主席席位,以展现非洲各国海军“已经成年”,但出于各种原因而没有成为现实。该论坛的其他内容包括各种合作性活动和机制,比如专题研讨会、论文竞赛、讲座等。在斯里兰卡举行的技术研讨会(Technical Seminar)是在内战和对泰米尔猛虎解放组织的行动正在进行之中的背景下展开的,这从多方面展示了斯里兰卡海军的效率。但除此之外,2009-2010年在印度洋海军论坛这一旗帜之下组织的其他活动都相当低调,两次论文大赛也并未带来多大的推动力。 2010年5月10~11日,阿联酋举行了第二届印度洋海军论坛海军首脑会晤,此次论坛提振了各国先前渐趋萎靡的兴趣。这在很大程度上基于西亚海军所作的努力以及媒体对这一事件进行的广泛报道。此次论坛的主题为“齐心协力,加强印度洋海洋安全”。尽管本届论坛并未取得显著成果,但论坛已“薪火相传”。 第三届印度洋海军论坛于2012年4月10~13日在南非开普敦举行,论坛主题为“旨在减少现代海洋安全威胁的地区性海洋安全倡议”。这届论坛在拓宽包容性方面做出了有益尝试,为在海洋事务上展开多边合作提供了一个制度性基础。主办国南非不仅邀请印度洋地区的35个沿岸国家(不包括以色列、约旦,英国也不算在其中)的全部海军首脑,同时还邀请了许多非印度洋地区国家作为“此次论坛的观察员”。后来有22个地区内国家和23个地区外国家派出代表出席论坛。此外,包括国际海事组织和非洲联盟在内的14个政府间组织与非政府组织也派出代表参加。地区外国家中包括美、中、英、日、德、意、巴西以及智利。(33) 中国长期以来一直在关注印度洋海军论坛,“考虑到其战略兴趣之所在,中国希望通过以观察员或者成员的身份加入该论坛,从而影响该地区的海洋安全话语。但印度洋海军论坛最初并不设立‘观察员’的宗旨,就是为了阻止像中国这样的地区外国家通过‘观察员路线’进入该组织”。(34)实际上,中国的兴趣反映着众多“地区外”国家对于该论坛越来越大的注意力,它们也表达了作为成员或观察员加入论坛的强烈愿望。印度洋海军论坛的使命是加强在地区性海洋安全问题上的合作,这是推动相关国家接近论坛的原因之所在。南美国家巴西、智利、秘鲁觉察到印度洋地区日益增大的战略重要性,因此设法寻求与印度洋沿岸国家进行更大的互动。它们不仅希望在该地区参加一些海上演习,而且考虑要在它们自己的地区发起类似的倡议。(35) 2014年3月,澳大利亚在珀斯接过了主席职位,为论坛注入了新的能量,希望它能重新获得战略上的重要性。澳大利亚海军在其具有魅力的领袖吉格斯(R.J.Griggs)中将的领导下,组织名为“保卫在印度洋地区进行贸易的能力”的研讨会,并召开海军首脑峰会。这一事件重新引起了人们的兴趣,有21个成员国参加,7位海军首脑与会;但仍有12个成员国表示没有能力参与,这从另一个侧面表明论坛在一些成员国心目中的重要性正在降低。而被指定为“本次活动观察员”的14个区域外国家参加了论坛,其中有2个国家的代表由其海军首脑带队,展现出对于该论坛的强烈兴趣。(36) 澳大利亚海军在首脑峰会上取得的最大成就之一,就是自论坛全面启动以来延宕已久的《印度洋海军论坛章程》(IONS Charter)达成了协议。该章程指出,“印度洋海军论坛的首要目的是在印度洋内获得互惠的海洋安全结果”。章程中论坛的“首要目标”与酝酿初期的四大目标(见上文)的惟一不同之处,就是提出要推动“旨在加强地区海洋安全的各种战略的形成”,从而明确了论坛的战略性地位。章程指出,论坛将在一个开放、包容、协商、合作和共识性的基础上运作,将坚持如下根本原则:(1)平等;(2)对于所有事务和问题的决定将通过所有“成员”之间的一个共识缔造的过程达到,共识需要由做出决定时在场的成员达成;(3)聚焦于多边解决方案;(4)所有成员国都接受章程所基于的平等、合作和互惠的原则。关于“成员”资格,章程规定必须是那些在印度洋上或者在印度洋沿岸拥有永久性领土的国家。而对于“观察员”资格问题,章程规定“对于一个在印度洋上并不拥有永久性领土或者其永久性拥有的领土并不与印度洋相接,(但是)在该地区拥有重要的战略兴趣的国家,其所设立的海军在下一届的论坛上向印度洋海军论坛秘书处提交申请,并且其申请在决定做出时通过获得共识(consensus)的方式得到同意后,有资格成为观察员”。而“根本原则”部分的注释明确指出“共识被理解为没有任何反对”(Consensus is understood to mean "no opposition"),因此在该地区拥有重要战略兴趣的外来国家,仍然可能因为任何与会成员国的反对而无法成为观察员。(37) 由于该章程在讨论时费尽周折,因此,它的通过一定程度上可以视为东道主取得的成果。在讨论印度洋地区日益增长的海洋经济和航运贸易之类的具体事务时,论坛出色地聚焦于航运和能源贸易的安全与经济这些核心问题,引起沿岸国家的关切和共同兴趣。此外,澳大利亚担任环印度洋联盟轮值主席国也被证明是具有帮助作用的,但澳试图将印度洋海军论坛置于内容更为广泛的环印度洋联盟之下的尝试,遭到了论坛成员的反对,后者认为这两个组织在理念上相差甚远。(38) 三、欲变印度洋为“印度之洋”? 无论从印度洋海军论坛的诞生、现状还是前景来看,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就是成员资格标准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感觉到该论坛必须扩充其成员,而且授予一些国家以观察员的地位,以让这一倡议具有生命力。印度认为,像美国这样的印度洋地区的“活跃”大国必须作为成员或者至少作为观察员予以接纳:但拒绝接纳中国,尽管中国曾多次申请加入该组织,印度的理由是中国在印度洋地区缺乏永久性存在或者领土性资产,而且一些沿岸国家对于中国海军进入该地区感到担心。(39)然而实际上人们最为担心的是,由于论坛由印度始创,它可能会被一些人认为是由印度主宰的。论坛及海军首脑峰会由四大区域的国家轮流主办以及巴基斯坦从2010年开始完全参与,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这种看法。但可能是考虑到论坛作为战略政策工具的潜能,印度对于中国参与的前景并不那么热心,担心论坛被中国侵蚀。(40) 对于把美、中这样的大国排除在外意味着什么,印度一些海军分析家显然是理解的。印度海军指挥官、防务研究与分析所(Institute of Defence Studies and Analysis)研究员胡莱纳(Gurpreet S.Khurana)认为,该论坛“必须以大亚洲甚至是全球性的构想作为背景……除了必须消除疑心和避免(造成)地缘政治分裂外,将地区外大国作为印度洋海军论坛的观察员而容纳在内的必要性,就源于这一基本道理”(41)。 印度基于自私自利(的目的)反对“地区外”大国参与,甚至连中立的观察家也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点。澳大利亚国立大学客座研究员戴维·布鲁斯特(David Brewster)认为,印度企图通过像“印度洋海军论坛”之类的制度化措施奠定其作为印度洋头号大国的地位,这是印度的海洋战略的一个重要环节。在他看来,印度实际上具有一个扩张性的海洋战略:受其大国梦想和与中国的战略敌对驱动,印度战略思维中的海洋视角得到扩展,而且正在扩充其各种海军能力,并在整个印度洋地区扩展种种安全关系,尤其是发展与处于印度洋各个关键入口的国家的关系。印度可能将试图在印度洋上营造一个扩大的势力范围。(42) 长期以来,印度的战略思维是谋求某种陆权,不过,越来越多的印度战略家将该国视为一个海权国家,认为印度的半岛特性和地理位置使得印度洋对于其命运具有更为重要的影响。一些印度领导人已经将印度的海洋抱负与其作为世界大国的命运联系起来。印度前外长穆克吉(Pranab Mukherjee)认为:“在聚焦于内部和陆地近千年之后,我们再度将目光投向外部和海洋,这对于一个寻求再造自身的国家来说是一个自然的方向,这种再造不仅是作为一个陆地强国,而且更是作为一个海洋强国,因此也是作为一个在世界舞台上的重要国家。”(43)另一前外长拉吉夫·斯克里(Rajiv Sikri)则指出:“印度战略影响力能够延伸的惟一方向就是越过海洋。在任何其他方向都有着各种可怕的(地理上的)限制。”(44)印度战略界的一个根深蒂固的传统,就是认为印度洋是或者应当是“印度之洋”。印度海军中有许多人认为,在一片从红海延伸至新加坡的区域内,它将成为占主导地位的海洋安全提供者,并在其他地方的海洋安全问题上扮演显著角色。(45)美国学者唐纳德·柏林认为:“印度将印度洋视为其后院,认为在这片世界上惟一以一个国家来命名地区和海洋的区域内,印度最终将充当领导者和发挥主导性影响,既是天然的也是让人渴望的。”(46)许多印度战略家还频频引用前文提及的据称来自马汉的那段话,来说明在印度洋的支配性地位对于亚洲甚至21世纪的世界命运的决定性意义。 与战略家和政治家对海权的热情相呼应,印度海军力量也在扩充。2008年,印度海军出台了多项计划,旨在2022年建成一支拥有160艘以上战舰的舰队,包括3艘航空母舰和60艘主要战舰以及近400架海军飞机;这将让印度在世界海军中列第四位或第三位。(47)印度海军前总参谋长艾伦·普纳卡什(Arun Prakash)称,印度将以3艘航空母舰为核心来打造特混舰队,在孟加拉湾、印度洋和阿拉伯海形成三支单独的舰队,对印度洋实施选择性控制。(48) 印度还在积极发展各种安全关系以增强海军力量投射能力,并限制中国在该地区培育安全关系。考虑到印度洋是一个封闭型海洋,印度海军尤其聚焦位于印度洋各个入口的“咽喉要道”,它们分别位于南部非洲(包括莫桑比克海峡)、阿拉伯半岛(包括霍尔木兹海峡和曼德海峡)和经由印尼群岛连接印度洋和太平洋的各个海峡(马六甲海峡、巽他海峡及龙目海峡)附近。印度海军2004年发布的《印度海洋原则》指出:“在国际权力游戏中,对于这些‘咽喉要道’的控制可以作为一个有用的筹码。在这种游戏中,军事力量的盛行仍然是一种严峻的现实。”(49)推动印度在印度洋拥有更大的战略抱负的一个重要因素,是它与中国的海军竞争。尽管印度海军的直接目标牵涉到对付巴基斯坦和对印度的专属经济区实施控制,但中国向印度洋投射海军力量的潜力已经成为印度所顾虑的首要长期因素。(50)从20世纪80年代中期起,中国开始培育蓝水海军能力,目的是保卫中国在西太平洋的利益尤其是台湾地区,但中国海军能力的发展对印度来说具有长远意味。无论在数量上还是质量上,中国海军能力都要超出印度。不过,由于中国南部港口与印度洋相距遥远,中国在印度洋地区缺乏后勤支持,而且必须通过多个海峡水道首先是马六甲海峡才能抵达印度洋,中国向印度洋投射力量的能力受到严重限制。 西方和印度的相当一部分分析人士认为,为克服自身在印度洋地区投射力量所面临的各种战略限制,中国正在推行“珍珠链”战略,即在印度洋和太平洋的漫长海上交通沿线建立一连串起支持作用的中心。在他们看来,从南中国海、马六甲海峡、印度洋直至阿拉伯海、非洲东海岸、印度洋西部岛屿,中国正在通过获得港口和机场的进入权、培育特别的外交关系、对军事力量进行现代化改造,不断扩大自己的地缘政治影响力。这串“珍珠链”上的每一颗“珍珠”都是中国地缘政治影响或者军事存在的一个连接点,这些“珍珠”包括军事设施得到升级改造的海南岛、带有一条经改进的飞机跑道的西沙永兴岛、孟加拉国吉大港的一处集装箱航运设施、在缅甸实兑建造的一个深水港、在巴基斯坦瓜达尔建造的一个海军基地、在斯里兰卡汉班托特修建的一个新的港口。尽管这些设施目前从性质上而言是民用的,但它们当然能够为中国海军未来的军事行动提供支持。(51) 然而,上述所谓的“珍珠链”战略更多的是基于美国分析人士对于中国在该地区活动做出的一种推断,并未体现在中国的原则声明、战略评论、官方声明中。就连美国海军分析人士也指出,许多有关中国“港口”或“基地”的说法看来是夸大的或无根据的。而且即使中国培育向印度洋地区的军力投射能力,其成熟也需要很长的时间。(52)尽管如此,“珍珠链”理论仍然流行于新德里,有些人甚至几乎为之着魔。在印度的国家安全界,中国在印度洋地区的各种关系,常常并不被认为是中国在该地区的各种商业利益或者保卫海上交通生命线的战略利益的合理反映,而被认为是计划从海上“包围”印度或者在战略上将印度困在南亚。一些人虽然承认中国在海上交通线安全方面的利益,但声称中国在发展印度洋地区的影响方面正在“逾越”界限,给印度制造“安全困境”。(53)尽管没有几个人认为中国的“威胁”首先会来自海洋,但新德里许多人认为,一种显著的“危险”就是中国和印度将像印度前海军总参谋长阿伦·普纳卡什所说的那样,是“在同一战略空间里竞争甚至碰撞”。(54) 与此同时,印度人仍然深深地意识到美国海军从二战以来一直统治着亚洲。印度官员们仍然对1971年印巴战争期间美国第七舰队在孟加拉湾的干预记忆犹新,对美国在迪戈加西亚的军事存在持含糊立场,视其为美国在印度洋地区的一个滩头阵地。正如一位印度学者所言:迪戈加西亚和在孟加拉湾的干预“渗入了印度人的文化记忆之中,甚至在那些对海洋一无所知的人们当中也是如此”。因此,不管美印战略伙伴关系如何,彼此之间仍然存在着一定程度的戒心。(55) 在过去的十多年里,美国积极鼓励印度在印度洋地区的战略抱负。2005年3月,小布什当局宣布它将“帮助印度成为一个21世纪的世界大国”,同时补充说,“我们完全清楚这一宣言的各种意味,包括军事上的各种意味”。美国已致力于帮助印度扩充军力投射能力,帮助其在印度洋扮演安全提供者的角色。美国尤其鼓励印度在印度洋东北部的海军存在,包括在位于马六甲海峡西端的印度安达曼群岛海军基地扩展各种设施。这在很大程度上反映出美国希望印度成长为一个针对中国的地区性平衡因素。(56)但印度不大可能像日本当年加入美国遏制苏联的野心一样,为遏制中国在印度洋的种种抱负而与美国结盟。印度的不结盟政策所表现出的独立性特征使得其倾向于反对这种安排。印度也不像冷战时期的日本那样,依赖于一个外来的强国来对付一种紧迫的、近在咫尺的、危及其海上安全甚至国家生存的威胁。简单地说,在中国和印度之间横亘着漫长而广袤的水域,仅仅是这一地理条件就构成了阻止印度贸然与美国结盟反对中国的一大因素。(57) 印度尽管渴望在印度洋地区拓展战略空间,但其具体目标仍然根本谈不上清晰。从长期来看,印度不可能获得英印殖民地曾经有过的那种地区性霸权,但它有可能发展一种具有等级性的地区秩序,或者寻求通过将其他大国排除出该地区的方式,来表现其地区性支配地位。迄今为止,印度海军采取一种合作性方式发展各种安全关系,而且大体上取得了成功。印度通过提供“公共产品”,如海上治安、反海盗、反恐、实施人道主义救援等方式,提升了其在印度洋的影响。(58) 然而,印度在印度洋营造势力范围的潜力受到一些重要因素的限制。长期以来,印度的战略抱负往往超过其能力,战略目标和军事扩充计划往往没有实现。目前,这些计划离实现还有数十年之远,而且高度依赖印度的经济发展情况。印度在印度洋的安全合作伙伴(可能除马尔代夫之外)将维持其他多边的重要安全关系,不会轻易让印度扮演完全排他性的安全角色。更为重要的是,美国海军基于其在迪戈加西亚的基地和在新加坡及波斯湾的海军设施,仍然在印度洋地区占有支配地位。(59)从更长时期的角度看,印度在印度洋的作用可能取决于其海军扩充计划的成功与否。根据美国19世纪在西半球的经历,美国海军战争学院学者詹姆斯·霍姆斯(James R.Holmes)等人认为,印度海军可能将在印度洋地区扮演三种角色(60):第一,一支“免费搭车者”海军。印度海军将在海上治安和人道主义功能方面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而美国仍然扮演支配者角色。第二,“治安警察”式海军。印度海军将谨慎而又巧妙地干预沿岸各国,以推进南亚国家的某种共同利益。第三,“铁腕强人”式海军。印度将寻求在印度洋建立霸权,拥有向印度洋以外进行前沿防御的能力。霍姆斯等人总结说,从印度海军未来数十年的扩张计划所体现出的抱负来看,它将具有让印度扮演“免费搭车者”和“治安警察”之间的海军能力。 对于印度来说,实现其未来在印度洋的抱负与其在目前与美国的合作并不矛盾。美国19世纪在西半球发展其势力范围的过程中,就是依靠当时的超级大国英国来执行“门罗主义”,直到美国足够强大。但除美国之外,来自印度洋以外的海军只有在承认印度扮演首要的地区性角色时,它才可能希望与它们合作。日本似乎愿意承认印度在马六甲海峡以西扮演“首要”海上安全提供者的角色——这构成了印日安全关系发展的一个重要因素。(61)在沿岸国家中海军力量排名仅次于印度的澳大利亚明显表示出加强与印度海洋安全合作的“强烈兴趣”,但对印度的战略目标也表现出一定程度的犹豫,认为“必须加强我们对于印度战略思维的理解”。(62)印度海军与南非及印尼等区域内重要国家海军的关系走向,也仍然有待观察。 对于中国在印度洋地区的合理利益和安全关切,印度军界和政界也有人意识到应当给予一定程度的重视。印度国防次长帕兰·拉朱(Pallam Raju)曾在2010年说,印度可能为在印度洋的中国船只提供海上安全。(63)印度国家安全顾问希夫·尚卡尔·梅农(Shiv Shankar Menon)也提议在亚洲主要国家(包括美国)之间做出一种合作性安全安排,范围涵盖印度洋和西太平洋。(64)但考虑到中印战略对立这一更为广泛的背景,中国看来不太可能依赖印度来满足其在印度洋地区海上安全的需要。 总之,印度未来所面临的一个挑战,就是在其追求大国地位的过程中,如何继续让人们觉得它仍然是一个友善的而非霸权性的力量。区域内外国家都可以从印度对待印度洋海军论坛成员国或者观察员资格问题以及论坛其他事务的态度中,揣摩印度在印度洋地区企图建立一种什么样的安全秩序。 四、面向全面的海上安全合作 澳大利亚国家海洋资源与安全中心首席研究员李·科德勒(Lee Cordner)认为,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拥有足够的资源来为整个海洋领域提供安全;地区外大国必须参与到印度洋的安全安排之中。(65)他指出,尽管印度洋的相当一部分已成为地区内国家的专属经济区、领海或者群岛海域,但仍然有相当一部分属于全球公共空间;对于处在国家管辖之下的大多数海域,其他国家仍然拥有通行的自由。印度洋地区的许多国家缺乏能力和资源来有效地管理和保护其海域,更不用说为更大范围内的公共安全做出贡献。许多地区外国家在印度洋拥有合法利益,也具有保护自己和他国利益的能力,而且它们的战略目标与印度洋国家的战略目标大体一致,如确保治理不当国家的稳定、与恐怖主义作斗争、保障海上交通线的安全、防止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等。 对于未来印度洋安全合作,科德勒认为,应在一轨和二轨的政治与外交层面以及印度洋海军论坛这一技术性层面上展开,为此,他提出三条建议:(66)第一,创立一个一轨实体,在政府层面上就印度洋战略和海洋安全进行对话,目的是推动地区性海洋安全合作。这一政治层面的组织要与印度洋海军论坛并行,将地区内外的国家聚集到一起,设立一些重要的工作组,增进能力与信心、提出决策咨询等。该实体应当有类似印度、澳大利亚、南非这样处于印度洋三极的重要国家作为一个核心团体,举行相关会议,形成初步建议,并逐渐引入其他一些重要国家,如印尼这样的东盟国家、沙特和伊朗等中东国家、巴基斯坦和斯里兰卡等南亚国家、肯尼亚等非洲国家。主要域外大国也可以引入,如美、中、法、英、俄、日等国,或者欧盟和韩国。鉴于环印度洋联盟已将海洋安全列为其首要议程,而且该组织拥有美、中、法、英、日与埃及等六个对话伙伴,可以扩大该组织成员并扩充其纲领以包含战略和安全事务。但成立一个全新的组织也许可以带来一个新的开始。第二,成立一个二轨论坛,就印度洋海上安全事务进行对话和分析。可从核心成员国开始,逐渐扩大至更多的印度洋国家,包括一些顶尖学者、前官员以及主要域外大国的代表。论坛可以确定和探讨相关问题供一轨考虑,也可以围绕一些争议性和敏感问题进行对话、研究和分析。二轨论坛必须由参与国提供充足的资源以使其有效运转。二轨论坛应先于一轨建立。第三,扩充印度洋海军论坛成员。经扩充后将容纳和推动海洋安全机构之间的合作,如海军、海岸警卫队、海洋执法组织、港口和航运安全组织(包括地区性的反海盗组织)以及海洋科学研究机构。科德勒认为,强有力的领导力和政治意志是达成上述目标的必要条件。 具体到印度洋海军论坛未来的发展问题,由于它一定程度上是仿照西太平洋海军论坛建立起来的,它同样可以从后者的成功运转中获得启示。西太平洋海军论坛成立于1988年,目的是将西太平洋各国海军召集到一起,提供一个探讨海洋事务的论坛,促进海军职业军官间的信息和观念交流。最初仅仅是作为冷战最后岁月里的一种信心与安全增进措施,但之后经历了很大发展。在20世纪90年代和21世纪年初,该论坛的宗旨曾出现一定程度的漂移,论坛的范围也发生变化。但近年来,其关注的中心和感兴趣的区域重新确定为西太平洋地区,宗旨也得以进一步明确:即推动海洋事务的讨论,信息交流,培育及展示能力,促进人员交流,增强合作和共同行动的意识与能力,增进信任与信心。自成立起,它已经开展了包括潜艇营救、潜水与反雷措施在内的合作性演习和训练,召开了专题研讨会,出版了一些海洋安全的指南,包括《海上补给手册》(Replenishment at Sea Handbook)和《海上意外相遇规则》(Code for Unalerted Encounters at Sea,CUES)。(67) 西太平洋海军论坛目前的成员也具有更大的包容性。1988年论坛刚成立时只有美、中、日、澳、新等12个国家,如今它已成为一个具有广泛影响力的组织,成员国达到21个,观察员国家3个,成员几乎囊括西太平洋的所有国家(包含俄罗斯),甚至还包括来自东太平洋的加拿大、智利、秘鲁以及法国。3个观察员国家则为印度、孟加拉国和墨西哥(巴基斯坦的观察员地位还等待批准)。(68)西太平洋海军论坛的成功运转,在相当程度上取决于大多数成员海军力量较为强大、拥有足够的资源,成员国之间的关系也不那么紧张。尽管随着美国2011年底宣布“重返亚太”,其盟友和伙伴如日本、菲律宾与越南等与中国围绕海洋领土主权及权益而起的争端日益尖锐,成员国之间的关系出现新的变化,但包括上述国家在内的所有成员和观察员国家,都参加了2014年4月由中国海军在青岛主办的第14届西太平洋海军论坛。美国虽然没有派舰艇参加会后中方举办的相关活动,以抗议中方没有邀请日本海上自卫队,但美海军却同时派出海军作战部长和太平洋总部司令与会,从另一个侧面折射了美海军对此次会议的重视。会议全票通过了规范西太平洋海域多国海军舰艇海上意外相遇时应当遵循、但并不具有约束力的《海上意外相遇规则》,是本次会议取得的最大的成功。 与成功运转近30年的西太平洋海军论坛相比,印度洋海军论坛无论从活动的实质性内容与成效还是从包容性方面来看,还处于“婴儿期”。诚然,这是由于印度洋区域众多成员都是小国或者不发达国家,缺乏足够的资源支撑论坛活动,但论坛没有清晰的思路也是不可忽视的因素。澳大利亚海军分析家萨姆·巴特曼(Sam Bateman)直指该论坛所面临的主要困难之一:“尽管印度洋海军论坛在概念上与西太平洋海军论坛相似,但其实施将大有不同。印度洋海军论坛缺乏政治上层的指导,而西太平洋海军论坛从理论上而言可以通过亚太经合组织和东盟地区论坛(得到指引)。印度洋海军论坛的持续存在可能将完全依赖于印度的资金和领导。这有可能妨碍达成一种真正合作性安排这样一个目的,因为印度提供大部分资金,它可能希望完全控制印度洋海军论坛的各项活动。”(69) 首届印度洋海军论坛协调者、印度学者P.K.戈希多年来密切跟踪论坛的发展,他认为今后论坛可以从七个具体的方面做出努力:(1)设立一个永久性论坛秘书处,以保持机构的延续性和应对地缘战略情势的变化。(2)充分发挥论坛功能,以获得共识的方式就迫切问题达成软性法律(非正式的海洋协议)。(3)在从海洋到更广泛领域的问题上加强合作。既可以就不具争议性的、非军事性的主题进行讨论,也可以围绕类似船体维修、小型巡逻艇的设计与制造、污染控制、搜救演习、渔业保护、海域感知之类的问题进行深入探讨。(4)考虑到该地区容易遭受自然灾害的侵袭,可以在论坛旗帜下组织一支人道主义援助和救灾力量;通过各种工作组、桌面推演(table-top exercise)和海上演习加强彼此的合作和人员培训,促进各国军队间信任与能力建设。(5)印度与其他国家共享其在海洋测绘、航道测量、海洋气候变化影响预报等方面的知识和技能,也可以与相关国家围绕污染控制、海洋环境保护和海岸巡查之类的海岸警卫功能,进行深度研究、合作及培训。(6)采取多种手段消除成员国之间的怀疑和不信任,在达成目标后讨论诸如潜艇救护、制定《海上意外相遇规则》等敏感问题。各国之间围绕公海海底自然资源开采问题也可以进行密切协调。(7)鼓励创建一个平行的二轨平台,从其相关活动成果中获得促进论坛发展的“养料”。(70) 从总体上来看,尽管印度洋海军论坛表现欠佳,但它仍然为未来合作提供了一个框架和基础,更何况它本身仍然处于演进之中,具有相当的潜力。如果领导力、对于大国权力政治的警惕性与包容性、凝聚力与活力、对于问题的聚焦能力、资助等问题得到妥善考虑与安排,论坛目标日益明朗化,其未来极有可能是光明的。 作为“21世纪的头一个重要的海洋安全倡议”,印度洋海军论坛已几乎囊括所有沿岸国家的海军或海上警卫力量,对于推动沿岸各国海军之间加强海洋事务合作,对于维护印度洋地区的海上安全,的确有可能起到一个“并不引人注目的支柱”作用。但是印度洋海军论坛的“开放和包容性”应当推及美、中等在该地区有着能源安全、海上交通线安全等重大利益的地区外大国,这些国家合理的利益和关切应当得到考虑,而其参与也将有助于弥补地区内国家海上安全力量的普遍不足。排斥作为21世纪印度洋塑造力量的美、印、中“战略三角形”中的美国和(或)中国,无疑将有可能造成上述国家间的战略对立,造成沿岸国家之间的地缘政治分裂,并让区域内外国家有可能联手形成阻遏印度的力量。 从运行方式上看,印度洋海军论坛其实还只是在行动和技术层面上运转,影响力还非常有限。因此,可以考虑创立与该论坛并行的一轨或二轨实体,并就印度洋战略和海洋安全问题展开对话,全面推动地区性海洋安全合作。这些实体可以由像印度、澳大利亚、南非这些位于印度洋三极的重要国家作为一个核心团体发起,吸纳区域内外重要国家参加。当然,由“金砖五国”中的印度、中国与南非等国发起,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毫无疑问,印度洋安全形势发展与印度洋海军论坛的进展,对中国这样一个在印度洋的利益不断拓展的国家来说,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印度洋沿岸是中国主要的贸易路线和咽喉水道之所在,2013年中国的外贸总额达到4.16万亿美元,成为全球第一贸易大国,中国目前进口能源的80%通过马六甲海峡,印度洋在政治、经济和安全上对于中国有着相当的重要性,中国必然需要加强在印度洋的存在,包括作为维护国家海上安全主要力量的海军在印度洋的存在。但是,如果中国在印度洋推行一种以硬实力支撑为主的战略的话,它将面临种种战略性限制,这包括:台湾问题和东海及南海的主权、领土、海洋权益争端的解决;竞争对手在印度洋地区的软实力竞争以及印度可能在印度洋地区的崛起;竞争对手在印度洋的地缘优势。而在作战和力量结构方面也存在着种种制约因素:需要更多更现代的驱逐舰和护卫舰;系统性的海军空中力量;更多的战斗-后勤平台。(71) 基于中国战略文化传统与和平发展的基本国策,中国将会采取更加具有防御性和综合性的措施来保护其在印度洋的拓展利益。因为从全局来看,中国维护海洋利益的战略既具有外向性、综合性、合作性的特点,又有传统的防御性、和平性及其内敛性特征,具有鲜明的中国特色。(72)这些特性在中国倡导的“和谐海洋”思想中得到了集中的体现。2009年4月,时任中央军委主席胡锦涛指出:“推动建设和谐海洋,是建设持久和平、共同繁荣的和谐世界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世界各国人民的美好愿望和共同追求。加强各国海军之间的交流,开展国际海上安全合作,对建设和谐海洋具有重要意义……今后,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将本着更加开放、务实、合作的精神,积极参与国际海上安全合作,为实现和谐海洋这一崇高目标而不懈努力。我们开展国际海上安全合作,始终坚持遵循《联合国宪章》、《联合国海洋法公约》以及其他公认的国际关系准则,坚持谋求共同安全和共同发展,坚持尊重沿海国的主权和权益,坚持共同应对海上传统安全威胁和非传统安全威胁,努力寻求基于和平的多种途径和手段,维护海上安全”。(73) 当然,中国也不会无视印度洋安全机制的发展,会通过各种方式表达中国的国家意愿和利益诉求。正是在这种背景下,中国海军一直在积极申请加入印度洋海军论坛,这与作为“世界人民的美好愿望与共同追求”、同时也为中国所奉行的“和谐海洋”理念是一致的。在由南非主办的第三届印度洋海军论坛上,中国海军后勤部副部长李云清少将在题为《加强交流,深化合作,缔造和谐印度洋》的演讲中指出:“在今天,世界没有任何国家或者(一国的)海军能够单枪匹马应对全球的各种海洋安全威胁。国际交流与合作是一种时代的趋势和不可避免的选择”,宣布“作为印度洋海军论坛的一名观察员,中国将与世界其他国家一道,秉持‘开放、务实、合作’的精神,为印度洋地区的和平与稳定、为缔造一个和谐的海洋,做出积极的努力和应有的贡献”,并表示“真诚地希望印度洋海军论坛将走向多元性、理解、包容、成熟,在应对各种海洋威胁与挑战方面扮演一个越来越重要的角色”。(74) 也许是基于中国在印度洋的影响正在日益扩大,且与论坛绝大多数成员国有着良好的双边关系,在第三届和第四届印度洋海军论坛上,中国作为观察员成员的地位得到了印度洋“三极”中的南非和澳大利亚的肯定。展望未来,中国海军加入该论坛的主要障碍可能来源于印度,后者对中国在印度洋的存在抱有疑心甚至持对立态度。当然,随着印度人民党莫迪的上台以及中印关系呈现出暖意,中国成为印度洋海军论坛正式观察员国的日子恐怕也不用等待很久。 因此,中国一方面应当把握中印关系改善的新的历史性机会,着眼于建立相互尊重、平等友好、互利共赢合作的新型大国关系,(75)在把握这一总体原则的基础上,完善和充分发挥中、印2012年4月同意发起的海上安全对话机制,在双方的海上接触中认真对待两大问题:一是彻底放弃排他性海洋势力范围的观念,即印度不仅在南亚次大陆而且在印度洋上追求至高无上的地位,印度和西方国家认为中国在东亚和西太平洋开始推行的“门罗主义”政策;二是承认中、印双方均在印度洋拥有相关利益,尊重对方在印度洋的合理关切。(76)另一方面,中国应继续加强与该地区各国的全面交往,积极主动而又稳妥地争取融入到该地区的多边安全合作机制之中,这既包括像印度洋海军论坛这样的操作性层面的机制,也包括政治层面的一轨、二轨机制,在该地区安全秩序的塑造中发挥应有的作用和做出积极的贡献。 2013年10月,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访问东南亚国家时提出了共建21世纪的“海上丝绸之路”这一宏伟构想。该构想已经得到了包括东盟、海湾阿拉伯国家合作委员会、印度、巴基斯坦、斯里兰卡等国家和国际组织的积极响应。从海上“丝绸之路”的本原含义及其作为中国国家战略层面设计的性质来看,海上丝绸之路具有和平、交流、理解、开放、包容、合作、共赢的精神与特性,中国对于印度洋全面、开放、有序的海洋安全秩序的追求,将不仅是“海上丝绸之路”这一宏伟构想的应有之义,也是实践这一构想的切实保障。 感谢《国际安全研究》匿名审稿人及编辑老师中肯的修改建议与启发。文责自负。 ①Andrew S.Erickson Lyle J.Goldstein,and Nan Li,eds.,China,the United States,and 21st Century Sea Power:Defining a Maritime Security Partnership,Annapolis,MD:Naval Institute Press,2010,p.387.美国海军战争学院学者詹姆斯·霍姆斯(James R.Holmes)和吉原恒淑(Toshi Yoshihara)认为该引文出处可疑,参见James R.Holmes and Toshi Yoshihara,"China and the United States in the Indian Ocean:An Emerging Strategic Triangle?" Naval War College Review,Vol.61,No.3(Summer 2008),p.43; Toshi Yoshihara,"Chinese Views of India in the Indian Ocean:A Geopolitical Perspective," Strategic Analysis,Vol.36,No.3(May/June 2012),p.490。意大利米兰的一份周刊在1970年刊文揭示苏联海军在印度洋越来越大的存在(Guido Gerosa,"La Flotta Sovietica Presidia Nuovi Mari," L' Europeo,32,August 1970,p.9)。美国的一份期刊3个月后刊发该文的译文,译文前言中出现了这一声称源于马汉的说法(Guido Gerosa,"Will the Indian Ocean Become a Soviet Pond?" Atlas,Vol.19,No.11,1970,p.20)。一位澳大利亚学者随后在一本美国1972年出版的著作中同时引用了这两篇文章,从而让这一杜撰的“马汉预言”获得了权威(T.B.Millar,"Geopolitics and Military/Strategic Potential," in Alvin J.Cottrell and R.M.Burrell eds.,The Indian Ocean:Its Political,Economic,and Military Importance,New York:Praeger Publishers,1972,p.76)。其后,这一引文于1976年出现在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的这本美国著作的中文译著中,成为其后中国学者引用这一说法的源头。 ②Donald L.Berlin,"Neglected No Longer:Strategic Rivalry in the Indian Ocean," Harvard International Review,Vol.24,No.2(Summer 2002),pp.26-31. ③Robert D.Kaplan,"Center stage for the twenty-first century," Foreign Affairs,Vol.88,No.2(March /April 2009),pp.16-32. ④关于印度洋的南部边界,历来存在着争论。自《各大洋和大海的边界》(Limits of Oceans and Seas)第三版(IHO即国际水文组织1953年发布)以后,印度洋常规的定义中包括了延伸至南极洲的南部水域。但是人们现在认为位于南纬48°和61°之间的南极辐合带分隔着独特的、迥异的水文与生物性区域(北部和南部)。这导致国际水文组织在2000年承认了南大洋的存在,其范围通常从南极洲沿岸向北延伸至南纬60°;这一纬度也代表着《南极条约》(Antarctic Treaty,1959年)覆盖水域的北限。参见S.Chaturvedi,"Indian Ocean," in R.Kitchin and N.Thrift,eds.,International Encyclopedia of Human Geography,Oxford:Elsevier,Vol.5,2009,pp.44-351。 ⑤Christian Bouchard and William Crumplin,"Neglected no Longer:the Indian Ocean at the Forefront of World Geopolitics and Global Geostrategy," Journal of the Indian Ocean Region,Vol.6,No.1(June 2010),pp.33-34.克里斯琴·布拉尔和威廉·克鲁普林还认为,在51个国家中,英法是欧洲国家,但两国对于印度洋上的一些岛屿领土实施着主权管辖,尽管马达加斯加、毛里求斯、科摩罗也对其中的许多岛屿主张拥有权利;因此,英法享有《联合国海洋法》赋予任何沿岸国家的权利和义务,可以被视为环印度洋国家,即使这一概念在该地区通常是排斥任何外来国家的。 ⑥Lee Cordner,"Rethinking Maritime Security in the Indian Ocean Region," Journal of the Indian Ocean Region,Vol.6,No.1(July 2010),p.69. ⑦EIA,"The Strait of Hormuz is the world's most important oil transit chokepoint," Washington,DC:US EIA,2012,http://www.eia.gov/todayinenergy/detail.cfm?id=4430. ⑧Christian Bouchard and William Crumplin,"Neglected no longer:the Indian Ocean at the Forefront of World Geopolitics and Global Geostrategy," Journal of the Indian Ocean Region,Vol.6,No.1(June 2010),pp.33-34. ⑨EIA,World Energy Outlook 2009,Washington,D.C.:Energy Information Administration,2009,pp.31,46. ⑩UNDP,Human Development Report 2009,Overcoming Barriers:Human Mobility and Development,New York:United Nations Development Programme,2009,pp.172-174. (11)通过考虑一些基本的地理与经济因素,比如每个国家的面积、人口、国内生产总值、国际贸易,可以计算出一个大致代表地理-社会-经济重要性的指数,即GSEI。相关资料引自:Bouchard and Crumplin,"Neglected no longer:the Indian Ocean at the Forefront of World Geopolitics and Global Geostrategy," Journal of the Indian Ocean Region,Vol.6,No.1(June 2010),p.37. (12)HIIK,Conflict Barometer 2009,Heidelberg:Heidelberg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Conflict Research at the Department of Political Science,University of Heidelberg,2009,pp.1,23-25,52-55,72-73. (13)Lee Cordner,"Rethinking Maritime Security in the Indian Ocean Region," Journal of the Indian Ocean Region,Vol.6,No.1(July 2010),p.76. (14)Christian Bouchard and William Crumplin,"Neglected no longer," p.41. (15)Christian Bouchard and William Crumplin,"Neglected no longer," p.41. (16)Christian Bouchard and William Crumplin,"Neglected no longer," pp.41-44. (17)本部分内容除明确注明出处的引文之外,较多地援引了2008年印度洋海军论坛协调者戈希(P.k.Ghosh)对于该论坛诞生过程的详细描述,参见:P.k.Ghosh,"Indian Ocean Naval Symposium:Uniting the Maritime Indian Ocean Region," Strategic Analysis,Vol.36,No.3(May/June 2012),pp.352-357。戈希来自印度海洋基金会,现为新德里观察家研究基金会高级研究员、亚太安全合作理事会亚太海军增进国际研究组(CSCAP International Study Group on Naval Enhancement in the Asia-Pacific)主席之一,并担任该研究组的印度代表。 (18)Lee Cordner,"Rethinking Maritime Security in the Indian Ocean Region," p.74. (19)L.Luke and T.Luttrell,eds.,Indian Ocean:A Sea of Uncertainty,Perth WA:Future Directions International,February 2012,p.19. (20)考虑到篇幅问题,这里主要探讨与印度洋海上安全合作机制直接相关的印度洋特设委员会和环印度洋地区合作联盟(环印度洋联盟)。 (21)L.Luke and T.Luttrell,Indian Ocean:A Sea of Uncertainty,p.22; Christian Bouchard and William Crumplin,"Neglected no longer:the Indian Ocean at the Forefront of World Geopolitics and Global Geostrategy," Journal of the Indian Ocean Region,Vol.6,No.1(June 2010),pp.37-38. (22)有关环印度洋联盟及其前身环印度洋地区合作联盟情况的介绍资料引自该组织官方网站,参见http://iora.net/about-us/background.aspx。 (23)"Putting Out to Sea a New Vision," The Hindu,November 2,2013,http://www.thehindu.com/opinion/op-ed/putting-out-to-sea-a-new-vision/article5305845.ece. (24)Leighton G.Luke,"United in Disunity? Pan-regional Organizations in the Indian Ocean Region," Strategic Analysis Paper,Perth:Future Directions International,April 30,2010,pp.1-2. (25)P.K.Ghosh,"Indian Ocean Naval Symposium:Uniting the Maritime Indian Ocean Region," p.352. (26)P.K.Ghosh,"Indian Ocean Naval Symposium:Uniting the Maritime Indian Ocean Region," p.355. (27)John Garofano and Andrea J.Dew,eds.,Deep Currents and Rising Tides:The Indian Ocean and International Security,Washington,DC:Georgetown University Press,2013,p.116. (28)Sam Bateman,"The Indian Ocean Naval Symposium-Will the Navies of the Indian Ocean Region unite?" RSIS Commentary,No.35,http://www.rsis.edu.sg/publications/Perspective/RSIS0352008.pdf,p.2. (29)潘查亚特制度,即Panchayati,南亚地区特别是印度、巴基斯坦和尼泊尔等国农村的传统政治制度。从字面理解即“乡村五人长老会”之意。在古代包括中世纪的印度,潘查亚特由五个属高种姓的村社长者组成,职位往往为世袭。它拥有行政、立法、司法权,几乎控制村社生活各个方面。成员间通过相互讨论和协商解决问题。 (30)“印度洋海军论坛”官方网站对于该论坛宗旨和首要目标的介绍:http://ions.gov.in/?q=about_ions,accessed on December 27,2013。 (31)英国尽管对英属印度洋领地(the British Indian Ocean Territory)实施着主权管辖,但毛里求斯同样对这些岛屿声张主权,因此英国也被排除在论坛之外。 (32)Sam Bateman,"The Indian Ocean Naval Symposium:will the navies of the Indian Ocean Region unite?" RSIS Commentary,No.35,http://www.rsis.edu.sg/publications/Perspective/RSIS0352008.pdf,pp.1-2. (33)南非“印度洋海军论坛”代表情况见印度杂志Sainik Samachar(印度国防部下属的公共关系委员会公开发行的半月刊杂志,共有包括英语在内的13种语言版本,是印度军队最重要的宣传窗口)2012年6月报道,http://sainiksamachar.nic.in/englisharchives/2012/jun16-12/index.html。 (34)P.K.Ghosh,"IONS and the Indian Ocean:Reviving a Listless Initiative," RSIS Commentaries,No.83,Singapore,204,http://www.rsis.edu.sg/publications/Perspective/RSIS083 2014.pdf. (35)P K.Ghosh,"IONS and the Indian Ocean:Reviving a Listless Initiative," RSIS Commentaries,No.83,May 9,2014,p.1,http://www.rsis.edu.sg/puilications/Perspective/RSIS0832014.pdf. (36)P.K.Ghosh,"IONS and the Indian Ocean:Reviving a Listless Initiative," RSIS Commentaries,No.83,May 9,2014,p.1,http://www.rsis.edu.sg/publications/Perspective/RSIS0832014.pdf. (37)该章程内容见印度洋海军论坛官网:http://www.ions.gov.in/sites/default/files/IONS_Charter_Version_28_March_2014_0.pdf。 (38)P K.Ghosh,"IONS and the Indian Ocean:Reviving a Listless Initiative," RSIS Commentaries,No.83,May 9,2014,p.1,http://www.rsis.edu.sg/publications/Perspective/RSIS0832014.pdf. (39)P.K.Ghosh,"Indian Ocean Naval Symposium:Uniting the Maritime Indian Ocean Region," p.356. (40)L.Luke and T.Luttrell,Indian Ocean:A Sea of Uncertainty,p.21. (41)Gurpreet S.Khurana,"Indian Ocean Naval Symposium(IONS):Where from-Whither-Bound?" 2008,http://www.idsa.in/idsastrategiccomments/IndianOceanNavaISymposium(IONS)_GSKhurana_220208?q=print/728,accessed on May 7,2014. (42)David Brewster,"An Indian Sphere of Influence in the Indian Ocean?" Security Challenges,Vol.6,No.3(Spring 2010),p.1. (43)Pranab Mukherjee,"Speech for the Admiral A.K.Chatterjee Memorial Lecture," Kolkata,June 30,2007; Cited from David Brewster,"An Indian Sphere of Influence in the Indian Ocean?" p.2. (44)Rajiv Sikri,Challenge and Strategy:Rethinking India's Foreign Policy,New Delhi:Sage,2009,p.250. (45)David Scott,"India's 'Grand Strategy' for the Indian Ocean:Mahanian Visions," Asia-Pacific Review,Vol.13,No.2(Fall 2006),p.99. (46)Donald L.Berlin,"India in the Indian Ocean," Naval War College Review,Vol.59,No.2(Spring 2006),p.60. (47)"Indian Navy Chief Admiral Sureesh Mehta Spells Out Visions 2022," India Defense,August 10,2008,http://www.india-defense.com/print/3954. (48)Arun Prakash,"A Vision of India's Maritime Power in the 21st Century," AIR POWER Journal,Vol.3,No.1(Winter 2006),p.6. (49)India,Integrated Headquarters,Ministry of Defence(Navy),Indian Maritime Doctrine(2004),p.64. (50)David Brewster,"An Indian Sphere of Influence in the Indian Ocean?" Security Challenges,Vol.6,No.3(Spring 2010),p.5. (51)C.Raja Mohan,Samudra Manthan:Sino-Indian Rivalry in the Indo-Pacific,Washington,D.C.:Carnegie Endowment for International Peace,2012,pp.127-128. (52)James R.Holmes and Toshi Yoshihara,"China's Naval Ambitions in the Indian Ocean," Journal of Strategic Studies,Vol.31,No.3(June 2008),pp.379-380. (53)David Brewster,"An Indian Sphere of Influence in the Indian Ocean?" pp.6-7. (54)Arun Prakash,"India's Maritime Strategy," Indian Defence Review,Vol.137,No.568(April/June 2007),pp.157-176. (55)Andrew S.Erickson,Lyle J.Goldstein,and Nan Li,eds.,China,the United States,and 21st Century Sea Power:Defining a Maritime Security Partnership,Annapolis,MD:Naval Institute Press,2010,p.391. (56)David Brewster,"An Indian Sphere of Influence in the Indian Ocean?" pp.4-5. (57)James R.Holmes,Andrew C.Winner and Toshi Yoshihara,Indian Naval Strategy in the Twenty-first Century,London:Routledge,2009,pp.50-51. (58)David Brewster,"An Indian Sphere of Influence in the Indian Ocean?" pp.16-17. (59)David Brewster,"An Indian Sphere of Influence in the Indian Ocean?" p.17. (60)James R.Holmes,Andrew C.Winner and Toshi Yoshihara,Indian Naval Strategy in the Twenty-first Century,London:Routledge,2009,pp.50-51. (61)David Brewster,"The India-Japan Security Declaration:an enduring security partnership?" Asian Security,Vol.6,No.2(2010),pp.95-120. (62)Australian Government,Defending Australia in the Asia Pacific Century:Force 2030,Canberra:Commonwealth of Australia,2009,p.96. (63)James Lamont and Geoff Dyer,"India Offers to Protect China Oil Shipments," Financial Times,February 17,2010. (64)Shiv Shankar Menon,"Maritime Imperatives of Indian Foreign Policy," Speech to the National Maritime Foundation,New Delhi,September 11,2009,pp.6-7. (65)Lee Cordner,"Rethinking Maritime Security in the Indian Ocean Region," Journal of the Indian Ocean Region,Vol.6,No.1(July 2010),pp.77-79. (66)Lee Cordner,"Rethinking Maritime Security in the Indian Ocean Region," Journal of the Indian Ocean Region,Vol.6,No.1(July 2010),pp.81-82. (67)中国国防部网站关于第14届西太平洋海军论坛的介绍:http://wpns.mod.gov.cn/2014-04/21/content-4504527.htm。 (68)中国国防部网站关于第14届西太平洋海军论坛的介绍:http://wpns.mod.gov.cn/2014-04/21/content-4504527.htm。 (69)Sam Bateman,"The Indian Ocean Naval Symposium-Will the Navies of the Indian Ocean Region Unite?" RSIS Commentary,No.35,http://www.rsis.edu sg/publications/Perspective/RSIS0352008.pdf,pp.1-2. (70)P.K.Ghosh,"Indian Ocean Naval Symposium:Uniting the Maritime Indian Ocean Region," Strategic Analysis,Vol.36,No.3(May /June 2012),pp.355-356. (71)James R.Holmes,Andrew C.Winner and Toshi Yoshihara,Indian Naval Strategy in the Twenty-first Century,London:Routledge,2009,pp.144-149. (72)张炜主编、冯梁副主编:《国家海上安全》,北京:海潮出版社2008年版,第450页。 (73)曹国强、曹智:《胡锦涛23日在青岛会见巴西等29国海军代表团团长》,新华社青岛2009年4月23日电:http://www.dahe.cn/xwzx/txsy/wyfy/t20090423_1536462.htm。 (74)印度洋海军论坛官方网站:http://ions.gov.in/sites/default/files/Presentation%20by%20China.pdf,pp.19-26。 (75)2013年10月22-24日,印度总理辛格应邀访华。他在中共中央党校发表演讲时表示,欢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提出的建立“新型大国关系”的理念,认为这是“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在新时代下的发展,对于两国增强互信与进一步发展关系非常重要。参见王世达:《中国与印度:建设“新型大国关系”》,中国经济网—经济日报,2013年10月31日评论:http://intl.ce.cn/specials/zxgjzh/201310/31/t20131031_1689946.shtml。 (76)C.Raja Mohan,Samudra Manthan:Sino-Indian Rivalry in the Indo-Pacific,Washington,D.C.:Carnegie Endowment for International Peace,2012,pp.204-206.印度洋区域安全形势与印度洋海军论坛_海军论文
印度洋区域安全形势与印度洋海军论坛_海军论文
下载Doc文档